宋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杀猪刀的温柔
遂宋家这请期把成亲的日子定在了大年初八,算是皆大欢喜。
不过宋家这边把日子定到大年初八,这中间留够了时间,到时候前来燕都的宋家亲戚怕是不少,这个得提前做好准备。
忙得团团转的宋张氏一听丈夫女儿说可能得有不少青州那边的亲戚赶过来,可能年也在这边过了,这家里的事多不胜数,他们家几个人是忙不过来的,遂对奴仆之事不太上心的她这厢也急了,带着莫婶请了李师嫂和张师嫂她们作赔,去挑奴仆去了。
去之前她过问小娘子的意思,宋小五与她只道了一句:“挑你喜欢的,得你眼缘的,我信你。”
她娘不是没有眼光,相反宋夫人眼光好得很,她当了半辈子宋大人背后的女人,替他操持着这个家,支持着他的每一个决定,有时候在宋爹沮丧的时候她比他更坚定,一样她向来知道这个家最需要什么——这是一个连小怪物女儿都能搞定的女人,有什么是她不能搞定的?
小娘子一句“我信你”,宋张氏就带着银子激昂地去找李师嫂她们作陪买人去了,下午回来,带回了九个下人,有五个是年纪差不多三十左右的妇人,另外有两个是五个妇人的丈夫,还有两个是看起来有点笨拙的少年郎,两个都是家里不得宠被父母卖给牙行的。
这里头有两对夫妻,一对之前是做屠夫的,因着与人吵架一个失力打伤了人,被抄了家产赔罪,又在牢里关了两年,出来后屠夫受到了村子里的人的排挤就带了妻子出来,到了燕都发现也过不下去,没有人用他,他也不想靠妻子养活,就带着妻子来卖身为奴了。另一对夫妻是贱民,跟另几个妇人的身份一样,但那三个都是寡妇,这一对夫妻听说以前家里还是读书人,宋张氏本来不想要,读书人她家有得是,下人识不识字对他们家来说没什么要紧的,但这对夫妻当中的妻子是所有奴仆当中穿得最干净的,听说一手绣活也不错,在看过这妇人绣过的花样后,她就花了大价钱买下来了。
等人买回来,带着他们做了两天事,看他们都勤快,宋张氏这才觉得银子没白花。
宋大郎他们也会跟往常一样帮着做点家事,让新来的下仆很不习惯,遂宋小五安排他们没事就去帮着劈柴,以后家里的柴就归他们管了。
大萝卜条他们的自理能力已经很不错了,但宋小五还是想着让他们稍稍干点体力活,活络下筋骨,出点汗水,能让脑袋更清醒些。
她没事也要绕着后院走个十几二十圈。
家里的下人多了,宋小五呆在小偏院里的时间就长了,她不太愿意出现在外人眼前,哪怕那些外人是自家的下人,她有这个想法,宋张氏他们也有这个想法,下人才在家呆几天,她还没看出他们究竟是什么品性来,她信不过他们。
下人的仆房暂时安排在了两个院子当中的杂房当中,但因着这些个下人的进来,本来显得大的宋家就有点挤了。
宋韧想到过年要过来的族人,头有点疼。但他这时顾不上这么多了,圣上那边让他把他在梧树县做的事写道清楚上表,这厢秦尚书又在拉拢他,他三儿子秦三老爷还想送妾给他,成天来衙门喊他宋兄,堵他的人请他去喝花酒,符家那边碍着圣上不敢明着找他的事,但族下在户部做事的子弟可没少给宋韧找麻烦,想法万般戏弄他,宋韧这一脑子门事,如若不是回来家中还能歇口气,他都要死在户部了。
家里下人多了,干活的虽然多了,但宋张氏想到要来的亲戚不知如何安排,就打起了好久没有人住的隔壁的主意,想着没人住,就去跟这两家的主人家租恁一二月,让吃喜酒的亲戚来了也有落脚的地方,就一墙之隔,还近得很。
但她一连几天着了家人去敲了几次门都没有人应,这日晚上小娘子在他们夫妻房里陪他们夫妻说话时,她就说起了这事:“我们左右隔壁的两家人真是奇怪,好好的大房子买着都不住人,也没个看门的,我想找他们说点事都不知道找谁去。”
站在书桌前看着宋爹的文书的宋小五闻言眼睛一眨,在一个字上定了定眼,方才接着看下去。
宋韧不动声色地看了小娘子一眼,与妻子道:“可能是大户人家置的空宅子,回头要卖人的,不一定住人。”
分卷阅读115
“那是哪家人你可知道?”宋张氏连忙问,“我们不买,这宅子一直没有人来住,想来是还没卖出去,过年那会买宅子的也少,这多得两个月的恁银也是好事啊。”
“不知。”宋韧摇头,但怕夫人从他这边没问到,又去问别人,忙道:“为夫替你打听打听,你且莫着急,就是租不到这近处的,远几步的不也是有人家有空屋?到时候差家里人多问问去,总会找到地方的,你说呢?”
宋张氏一听也是,这附近也是有些人家把房子恁给在鸣鼎书院就读的学子的,也有几家是在这里买了房子没住他们家也认识的,她便点头称是,这厢门外人下人来叫,说厨房里的米糕蒸好了,宋张氏就起身去了。
等她一走,宋韧看向了女儿。
恰时,宋小五也抬起了眼。
宋韧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方道:“好久没住人了啊。”
宋小五“嗯”了一声。
“那,”宋韧干笑了一声,鬼使神差地道了一句:“不会再来了?”
宋小五没有回答他,她扶着桌子坐了下来,提起笔在另一张上改写宋爹文书的措辞。
宋韧走了过来,看着她所写,安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宋小五检查到中间的时候,道了一句:“不会。”
“是吗?”宋韧看着小娘子提笔遒劲有力的手,道,“爹听说他好久没出王府了,外面有传言说他病得快要死了。”
宋小五没说话,直到最后一个字落笔,她方道:“也好。”
她搁笔起身。
宋韧没敢问她“也好”两字究竟是什么意思,看着她提了灯点燃了火,她回头跟他点头说要走的时候,他叫了她一声,“懒懒儿。”
宋小五被他叫得不禁一笑,莞尔过后,她提灯开门,冒着冬日的寒风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也好,太疼了,等熬过了这一段,他就不会再愿意想起她这个人来,久了,等他遇到更好的人,更大的天空,过往会不药而愈的。
**
传言中快要病没了的德王最近连练武也懒得动弹,他身边猫着的那几只猫崽子比之前大了一倍不止,没那般可怜可爱了,这夜看它们猛往他脚边蹭,爪子一用力把地毯都刨出一块皮来了,德王瞅着那干了坏事把头埋在毛毯里的猫崽子,训着它道:“才两个月大就凶成这德性了,告诉你,还有你们这一只一只的,不许再长了,听到了没有?”
他都没有拿去献宝,这长成这凶残样儿了,怎么让人家抱?
德王这还痴心妄想着拿它们去讨人的欢心。
训完猫,德王一躺下,这些猫崽子就一只一只跳到了他的床上,挨着他脚挨着他腰挨着他手,把床都挤满了,德王抬手扭开了机关,拿了搁在房架子上面暗箱当中的晏城奏报,打了个哈欠看了起来。
杨标进来时,手上端了一碗肉粥,肉粥香得在床上嬉戏打滚的小豹子们小豹眼一瞪,只只迅速敏捷地跳下床朝杨公公奔来。
“去去去,没你们的份。”杨标现在看着这几只豹崽子,比曾经看着他小主公还小的时候那阵还头疼。
“主公,我听说您晚膳没怎么用,端了碗粥来。”刚回来不久得了消息就拿粥过来的杨标道。
“搁着罢。”
“您现在用罢。”搁着等会就是这些小豹崽子吃了。
“不用了,没什么胃口。”
“您用点罢。”杨标端到了床边。
德王扭过了头,把手对着床内看。
“小主公。”杨标说着,小豹子们又跳上了床,对着他的碗豹视眈眈。
杨标顿了顿,弯着的腰抬了起来,把碗也抬离了这些小豹崽子们的眼,而后只见他淡道:“奴婢今日去了新宅子那边……”
德王看着奏报,没动静。
“听说那边的长子要成亲了,说的是应家的姑娘。”
早知道了的德王一点也不稀奇。
“我在宅子里等人的时候,听到隔壁人家说我们呢。”
德王竖起了耳朵。
说啥了?
杨标接着道:“说……”
德王尖着耳朵听着,等了一会儿他也没听到杨标接着说,他不由有些懊恼,奏报也看不进去,瞪着床内的帷帐暗暗生气。
过了一会儿,他听杨标又道:“您吃点罢,粥都凉了。”
德王气恼至极,回身就把奏报砸向了他:“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还不快给我拿来。”
杨标恭敬上前,把碗放到他面前,德王捏着了刹间扑过来夺食的猫崽子那颈脖子,把它随手一扔扔到了地上,端过粥一碗一口气喝下,眼睛恨恨地瞪向杨标,“还不赶紧说,说我什么了?”
第72章
杨标面不改色道:“说我们家人怎么不在,找不到主人家。”
德王看着他,眼波深沉:“她说的?”
怎么可能?杨标淡道:“不是,是他们家奴仆说的,这不他们家儿子要成亲,青州那边要来亲戚没地方住,想借我们没人住的宅子用几天。”
德王又躺回了床上,意兴阑珊地摸着手边的猫崽子,看着床顶道:“那就给他们罢,把房契一并送过去。”
“怕是不会要。”
“哼,”德王闻声,杨标的话不知道戳中他哪根筋骨了,只听他冷冷地重哼了一声,恨恨地道:“她就是狠心。”
他手边的豹子“喵”了一声。
德王立马打了它一下,“谁许你说她了?”
小花豹咧着尖利的牙,又“喵”了一声,听起来还挺可怜的。
德王摸了摸它的下巴,安抚了一下皱了皱鼻子,翘起腿来摇晃了两下,道:“给她爹。”
“怕是不成。”不会要。
“谁想要就给谁。”德王火了。
“王爷。”杨标改了个称呼喊他。
德王按捺住火气,他心里憋得慌,但也知道宋家不可能要,他垂下眼躺平,把小豹子抱到怀中,道:“那就找个人过去把房子借给他们。”
“这样也好,那边奴婢早把它们经手他人了,让他过去办这事就好,话说昨日奴婢过去在那边见人,”这次杨标没再留着话,“见那一位在那小院子里迎风煮茶呢。”
德王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扭头看向杨标,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小声道:“她是不是傻?”
这大冬天的冻死人了,她在外面煮茶?是不是没有他,脑子就坏了?
“那是一种心境罢,”杨标想了想,道:“奴婢也曾雪中煮过茶。”
“那是你们都傻。”德王听着翻身坐了起来,他手中抱着豹子,脚边还扑来一堆挤着卧平的,只见他兴致勃勃看着杨标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瘦了没有?”
杨标犹豫了一下,才朝小主公摇了摇头。
德王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但又
分卷阅读116
不死心:“你是不是没看清楚啊?”
杨标不语。
德王顿时唉声叹气了起来,“没良心的。”
杨标当作没听到。
“拿笔过来罢。”德王又道,把脚边的猫崽子们拨到了身边,只怀中揣着一只。
杨标端来了一张矮小的长桌凳放在了床上,德王把机关内的奏报都拿了出来,把回好了的那几张放到一边,另一半没回好的就放到另一边,等杨标把沾了墨的笔给了他,他用左手接过,在上面回起了话来,嘴里不忘跟杨标道:“我不是听你说了她才批的,白日我就批了一大半了,有些乏了才停下。”
“是了。”杨标百依百顺,看着小主公在奏报上批准立春和雨水冬日带兵防击对面的游牧民族,令他们春后收金入库后把羊群和牛群交给立好畜户的畜民用,他在旁道:“在您的治理下,这百户畜户想来明年就能过一个好年了。”
“自然,他们日子好了,愿意养牲畜的民户才多,这些就养着玩儿罢,等我城人丁多点,再弄些马养养,那个能跑能跳,当得上两个壮劳力,带兵打仗也少不了它们。”德王批完一张等杨公公拿过,接着批下一张,接道:“养得多了,成了气候才成势,这至少得近十年去了,不过那时候我已经去封地了,我去了就好了。”
他去了,养多少算多少,就用不着像现在这样干点小事都要避人耳目了。
“白露,秋分那边怎么样了?”他又问。
“还差点火候,”白露,秋分也要去晏城替主公把持晏城,杨标亲自动手调教代替他们的替身,这有两个来月了,但有些事杨公公不太放心,觉得还差着点,便跟主公道:“现下不急,等春后再让他们过去也成。”
“好,成了我过去看一眼。”
杨标看着他批完第二本,冰冷似霜的脸柔和了不下。
“就只有这一本了。”杨公公把批好的这本拿下,打开最后那本没批的放下。
德王提着笔斜瞥了他一眼,不写了,道:“既然她没瘦,那是不是跟以前一样可爱?”
杨标无奈,躬身回道:“可爱。”
德王没听出可爱来,不满地看着他。
“她长高了点……”
德王听着笑了,他贪婪地听着,眼睛发亮地看着杨标。
“头发也好像长了点。”
“她头发好多,好长的,”德王心有戚戚然,“肯定更可爱了。”
“您接着把这本……”
“再说两句。”再说两句他就批了。
“主公。”
“是你开的头!”德王理直气壮,他就没想着偷懒,这几本他本来是留着明早头脑清醒的时候看的,是杨标自己先破的戒,哪能怪他!
他说了不去看她就从来没去看过她,想得不行都没去过,就自己一个人慢慢地好。
他也是有骨气的人好不好!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