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误道者
梁伍急道:都统方才四十岁,怎说老了?
张展沉声道:梁伍,你记着了,若是我死了,便由你主持山上诸事。
梁伍大惊,失声道:都统,这话怎说得,此不过小恙,休养一阵便好,怎可轻言生死?
张展自嘲一笑,道 我乃自家知自家事,此番病入膏盲,定是命不久矣了。
梁队再想说什么,嘴唇刚动,却被张展伸手制止,他正说什么,这时突然听到一阵啼哭之声,张展一皱眉,知道是他几个没用的儿子,心中顿时一阵厌烦,怒喝道:哭!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再哭我打断他的腿!
他二十来年生杀予夺,这一动怒,他那几个儿子立时止住哭声,个个都是噤若寒蝉。
而床榻前另一个模样精悍的中年汉子见了,心中一悸,目光中现出几分复杂之色。
骂过之后,张展似乎觉得有些吃力,闭目休息了一会儿,这才转而对梁伍言道:梁兄弟,你也看见了,我这几个儿子都是不成器的,你不来接掌这山头,如今还有谁可以?这些年来老兄弟们的心血可不能白废了。
梁伍坚决摇头,道:那也不成,大侄儿还在灵桥道宫学武,都统这打下的基业当由他来接手才是。
他口中所说大侄儿,就是张展长子,张纯德,因为张展少时受过道士大恩,所以颇为敬畏道士,这儿子自小就被他送上灵桥道观学武,前年方才回来过一次,虽只有十九岁,但是赤手相搏,山中却无一人是他对手,持矛而斗,更是能敌百众,勇武异常,滚蟒山中年轻一辈对他都是极为服气。
张展忽然侧过头,问向那始终不曾开口精悍汉子,道:钱通兄弟,你看呢?
钱通被突然问到,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他咳了声,道:德纯他勇毅刚健,此基业当由他来接手才是。
张展沉声道:年轻人毛糙,哪里能够服众?
梁伍大声道:都统,你说什么话来?若是你让大侄儿来接位,谁敢动歪念头,我梁伍第一个不放过他!你好好养病就是,好了之后,老兄弟们还听你的。
钱通眼皮一跳,虽看似若无其事,但眼底却现出些许冷意。
张展叹道:那便过两日再说吧,你等先出去,我与孩儿们说上几句话。
梁伍与钱通知道他有话要私下里与家人说,便都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待他们走后,张展目光转动,最后落在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身上,露出一丝笑意,道:灵雨,你过来,其他人都走。
他几个儿子都是小妾所生,性格懦弱,听了这话,如蒙大赦一般走了出去,只有那少女走了上来,坐在床榻上,握住了自己父亲的手,她只感觉那平时有力温暖的手,如今却是虚弱松软,一片冰凉,不禁一阵黯然,道:爹爹。
张展一把反抓她的手腕,后者只觉手腕生疼,却又不敢抽出来。
张展目光中威棱四射,低声道:灵儿,你听我说,有人要害你阿爹,你今夜出山,去寻你大兄去,让他连夜回来n他本来身躯雄健,更兼得了粗浅练气之术,寒暑不侵,百病不生,这身恶疾来得莫名其妙,因此怀疑自己中了邪异道术,但却不确定到底是谁人要害自己,方才试探了一番,心中虽然有了几分底,但也不敢冒险,因此才要这素来胆大的女儿下山接大儿回来。
张灵雨愕然道:爹爹,我删张展不容置疑地言道:别多问,照做就是,如若天明前找不到他,你也千万不要回山了,日后着他替我报仇就是,去吧!
张灵雨犹豫了一下,咬着下唇,道:是,阿爹。
钱通回了自己宅子之后,默坐了半天,便起身去了后堂,推门而入,正有一个道人坐在蒲团上,此人下巴尖尖,眼细似缝,坐在那里,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睁眼还闭眼。
钱通阴沉着脸问道:他何时死?
道人眼缝中有一丝精光闪过,道:用不了多久,被我这‘消元散’毒过,至多明夜,必死无疑,你不是说不急么?
钱通面色一阵变幻,叹道:虎死不倒威,张展身染重病,命不久矣,可我四下试探,居然没人敢有半点异动。
道人嘿嘿言道:你要他早些死倒也简单。
钱通有些意动,又踌躇了一阵,便强压下了这个念头,道:不可,若是他突然暴毙,必会引起梁伍和那些老兄弟的疑心,如今尚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这时,却有一个脸抹脂肪的中年妇人匆匆跑来,道:老爷,老爷,有事川钱通看了她一眼,不耐烦道:何事?
张灵雨半个时辰前下山了。
下山便下山了,有什么
钱通才说到一半,却反映了过来,突然脸色一变,站起来,道://书迷楼最快文字更新< 书海阁 >无广告//不好!快派人去追!
那中年妇人撇嘴道:那小娘皮骑得是堡内青影快马,此马是于眠国贡品,哪里还追得上?
钱通露出要吃人的目光,厉声道:我叫你盯着张展后院,怎么此刻才发现?
中年妇人骇得倒退两步,手捂胸口道:你吼什么吼,那小娘子走得是水路密道,若不是奴家在山外有眼线,还不知道她已出了堡呢。
钱通额头上青筋暴跳,烦躁地来回走着,自语道:这时下山,她必定是去把那张纯德唤回来,这小畜生武艺高强,若是等他回来,我岂非是前功尽弃?
那道人却笃定道:钱山主何必急躁,区区小事,在贫道看来不值——。
哦?胡道长有何妙梨
胡道人冷森森言道:且看我施一道术,便能千里之外取这张灵儿的性命。
钱通将信将疑,能千里之外取人性命这胡道人何必定要到山上来?不过眼下也只能活马当司马医了,便道:能够如此?那便请道长做法了。
胡道人嘿嘿一笑,嘴中念念有词。
千里之外取人性命他倒也没这个本事,不过他来此时曾在马厩之中做了手脚,特别是几匹宝马,只消一念咒,必能令其暴躁如狂,把人甩落下来,这不过是一门小术,只是言语中他却要尽量夸大,好叫别人畏惧自己。
但钱通却还是不放心,想了想,脸色转为狰狞,道:张展定是怀疑我了,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许多了,这便动手!
他一扭头,抱拳道:胡道长,全靠你了!
道人哈哈一笑,站起身来,道:钱山主,早该如此了,早点动手,又何需这么麻烦,你要杀谁,只需与贫道说来,保证一个不漏,统统了结了。
钱通听他喊自己山主,心中那热火更是窜上来了几分,目透凶芒,咬牙伸出手掌,道:胡道长,此事若成,我绝不食言,每年献上五百童男童女供你炼丹!
胡道人听得眼前大亮,欢喜道:钱山主,一言为定!好,贫道这就施法。
张灵儿下山之后一路策马奔驰,只是夜间看不清前路,无法尽力驰骋,以这速度,怕是天亮之前赶不到灵桥道宫了。
她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心中又焦又躁,这一分心,便没有其他,突然间,身下马儿浑身一颤,忽然一声嘶鸣,收蹄一个耸身,便将她整个人凌空顶了出去。
张灵儿花容失色,这一摔若是落实了,不死也要半残,正当她自觉绝无幸礼之时,手臂却被一股柔和之力一托,便稳稳站在地上。
她一抬头,却见一个年轻道人站在面前,看他那模样,却是依稀有些眼熟,张灵儿瞪大了美目,不由惊喜唤道:大兄,可是你么?快,快去救爹爹,爹爹要被坏人害了。
那道人目光微闪,淡淡一笑道:侄女儿稍安勿躁,有贫道在,谁能坏了他性命?~< 书海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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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鬼蜮之术岂称法
钱通拿刀背弓,胡道人手持幡旗,两人一起朝着堡中内府走去。{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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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路过来,就有一团香气随风飘散,闻到这气味者无论是守卫婢女,还是鸟雀牲畜,都是软瘫在地,动弹不得,只能看着二人旁若无人一般穿堂过室。
这香气对付普通人那是手到擒来,但是对付那些筋骨坚韧,内气深厚之士却没那么大作用了,还得他们亲手解决。
更何况,不见张展死在自己面前,钱通也无法安心。
两人径直往里走去,到了内室之前,钱通却收住了脚步,他也是警惕异常,深知张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是以并未急着跨过门槛,凌厉的眼神扫动了几遍之后,见并无什么布置,这才冷笑一声,大步跨入。
见了床榻上躺着的那人,他目光一凝,手稳稳下探,缓缓抽出腰间佩刀,随后如灵猿般往前一窜,运足力气,往下就是一砍。
就在刀锋下落时,突然有一只手从被中伸出,准确无误地托住了他持刀手腕,而另一只手却如铁钳一般扣住了刀背。
钱通一惊,挣了一挣没挣动,就知不好,忙弃刀后退,惊怒道:谁?
随后他看清了那人,身躯一震,道:梁伍?
梁伍扯开幔帐,一跃而出,却是一脸怒火,瞪视着钱通,道:都统说得没错,果然是你要造反!
钱通初时有点慌乱,但往后看了一眼,见胡道人也跨步进来,便又镇定下来,左右看了一眼,冷声道:是又如何?张展呢?可是逃了?
梁伍捏紧了拳头。低声道:钱通,我不明白,都统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他?
为何?
钱通突然激动了起来,挥舞着手中之刀,大吼道:因为我不甘心!这片基业都是我等老兄弟打下来的,凭什么要拱手让给那乳臭未干的小儿?
胡道人走了上来,皮笑肉不笑道:何必与他说这么多废话。张展重疾在身。便是跑了也活不了多久,快快除了此人,再去把张展那几个儿子杀了,这滚蟒山就是你的天下了。
梁伍闻言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怒气勃发道:钱通。祸不及家人,你今日敢杀都统家人,难道不怕未来纯德也来杀你家小么?
钱通有些犹豫,他确实有这个顾忌,且今日杀了张展还能托词说其病重,若是满门都杀。{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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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道人那眯缝眼中起了一道狡如狐狼的精芒,道:斩草需除根,至于那些不听话的,我自替你了结了就是,你怕个什么?
他正是要这钱通下得狠手,如此一来,那便更需倚重自己。
你这个妖道!
梁伍怒不可遏。踏步冲了上来,一拳照着胡道人面门打去。
他膂力过人。又得过张展指点,年轻之时能空手搏杀狮虎,虽说现在不及当初了,但仍在壮年,这一拳也是力道十足,劲气四飙。
胡道人却是不慌不忙,嘿嘿一笑,一甩袖,抖手飞了出一张符箓,喝了声:雷!
轰隆一声,整个内室似是晃了晃,梁伍被那符箓一触,登时被震得倒翻了出去,跌倒在一丈之外,他挣扎欲起,吐出了几口鲜血后,却是再也无力,他红着双眼瞪着胡道人,道:妖道!
胡道人轻蔑地摆了摆衣袖,道:尔等凡俗之人,纵是武艺再高明,在我等仙家看来,也不过是笑话耳。
钱通见梁伍如此勇武之人被胡道人举手就放翻在地,心中也是畏惧,他看着梁伍,劝说道:梁大哥,你又何必跟着张展一条路走到黑?你也看到了,胡道长法力无边,我请他来坐镇这滚蟒山,日后还有谁人能惹?你我兄弟联起手来,以此为基业,招兵买马,攻城略地,灭国开疆,也学那大魏太祖一般打下一片大好河山,日后我做皇帝,你做大将军,我保你子孙后辈公候万代,有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梁伍呸了一声,道:小人!忘恩负义之辈,快快住口,别污了我辈的耳朵!
钱通被他一骂,顿时恼羞成怒,举刀就要下劈,然而就在这时,帐后却有一个声音响起,道:住手!
钱通尽管凶悍,但一听这声音,不禁一个哆嗦,转眼看去,只见张展被一名小厮搀扶着走了出来,目光直视他面,沉声道:钱通,我这身疾病也是你搞得鬼?
张展身躯高大,在病榻上还不觉得如何,但是此时站在面前,压迫感甚重,钱通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尽管脑海中想了无数次杀死张展的场面,可犹是不自觉的心怯,他吸了口气,挺胸大声道:不错!正是我要杀你!
张展点了点头,沉声道:都出来。
轰隆一声,两侧屏风翻倒,却是一个个甲士手持强弩冲了出来,他们俱是铁甲覆面,浑身上下被精钢甲胄包得严严实实,共是三十六人,瞬间就将梁伍和张展护在了身后,将手中弩机高举,对着钱通与胡道人二人。
看着他们手中的冷锋逼人的弩箭,钱通不由退了两步,惊疑道:铁面卫?你何时调上山的?
胡道人却是丝毫不惧,轻蔑一笑,道:来得再多也是凡胎
张展眼神深沉,若是他在床上将养,或许还能延缓死期,但眼下却是在强撑,他却感觉到自己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是以不欲多说,手向前一挥,那些甲士毫不犹豫按下手中机括,弦声过处,三十六具弩机便向着二人如雨般攒射而出。
胡道人哈哈一笑,却将手中玉佩捏碎,霎时间,便中放出一抹光亮来,灿若艳阳,将两人包裹其中。
那弩箭方才射来,却如同撞上了钢岩般纷纷折裂,胡道人嘿然一声,将手中幡旗拿到面前,再咬破舌尖,喷了一口鲜血上去。
这幡旗立时抖动起来,浮现出来一个鬼魅般的虚影,甫一出来,便凭空刮起一阵阴风,霎时灯烛俱灭,发出如泣如诉般的尖啸之音,化作一道黑光在内室中转了一圈。
那些铁面甲士原想抵抗,只是那虚影无形无质,被其从身体中钻过之后,都是一阵冷意袭来,随后眼前一黑,一声不吭栽倒在地,便没了气息。
胡道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此幡也是他偶尔得来,只消运使出来,便能收人魂魄。
只是他根底太弱,收些寻常人的魂魄还好,这三十六名甲士都是百战之士,意志坚定,无惧生死,是以只能消耗精血强收,若是失败了,立时就是元气大伤,怕是十几年都无法恢复过来。
索性他运气好,竟是勉强成功了,但却也是面白如纸,手足酸软,远非嘴上说得那般轻松。
钱通惊魂甫定,眼见那些如狼似虎般的甲士在胡道人手下如纸糊的一般,他狂笑起来,把刀指着前方道:张展,你想杀我?你还想杀我!今日我看要看看,到底是你死还是我亡!
张展看了看那些倒在地上的甲士,摇了摇头,一摆手,将搀扶着他的小厮推开一边,站直了身躯,沉声道:不必多言,成王败寇,张展性命在此,你可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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