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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虽然击毙敌人,她的血也染透衣衫。可总算以性命护住了幼主,不枉。柳闻因深呼吸了一口,再察看怀中的忆舟,它安安稳稳在打瞌睡。“像极了盟主……”柳闻因一边蹒跚前行,一边想起不久前十一曜阵边上盟主闲极无聊打瞌睡的样子,悲痛欲绝。

柳闻因归队后已是翌日正午,刚到就因为失血过多而倒地。
盟军从凤凰岭到老神山之间搜出不少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天的尸体,其中有夔王府,有蒙古兵,有红袄寨,他们有些是亡于机关暗箭,有些身上还有惜音剑的伤,有些则是寒星枪击毙。
“眼看着就是凤箫吟打了上半场,柳闻因打了下半场。”轩辕九烨拔出尸身上面的寒星枪。
“和柳将军交手的首领,是金帐武士中的第十四。”鲲鹏辨认出尸体身份。
“樊大夫,柳将军和忆舟,怎么样了?”金陵问樊井。
“忆舟很好,只是饿了。不过,柳将军……”樊井面露难色,“腹部伤得太重,怕以后要影响生育。”
“定要给她调理好了,不能落下这顽疾。”金陵深受其害,感同身受。
柳闻因在帐中,听得只言片语,泪中带笑:没关系……从今后,忆舟就是我的孩子。
盟主,闻因一定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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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舟大难不死,在后军备受瞩目,樊井才刚宣告健康,女眷们就都纷纷来看它。
“倒也是个有福的孩子。”暴风雨后难得的阳光,洒在迟迟不肯抱它的云蓝身上。
“那当然有福,它可有天命庇佑。”柴婧姿比谁都疼忆舟,“就是原以为神女转世的,没想到会是个男娃。”
“什么神女转世?什么天命庇佑?”金陵一愣,原还在闻因帐边,当即就警惕上前。
“嗯?”柴婧姿回过神来,“主公主母不是说它是柏轻舟那神女托生?”
“他俩说着玩是可以,你们传什么?以后不准说了!”金陵怒不可遏。
“……”柴婧姿愣在原地,忽然也觉察到有什么不对。
柏轻舟向来有“得之即得天下”的谶语,她当年也确实帮林阡打下了金国的不少疆域。蒙古人当然是信这一点的,不然他们最初不会去惜盐谷里争抢柏轻舟……现在柴婧姿对金陵坦承说曾经在阿甯阿宓的面前吵架提到过主母腹中的是神女转世,那么铁木真和木华黎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阡吟之间这句本该是戏谑的话。
“难怪下死手……以后要护忆舟了。”金陵陡然意识到,杨鞍只是提供场地和递刀,杀害吟儿的动机在蒙古人那里,而且他们最根本的目标原是忆舟——
要知道,如果林阡完成了对曹王府金军的融合,再加一道承天受命、战神无双的舆论推力,这金宋夏辽,铁木真根本没指望再夺!选择在这个时候狗急跳墙,是因为兀剌海城和镇戎州双线受阻,而林阡确实具备了问鼎天下的一切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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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当即对林阡报信:昨日一战,宋军对蒙古军引蛇出洞,蒙古军却是对宋军调虎离山,只不过这阴谋的成效不在战斗时、而在战斗后。木华黎的终极目的,正是要斩断林阡最重要的“天命”与“民心”羽翼。
陈旭也对问罪归来的林阡分析:“杨鞍虽然无耻,但有气话成分,李全才是最可怕的那一个。是李全在背后和蒙古人勾结,用‘软禁’之说骗杨鞍误上贼船。拆裂盟军和红袄寨,很可能是他们全盘计划的一环。”
“主母的遭遇应该和闻因类似。杨鞍麾下无人有伤她资格。”穆子滕说,吟儿比闻因武功要强得多,要令吟儿非得在忆舟和自身之间做出极端取舍的高手,世间没有几个。
“兀剌海城的战事还没完,铁木真不可能再派援兵到此。凶手必然是熟人。”林阡极力保持冷静,“昨天没在正面战场出现的蒙古高手都有谁?”
“昨天风雨雷电,战场一片混乱,我看到蒙古高手全都上阵。不排除正午出现败象后,他们中的某些人假借伤势离开。”徐辕回忆,“适才转魄来信,那帮人战后受伤几乎一样重。”
林阡冷笑:“好得很,一支军队当做了两支用,阳面打不过就给我出阴招。”所以,昨日从午时开始,北线蒙古军的“不肯言败”和“奇正互变”,其实已经是故意对林阡诱敌深入、拖延时间和分散注意。他们之中的某些人趁机悄然转战南线,如果和红袄寨里应外合打一场奇袭林阡可能还会赞叹,可乔装打扮居然是对吟儿一个人下手!又怯懦,又龌龊!
“主公,妙真姑娘求见,说有很重要的事要禀明。”十三翼来报。
“轰走。”林阡一脸厌恶。
“主公,不想知道来龙去脉?”陈旭说,妙真这些天一直跟在林阡身边鏖战,动点脑子想想,她也不可能参与叛变,适才林阡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推进杨鞍阵营,她那么聪颖,显然很快就调查到了蛛丝马迹。





南宋风烟路 第1911章 仁义在口中,诡诈心中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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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而已,杨妙真再回老神山,明显感觉到盟军态度天壤之别。
“你哥哥和蒙古军,勾打连环很久了?”林阡见她带了两个一看就知道是假寨众的杂兵来,脑中浮现的只有弃卒保帅这区区一个词。真想不到有一天他心目中的杨二当家竟卑劣至此。但就算杨鞍把罪名全推,林阡也绝不可能再转圜。
杨妙真再如何聪颖过人,也到底才十五岁,哪经得起这般大的变故和打击,哽咽道:“师父,哥哥是被骗……”
早在十一月中旬速不台、鲲鹏、彻辰第一次攻打须弥山开始,木华黎就因为彻辰败给杨妙真而对她产生兴趣,在研究她时发现了杨鞍和李全两块宝;再加上林阡在镇戎州的主力如石硅彭义斌郝定大多出身红袄,故而他很快就将邓唐、大圣山、泰安、沂蒙、莒县所有的往事都串联。
蒙古军对杨鞍的撬动小心翼翼、一直不痛不痒,但就在林阡走火入魔、对金宋蒙无差别攻击的廿二,因辜听弦必须回援、七关兵力分流的缘故而量变引起质变。说来真是有得必有失,那晚,木华黎虽失去鲲鹏,却成功将关外亲信安插到杨鞍身边。
廿四,地脉抵达镇戎州,带给木华黎一个杨宋贤病危的好消息。这支蒙谍由脱里、阿甯、阿宓组成,收集的情报是以川蜀为中心发散,换句话说,临安的消息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条。但那条情报被林陌慧眼如炬用在了兵法里,也同时被木华黎火眼金睛用在了阴谋中——
“林阡和杨鞍之间,从来都藕断却丝连。这是因为杨鞍优柔而林阡次次争取。借杨宋贤之病情,可使林阡疏远杨鞍;杨鞍心虚,必不敢敞开心扉。一旦隔阂加深,李全即可出囚笼,助你们一臂之力。”木华黎对那些潜入红袄寨的蒙古兵说,李全一人,抵他们百人。
“杨鞍前脚来探我伤,后脚回去就把李全放了?”林阡冷笑。
“是……”杨妙真说起李全也满腔恨意,“后几日,李全藏在哥哥近身,对哥哥大放厥词,说师父存心对他回避,说路成是师父随便找的替死鬼,还说……”在林阡冷厉的目光中,她不得不继续叙述,“还说,明明不必‘活捉’曹王,明明不必‘礼遇’金帝,若非师母的身世拖累,金人的血海深仇早已得报。”
林阡心中一颤,要是盟军没赢金军就好了,然而盟军大势所趋不可能不胜……但如果吟儿不帮他去收降俘虏,何至于此!
吟儿礼遇金帝的事当然会使本就被李全触动的杨鞍心念大乱,当初在山东,林阡曾一度说服杨鞍接受金宋共融,“鞍哥,你总斥我忽略金宋之分。金宋之分,如何界定?这一路过来,太多敌人都像今日这般成了自己人,立场虽宋,血统是金……”然而,金帝的立场可能宋吗?!滑天下之大稽!
不得不说林阡的那个理念看起来太缥缈,尽管吟儿已努力跨出第一步,杨鞍却完全不相信,拼了命地要将她往后拽!
“哥哥是真心想藏起师母、引师父对金军动怒,谁知却被李全欺骗、反而误杀了师母,这才知蒙古人在幕后推动利用。现在李全金蝉脱壳,哥哥却被师父怪罪……”杨妙真泣诉,“好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几个杂兵没走空,他们知道木华黎的想法……只要师父严刑逼供,他们定能为我哥哥作证,木华黎才是主谋李全是帮凶!”
“确实是木华黎的风格:对付无懈可击的敌人,就从敌人全心信任的人下手。”陈旭叹了口气,“我原以为两场决战都胜过他,竟还是漏算他会在暗处战场做手脚。咱们在前面打金蒙,他早在背后撬杨鞍。”
“木华黎没做干净?你以为我会信?”林阡罕见清醒,“杨鞍他扮猪吃虎,明知木华黎对他借刀,一边做出甘心被李全愚弄的样子,一边特意扣了这两个人、专等着在被我‘错怪’后澄清他自己。”
“师父……”妙真的脸色变得惨白,“哥哥扣着他俩,可能只是多疑……”
“凤凰岭机关暗箭无数,他不会没算过吟儿中伏的风险,即使他初衷只是软禁她,却也不将我盟军的命放在眼里。”林阡长叹一声,“他满口仁义,内心却诡诈。这样的人,早已不是同道。”
“也就是说,师父心意已决,不会再变了?”妙真拭干泪水,低声问。
“我可以给他时间撤回山东,若执意赖着不走,休怪我不念旧情。”林阡眼中尽是狠戾。
“好,我会转达哥哥。但盼师父,不要忽略了主次。”妙真知他正在气头,语气也兀自变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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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蒙古兵起先并不肯从实招来,直到鲲鹏带酒来叙家乡事、又旁敲侧击软磨硬泡许久、使他俩以为被木华黎抛弃而与之产生共鸣,方才肯说——
木华黎作为偏师,原是负责搅混环庆,不小心从归云镇败到镇戎州继而会宁,而且完全暴露在了林阡的兵锋之下首当其冲,情何以堪?本就为了反败为胜而殚精竭虑,更因阡吟的金宋共融而辗转反侧。
他当然忧心,他看得清,“金宋共融”,实质是卒善而养之、胜敌而益强,是以全争于天下、兵不顿而利可全,是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看似艰难,但只要没人拖后腿,持之以恒、迟早能成。
“倘若真被林阡实现,那大汗的夙愿该如何?”木华黎绝不能让林阡挡成吉思汗的路!是故,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背上骂名。
“宋军气势如虹,若正面相迎,我军胜算不多。第二手准备,应另辟蹊径,断其‘势’。”腊月初一的正面叩关是速不台和哲别这些战将的执念,而在十一月廿八甚至更早,木华黎和苏赫巴鲁就已经酝酿起另一个打算。
在金帝对凤箫吟服软后,这个打算水到渠成。苏赫巴鲁分析症结:“林阡夫妇二人,一前线,一后方,一武力超群,一民心所向,一主公,一盟主,缺一不可。”
木华黎点头:“遇到这样的问题,通常有两种方法:离间林阡和凤箫吟,使他俩内讧;斩除林阡、凤箫吟之一,折另一人臂膀。”
前者不可能行得通,二人很快就一拍即合:“借杨鞍这枚棋子,杀凤箫吟——对林阡,背后一刀可舒服?对民众,谁主张金宋共融谁遭天谴。”
所谓正面叩关,一方面满足战将们强攻北线的心情,一方面却只是宵小们阴夺南线的障眼法。就可惜木华黎手头上的兵力已经不多,潜入杨鞍领地后只够执行暗杀,且由于杨鞍心思还没完全明朗而不能采取更多动作比如端林匪老巢。
“可是,杀了她会否激起林阡入魔?”哲别总觉得不该做绝。
“还没吸取廿二的教训?他入魔自有宋军愁,关我们什么事!”木华黎笑了,“何况,轩辕九烨那么卖力给他‘净心’,现在杀了凤箫吟也不会使林阡重度入魔了。”
“对,上次就该杀她,杀死她比杀伤林阡还容易。”苏赫巴鲁一头劲,断完“势”,就得调“阵”,“一旦得手,林阡极可能意志消沉,而宋盟则会义愤填膺乱找凶手。这时候,就得设置一个类似战狼、封寒之死的情境,给那悍妇的死也安排一个合情合理的凶手。”
杨鞍必须有同谋,蒙古军必须有替死鬼,还能谁?曹王府金军啊。
谈判桌上林陌和凤箫吟曾疯狂争执,表面看,他的杀人动机最大——这就是林陌为何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根因。
控制着在最后通牒的前一天恰巧发生人质事件,这是兄弟反目的前戏,是木华黎一手促成的局。陌吟在徐辕眼前大动干戈虽然是吟儿鲁莽引起,但就算不这样发生也会被蒙古军以其它手段设计。又由于林阡立刻投入北线战斗,凤箫吟一定会因为对林陌愧疚而主动去向杨鞍索要人质,于是注定了她会出现在“死于林陌复仇”的剧本。
双向的“不共戴天”,金宋两军必将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地喊打喊杀下去直至两败俱伤——从凤箫吟确定出事开始,三国五方旁人不敢动是胆怯,木华黎不敢动是既胆怯、又等待。
所以,蒙古军的“兵败撤退”只不过是下策和幌子——木华黎想一石二鸟,促成林阡和杨鞍崩,引发林阡和林陌进一步交恶。两项都符合,就是蒙古趁机反攻、甚至联合金军反攻的上策;符合一项,就是观望为主、因势利导、相机而动的中策。
“妙在那还是林陌,若能触发阡陌之伤,林阡林陌都死于非命,就更加是无本万利的上上策。”没有什么是不可能。
不过木华黎没有算到,林陌有重要证人奥屯亮,第一时间就对林阡证明了林陌是被陷害;吟儿在围攻阵中认出了乔装打扮的李全和蒙古军,准确地告诉林阡,不是曹王府干的;而杨鞍的留一手,也无意中暴露了木华黎的心机,使林阡更加不可能去对林陌动刀。两场兄弟反目,只有宋军内部结拜兄弟的这一场成功。
两个杂兵所知并不全面,以上都是陈旭根据他们的口供倒推,却也七八不离十。
可叹莫非孤军深入,毕竟还在核心层外,重点关注战场异动,如何能对阴暗处也无孔不入?木华黎他,正是在昨日之战的午后,搁浅了阳面战场,启动了暗杀计划——“那么,木华黎是派谁去了凤凰岭?”徐辕追问。




南宋风烟路 第1912章 吾为野草莽,君为沧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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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哲别和苏赫巴鲁。但具体经过,我并不知情。”众人闻言皆惊,因为莫非说过,哲别重伤昏迷到现在还没醒,苏赫巴鲁则被刺瞎了一只眼睛,宋军一直以为那是北线战场的结果。
对手也伤得这般重,可想战斗是怎样激烈,林阡为吟儿心痛之余,一言不发就离去了。
“从前,只要主公在,半点伤都不舍得给盟主受……”“别说了。”
追溯腊月初一发生在镇戎州会宁之交,这场涉及金宋蒙三国的“宋蒙决战”,
对宋军,上策是曹王归顺、蒙古溃败,中策是曹王不服、金蒙各自为政、两路需分别收拾,下策是曹王被取代、金蒙精诚合作、盟军未必不能以一敌二;
对金军,上策是蒙古必输而宋损八千、金军有望从中获利,中策是蒙古必输而宋损三千、金军可以趁机自固,下策是蒙古败得干净而宋仍有余力灭金;
对蒙古,上策是夔王或小曹王夺权、金蒙勠力同心、增强反攻胜算,中策是曹王和自己各打各的、运气好可以与林阡制衡,下策是金宋在林阡给的最后通牒前就共融。
金的起伏落差最小,宋的胜算在午后上浮到顶点,却因为蒙古强行更换战场而下沉到底。
兴许,宋盟明面上本也没输。然而,盟主没了。盟军哪个都不敢掉泪,在林阡面前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尽管心里面都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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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彩虹也消失了。太阳出来了,雪人儿就化干净了。孩子们追逐嬉戏时说。
他们还不知道吟儿的事,他也不知要如何回答他们,素来爱和爹爹挽手说笑的娘亲去了哪里?吟儿和前两次火毒烧身不同,完全就没有医治的方向,他在环庆给她输气使她脸有血色,可一到镇戎州就又苍白如死。她可能是真的去了,他也没阻止旁人说凶手、杀害诸如此类的字眼,但就算如此,他还是到哪儿都把棺负在身边,期待着哪一天吟儿又涅槃归来。
“吟儿,别睡了,你的第十层,我还没看过。”他知道吟儿从前和哲别最多平手,这次能以一敌众,一定是悟出了新层阶。
吟儿却沉睡不醒,他想形容这状态是只剩一口气,可想起黔西魔门就是一口、河东魔门只剩半口,所以……这是四分之一口?这十年,她真是一点一点地给他耗尽,还说不悔,
吟儿,可我悔啊,悔我因为一群反复无常的小人,失去从来相互陪伴和扶持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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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全和夔王的勾结卖国早已明确,从东线的相互到西线的降蒙;夔王对金帝只差个污点证人,李全对杨鞍缺什么,什么证据林阡都找足了!沂蒙、胶西、浮来山、马耆山,林阡次次澄清江星衍、段亦心、灵犀、莫非,即便江星衍常常刚洗白就又自行抹黑,可林阡网罗的人证物证譬如李虎啸、赵大猴、陈反复、路成,哪个不是层层深入地直指李全是唯一逆贼?
李全自己,在盟友们手忙脚乱的情况下也不是完全没留痕——今年山东之战刚爆发时只有他能接触到杨鞍和惊鲵的情报并转手出卖给朱雀、六月十九杨鞍刚失踪徐辕刚重伤他就想夺权还好被李君前和杨宋贤截胡、他手下不止一个的户籍被查清是金朝官员、吴越之死明明白白存在个“李当家”、路成给石硅的密信里清楚提到了天火岛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营救他……
他李全,铁板钉钉三番四次谋害杨鞍兄妹性命,就连这,杨鞍也能忍!?
能!只要站在林阡的对立面,杨鞍就能为其找借口开脱。那个曾经重情重义的杨鞍,根本就死在了六月十九。一如石硅所说,他杨鞍“死”在红袄寨最危急的时候,八月底重返人间却是红袄寨大盛,受到了“没有林阡,就不会有红袄寨”“杨鞍可有可无”的舆论刺激,焉能不妒?后来他一直用多情来掩盖多疑!
也如彭义斌所讲,杨鞍曾接受金宋共融,开始共融后却屡次退缩,并不是因为那有多困难多不切实,而是他觉得林阡在变相篡夺山东,他害怕!于是,只要林阡听他的,继续率众消灭金军,才能证明他可以制约林阡,他永远是红袄寨的主。
十月末在莒县,对李全的判案并没有真正结束,那日,李全攻心杨妙真以激路成疯癫,孟流年为了救父而一锏将路成击杀……扑朔迷离,戛然而止,杨鞍并没认可路成是变节的叛徒。杨鞍之所以会在后来向林阡道歉并将李全囚禁,是因为他的胡搅蛮缠直接导致金军从山东逃跑——是因为金军没如他所愿被杀完!陈旭明明也叹息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林阡自己也觉得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全都忘了,因为是兄弟、是次要矛盾,就回避、就淡化,直到这些宵小,终于有机会对准他背后的软肋……

保住了最龌龊,坑害了最美好,你说这多不值得!时光倒流,他一定会被送他离开短刀谷时强忍脆弱依依不舍的吟儿留住,为什么非要亲自去救山东,吟儿才刚有身孕,为什么要把一个随时可能后院起火的川蜀丢给她!!
抚着吟儿垂覆于枕畔的乌黑长发,林阡克制不住地泪湿前襟:“你答应过我,会和我一起回小青杏的雪地,两个人都一身白衣满头白发……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会有那一天的,是吗……”
好在,可能他疯惯了,今次没有任何人来扰他,求他把吟儿入土为安之类。

总有十三翼或女眷不懂事,要向主公问主母的后事,这些一概被柳闻因挡下。
“莫再叨扰主公,从今后,琐事都问柳将军。”柳闻因对抹着眼泪的柴婧姿严词厉色。
杨妙真正巧离开前来探望她,看见这一幕,冷笑,讽刺:“恭喜了,‘二主母’如愿以偿!”转身便走。
“妙真,我不想,也不敢取代盟主。”柳闻因认真地说,“做这一切,只是不希望林阡哥哥死。”
妙真一怔,不是消沉不是入魔而是死!!

杀吟儿就是杀林阡?主公和盟主,远不止战友、同道、亲人、爱侣,
歹人们不会懂一生一代一双人,可他们到底还是事半功倍:杀了吟儿就是杀了林阡……

接受现实,杨妙真何尝不是悔不当初。
山东之战结束后,杨鞍曾对李全探监,杨妙真亲耳听到他俩那句对话——
“住口,李全,你自负太过!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怎样我都支持胜南,直到那群金军重新现世。不管在中线、西线,金军只要冒头,我就前去消灭。”
“万一那时候,林阡还是舍不得消灭呢?”
妙真边离开宋盟,边对这寄寓她理想的地方恋恋不舍、潸然泪下:如果能早点洞察就好了,就可以提醒师母不要去主导金宋共融……
“师母,小心!”她何尝不是半点伤都不忍让师母受?环庆火楼能给师母拦万演,最关键的时候却没能对师母说出这句话,
然而,她相信哥哥并没有师父想得那样恶,哥哥的初衷确实是藏起师母、嫁祸林陌、诱导师父消灭金军,不慎才入了木华黎杀害师母、嫁祸林陌和哥哥、诱导师父腹背受敌的圈套,
另外哥哥还告诉她,设局前其实有过犹豫,毕竟师母会有误踩机关的风险……是因为师母没同意妙真嫁给师父,哥哥一时气愤,才狠心打定主意。
可师母明明没反对!是妙真不肯,师母才拒婚……虽说再发生一次她也还是不肯,
间接害死师母,她永远失去了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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