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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也就是说,我亲自给须弥山外的蒙古军开‘门’了。”林阡事前居然笨到只想到防备夔王府贼心不死和狗急跳墙,而忘记了他们的到来不是蒙古军的甩山芋,而恰恰是蒙古军的驱奴攻城!
“主公,借‘转魄’之手,我已做一定的部署,只待您一声令下。”好在陈旭心窍玲珑,虽然林阡这几天总说蒙古人也有单纯的、使得陈旭和其它谋士献策时林阡魄力大得根本没听懂,但陈旭还是坚信自己看法、亦为此做了不少准备,包括这晚循循善诱的棋局。
好在林阡从谏如流,棋都没下完就立刻提刀出去:“我这就去芥子川,把伤病里的精兵强将剔出来!”
“沂儿,看见了吧,这就是担当和胆魄。”吟儿笑着带刚好起夜的小牛犊一起目送林阡前往隔离带。
陈旭原地坐着不动,摇扇看面前棋盘,宛如见千军万马,风驰电击,火列星屯……换位思考,如果我这行棋代表蒙古军,主公他不曾提刀离去,那他下一步要怎么走,才能赢我?陈旭蹙眉:“须弥山外,芥子川中……会不会,还有什么,是我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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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围陷,错综复杂而又黑白分明。
“汉人的棋,着实有意思。”木华黎虽是个初学者,但已经比寻常人精进,自己和自己下得津津有味。
“军师,如何是好?我的人,原想借机潜伏,不料竟成羊入虎口……”彻辰满头大汗,向他汇报半个时辰前,麾下潜入芥子川的精锐全被林阡剿杀或收押。
“正面较量,还是很难啊。”笑叹一声,木华黎仍然平静执子,抬眼锋利,仿佛棋盘的对面其实有人,“陈旭,棋艺不错。”
根据木华黎的经验,彻辰的手下们一旦行动就如水入沙地,待到聚沙成塔,宋盟就算察觉到也难追溯和根除,但今晚林阡的扑灭之激,使木华黎意识到,陈旭的前期部署,几乎是紧随着自己一步不漏,所以才会做到每一滴水都收得干净利落——是的,陈旭,就是木华黎担忧的“林阡,你可知那要承担多少军事风险?或是,你明知道……”的那个“明知道”。
林阡靠自己一定察觉不了,因为《独步圣功》降智。“林阡此人,名为仁义满怀,实则天真无邪。寒火毒之事是他之紧要,与我等无关,不必作考虑。”当日林阡对唐小江“宁纵勿枉”,就是木华黎这一判断的直接证据。
早在开禧二年初次邂逅,木华黎就看到了林阡是大汗的命中大劫。虽然现今林阡尚存于世,但夜观天象,其光芒耀目,却诡变莫测,似乎他自身也有变数。入乡随俗,才知“阡陌之伤”,弟弟有封锁哥哥的迹象,木华黎相信,自己有能力将兄弟俩一并导引向下坡——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给大汗的宏图霸业拦路。
然而,须弥山之役,速不台首战告败,天火岛临危添乱,木华黎竟然孤悬镇戎州。好在因势利导如他,非但从容不迫,反而嗅出战机,当机立断联络彻辰,要他假借夔王府高手的身份,一同聚集到芥子川来“求药”,以期这部分蒙古精兵能与速不台里应外合。此即他所计算的林阡要冒的“军事风险”。
不过他对林阡和陈旭的勇谋宁可高估,是以在一切妥当之后,又派人盗取水赤练,为的是用寒火毒给宋盟扰心、对林阡拖后腿。同时这也是万事俱备之后,他对陈旭的一个下马威。他当然不怕这是画蛇添足或打草惊蛇,笨蛋才会到水赤练失踪后才发现蒙古军混入。
可以这样说:从林阡决定收容天火岛人的那一刻起,陈旭的部署只要慢半步,木华黎就先下一城。
天不遂人愿,倒是被陈旭反将一军。
此战虽然失利、半个时辰就失去彻辰百余精锐,但木华黎并不尴尬,反而认可了陈旭这个对手:“莫急,我手才刚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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夤夜林阡凯旋而归,陈旭和“转魄”功不可没。
事实证明,林阡先前低估了蒙古军,果然像陈军师说的那样,有百余骁将混在求药的天火岛人里。若非转魄穿针引线,林阡也难雷厉风行。令林阡感到震撼的是,那帮精锐虽然不是死士,却比死士还要猛悍、坚毅、服从。要知道,这其实也冒着中毒的风险啊。
不过林阡先前也高估了夔王府,那帮求药的天火岛人里,真没有几个还有抗宋斗志、企图对盟军恩将仇报的夔王府死忠了……保命要紧!“该防时极不情愿,想治时急得乱窜”是他们这些乌合之众的真实写照。
十一月二十,“夔王府政变”水到渠成——受林阡恩惠后就算没解毒都吊住性命的天火岛岛民,不仅由衷产生了学习前人投效林阡的想法,更有不少西辽遗族新仇旧恨一起算,扬言要砍了夔王和仙卿的脑袋去向新主邀功请赏。
时移世易,暴乱似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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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药求生的天火岛人不曾乖乖守序,而是直接倒戈、卖主、自发促成夔王府分崩,除了形势比人强以外,还有个深层的内在原因——水赤练失踪,造解药遇阻,八成以上效用的解药供不应求,夔王府拿到手后理所当然地先给天火岛的核心层、高层享用——
如此一来,淘汰的全是底层。
一时间伤病到处,个个都满身溃烂,哀鸿遍野,毁灭性犹胜战争。这一方面给了宋盟示警,必须尽快解困,不能让环庆和镇戎州的民众也遭殃。另一方面,则直接摧毁了夔王在天火岛树立的人设。
完颜永升,你不是菩萨心肠,专门照拂残废、贫乞的吗?危难关头,何以只顾自己!佛本非佛,看来你舍弃江上客,赐死完颜江河,斩杀薛清越,都只不过是为了自保;死士怕死,生死符根本不是荣耀,而是对天火岛人的奴役,碍于范殿臣武功盖世才成了皇帝的新衣。如今范殿臣成阶下囚,他们终于敢说出口:夔王一直都标榜菩萨心肠却做着魔鬼的事!
上层公然弃车保帅,必有下层揭竿而起,每个沉迷人设的人,都是在凝视深渊。
所谓“不久的将来彻底人间蒸发”之所以比想象中还快,正是源于这由内而外的裂解和崩溃。





南宋风烟路 第1873章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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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了反了,你们,反了!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早知如此,还不如养群狗!”夔王既想立威,又怕送命,乱流中骂一个字缩一次头。
纵使仙卿智谋超群,也阻止不了大势所趋——根本这一幕,他在山东就预见到了。早在赐死完颜江河的那一刻,夔王府就已经大势已去……那日在莒县,仙卿对苦苦求情的薛清越只摇头叹了口气:“我保不住他了。”回想起来,原来这个“他”不是完颜江河,而是夔王。
既知大势,何以逆行?年纪轻轻就被誉为先知的仙卿,一来是因为和夔王的姻亲关系自然同舟共济,二来,将夔王雕琢成玉,是父亲传承给自己的未完夙愿——那个本来身无长物的夔王,是父亲一手打造出的菩萨人设。正是父亲,帮夔王招募范殿臣并开创基业,苦心孤诣挑战血统,势要从最不堪的身世处境出发、逆袭皇位。受到父亲的影响和培养,仙卿自懂事起就在研究夔王,没人比他更了解夔王的内核。仙卿总觉得自己就是为了夔王而生的,岂止同舟共济,他想生死不离。
“快,趁宋军没来,护送夔王逃……”视线和回忆一起模糊,仙卿拖着单薄的身体,将伏低的夔王和战马一起交托给尚有余力的张书圣。
“仙卿……”夔王惊恐万分,死死握着他手不肯放。仙卿懂,这不是舍不得他,而是习惯性依赖他……笑:“王爷莫怕,我就在后面。”
“哎,跟我想象中的保家卫国,真是不一样……”深陷沧海横流,张书圣心酸不已,今日这征途上尚未见过半个宋匪!
总算从叛军的围攻里拼死杀开一条血路,未及喘息,又有追兵。昏天暗地,逃到哪里不是一样?一样在林阡的五指山下……
“那群该死的西辽人!当年就应该把他们屠尽!”完颜江潮奋力冲驰过来,禀报夔王,追上来的兵马统帅原是灵犀。
“难怪,难怪一窝蜂地投林阡去!这群乌合之众原来有主,他们终于认她是主!”夔王哭嚎,心里苦,嘴巴也苦,眼前场景像极了若干年前西辽王族遭夔王府屠戮,只不过角色调换了。世间的一切都逃不过因果。
“率众起义、攻陷夔王府”,这是灵犀从来没有想过的壮举。或许就像飘云鼓励她的那样:天火岛上或许有无数个灵犀,但你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的灵犀。
解气,怒斥:“杀上去,片甲不留,方才对得起我西辽父老受过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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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走投无路,残兵败将们的传统保留曲目“窝里反,狗咬狗”,接踵拉开序幕。
起因是有人提议,手下已经叛得七七八八,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去暗投蒙古,卧薪尝胆以待天时……
夔王蓦地跳起来,被害妄想症发作,怒指这寥寥几个忠臣良将:“何人出卖我!你?你?究竟何人!背主妄为,和蒙古人勾结!或与林匪,暗通款曲!?”事实摆在眼前,林匪和蒙古是今夜明暗两家利益获得者!
噤若寒蝉,面面相觑,人人自危。
仙卿却对夔王的话默认:我军在西夏还生机勃勃,一到镇戎州就瞬息瓦解;崩得这么快,难道真是台面上的“害人害己”?暗地里,很可能有内鬼!对夔王的肃清行为默许:就算真要去投蒙古、从平等的合作者变为附属,也要在那之前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害群之马先行解决。
“莫大将军,可以将你的蒙面摘了吧。”终于张书圣冷笑一声,这莫非,是夔王府最新鲜的血液,又有林阡卧底的前科。
“故人太多,免得心烦才戴蒙面。恩主并非不知道我身份。”莫非未及解释完,就被张书圣打断:“住口!恩主岂是你能叫的!”
“书圣,他与林阡早已决裂,之所以穿戴蒙面,是我怕林陌撬他走。”夔王却信任莫非,安抚张书圣说,“江潮向我举荐他,他在西夏对我有过救命之恩。”
“恩主亦对我有知遇之恩……”莫非毕恭毕敬。
“恩主,完颜江潮也不可靠!您忘了江河的死吗?我怕他想报他哥哥的仇,宁可将我们出卖给蒙古军!”张书圣当即厉声,越说越觉合理,冲着完颜江潮怒目而视,“完颜江潮,恩主将你留在西线,是全权信任交托……你!辜负他了!”
完颜江潮本就自危,闻言惶恐,大怒反咬:“我挖掘莫非时,我二哥尚在人世,何来报仇之说?我之一族上下甘为恩主肝脑涂地,大哥是烈士,我引以为豪,二哥走错路,我以之为鉴!留在西线这么久,一直恪尽职守搜集人才,绝无二心,恩主,请您明察!”
“完颜江潮,我敢肯定,你在西线这么久,早已勾结了蒙古人,完全不顾你两个哥哥的死活了。”张书圣咄咄逼人。
“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不顾两个哥哥死活,一会儿又想报我哥哥的仇。张书圣,我倒问你,彼时恩主厚爱,夔王府亦于山东建功,我为何要私下勾结蒙古人!有何动机!”完颜江潮理直气壮。
张书圣被逼退半步,为了争理,脱口而出:“你是为了私吞祁连山的宝藏!”霎时,各怀鬼胎的夔王府人人色变,夔王更是色变惨声:“张书圣,你是从哪听来的谣言!”“都是这么传……”张书圣意识到这话不能随便说,窘迫地吞吞吐吐。
“道听途说,捕风捉影,浮想联翩,我也会啊,张书圣,适才是谁说,他憧憬保家卫国,呵呵,我听着怎么有想去曹王府的意味?驱赶我们去投奔蒙古人,表面上像是林阡驱赶、蒙古获利,实际上,根本是曹王府的杀人诛心吧。”江潮为了保护自己而代替莫非与张书圣唇枪舌剑,无意中竟与莫非形成了同盟。即使和莫非的罪名不一样,但作为莫非的举荐人,他本来就和莫非坐一条船。
“你,你……”张书圣势单力孤,脸色涨得通红。
“张书圣,越说越可疑。今次我军之所以崩溃,是因天火岛人集体中毒,追根究底是你引起的——是你从环庆调查所得:天火岛人可以停药,随意聚集。”莫非公报私仇,立刻追击,“当初我为了帮恩主建立情报网去环庆投奔范岛主,你张书圣却再三阻挠,要范岛主别轻信新人,哪怕恩主亲自引荐,还说,只给我分派任务不教我接触军机,以至于恩主想要的情报网一直没成,否则焉能到此情此境……”
完颜江潮亦顺势而上:“恩主,据说当日的调查是张书圣一手包办,调查结果却与事实严重不符,我们谁都不知他是怎样办!”
“恩主,恩主我冤枉!我也不知为何与事实不符,天火岛明明不怕寒火毒……”张书圣一身膻,没想到会遭到莫非和江潮合力对付。这两人一唱一和,言之凿凿,令夔王终于认定是张书圣故意给天火岛挖坑跳:“来人,将逆贼张书圣给我拿下!”
“慢着!”仙卿察觉到莫非和江潮有结党之嫌,故而不能轻易给张书圣定罪,起身,到莫非的面前踱了几步,站定,“莫非,你屡次搭救夔王,表现未免太突出了些。”
“军师,想上位,什么时候也是个错?”莫非言简意赅冷怼仙卿,“我性子急。”
“莫将军一定没问题。”夔王叹了口气,有自知之明,“他若是林阡的人,此情此境,根本没必要打入我身边……”我都这样了,不是浪费么。
况且,莫非义正严辞喝斥林阡的样子,夔王是真的很喜欢。
“然而我不相信书圣会妄为,他有关天火岛抗性的调查,岛主和姐姐一定是过目了的,难道岛主和姐姐也会挖坑给我们跳吗?”仙卿提醒夔王时,若有若无回头扫了一眼完颜江潮,其实,他也认为江潮和蒙古人走得近,真有可能早已转投蒙古了。
现实就是这么诡异。莫非和江潮都有可疑,然而竟都无懈可击。反倒是仙卿看好的张书圣,满身都是破绽:“王爷,书圣最多只是犯了失职……”
“仙卿既然力保,那就,暂时不杀,将张书圣收押……”夔王说不完整,就又被灵犀逼着赶路。
牢中牢可不牢靠,不多时,张书圣就趁兵荒马乱从押解他的士兵手上畏罪潜逃。失落,惊愕,悲愤,迷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所有心绪,共同导致了张书圣今夜的不顾一切脱缚。
“果然张书圣,叛徒!不该手下留情!”夔王捶胸顿足。天火岛来时数百人,死死伤伤逃逃叛叛,奔出芥子川只剩十九个。
“夔王,一定还可以卷土重来。”仙卿按住夔王肩背安慰,眼神提醒,还有宝藏,您忘了吗!招兵买马,东山再起!
“恩主,我等誓死追随!”板荡识忠臣,还有十七个不离不弃。
可是,人心隔肚皮,其中又有多少是真心?
喘息时,莫非对完颜江潮说:“上位太快,遭人嫉恨,连累大人了。”
“没关系,你是对的。只有名利双收,才能不受人欺。”完颜江潮咬牙切齿。
“王爷适才说,莫非没动机投夔王府,然而,完颜江潮挖掘他时,夔王府还没破落,他,绝对有动机帮林阡……然而,不对劲的是,他若是林阡的人,此刻不是该顺势功成身退?太奇怪,还是说……”仙卿正要继续推测,背后伤口疼得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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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云蔽月,隔了一个山头,灵犀正清点俘虏与战利,转头见一骑风驰电骋,先是一喜,继而蹊跷:“主公,您怎么亲自来了?”
“不是说夔王府狗急跳墙,妄图释放第三代寒火毒么?”林阡纵目四眺,此地形势大好,并无凶徒嚣张,哪里需要他来。
“啊?没有这回事啊……”灵犀一愣,“主公从哪听来的谣言?”
“……”林阡不可能明说这情报的来源是惊鲵。惊鲵洛轻衣,从未出过错。




南宋风烟路 第1874章 南斗注生,北斗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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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阡之所以相信并看重第三代毒,是因风清门和无影派未被水赤练失踪的现实击垮、解第二代毒眼看就是一朝一夕的事。
夔王府覆灭也在今夜,祸消福长,自然令人快意。但祸兮福之所倚,行百里路半九十的经历,盟军还少吗?
他近日才知道夔王妃就是天火岛的造毒大师,那疯妇确实具备触类旁通和推陈出新的能力,虽然她本人还在自己的控制当中,但她未必不会通过一两个不起眼的小兵,把足以危害人间的毒药转交给夔王和仙卿傍身。
无独有偶,环庆也有个名叫唐小江的疯汉——就在“惊鲵”禀报说夔王狗急跳墙的同时,那一厢唐小江丧心病狂,绑架水赤练以要挟胡弄玉和茵子“今夜到兴隆山交出新毒,否则,我杀了这风清门的镇派之宝、将这死狐狸体内的毒汁投进‘盛世’水源”、“我唐小江不怕死,大不了就和王冢虎同归于尽”。目前潜伏于环庆的宋谍“灭魂”证实了这一消息。
疯妇,疯汉,一个擅长制毒而护夫心切,一个热衷制毒却无能嫉才,都是草菅人命、无所不用其极。光脚的不怕穿鞋,所以分别坐镇镇戎州和环庆的林阡和徐辕得到情报后,当机立断在不影响防御的情况下亲自领兵、扑灭这两场一旦触发就必定祸及苍生的毒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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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言攻防战枪林箭雨、遮天蔽日,比武场刀光剑影、拔地冲天,那今夜兴隆山完全成为毒界竞逐之所,翻手寒彻之毒,覆手大火之毒,你来我往,见招拆招,隔空对峙,沸沸扬扬。奈何当周边草木全都失了精华,这地方仍是半个活人都没见影。
“胡弄玉,身手好得很。”唐小江暗箭纷繁,毒无虚发。
“唐败类,你竟还活着。”胡弄玉雾粉迭出,五花八门。
制毒和放毒是两码事,前者研究,后者应用。对决之初犬牙交错,胡弄玉靠无影派的“日月晦明毒阵”勾连,而唐小江则托唐门的各类暗器穿梭。金陵若在此,定会笑言,这就是我娘家和婆家的内斗。
突然间,原先的平分秋色变作唐小江一个人的表演,胡弄玉不知是筋疲力尽还是黔驴技穷,居然停了很久都没想到对策,任由空气中塞满了唐小江的血海棠、夜寒罂粟、虚寒毒婴。
“贱妇,出来!怎么不放了,这就没有了吗!呵呵,只知取巧,缺只狐狸就不会制毒,凭何霸占天下第一……”唐小江还未说完,斜路里猛飞一剑,厚积薄发,直接将他毒阵粉碎。
唐小江惊魂未定,这才知胡弄玉故意钓他。一击即中,他这一出声、一避闪,水赤练哧溜一声就从他手里溜出去了……
身为金陵的表姐、东山国的丞相,胡弄玉本来就也是个智囊。
更教他吃惊的则是……火光下他看清楚了地上的一滴……“像极了寒火毒……一步之遥就达到……不!万万不可!寒火毒,怎能被废物配出来!”没人比他唐小江更了解寒火毒,当初林思雪的处子之血帮他造出来过……
“杂碎,我不是废物,是天才!!”胡弄玉笑而表示,所谓“奋斗、复仇、自证”,是属于你大爷无影派的,不是你伪唐门!
她之所以只出一滴,是为示威、威慑,亦是不想这九成效用的解药被浪费,更因为这种解药若不对症就是剧毒之物、哪能随意现世?一如主公所言,杀器要可控,才属于正义。
“天才,你不想知道,真正的寒火毒,是什么样子的吗?”唐小江面色乖巧地祈求,与片刻之前判若两人,“再给我一滴,再给我……”
“……”胡弄玉没想到这人这么秀下限,失神半晌。唐小江眼神一厉,本已半跪,遽然跃起,胡弄玉本能反应,绝招“摄魂斩”裹挟又两滴新毒斩杀而去,伴随着一声冷笑“多谢”,她和唐小江中间忽而腾起一张事先未曾察觉的暗网……
“什么……”胡弄玉一惊,这才发现唐小江有后招在这里。
“恩人小心!”王冢虎正巧率众过来,他称呼胡弄玉恩人,是因为当年环庆火楼上他万念俱灰想自杀,胡弄玉一语惊醒梦中人对他有再造之恩。
“这,这是……”胡弄玉早已被漩涡状强风层层环绕,一隅抱住水赤练的茵子大惊失色,报出一个世人普遍闻所未闻的名字:“古籍里的……唐门万仙阵。”确切地说,这是加强版的万仙阵,靠胡弄玉手里的新毒一点引燃,再由唐门门主的处子之血催动,将毒性和杀伤力指数级扩增。
然而,唐门最后一代门主,林思雪,不是早已化为灰烬?!
“大嫂的骨灰,是我带回来,安葬在此的……”王冢虎悲痛欲绝,不顾凶险拔刀冲前来护林思雪坟冢,“又是你这三姓家奴,大嫂去世这么久,竟还不让她安息!我盛世军民,到底哪里得罪你!!”
“难怪他要求在兴隆山见面……”胡弄玉负隅顽抗却在那如有灵力的阵法中渐渐吃紧,林思雪的骨灰虽然不如新鲜血液,却也极有可能助自己手里的毒药再上层楼,造就出十成效用的解药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寒火毒——
这就是唐小江今夜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引到兴隆山要求比毒的根由!怪不得时而激将,时而秀下限,原来有深意……胡弄玉追悔莫及:想不到,自己自诩智囊,竟也助纣为虐,被骗出了绝招摄魂斩,打出毒还帮掘了林思雪的坟墓!
“成功了!成功了!”唐小江脸上肌肉一抖,突然间旁若无人地,直勾勾盯着飓风的中心、那色泽奇异、虽然细微、却有无穷复制能力的一滴、两滴、三四滴……越聚越大、即将破茧,在场只要是内行全都面色惨白、想制止却全都手足不协调……
“要死!不能让寒火毒在这里出来……”胡弄玉本也是个只攻不守的疯狂脾性,总算站稳脚跟,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返身硬压,青桐尾、真龙胆、灵仙草等一切能用的剧毒都已攥在手心……第二刻,才发现这是送死,但也已经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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