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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帝王家事本不该由臣子过问,然而当今太子并非圣上亲生,年纪渐长也并不得其喜爱。苍蝇不叮无缝蛋,或许他韩佗胄的建议就能使圣上龙颜大悦“正合朕意”呢?
最重要的是,动太子就能对那姓杨的悍妇釜底抽薪!顷刻瓦解她身后狐假虎威的所有倒韩势力!韩侂胄怎么也要推一把沂王的儿子上位,再不济,也能对她和他们敲山震虎!
“调料加了,汤就继续熬着吧。”说起史弥远身后的推手,那正是夔王的王妃兼幕僚,素心——十月上旬她便差人到史弥远身边去点拨,说你的剧本里还少个后宫戏,又说既然皇上护着韩侂胄、那不如就绕过皇上先斩后奏,更说你们两大倒韩派万事俱备、只欠在韩侂胄的近身挖墙脚啊……字字珠玑,可惜这毒妇无法留在山东亲眼望着这盘棋下到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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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下旬,倒韩团体趋于完善,伪造的“诏书”大体拟好,旨在取韩侂胄项上人头,既报私仇、除眼中钉,亦能将那头颅作为与金国“全面休兵,永结盟好”的敲门砖和筹码。届时谈判若成,谁的功名利禄都稳,全将成为造福社稷、万民歌颂、流芳百世的大功臣。至于前线打得煎熬也好、顺利也罢,有什么不同?打成哪样都能为我所用——
虽然临安隔着前线千里远,这些小人也都有精准的消息源:连日来,宋盟对金军呈碾压之势,但几次三番想剿灭都差一口气,而两军主力都是不服输不放弃的江湖草莽,再这么耗下去永远浪费时间、白费财力。这时候的剧情,不就该无缝衔接到咱们这些和事佬出马?到手边的硕果还不抢,当我在朝堂白混的么。
当然了,史弥远、杨皇后说是这么说,怕是真的怕……战鬼、死神这些名号,在南宋各地流传都将近十年,那个传言中一刀就能摧天裂地的林匪,万一因为被他们抢功而不忿而造反?但他们想着林匪和宋帝相当于结拜兄弟、且宋盟素来以仁义之师标榜自身、不可能出了件不随心的事就直接对皇权和民众反戈一击……于是斗胆把“杀了韩侂胄去同金军谈和,会否影响林阡和宋帝关系”烂摊子暂且丢给了宋帝。后顾之忧全抛,矛头直指韩侂胄:韩贼,受死!
值得一提的是,那当中还有一群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是真心为了解救金军才意图对韩侂胄动刀,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影响林阡和宋帝的关系从而拖前线将士的后腿——倘若金国被林阡覆灭,我等还能从哪里牟利、谋生?饭碗不能丢,于是紧跟在史弥远身后摇旗呐喊:韩贼,纳命来!
更有一群奴性极重之鼠辈,口口声声说,金宋两国相安数十载,我们早已习惯,合该维持原样,否则冤冤相报何时了。韩贼作为挑起战争的始作俑者,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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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厢,活在“圣上必保我”美梦中的韩侂胄,虽嗅出荣华富贵的危机却没能瞧见暗流涌动和性命之虞,得见杨皇后好像因为太子挨骂的事吃瘪了没气了总算消停两日了,他就又来了劲。蓄积已久的战斗力总不能不发吧,刚好这阵子前线捷报频传,一不做二不休,倒豆子一样地、攻势全往林阡招呼:
“啧啧,林阡又赢了,他就没输过?这样的人很难控制……皇上!林阡尚未争权,是因还没到年纪!他迟早不臣!”
“皇上,相传林阡的三个子女都是开禧年间出生,且还都是正月初一生辰,世人皆说,这意味着林阡是战神转世……”
“据说姓凤的恶妇今年又怀上个‘天命之女’!还宣称那是神女柏轻舟重返,推算生辰,仍然正月初一。若然如此,岂非他林阡代表天命?!”
韩侂胄当然恨林阡,很多时候对他的恨超过对政敌——“建立功业巩固自身地位”凭何“已是虚妄”?堂堂权臣缘何“只能通过损人来达到利己目的”?就是因为这该死的林阡!
每当此时,宋帝都是笑着反劝韩侂胄:“爱卿,你若在意,咱们就把国号改换?刚好战事也快结束,百姓们都期盼安稳。”
“圣上……林阡实力太强,您不得不防,忠言逆耳……”赵扩越信任林阡,韩侂胄就越逆反,赵扩就越厌烦听,韩侂胄就忍不住继续讲,如是,逡巡往复,
混淆了仇敌的蠢驴韩侂胄,对林阡的认知尚且不如杨皇后,完全不知林阡是自己此情此境的唯一保护伞!自毁长城的能力比他攻城略地的本领厉害万倍——总之,吴曦背叛我,我要搞林阡;史弥远弹劾我,我要搞林阡;杨皇后视我为眼中钉,我要搞林阡;朝堂上反对我的越来越多,都是林阡害的,我要搞林阡……
月底,前线波云诡谲,竟传来林阡被林陌扳平的消息,未几,更得知林阡居然与金军联手,共同失踪在一个莫须有的灭世大阵里……
“他们哪是去破阵?他们不是去游玩,就是去密会!皇上,林匪此举,是在试探您的底线!”
“皇上,就算大不敬,臣也要说!坊间流传,若非名不正言不顺,林阡自己称帝都可!这么久都打不下一块巴掌大的莒县,他没有私心、没串谋金军,鬼才信!”
“何况那个姓凤的恶妇早已露出独裁痕迹!对了,那恶妇不姓凤,姓完颜!皇上啊,不能纵容林阡再猖狂了、省得被他寻到‘名’和‘言’……”
赵扩强忍着烦闷:“韩相!别说了。三弟去破阵前,亲口向朕报备过。”一句话里的所有称谓全换,可想而知赵扩对韩侂胄已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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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林阡是一回事,要制衡林阡,是另一回事。
赵扩不是没把韩侂胄的话放在心上,就算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就算是真心相托的知己兄弟,影响皇权了,就必须防备。
是啊,出身曹王府的凤箫吟、林陌、战狼……敌方,真是林阡的一大家子亲戚!放眼望,天下间的绿林草莽、前线官将,哪个不是唯林阡马首是瞻!
苦闷难排解,像个窒息之人想找浮木,不知不觉还是摆驾到了幼妹的居处——谈靖?唯有你,能救哥哥了……虽然,朕也不想打扰你的孀居生活,不想让皇家成为闲人们的笑柄。可数遍天下,也唯有你能不费我一兵一卒,约束住这个羽翼已丰的能臣,也好制止我对他本不该起的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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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日,郡主府仍然满屋缟素,肃静中倒也透着些许生机……夕阳下,他循着悠扬音律渐入幽境,远远就看到那个熟悉的白衣女子凭栏扶箫。衣襟当风,飘然似仙,端庄圣洁,可偏偏又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寥。她闭目沉浸,许久都不知他驾临,待到从回忆醒,眸底还暗藏伤感:“哥哥……”
“谈靖。”赵扩忽然忘却来意,只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和立场,“既然还思念他,守孝期限过后,朕即刻要他林阡来临安受赏,封侯拜印,娶你为妻。”
“……”云烟一惊,慌忙俯身伏地,双肩微微颤抖,“多谢皇兄!”
“叫什么皇兄,还是哥哥好听。”赵扩虽看不见她的神态,却察觉出她内心激动,笑而将她扶起,“以林阡的功绩,封侯只怕都是不够的,届时给他封王可好?娶你之后,长留临安,与你琴瑟和谐,至于凤箫吟……”
“他若愿留在临安,吟儿也会留下。我不介意。”云烟悲喜交集,面对他时,脸色绯红、眼神扑朔,似已在向往婚后生活。
“哈哈,倒是那凤箫吟据称悍妒,怕是免不了一番鸡飞狗跳。”赵扩发现林阡和凤箫吟之间果然有缝可插,空隙正是自己最亲的妹妹,见此情景,当然松了口气。





南宋风烟路 第1833章 未闻函首可安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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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迟,宋帝通过毕再遇,传达林阡一道密旨。
这封赵扩手书,眼下就在林阡手里,开篇是表彰他招安山东红袄寨有功。
以此切入,言道:奸臣伏罪,金贼俯首,大宋得以一统,民众安居乐业。爱卿功绩彪炳千秋,封定北王,联姻谈靖郡主,从此长居江南,荣华享之不绝;虽为异姓,王位也将世代沿袭;手下民兵尽收编入正规军,论功行赏,拜印封阶;不恋功名者,珍宝美女,田地牛马,任由挑选。
民兵,就是盟军了。天下太平,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兹事体大,为示尊重和诚意,赵扩先给出的是“密”旨,意思是要等林阡同意了才真正执行。
可赵扩拟这道圣旨的时候,天下还没平!追溯起来,此信到达山东时适逢群狼扑虎将发未发,毕再遇的人不会对杨鞍防范,所以信中有关红袄寨的内容,大概率也是推离杨鞍的一道力,无意间引发了天下的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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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行!”而今林阡见信,色变拍案而起。
且不说他心不在西夏江南,且不说他不愿趟朝堂浑水,前线的仗,压根没打完,就算打完也要收拾残局、镇压流寇以防死灰复燃,如此,盟军岂可说散就散?
此外,叶文暻是因他才早逝,云烟尚在守孝期间,吟儿和他成婚八年已有三个子女,无论出于哪方面原因,他都不可能娶云烟为妻!
“主公,不可!此为试探,您这般严词拒绝,必会被认定篡逆!”杨叶立即提醒林阡莽夫注意分寸,这诏书能写出来就是在对你起疑心。功高震主,你本来就跑不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
杨叶分析说,大宋王爵及身而止,通常不世袭,异姓功臣封王则更少。这般允诺,岂止厚爱,近乎讨好,就算婉拒也是不给宋帝面子,很容易引发误会继而撕破脸。盟军可承受不起再经历一个恼羞成怒的杨鞍。
况且,理论上林阡也不该拒绝,许嫁的不是随便哪个用来政治捆绑的帝姬,而是云烟,这是宋帝基于知道林阡和云烟曾是一对神仙眷侣的情况下提出的合情美事。若拒绝,就是对宋帝正面刚烈说他林阡想和吟儿一生一代一双人——对出身曹王府的完颜暮烟的眷恋远在对南宋家国之上?坊间“通敌卖国”的流言,宋帝必照单全收。
“呵,那就跪谢皇恩吧。”陈旭冷笑。虽是书生,毕竟早年就落草为寇,陈旭原先也没察觉到朝堂竟如此虚伪,今日见到这道心急如焚的圣旨,又听到杨叶详细分析,他的心要多凉有多凉。
“不,也不能完全接受!倘若太过迎合,反而暴露出我们已然看破。双方会对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心照不宣,以至于误会本来还没有、却南辕北辙越来越深。”杨叶摇头否决。
“那……还要半推半就?!”陈旭瞪大双眼,羽扇都摇停了。
“不错。无论书信答复,抑或面对信使,主公都可这般说:林阡惧内,须得回到川蜀,同夫人商量后再做定夺。”杨叶苦笑。为了化解公事上的尴尬,不得不以私事来挡。这般回答,可显得林阡看到圣旨后心里乐开了花、只不过是没胆休妻才不能立刻允诺。
眷恋郡主美色,就给了宋帝定心丸;怕凤箫吟,林阡并非因为情爱,纯粹只是她太能打,于是也就不可能对曹王府爱屋及乌。宋帝会笑说,不是叫你休妻,是齐人之福……信件来来回回,多的是时间来缓冲、周旋。
“还可以加上一句,一招棋错,尚未‘定北’,林阡委实受之有愧。”林阡说,此一时彼一时,宋帝写信时金军还未逃脱,可现在不一样了,盟军若解散就会便宜金军,“如今我有罪在身,若能补过、建立功勋,回头再娶郡主,感谢皇上抬爱。”
“挺好,不卑不亢。”杨叶想了想,觉得这话虽是真相却很多余,但明白林阡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所以还是赞同了他。
“够卑的。在家怕老婆,出门畏君威。”陈旭继续摇扇,但露出舒心的笑,从前他不敢嘲讽林阡,最近怕是被谷雨濡染,“要不再跟金帝谦让几句,求赐国姓?当个赘婿?”
“咳,言多必失啊……”杨叶制止了这些更加多余的馊主意。
“哎,他竟也不信我。宁可以他亲妹为质、为棋,将我掣肘。”林阡因宋帝而起的郁闷,叠加在因杨鞍而生的失落上,骤然发现他俩的被害妄想症那般相似。
“主公应念旧谊,教叶公夫妇差遣暗卫,对谈靖郡主予以周全保护。”杨叶建议。
“不止啊!”陈旭见微知著,忽然举扇挡在正在说话的两人中间,“还要派多些人,去保护韩侂胄!”
“怎么?”杨叶和林阡皆不解,林阡忍不住愠怒:“姓韩的老儿!?你忘了他曾把我当恶犬?”
“宋帝素来对主公深信不疑,何以今次对主公半信半疑?可见主公失踪这几日,有人对他吹了不少耳边风。”陈旭说,“能挑拨主公和宋帝关系的,天下间屈指可数——韩侂胄之于宋帝,正是李全之于杨鞍。”
“一旦韩侂胄自毁长城,那就很容易给政敌机会趁虚而入,若然主和派杀了他去满足当年仆散揆要求的和谈条件,不管是谈和还是求和,都是长金军志气、灭大宋国威。”杨叶马上理解了陈旭的意思。
“那就……去保护他吧。”林阡无奈,“不跟他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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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
想自杀的人,谁都救不了。
金军金蝉脱壳的消息传回临安,这位韩太师再一次、第一个跳出来,断言林阡弄鬼、妄图自立。
这倒不是韩侂胄闲着无聊了——没时间啊,在风平浪静了一段日子以后,这几天又有不少官员对他开启了新一轮攻势强大的弹劾。
那他为什么不反咬回去,还是继续紧咬林阡不放?因为他这次没混淆敌人!就是林阡暗算我,我要搞林阡!
发生了什么事?恭喜素心,她得逞了。原来,韩侂胄日前探过赵扩口风,大喜圣上果然想换太子“和微臣想到了一起”!却又尴尬地发现,赵扩属意的不是自己费尽心机经营关系的沂王之子,而是那个靠走捷径上位的叶文暻遗孤叶鸣铮!?圣上居然好像有这样的想法:如果将皇妹这么快就改嫁林阡,朕对不起那个为了江山社稷鞠躬尽瘁的文暻,而且鸣铮他小小年纪就懂事、聪明、有仁心……朕甚为喜爱……
“圣上,万万不可!!”韩侂胄大惊,“您好不容易才把林阡软禁到临安,却又给他一个挟持小皇帝摄政的可能?!鸣铮就算改易身份,血缘仍属谈靖之子……还是贵和比较适合当太子……”
慌乱中口不择言,虽是闲谈,赵扩仍大动肝火:“韩侂胄!你咒朕早死,还吃了豹子胆管起了朕的身后事!”太子的废立是主观意志没错,但那是皇帝的主观意志,不是其他任何人的!!
就在为了太子的分歧不欢而散之后,韩侂胄无意中发现,林阡竟在自己身边安插了奸细冷飘零!继而开始怀疑杨皇后史弥远那些小人实际都是林阡在背后主使。既然敌人是林阡,那更要集中火力,清君侧!
陈旭对林阡说“还要多派些人”,这个“多”字表明,叶文暄本来就被林阡授意要保护韩侂胄,毕竟仆散揆一年前就要这颗头颅来损害南宋国体……可惜韩侂胄不识好歹,一旦剔出冷飘零这个暗卫,就开始忙不迭地躲起她来——要不怎么说韩侂胄和吴曦一路人呢,想当年,吴曦对那个被曹王派来保护他的孤夫人,也是一副态度。
言归正传,朝堂上,韩侂胄又一次冲着林阡极尽诬陷。灭亡之前的疯狂,夺走了他所有理智,以至于满身都是破绽,
史弥远等人在有关林阡的忠奸问题上权衡轻重之后,大部分保持沉默,倒显得更像是林阡指使,
尽管不少参与过前线指挥的官将都为林阡作保,虽然赵扩本来有头脑有主见,然而被韩侂胄这么一闹腾,内心深处焉能不慌……
“金军逃脱,‘定北’尚早,受之有愧”——隔日,收到林阡这般推辞,然而金军的逃脱,是林阡见信前还是见信后?会否是林阡为了拒绝云烟,更为了放金军生路,故意找出来的借口?
但看见过云烟溢于言表的憧憬、喜悦,又读出林阡另外几句有求娶郡主的心意,他们分明相隔万里却两情相悦,令赵扩不相信林阡会在凤箫吟那种河东狮吼的树上吊死……思前想后,仍然选择相信林阡不曾串谋曹王府。




南宋风烟路 第1833章 未闻函首可安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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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扩本就因太子之事对韩侂胄生隙,甫一打消对林阡的疑虑,最多的情绪便不再是慌,而是不满。
“韩侂胄,到底谁有阴谋,谁妄图自立?”赵扩冷冰冰掷下这句,瞬间就中断了韩侂胄热火朝天的表演。
“啊……”韩侂胄一愣收声,意料之外。暗流汹涌的朝堂,倏忽也鸦雀无声。
蓦地赵扩拂袖一掠,刹那之间遍地凌乱,不用问,横七竖八全是弹劾韩侂胄的奏折。可是……圣上不是素来向着我老韩吗?怎么会……又是林阡!?
“武休关前,奸臣吴曦伏罪,死前对无数个目击者说:韩丞相始终与他同一阵线;韩丞相表面上与他闹翻,实际只不过配合他做做样子;于大局,韩丞相有自己的谋算——朕想听听,韩丞相于大局究竟有怎样的谋算?”其实还是老故事,听的也依然是那个人,说信你的时候信,不信的时候就是不信。
韩侂胄瞬间被打懵,脑中空白,慌忙跪地:“冤枉!皇上,这是凤箫吟那恶妇构陷……”可目击者不止一个!他反咬不了凤箫吟,忍不住在心里狂骂吴曦,不只是猪队友,还是个坑!巨坑!临死前随口胡诌都能拖他下浑水!
“今年二月,吴贼在伪蜀王宫诈死,世人全被他诓骗,包括林阡夫妇在内。唯独那时,韩丞相笃定吴贼未死。”赵扩脸色铁青,“如今回溯,韩丞相果然有谋算。”
“没有没有!微臣没谋算,不敢有!皇上,那时微臣喊着吴贼未死,只是不肯接受他卖国的现实……没想到他真的没死!”韩侂胄曾真心实意把吴曦看作抗金北伐的盟友,谁想会被他背叛、被他连累?也是因为在他那里受伤,才得了被害妄想症。
“你要如何证明,你不是和吴贼一起卖国?”赵扩立刻追问出第三句,韩侂胄愕然,两腿一软瘫倒下来,后背发寒全然冷汗。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再给韩丞相几天时间,仔细想想如何找证据?”赵扩压低声音,态度冷若冰霜,“若找不到,撤的可就不止‘平章政事’了。”
“臣……臣……”韩侂胄不知道吃错了什么忽然感觉这么齁,想跪谢却倒吸一口气被刺激得出不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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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赵扩而言,韩侂胄毕竟是几十年背后相托,对他的不满再如何强烈,也顶多就是吓吓他而已,撤职只是给他点颜色瞧。
这显然不是“倒韩派”想要的——撤职而已,随时翻身,怎能留他卷土重来?我等必须趁热打铁,趁着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口气把他韩侂胄干到死!
作为倒韩派领袖之一,杨皇后深谙赵扩外强中干的性格——不错赵扩一向倚老韩为臂膀,加上有战神林阡加持、南宋没必要对金军低头,所以他绝对不会允许韩侂胄死。但只要她将韩侂胄先斩后奏,赵扩也不得不接受事实。
同为倒韩派领袖,史弥远的杀心没那么坚定,万事俱备却迟迟做不出决断;这时,反倒是被他拉拢过来的张嵫,因是大将之子,所以痛痛快快:“既已势不两立,不如杀他,永绝后患!”史弥远听罢,抚案连声叹:“不愧将种!我决心下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圣上将韩侂胄撤职,初衷仅是想敲打他,史弥远了解,但世人普遍不知道啊!尤其那些“挺韩派”,必然墙倒众人推鼓破众人捶,所以韩侂胄的撤职大大增加了他部下被我们撬墙角的可能——人只要落魄了,身边的鬼就都出现了——不是正好有利于我们的伪诏深入落实?
那一厢杨皇后心毒胆大,预感到史弥远不会纠结太久,便当机立断以赵扩名义颁御笔给钱象祖,钱象祖连夜找到了权主管殿前司公事夏震,出示圣旨,让他选派士兵诛杀韩侂胄。
夏震作为皇城最高统帅,是由韩侂胄一手拔擢,初闻诛韩,面露难色,直到看见御批,悚然听命,不敢不从:“君命也,震当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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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侂胄被撤职之后,倒是找回些许理智,夹起尾巴乖乖做人——
嗅出地位已岌岌可危,老韩不可能坐以待毙。
十一月初二,表面上韩侂胄失落回府、为三夫人举办生日宴会时还借酒浇愁,暗地里却与自己的死党、右丞相兼枢密使陈自强秘密谋划,搜罗并总结好了政敌们一切可能的通敌、受贿、行贿、结党等罪证,预备利用自己早前安排在朝中的台谏官,针对已完全由暗转明的史弥远、钱象祖等人进行反弹劾。
是的韩侂胄顿悟了,林阡是触不到的,要打就打够得着的!圣上要我找证据自证,你们有罪就是我清白!
就算史弥远这帮人是林阡幕后指使,韩侂胄只要能发出这雷霆一击,也完完全全斗得起。何况他们都只是乌合之众?此番韩侂胄空前清醒、找对了敌人精准打击,只要初三这天他能在早朝上厚积薄发、出其不意,在法律和制度的框架内,倒韩派那些杂碎必被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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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知是倒韩派命好还是无巧不成书,史弥远等人恰好也选在十一月初三这一天动刀,把夏震埋伏在了韩侂胄上朝的半路上……
不过老天爷也公平地对韩侂胄关起门却留了一扇窗,行动前,夏震手下有人泄露风声,早朝前,韩侂胄心腹就来告密:“有人想举事谋害太师!”
韩侂胄胸有成竹,轻藐,冷笑:“谁敢!”大好的生机被韩侂胄漠视,他还以为那些人是想在朝堂上同他唇枪舌剑。
坦然升车,直奔皇宫。然而行到六部桥时,意外看到夏震率三百军士候于道旁,剑拔弩张:“圣上已降御笔付三省:即日诛杀韩侂胄,押出国门。”
韩侂胄一愣,大惊:“圣上有旨?我怎不知!必然有假!”
光脚的不怕穿鞋。韩侂胄万万没想到,史弥远和杨皇后竟然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直接以矫诏方式勾结禁军发动斩首式政变!因为轻敌,他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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