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反正他心里范殿臣和战狼也是配一脸的,食物中毒一天一夜可以脑补出很多故事。
“你,你血口……”在薛清越的心里,范殿臣掌控生杀、天威浩荡、不可逼视!可以说,薛清越到现在还心甘情愿为虎作伥,就是为了管辖内的天火岛人能够不被迁怒……可林阡的话里居然把范殿臣当成小蚂蚁!?
“薛清越,放弃夔王府,我教飘云带兵一起杀回去。”林阡趁病要命,二话不说补刀,“你当岛主。”
“不错!我西辽一族,凭何要为他完颜家肝脑涂地!天火岛和夔王府,又到底有哪门子关系!”灵犀紧承主公开口。
陈反复求药的双手还在半空,“啊”一声又在心里盘算起来到底挑哪边站——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居然预判到了薛清越的思路!也许是站得太近、能听清薛清越的心念一动?
然而,作为天火岛的最高层,薛清越要辗转的心理活动太多,哪怕真的有动心,亦不可能当场拿主意。
陈反复这种小人投奔倒是轻易,可惜他们倒戈来倒戈去,就算再回头指认李全,也不过就是削弱了夔王府而已;对杨鞍为首的红袄寨而言,口供的效应已大幅削减。
但林阡却毫不介怀,他的目标就是先削弱金人,再解决内讧,最后才是给自己澄清。眼下他第一个目的也达到了。
然后?要怎样才能快速解决内乱、把李全蓄的杀伤力直接闷成哑炮?当是时夔王府灰飞烟灭、太值得盟军以战养战了,林阡一瞧见石硅满脸都是“怎么回事,百里灵犀姓耶律?”目光便立即定在石硅的身上。
金宋不分、三害、三被害。妙真曾说,石硅有这些心结。那林阡便对症下药、各个击破——收了他才能说服鞍哥,那个看似被李全紧抱大腿、其实已被李全攥紧命脉的鞍哥!
其实从站位就可以看出,石硅应该不知道背后推手是李全,还以为怂恿他起义的是一群盟军内部仇恨金国、鄙视杨鞍的有志之士;而杨鞍却和李全是公开的主副手关系,因为先前的“冤狱”和目前的“限制军权”,杨鞍多多少少对李全还有些歉疚成分、相当好说话……
换言之,李全这害群之马和杨鞍的关系更近,因此,先石硅、后杨鞍的顺序,对林阡而言是免不了的。
“不错,耶律灵犀是西辽人,就像段亦心是大理人,莫非和楚风月都是江南人,至于凤箫吟……”林阡起先都已经准备好了回击“金宋不分”的措辞,这当儿却差点掉进自己挖的坑里——说着说着他忽然发现,所有人的身世都能解决,唯独吟儿的回避不开。
“是山东人,泰安人。”随刻就有人对林阡的停顿无缝衔接。人群让开一条道的同时,杨鞍循声大喜、情不自禁就偏离了李全的控制范围,李全自己也心中一颤:“妙真……”不惜利用她、能够舍弃她,是一回事,迫切想要她、与自己成双,又是另一回事。
“妙真。你没事!没事就好!”杨鞍抱住妹妹四下查看,看她毫发无伤,自是老泪纵横。
“两年前的山东之战,是凤箫吟为我们守住泰安。那段时间她就知道自己亲生父母,却率领我们不止一次地与金军死战。”杨妙真反而没那么大的情绪波动,聪明的女子,完全知道自己是红袄寨下一个精神象征。
见她这般神色自若,浑然不像失踪遇险的样子……李全恰好瞥到角落里的邵鸿渊,灵光一现,蓦地就意识到为什么天火岛会被胡弄玉截胡——廿六,邵鸿渊的生死符第一个对象是杨妙真,杨妙真却那么巧一中毒就失踪了!?杨妙真根本就是自行失踪、将计就计、以牙还牙的吧!
所以这一局,她杨妙真,竟是林阡用来对付我的先锋?!一瞬间浑身燥热,体表温度直接攀升到顶,耻辱感从李全的每个毛孔里拼命往外冒往外钻,不仅甩不掉、还只能和着汗一起慢慢流……寒冬季节,汗和冰和污垢和血肉之躯沾成一块分不开,在这种严重的不自在里,纵使李全也脑中一片空白。
“妙真,你倒是能感恩戴德,可十三翼未必都这么想啊。”眼见杨鞍李全都对妙真言听计从,展徽的底气弱了不少,缓得一缓,却还是死鸭子嘴硬,又老生常谈,“若是十三翼有人想不开,因为不服这金国公主而变节?”
曾几何时,十三翼竟成贬义词,沦为交流情报必须回避的对象,被杨鞍和石硅视为金宋共融的副产物?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内鬼,委实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林阡难掩愠怒之情,转身便示意石中庸:“廿七石硅还在抗金,廿八突然攻击鞍哥,刚巧便宜金军,情节过于蹊跷。石硅不会听金军支配,只可能是盟军内鬼传谣。那晚谁的行踪可疑?”
传信之人是细节,石硅不一定记得住。但石中庸就不一样了,他是专门负责查内鬼那条线的。
见林阡雷厉风行先抓内鬼,十三翼有人欢喜有人愁。大部分人心理却是繁复的,谁都想揪出那害群之马,可谁都怕被栽赃嫁祸所以人人自危。
然则片刻后,却见石中庸面露难色、三缄其口:“是,是……”
“早年的错误,石前辈应当不想再犯?”林阡希望石中庸克服心魔,“我在这里。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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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行踪可疑的,有……xx、xx,还有路成……”石中庸虽然刻意把路成放最后说,但前面几个姓名都是路成的小跟班。所以路政听着听着,不祥预感越来越重,即使被女儿预警过,哪怕自己也早有预见,都还是胆战心惊、手足发凉。
“冤枉!主公!我没有做!父亲!”路成大惊失色,当先跪倒在地,谁教他最树大招风?他也是其间最没防备的一个,一来他自认为有父荫,二来他看到杨妙真没事也很欢喜……“我,我之所以那晚去找石硅,是因为要找寻妙真……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问石硅,我去之前,曾给他去信,问过妙真情况!”
石硅见众人齐齐望来,虽然知道众人的最终目标就是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感到尴尬:“是。他确实是为了找寻杨妙真。信中所写,情深义重。”
“所以,若熙她原是为情所困,才自尽的么。”杨致诚从来恪尽职守,只有到这一刻,才总算挣得一丝空隙来为女儿痛心。
南宋风烟路 第1827章 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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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强至极,难道你们就没私会石硅?前仆后继,唾沫星子怕是都快把石硅的军营淹了!你们怎就不行迹可疑了?!”如果说杨鞍是李全的枪,那展徽就是杨鞍的炮,“现在随口搬个人出来弃车保帅?我倒要问问,他路成仕途顺畅、背叛盟军的动机何在!”
鸦雀无声,跟随路成一起跪伏在地的那几个下线戚戚发抖,当中不乏有良心者,似乎想要抬头说话,然而碍于曾受路政之恩,终又不敢出卖自家少主。
沉寂中,路政痛下决心、肃然开口:“诸位不用看我面子。对着主公,知无不言。”
“路大侠……”“主公!我等并非有心犯错!”“却只可惜,越犯越错!”终于有人难逃谴责,眼看就要说出路成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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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什么!父亲我没有!”路成大惊回身,只囫囵看了一眼,就为了自保而不惜胡言乱语,“这几个早就转投了杨致诚去了,想要冤枉我害死若熙,所以才这般卑鄙诬陷!”
“你说什么!什么转投!”路政验证了内心不祥,这下子气得脸色铁青。
“父亲怕是还不知道吧。主公麾下虎将,一个比一个想要自立。祝孟尝、海逐浪、郭子建,一直密谋在环庆、河东、陇右割据,杨致诚他,当然也想要在山东分一杯羹。”路成急于自保,不惜倒打一耙。
居然临阵离间!说起来头头是道,可林阡差点听笑:“祝孟尝割据环庆,怕是他屁股痒了。”
若无林阡在世,这天下确实可能群雄并起,但目前他正值壮年,祝、海、郭、杨身为部下就算冷血狡诈,也没那个豹子胆“一直密谋”,更何况他们全都是侠骨忠肠的好男儿。
尤其杨致诚。当初林阡和杨鞍为了杨宋贤受伤而决裂,杨鞍麾下次次进犯杨致诚驻地,杨致诚都是“碍于主公、只能忍让”,令杨鞍都觉得“林阡再可憎、杨致诚都厚道”。而这几日林阡失踪,杨致诚除了防范金军,什么私事都没掺和。杨鞍又不是瞎子呆子,又怎相信路成的自立说辞。
李全扼腕叹息:路成要是聪明点,直接说杨致诚受命于林阡,可能对搅乱形势还有点价值。可惜路成狗急跳墙,没急智。也可惜李全出于自保,事先没怎么和被他割弃的路成接触。因果报应,路成脱缰。
这时候李全虽然还是装成路人,却是被林阡的雷霆一击打了个措手不及、被迫站回观众席已久再也追不上、于是就只能不吭声默默看戏的真路人甲……
苦叹一声,他现在就像在钓鱼,除了等,只能等。成大事者,就算夺妻之恨也必须忍。只要自己留条命就行,反正我比林阡年轻,总会有时机!再不济,还有石硅,还有杨鞍,现阶段的他俩就算不靠我煽动、自行发酵也能延续这场群狼扑虎……
众人信不信“割据”是一回事,有没有这个可能性又是一回事。论实力,祝、海、郭、杨确实都一方称雄。所以那一厢,路成还在喋喋不休:“对了,杨致信在陕西,也是坐地为王……”
“真是开眼,连未婚妻子的父亲、叔父,你都能这般恶意抹黑?”华子榆闻讯而来,华惊雷始终在旁相护,“若熙的死,你路成逃得了干系?”
“若熙自尽,我也很难过……”路成确实也难过,更不想在妙真面前太冷血,“然而,感情的事,不能自抑。”
“放你娘的臭狗屁。”华惊雷啐了一口,陪妻子到林阡面前,出人意料地递呈一封书信。
望见这意外之事,无论是被包围的薛清越、明哲保身的李全、满口狡辩的路成,心中都骤起波澜,尤其路成,脸上从惊疑,到恍然,到怖惧,一刻三变。
“主公,这是我去给若熙整理遗物的时候,无意间在她被褥的夹层里发现的。”华子榆边说边掉泪,“是一封天火岛本来送给路成的飞鸽传书,那天晚上被若熙她看见了,她一定很矛盾,是吞下它,还是烧了它,正纠结着,路成便回来了。匆促间她把没吃完的信塞在了被子里,可恨那负心郎后来连她遗物都没碰过分毫!所以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那封信是当晚仙卿除了“偷盗饮恨刀”、“江星衍靠近宋营,所有矛头指向百里飘云通敌”之外的第三和第四个指示,“制造灵犀毒发身亡的假象,向世人表明宋盟根本不会解生死符”“在杨致诚的后方煽风点火”……杨若熙和路成发生争执,路成只收到前两封。
“不错,确有此事!”小胖子一边一跃而起向众人示意毒已解开、他可以活蹦乱跳,一边作证说,“那晚夔王和仙卿派我盗刀,还想对灵犀执行家法……仙卿说,宋盟大门对我敞开,内奸他已去信沟通。”
证据成链。谁想,全场都是污点证人,林阡赚得盆钵满满——
仙卿说得对,宋盟大门确实为你们敞开哈哈。
“这种信件,谁都可以伪造!谁知这些所谓证人,是否早已与你们暗通!”路成咬牙切齿,“回信你们又没!”
“有。你给夔王府的回信,我们有!”石中庸开口,因为主公在、好友也支持,再加上看清路成嘴脸,嫉恶如仇的石中庸愈发理直气壮。
石中庸的人证,是段亦心给他的。虽然段亦心对于路成的剔出晚于石中庸,但她却比石中庸准备得要充分;不过,由于她这主帅深入剑冢救林阡、注定也对群狼扑虎迟到的缘故,徐辕在归途上就已经遥控指挥、把段亦心手头的所有线索都提前交托给了石中庸。
那个被石中庸藏妥、保护起来的人证,原是杨若熙自尽当晚、路成营帐外的看守之一。其实路成也蹊跷过,那晚他要等候夔王府的飞鸽传书,自己的营帐是绝对不允许外人走进的,怎么就有个看守居然挡不住杨若熙?
难道真是因为杨若熙和路成即将成婚?不是,是那个看守躲不过良心拷打,不敢再沉溺于通敌,可又胆怯不敢指证少主,所以才从杨若熙身上迂回……谁想,竟害死了杨若熙,一时更加懊恼、忏悔,这些天他没少给路成拓写罪证,兜兜转转,和段亦心的“野火烧不尽”一拍即合。
那些罪证,全是路成与仙卿之间的信件,路成半路出家,自是漏洞百出,
然而……
“呵呵,就这?”路成却不忐忑,他做内鬼的第一天起,就不用惯常的笔迹写信,“怎就说这笔迹是我的?谁能证明!谁能!谁能!”因为自信,所以嚣张,连问三声。
“我能。”求仁得仁。
南宋风烟路 第1828章 燕赵多义士,齐鲁多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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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雄环视一周都没发现是谁说的这句“我能”,直到视线转了一圈回到原点,才发现说话的居然是……石硅!?
路成惊得舌头打结,一刹回神面色惨白,是的,石硅是能证明路成笔迹的,因为……“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问石硅,我去之前,曾给他去信,问过妙真情况!”这句话,是路成片刻前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说的!
寻妙真,那是路成为了撇开“引导石硅误解盟军”的嫌疑,行动之初就找来傍身的借口,谁想,竟自作聪明、画蛇添足、在结局亲手揭开他“串谋夔王”的面皮!
一片哗然,李全也同样惊愕,他本来想,只要能挑起石硅和杨鞍乱,就算把内鬼卖给宋盟也无关痛痒。可怎料,叠加在天火岛先内讧的基础上,十三翼内鬼的即将暴露,竟直接给石硅的止戈奠基!甚至石硅自己都成了指证内鬼的一环!
这怎么行!理想和现实,前因和后果,背叛和归顺,解体和团结,完全颠倒了过来……
难得一见!徐辕长吁一口气,憋了十二成力防这个地头蛇石硅,原来主公并不需要嘛。
“短短一天,你们不能指望石硅一下想通!你们这群……”陈旭也回忆起自己对郝定等人骂出来的这句话,原来骂错了?我才是驴啊!
石硅心中左右拉扯,岂是“短短一天”。
郝定彭义斌的规劝都是他回归的外因;内因,则是林阡对杨妙真没说完就咳忘了的“还有……”
还有什么?
“石敢当,前因难改,后果可易。”
“现在不捣毁,将来害石硅。”
“军师说的极是,夔王挖墙脚的本事一绝,不过,石硅,我对他有信心。”
“那个坚毅过人、秉性纯良的石敢当,只需一段充裕的时间静下心,终究会对金宋的善恶辨别分明。我等着就是。”
昨晚,轰走郝定等人之后,石硅望着漫天大雪,苦思了很久很久……萦绕心头的,渐渐不再有其它势力对他石硅的精心计算,只剩下林阡在面前和背后为他石硅的精心打算……
郝定等人没有白干,他们给石硅拨云见月,令石硅开始怀疑,自己的添乱会否是误上贼船……
此刻,全场只有林阡一个波澜不惊、笑看风烟,毕竟形势尽在他股掌间。
石硅从来不是变数,终有一天会想通回来——这就是种种线索都指向了战势会发生在段亦心和杨妙真之间、可林阡还是坚定地站柳闻因所述情况的根因。
本来啊,石硅之所以离开林阡身边,就仅仅是因为自我厌弃:“积羽沉舟,群轻折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那样一个值得跟随的人,我为何竟怀疑起他来?物有必至,事有固然,我与他之间的信任动摇,一定有缘由,或许在莫非,或许不在。我必须找出问题的症结,不解决绝对不能回来……”
石硅向来都偏向于他、给他林阡互信机会!只不过好事多磨,直到今日,石硅终于眼见为实,内鬼并非因为“国别”变节,而是内鬼本身可恶!如此,金宋不分和三被害的心结都解,加上郝定亲口劝归、三被害的心结也提前告终,石硅彻底醒转,临阵做出决定,他想通了,找到答案了:问题的症结在于“人心”,敌人和自己人可以相互转化!
“这封信里的笔迹,汝等尽可拿去核对。”石硅恨不得立刻对林阡负荆请罪,但现在这场景还是更适合身为第三方诸侯,所以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冰冷冷。
纵然不曾表明心意,千言万语都是一个眼神的传达。
“将路成拿下!”路政接过书信,脸色一变,立即喝令。
“不,不,是他们串谋害我……”路成还想诬赖石硅一早就是林阡的人,可眼下石硅、杨鞍、林阡名义上还是平起平坐的三大势力……缓得一缓,路成束手就擒,被路政亲自扭送到杨致诚面前按跪:“致诚,路政教子无方,对不住你……这畜生听凭发落。”
“二当家,您看……”这时,信传到展徽手里,他一看就直接交予杨鞍,杨鞍也顿时神色大变,陡然目中精光大作,似要直射进李全的骨缝。
“怎……怎么?鞍哥?”眼见剧情愈发偏离既定轨道,李全早已下定决心置身事外,谁想那封信不只包含路成笔迹,竟还存在他李全的痕迹——
李全先前的出奇制胜建立在敢于出卖路成的基础上,可万万没料到那是一把双刃剑——不给路成打掩护,就是给他自己留后患!怪只怪夔王府乃至金军羸弱,不少天火岛人都和路成情报方面是半道出家……
“那个陈反复……是路成帮忙种符咒、逼迫改口供、帮你李全出狱?!”“二当家,小的不叫陈反复……”“滚!”杨鞍气急大喝,一脚将那陈反复踹翻,“李全,是也不是?!”深信不疑的战友竟把他当猴耍,这叫他怎么接受得了!
“鞍哥三思!陈反复改供词,眼看确实是救了我,却极有可能是金军想给战局添一个干扰——是他们帮林阡迷惑鞍哥之用!就像现在这般、乱鞍哥的心……”李全不能再等了,火烧到自己了,只守不攻就是坐以待毙!正在回味这句狡辩的可行性,冥冥中金军先给他挡了一劫,原来,恰逢此时,马耆山已死几日的剑冢又出新祸。
无需羽檄飞驰,无需哨骑来报,远远望去,漫天黑云携海潮,以参横斗转之势,越过山野,淹没林田,往他们所在的营寨倾轧过来。
猝不及防的一场沧海横流,把此间的激烈漩涡直接压缩作泡沫。在造物主的不可抗力面前,人类原就是渺小得跟蝼蚁没什么区别!直到饮恨刀、冯虚刀、残情剑、寒星枪等武器接连离手、披荡往来、汇聚成大片清亮光网,反向迎上硬生生将那些黑色云翳的阵脚射定……飓风倏停,众人才纷纷反应回神,谁说我们是蝼蚁了?人定胜天!
但林阡、徐辕、柳闻因等人实已强弩之末,此刻他们心头全是一个想法:怎么这剑冢就没个完了!
“你们继续。我先去看。”绝顶高手里,有且只有独孤清绝还有余力,而且他对剑冢不排斥,相反,临走前,满脸都是“其乐无穷”。
“郝定愿战!”“义斌愿前往!”“裴渊也同去。”二线高手,跃跃欲试已久,争先恐后请缨。齐鲁之地盛产豪杰,谁也不喜欢私斗、内耗。他们这般踊跃,眼看着就要簇拥林阡重回剑冢。
“不准去!”杨鞍脸色铁青,边阻止边回望林阡,动情的泪湿了眼眶,“胜南,不能再去救金军了!你还想失踪几日?还想这样的问罪再发生几次!?别再说解救苍生,不救会否灭世都是未知。我只知,你若不在,这天下必定大乱,要它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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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鞍哥,不是去救……只是请独孤先去打探,到底发生何事。”林阡听得也感动不已,他知道杨鞍对他的担心都是出于善意。但他想对杨鞍说,事不过三,此刻剑冢的突然崩坏,可能是因发生了其它变故,未必需要金宋再次合力破阵。
偏有个邪恶的人抢先冷笑,而杨鞍正好站在他影子里:“鞍哥,吸取教训,别再中林阡计了!他和曹王府用这怎么死也死不掉的阵法,把山东兄弟们的红袄寨都快掏空了。”
“掏空……”杨鞍眉心全是优柔。
以李全性格,哪可能束手就擒?掀不起浪,便退而求其次,紧抱杨鞍这最后一根浮木,死咬林阡,确保自由。
看清楚这一点的石硅当然不会给李全自由,毫不犹豫以一个第三方主帅的身份对杨鞍建议:“鞍哥,我算看清楚了,李全此人颠倒黑白、合纵连横本事逆天,昨日正是他利用路成将我骗到阵前阻碍您。我错了!鞍哥,吸取教训,无论如何,先把李全灭了再说!”
“畜生,你说!是不是李全利用你!”闻言路政也怒喝,希望物证之外叠人证钉死李全,路成却仍然咬紧牙关。路成这般嘴硬,只因邵鸿渊示意,趁众人重心全在林阡,从他角度能立杀杨妙真。
“鞍哥……求您明辨……勿听小人谗言……”李全紧张得耳朵失聪,真没想到才出一招就被石硅抽回脸上,林阡都无需出手应战的……狼狈至极,哪敢再攻?好像是该服输了,偌大一个山东棋盘,全体红袄寨都站在林阡那边,此情此境,李全除了听见自己的砰砰心跳,好像还能听到彭义斌郝定说“支持盟王”,听到石硅说“支持主公,加入战斗”,一个接一个络绎不绝……
并不荡气回肠,只是献愁供恨,这些,都是我李全孜孜以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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