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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弄玉amp;龙琁

    又肿,柔润的红唇也多了一排齿痕。

    身边的长秋

    宫仿佛一条行驶在惊涛骇浪中的小船,随时可能倾覆,坠入永劫

    不复的漩涡。然而一片动荡之间,这里已经是唯一安稳的所在。无论是崇德殿、

    金马殿,还是玉堂殿、含光殿、昭阳宫……那些富丽堂皇的宫室此时都已然化为

    修罗场。宫阙间兵烟四起,不知有多少军士在宫中殊死搏杀,每时每刻都有人丧

    命。

    赵飞燕不知道其他宫苑的宫人、侍者命运如何,她也不想知道。她只盼着能

    在这乱世之中,护住自己唯一的亲人。

    一名宫人打扮的丰腴美妇轻手轻脚地进来,执壶添上灯油,然后拔下髻上的

    簪子,挑了挑灯芯。灯树上已经黯淡的灯光重新明亮起来。

    赵飞燕含笑向她致谢。尹馥兰抿嘴一笑,目光在帐内转了一圈。被剑玉姬悄

    无声息地潜入寝宫,罂奴等人颜面大失,虽然主子没顾得上责罚她们,但几名侍

    奴都打起精神,轮流在帐内守护,防着再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殿中。

    忽然帷幕被人掀开,一道人影带着风雪走了进来。

    赵飞燕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挽着妹妹款款起身,「程公子。」

    程宗扬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一从秘道出来,他就感受到宫中弥漫着浓郁的死

    亡气息。数万人的搏杀他不是没有经历过,但那是散布在方圆十余里,乃至数十

    里的战场上,时间更是绵延数月。相比之下,洛都之变的伤亡集中在仅仅两日之

    内一宫之间,死气的浓度实在太大了。

    他露出笑容,先施了一礼,然后道:「恭喜殿下。大将军霍子孟已经奉命勤

    王。」

    赵飞燕不懂朝政,但霍子孟的份量她是知道的。尤其霍子孟属于太后一系,

    跟长秋宫从无半点交情,能够表态支持自己,肯定不是自己的缘故。

    她感激地说道:「有劳公子。公子一路辛苦。」

    赵合德没有说话,但那双眼睛流淌出的关切,让程宗扬一阵心暖。

    「外面情形如何?」

    跟着进来的罂粟女道:「那些军士古怪得很,隔半个时辰就要叫嚷一阵,可

    雷声大雨点小,连箭都没射几支,只是搅的人不得安宁。」

    这是疲兵之计?程宗扬有点搞不懂了。不过敌人进攻不够卖力,自己求之不

    得,怎么也不会嫌他们态度不积极。

    第六章

    看着溃退下来的军士,吕淑气得额头青筋直蹦。

    江充带领射声军去辅助左武第二军攻打崇德殿,卫尉军少了约束,就露出油

    滑本色。自己好不容易把人马组织起来,结果那帮丘八出工不出力,摇旗呐喊的

    时候一个顶俩,声势震天,一旦长秋宫的护卫反击,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吕淑跳脚大骂,「你们这些饭桶!一帮阉人就把你们吓回来了?简直是一堆

    废物!」

    吕淑骂得响亮,那帮军士也不示弱。一名卫尉军军官把头盔一摔,梗着脖子

    道:「阉人怎么了?人家可是吃饱的!兄弟们倒好,打了两天了,总共才吃了一

    顿饭!前心都贴到后脊梁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吕淑咆哮道:「你们算什么玩意儿?他妈的先是

    被一帮家奴吓得乱蹿,这会儿居然连一群阉人都打不过!祖宗的脸都被你们丢尽

    了!」

    「丢脸的可不是我!」那军官叫嚷道:「上阵厮杀,生死由命,没什么好说

    的!可人家一天能拿五十金铢!我们呢?这会儿天寒地冻,兄弟们身上连件寒衣

    都没有!」

    「你们拿得少吗?」吕淑恼道:「朝廷一年花几十万金铢养着你们!你们就

    是这样报答太后的?」

    那军官瞪着眼睛道:「十一叔!你摸着良心说:那几十万金铢真都花到我们

    头上了?你要敢当着大伙的面说一句,我这会儿就冲上去!死到最前头!」

    吕淑气得一个倒仰。卫尉军一堆吕家人,个个都不是善茬。军中空饷他吃的

    大头,当然瞒不过他们。这会儿被人当面摔到脸上,他恨得牙痒也无可奈何。

    几个人上来把那名军官拖下去,「行了行了,胡沁个什么呢?不说话没人当

    你是哑巴!」

    「哎哟喂,都冻成这孙子样了,还不赶紧烤烤火去?」

    另外几名吕家子弟过来劝道:「十一叔,你别恼,那货就是个棒槌,生下来

    就缺心眼儿。」

    「就是就是。让我说,咱们打也打了,没有功劳还能没有苦劳?有没有打下

    来那是另一回事。」

    「哥哥这话说得没错。」另一人接口道:「这大雪纷飞的,兄弟们冻得连弓

    都拉不开。再说人家那个玩平山火法的,绝对是一等一的**师!一炸一大片,

    铁甲都防不住,连胡巫都给吓跑了。还怎么打?」

    「打不过,那叫非战之罪。只要咱们出力了,谁也说不了二话。」

    吕淑听明白了,这帮货的意思是大伙假装打了,他也假装指挥了,剩下的,

    就等着主力平定乱军之后,再来收拾长秋宫这点不长眼的余孽了。

    「你们都给我滚!滚!滚!」

    …………………………………………………………………………………

    秦桧随主公一起入宫,随即联络刘建一方,表示同意结盟。果然不出所料,

    剑玉姬不是那种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傻白甜,她传话过来,为了表达双方的诚

    意,由刘建出诏书,尊赵飞燕为皇太后,以上林苑奉养太后。同时封赵飞燕之父

    为侯,用传国玉玺。作为交换,赵飞燕也必须出具诏书,承认刘建的帝位,用长

    秋宫的皇后印玺。

    「贱人!」程宗扬恨恨骂了一句。

    这诏书递出去就是把柄,但眼下不可能拒绝。程宗扬只好问道:「殿下,你

    看呢?」

    赵飞燕道:「但凭公子作主。」

    「给她!」

    秦桧笔走龙蛇,文不加点地拟好诏书,然后给赵飞燕念了一遍。

    秦桧文章写得骈四骊六,文采斐然,念得更是抑扬顿挫,声情并茂——不光

    赵飞燕没听懂,程宗扬也没听懂几句。

    但不管诏书写的什么,赵飞燕都没有什么好在意的。等用过印玺,秦桧拿着

    诏书离开,她才低声问道:「欣儿呢?他该当如何?」

    「定陶王暂时先留在殿下身边。」程宗扬咳了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依

    我看,刘建的帝位不会长久……」

    赵飞燕眼中露出一分苦涩,「我只盼他平平安安就好。」她双手合什,低叹

    道:「可怜他小小年纪便父母双亡,又不幸生在帝王家……」

    程宗扬安慰道:「你若是放心不下,这会儿就把他叫进来。」

    赵飞燕摇了摇头,「让他多睡一会儿,待天亮再说。」

    外面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奴才拜见娘娘。」

    赵飞燕怔了一下,然后看向旁边的程宗扬。

    程宗扬掀开帷帐,蔡敬仲躬身入内。他撩起衣摆,屈膝跪下,向赵飞燕隆而

    重之地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赵飞燕连忙道:「蔡常侍请起。」

    蔡敬仲依言站起身,然后看都没有看赵飞燕一眼,便神情严肃地对程宗扬说

    道:「我要**。」

    程宗扬差点岔气,「啥!?」

    「趁这会儿宫里人多,正好做个见证。」蔡敬仲胸有成竹地说道:「我方才

    看过,东南角的承恩楼就不错。一来位置好,靠近阿阁,视野开阔,一览无余。

    我在楼上一烧,远近都看得清清楚楚。二来承恩楼独处一隅,便于控制火势。三

    来墙外面就是沟渠,方便你们锉骨扬灰。四来眼下正刮北风,烧尸的臭味飘不到

    宫里……」

    蔡敬仲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果然是思虑周全。

    程宗扬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你要**?」

    蔡敬仲脸上露出一种温和的怜悯与同情——就像看一个智力发育不健全的弱

    智儿童一样看着他。

    程宗扬知道自己说了一句人家早就说过的废话,显得神经反射弧特别的长,

    可不说出来实在憋的慌。他晃了晃脑袋,好让脑子清醒一下。

    「为了赖账?」

    「那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蔡敬仲这个人必须要消失。」蔡敬仲十分体贴地

    说道:「你总不想让他的仇家以后找到你那里去吧?」

    「你有仇家?」

    「马上就有了。」

    说得太好了。蔡爷觉悟这么高,程宗扬只能无言以对。

    「听说霍大将军的人快要到了,我先安排一下,免得到时候赶不上趟。」

    很体贴,很周到。程宗扬继续无言以对。

    蔡敬仲退后一步,向赵飞燕三跪九叩,阴声细气地说道:「奴才告退。」

    蔡敬仲姿态作得不可谓不足,可从头到尾都没把赵飞燕当活人。赵飞燕对此

    也唯有含笑而已。对太后身边这位不与人亲近,却偏偏深得重用的大太监,即便

    如今倒戈,赵飞燕也免不了有些忐忑。

    「等一下!」程宗扬道:「我跟你去承恩楼,看着你烧。」

    蔡敬仲奇道:「你去承恩楼干什么?你得赶紧去昭阳宫啊。」

    程宗扬心里咯噔一声,「昭阳宫怎么了?」

    蔡敬仲道:「金车骑那边人手单薄,大小姐带着人过去增援了。」

    程宗扬愣了半晌才叫道:「她疯了!?那可是一群兽蛮武士!你们怎么不拦

    着她?」

    蔡敬仲一脸没表情的看着他,「奴才只是个不中用的死太监。莫非主公在此

    就能拦得住云大小姐?」

    程宗扬噎了一口。这死太监,尽说什么大实话!

    「我去昭阳宫!等我回来再烧!」程宗扬心急火燎地奔出宫去。

    …………………………………………………………………………………

    从长秋宫到昭阳宫要穿过阿阁,幸好此时搏杀的主战场在崇德殿,加上大雪

    路滑,沿途并没有多少敌军。即使有人看到,也只是远远呼喝几声,射来几支羽

    箭。

    沿途宫室一片狼借,台阶上、宫墙下、沟渠中,到处倒伏着死者的尸体,除

    了战死的军士,还有被杀的宫人、内侍。此时尸首都被大雪覆盖,只能依稀看出

    一个隆起的轮廓。

    各处宫室大都被人抢掠一空,兰台中藏的都是简牍书卷,也未能幸免,门前

    阶上散落着大量竹简。

    越靠近昭阳宫,死气越发浓郁。宫内的宫人、内侍其数逾万,能逃进长秋宫

    的不过十之一二,大多数都分散在各处宫苑。昭阳宫内侍最多,遭遇也最惨。天

    子驾崩当晚,就被吕冀屠杀了一遍,接着刘建入宫,又有许多宫人死于乱军。好

    不容易躲过两劫,却遇到更凶残的兽蛮人。那些兽蛮人完全是报复的心态,不分

    良莠,逢人就杀,整座昭阳宫都似乎变成修罗地狱。

    程宗扬揉了揉额角,把心头的烦燥强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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