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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凤今

    元修登基后,沈明启在各州以查剿刺月门为由清除异党,朝廷上下一片腥风血雨。元家在江北苦心经营二十多年,军权在握,元修登基的时日虽短,帝位却还算稳固。但各方势力从前依附元家是因为元家手段强硬,而元修素来不问朝政,如今为帝,想摸清他有多少理政之能的人不少。那些人惯会见风使舵,新帝若强,他们便会依附臣服,新帝暗弱,他们必然有打不完的算盘。想来元修明白此理,于是重用沈明启,一个外室所出、饱受安平侯府欺凌轻看的私生子,为求权力富贵,不在乎名声,更不怕做恶人,心甘情愿地做新帝手里的刀。

    血洗之下,地方官吏及世家大族纷纷向新帝献表忠心,这种情况下,卢景山、老熊和侯天一旦北归,必有杀身之祸。他们三人背弃旧帅,已是北燕的罪人,若元修登基后行的是仁政倒也罢了,他兵权在握,武力治国,连用重典,手腕铁血,用强硬的手段稳定了朝局。倘若卢景山等人此时回去,一旦朝中有人上疏请求治他们叛离之罪,元修便不得不杀了他们。他铁血治国,为的是令臣民臣服,倘若心软,必有纸老虎之嫌,刚刚稳定的朝局便会埋下不安的因素。

    但倘若回头的只有卢景山,或许不会那么糟糕。卢景山曾当殿求去,此后一直闭门谢客,他若单独回去,即便有人想治他的罪,元修也有驳斥的理由,而且卢景山跟随他的时间最长,在西北军中有着很高的威望,元修称帝之后手腕铁血,军中未必没有微词,若能留卢景山一命,对安抚军心有大用。

    这些利弊她能想得透,身为西北军中的老将,老熊和侯天又岂会不明白他们当初既然能顾全她的面子,如今自然能舍弃自己的一世名声成全卢景山。

    仁义理智信乃五常之道,何谓重若泰山,今日在城北的那间宅院外,她有幸懂得了。

    暮青望着老熊和侯天,毫不掩饰敬重之意,倒把两个汉子看得不好意思,连忙转头,目光躲闪。

    “背负个啥,俺一个大老粗,杀敌都不怕,还怕被人骂”

    “就是就是,老子又没娶媳妇儿,在哪儿不一样再说了,不回去也算捡条命,赚了赚了!”

    两人不自在地嘟嘟囔囔。

    “嗯。”暮青应声颔首,认同之态却让气氛莫名的尴尬。

    “……”嗯个屁啊!这附和得也太生硬了吧!

    侯天差点骂出口,脸色不由涨得通红。暮青不附和还好,这一附和,言下之意简直像是在说“行行行,你们说啥就是啥”,倒显得他们两个汉子扭捏矫情了。

    “行了行了,啥也不说了!”侯天不好意思看暮青,摆了摆手后就势跪下,将拳一抱,道,“定不负娘娘重托!”

    老熊哈哈一笑,也跪下朝暮青抱了抱拳。

    暮青看了两人片刻,弯腰深深一拜!

    侯天虽未娶妻,老熊的一家子却都在西北,儿女皆已成家,他常年戍边,本就很少陪伴妻儿,而今一条大江要阻隔他与妻儿的后半生,背负最多的人其实是他,他却是话最少的人。今日,他既然以命立誓,她亦愿立誓,定要想尽办法让他们一家团聚!

    此誓不必明言,义字之重,这些西北汉子早就教会了她。

    ……

    此事议定,暮青也算了了桩心事,当下提出去刘黑子府上走一趟。刘黑子神色忐忑,却不敢违抗,只能先去都督府外候驾。

    侯天一贯爱凑热闹,嚷嚷着也要去刘黑子府上拜见一下他的嫂嫂,刘黑子叫苦不迭连忙讨饶,老熊当着和事老,三人吵吵闹闹地出了都督府。

    花厅里只剩暮青和章同,见章同神色凝重,暮青道:“江北水师虽然人少,但贵在精锐,何家不会看着你们长期独立设营。如今江北水师的都督是你,我走之后,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拉拢亦或打击你的机会,你自己要小心。如遇难事,可多与韩其初商量,他身在兵曹尚书的要职,这是圣上给江北水师的便利。”

    章同神色复杂,“兄弟们心里的都督是你。”

    “可我不擅长用兵,这你知道。”暮青笑了笑,当初争兵权是形势所迫,如今步惜欢已经亲政,水师需要的也不再是练兵了,所以理应把兵权交托出去,“现在的水师已经不需要我了,而我终于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章同无话可说,显然,这趟南图之行也在暮青想做的事之中,他只能叹道:“你也要小心。”

    “嗯。”暮青应下,这才出了花厅,走了几步停下来道,“我把他的安危交给你了。”

    章同站在花厅门口,没有说话,只是向着暮青的背影深深一揖。

    刘黑子候在府外,暮青上了马车便对侯天和老熊道:“你们回府吧,就别去凑热闹了。”

    刘黑子感激地往马车里瞥了一眼,侯天只能遗憾地目送马车远去。

    刘黑子的府邸离都督府隔了三条街,是座大二进的宅子,毗邻西市,过日子很方便。

    马车刚到门口,就见一个牙婆领着十来个丫头小厮往府里走。

    “站住!”刘黑子喝道,“这是要干啥”

    牙婆本已进了门,听见声音又转了出来,见是刘黑子,不由笑眯了眼,“呦!刘军侯,您不认得老奴了老奴半个月前到过府上,您府上说要买几个仆役,这不老奴都领来了,这就带去叫嫂夫人挑挑。”

    说罢,领着人就进了府。

    刘黑子想起这事儿来,不由捏了捏眉心,转身时,暮青已从马车上下来了。

    “进去瞧瞧。”暮青说罢,率先进了宅子。

    府上的二门采用的是四柱垂花门的形式,与两侧游廊相接。北房可排出七间,正房三间,两侧耳房各两间,厢房的外廊、抄手游廊和垂花门相连,雨天行走颇为方便,不仅格局讲究,规模也不小。

    暮青进了二门,见正房的门敞着,里面正有说话声传来。

    “夫人您瞧瞧,这些丫头都是按照您的意思寻来的,模样儿身段儿皆不出挑,都是愿签卖身契的。还有这些小厮,都能看家护院。”

    “看家护院倒不必,难道还有人敢惹我家小叔子”

    “是是是,刘军侯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卫出身,这满汴都城里谁不知道啊”

    妇人的笑声从房里传出,听来甚是自得。

    “那……您挑挑这些丫头”

    “嗯,那就叫她们都报上名来吧。”

    牙婆赶忙对丫头们道:“听见夫人的吩咐了还不把自个儿的户籍、出身、名姓、来历、擅长什么都一一禀给夫人听都机灵着点儿,这可是刘军侯府上,方才你们也听见了,刘军侯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卫,谁能留下来,那是她的福气!”

    暮青在院子当中,见主屋里跪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一个肤色麦黑的妇人正装模作样地用着茶,尚未瞧见她。

    刘黑子满面通红地朝屋里喊道:“嫂子!俺啥时候答应过要买人进府了”

    屋里本已有丫头在报名字了,刘黑子这一喊,人声戛然而止,一屋子的人都望了过来。

    马氏放下茶盏,满脸堆笑地出了屋来,“小叔子回来了咦这位姑娘是……”

    马氏停步,惊艳过后,目露审视。

    “老相识,来坐坐。”暮青暗中拦了刘黑子,先声答道。

    “老相识”马氏将暮青从头打量到脚,见她一身青裙立在院中,秋风拂过,裙裾舒卷间仿佛遍地竹叶沾裙,孤清风姿,胜过人间百花。这身罗裙的料子绣工非同一般,但马氏是村妇,看不出裙子有多金贵,只觉得值些银钱,又见暮青身无饰物,莫说钗环,腰间连只荷包都没有,唯独发间有支簪子,还是支镶翠的木簪,瞧着就像是家道中落,出趟门儿把压箱底的行头都穿戴了出来似的。

    牙婆却比马氏有眼力得多,她常出入大户人家府中,一眼就看出暮青所穿的裙子价值连城。一般而言,竹叶多以散套针直丝理绣之,在尖端处,丝线排列呈锋尖,以示其挺拔,但这裙上的竹叶却隐在裙色之中,裙裾舒卷间,乍一看遍地竹叶,再一看片叶无踪,莫说是汴都城中的绸庄绣庄寻不着,就是放在勋贵府里也是稀罕物。

    勋贵大族府里的稀罕物只能是贡品,要么是宫里的,要么是御赐下来的,不管沾着哪个的边儿,这位自称刘军侯老相识的姑娘都一定是位贵人。

    牙婆见马氏面有轻蔑之色,不由心惊胆战,“夫人……”

    马氏见牙婆神色慌张,却以为她听了刘黑子的话,以为她自作主张,于是觉得大失颜面,恼道:“半个月前你回府时,嫂子不是和你说过了”

    刘黑子道:“可俺不是没答应俺那天说了,俺在军中,不常回府,用不着人伺候。”

    “你不常回府,可我和你哥哥在府里住着,难道不用人伺候这儿好歹也是军侯府,府里没个下人像什么样子!”

    刘黑子不解,“从前没人伺候不也一样过活”

    这话戳中了马氏的痛处,她的脸色登时便狰狞了起来,尖声道:“好哇!嫌兄嫂是乡下打渔的,给你丢人了是吧”

    “我哪有!”

    “我告诉你刘黑子!没你哥和我,你早饿死了!哪还有机会到西北从军,有幸当了皇后娘娘的亲卫你能有今天,全是拜我和你哥所赐,你想忘恩负义没门儿!”

    刘黑子腼腆,本就不善言辞,更何况吵架他急辩不出,直抓头发。

    马氏脸色稍霁,劝道:“小叔子,你就算不为嫂子着想,也得为你哥和你侄子想想。你不常回府,府里应酬的事儿还不得你哥去他身边儿连个长随都没有,每回吃醉了酒,都是别家府里的小厮把他送回来,一回两回的倒也罢了,时日久了岂不叫人笑话还有小宝,前几日刚给他请了个先生,别家的公子去学堂都有书童陪着,就他没有,还不被人瞧不起”

    刘黑子一听侄子就心软了,问道:“那嫂子要买几个人”

    马氏笑开了花,一一数来,“不用太多人,给你哥买个长随,给小宝买个书童,再买个伺候起居的丫头,他上了学堂,夜里睡得晚,得有个丫头陪着,冷了添衣,饿了做宵夜。嫂子身边儿只留一个丫头听用就行,倒是府里得添两个粗使丫头和两个跑腿的小厮。哦,对了,府里还缺个厨子!”

    刘黑子听得两眼发直,粗略一数,竟要买**个下人,“嫂子,咱们府里养不起这么多人……”

    “怎么养不起你的俸禄干啥使的!”

    “您不是不知道,俺有一半的俸禄要奉养石大哥的妻儿老娘!”渡江后,石大哥被追封为武义大夫,谥号“忠”,他的娘亲和遗孀被封了诰命,长子食其俸禄直至成年,一家人都被接来了汴都城,在武义大夫府里安顿了下来。石大嫂是个节俭之人,把银钱都花在了为老夫人请医问药和为儿女们请先生上了。皇后娘娘指了位老御医每月逢十去给老夫人请脉,石大嫂只肯收方子,不肯用御药,她说朝廷赐的金银够一家子使的了,不肯占朝廷的便宜,坚持去药铺里抓药。可石家没有田地铺子,一家子的衣食都靠采买,样样儿得花钱,赐下的金银和俸禄还是要省着用。他在军中不用什么银钱,于是便每月拿出一半的俸禄给石大嫂送过去,就算后来兄长一家住进了府里,他的俸禄也够养活他们,只是没想到嫂子要买下人,还要买那么多。

    马氏白了刘黑子一眼,脸又拉长了,“不是嫂子说你,武义大夫的俸禄可比你多,用得着你接济你眼看着就要成亲了,等新妇过了门儿,府里还不得添置个老妈子和使唤丫头这府里眼看着就挤不下人了,到时势必要换座大宅子。我前几天让你哥去打听了,汴都城里的宅子都金贵着,在好地段寻座大宅子,再添置些像样的家当,圣上赐下的金银可不够使,你攒着俸禄都还嫌少,哪有余钱接济别人听嫂子一句劝,日后别给了。”

    “那怎么行”刘黑子急了,“石大哥待俺如兄弟,俺答应过他,要是能回江南,就帮他照顾一家老小,俺不能食言!”

    “他待你如兄弟那你的亲大哥呢就不是兄弟了”马氏叉腰骂道,“自家人都顾不得了,还把银子往别家贴!怎么着他让你照顾他一家老小,是让你娶了他家寡妇啊还是让你给人当便宜爹啊我倒真想去武义大夫府上拜访拜访,瞧瞧什么人这么不知羞耻,自家死鬼的俸禄比你还高,竟有脸受你的接济!别是趁机勾搭男人吧”

    “你!”刘黑子气得青筋暴跳,少见地动了怒,“不许你骂石大嫂!”

    马氏见刘黑子双拳紧握,目红似血,强硬凶煞之态与离家时大不相同,不由往后退了退,又壮着胆子嚷道:“我就骂了,怎么着!有本事你到衙门告我去!我告诉你刘黑子,别以为你有能耐了就可以在外头沾花惹草,明儿我就去请人选吉日,你早点把我娘家的妹子迎娶进门,再换个宅子,不然休想消停!”

    马氏边嚷边瞥了暮青一眼,颇有示威之意。在她看来,暮青哪是刘黑子的老相识老相好还差不多!这姑娘家道中落,见刘黑子是皇后的亲卫出身,保不齐想打他的主意!那可不行,肥水不流外人田,她早就打定主意要娘家的妹妹嫁来享福了。

    “俺不换!也不娶!”刘黑子恼了,对牙婆道,“人不买了,带着你的人走!以后不必再来!”

    “你敢!”马氏一脸厉色地奔下台阶,瞧架势似要跟小叔子掐架。

    这时,暮青忽然道:“换!不就是座大宅子好说!”

    马氏停下,狐疑地盯着暮青,想起她是汴都人,家中虽然落魄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知道哪有急于出手的大宅也不是没有可能,于是挤了个笑容出来,问道:“怎么敢情姑娘知道哪儿有合适的宅子”

    暮青道:“知道,就在东市。从刺史府往东直行,临江大道尽头有座老宅,年头儿是久了些,但空屋不少,平时有人洒扫,家当都还像样儿,不用添置,拎包入住。”

    拎包入住这词儿古怪新鲜,马氏大抵能明其意,眨巴着眼问道:“哟!那、那不得好些银两”

    刘黑子:“……”

    牙婆:“……”

    刺史府往东直行,临江大道尽头,那是皇宫。

    牙婆惶恐地瞅着暮青,腿肚子开始打颤,天下间敢把皇宫说成老宅的女子能有几人这位姑娘莫非是……莫非就是……

    马氏刚来汴都,对城中还不熟悉,还等着暮青回话。牙婆赶紧拉了她一把,在她耳旁小声告知,马氏的脸色顿时似开了染坊,气得直哆嗦,“好啊!你个小贱蹄子,消遣老娘是吧”

    牙婆吓了一跳!

    刘黑子又惊又怒,喝道:“放肆!”

    马氏眼神发狠地瞪了刘黑子一眼,忽然哭天抢地地往府外奔去。

    刘黑子欲拦,却被暮青制止,眼睁睁地看




第十二章 生个孩子
    渡江后,汴都城里多了三座王府——瑞王府、瑾王府和狄王府。

    步惜晟虽是步惜欢的庶兄,但一脉所出,其嫡子是正经的宗室子弟,于是便封了瑞王,赐居瑞王府。

    巫瑾幼时为质,在南图尚无封号,他的王府便仍称瑾王府。

    如今,关外虽已无五胡狄部,但呼延查烈是狄王的血脉,便封了狄王,暂居于狄王府。

    暮青没许人通禀,径自进了狄王府,在后花园西侧的练武场寻见了呼延查烈。都已经晌午了,小家伙还在练武,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武者袍,手中握着把寒光凛凛的小弯刀,劈划挑刺,有模有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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