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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凤今

    “我曾听他说,圣女守护神庙,只可与族中的转世神官成亲,所生之女为下一代圣女,代代相传,血脉相承。圣女嫁给神官以外的人不合族法,违者罪同叛族,要以火刑祭神,此事本有先例,但本代圣女既然无事,想必是两国默许的。”暮青猜测道。

    “嗯。”步惜欢懒洋洋地道,“其实倒也能推测一二。兴兵日久,国力不堪重负,时逢新君即位,党争未平,朝局不稳,新君御驾亲征,兴兵是假,重兵压境,给图鄂施压是真。图鄂治四州,又信奉神权,定然不比南图看重养兵,战事太久,图鄂国境线上的压力定然不比南图小。为求保全,圣女被送往位于南图国都的神殿之中为质,她与新君之间有情无情不好断言,但巫瑾乃南图皇子,他不在南图,反而到了图鄂,这何尝不是为质”

    暮青忽然吸了口凉气!

    却听步惜欢继续道:“两国止战不过是权宜之计,若有机会,谁无一统之心有着皇脉及圣脉的孩子在两国主战派眼中定是碍眼至极,想必排挤暗杀之类的招数不会少见。巫瑾被送来大兴,看似是为质,可他若当年留在图鄂,未必能否活到今日。”

    暮青怔着,玉碗在手,却仿佛捧着重石,压得手有些颤。自古天家无父子,巫瑾甚少谈及爹娘,她无法断言南图皇帝和图鄂圣女是否有情。若是,为人父母,无力护子,竟要亲手将幼子送入别国为质,哪怕知道质子在外必受欺凌,也要想方设法地保全他的性命,这割舍之痛该是何等滋味而巫瑾,生来就被利用,随时会遭抛弃,身在他国二十载,归国路上还艰险重重……

    暮青放下碗筷,没心思再吃了。

    对面没声音,暮青望去,见步惜欢正望着窗外,眉宇间有神往之色。

    暮青知道他在神往什么,不由握住了步惜欢的手。

    步惜欢回过神来,正撞上暮青眼底的忧色,不由笑了笑,宽慰道:“没事,放心。”

    话音落下,只见范通进了殿来,奏道:“陛下,左相等人已在太极殿内候着了。”

    步惜欢这才道:“陈有良他们来了,巫瑾回国之事需要商议,为夫今夜必定晚归,你早些歇着。”

    说罢,就起身匆匆走了。

    暮青哪能歇得下她命彩娥撤了晚膳,在殿内孤坐到三更。步惜欢回来时又是四更天,刚入龙帐,暮青翻身便坐了起来,问道:“商议得如何”

    步惜欢叹了一声,在龙榻边坐了下来,道:“借兵巫瑾,送他回国。”

    “借兵南图朝廷能同意我们的大军入境吗”大军入境,需提前传递国书,不说把持朝政的左相一党同不同意,就算同意,这国书一去一回少说要半年。南图国君病重,有那么多的时日可等

    “叫巫瑾带着大军及国书一同回国,便可省去传递国书的时日。景家和几位老臣会设法在朝中周旋,倘若大军不得入境,也定有仪仗来迎,景家会安排可靠的近侍。”

    “使节团中就有两人暗中投靠了左相,景家不也没发现如何




第十一章 凤佩之托
    清晨,雾色刚散,一辆马车停在了城北的一间宅院外。

    暮青从马车里下来,见院外一株老枫树下拴着两匹战马,院门关着,里头正有人嚷嚷。

    “卢景山!你他娘的出不出来不出来老子踹门了!老熊,你别拉我,老子今儿非要跟他打一架不成!”

    “算了吧,何必呢”

    “何必这都半年了,他还不肯见人,这算什么事儿!”

    “少说两句吧,你还不知道老卢的心思”

    “我知道个屁!我知道他卢景山身在南兴心在北燕,那他倒是回去啊!他既不过江,也不做官,更不见人,这脾气闹得跟娘们似的,老子难受!”

    “唉!”老熊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侯天冲着房门道:“老子不懂啥叫忠臣不事二主,他卢景山懂,那他倒是出来教教老子啊!缩头乌龟一样地躲在屋里算怎么回事儿合着就他忠义,我们都是忘恩负义”

    “难道不是”这时,卢景山突然出了声,语气嘲讽至极。

    侯天和老熊望向房门,见房门未开,曾经的战友如今竟不愿见他们一面。

    老熊面露悲凉之色,低下头去隐忍不发。

    侯天嗤笑道:“你闭门不出,外头的事知道多少你可知他登基后杀了多少人,北边儿朝廷里的那些事儿,老子听着都觉得瘆得慌!想想老子如今还是光棍儿一条,怎么说也该给老侯家留个后,干嘛急着回去找死”

    “侯天!”卢景山喝问道,“送都督渡江是为了还她的恩情,待她安然抵达江南就回去向大将军请罪,这话当初是不是你说的可如今呢你忘干净了吗连大将军对你的知遇之恩也忘了!”

    “没忘!可你不也躲在这儿,不想回去吗”

    “老子是没脸回去,不像你们!”

    “可他已经不是从前的大将军了!以前他瞧得上沈明启那种阴险小人现在那孙子可是御前红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叫一个风光!你可以回去试试,看看能不能跟那孙子一样风光!顺道问问元修,沈明启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当初在盛京城外,他是不是故意放我们走的,一切只是为了江边那个局,是不是!”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从我们背弃旧主的那天起,我们就是大将军的敌人!战场相见,生死由命!有啥可怨的”

    “老子被擒,半个字儿都不带怨的!可那亲兵该死吗该死那么惨吗沈明启那等手段阴险的小人该得志吗”侯天扯着嗓子反问。

    屋里却静了下来。

    卢景山沉默了半晌,再出声时语气已然平淡,“大将军有苦衷,我信他。”

    “哦。”侯天的语气也淡漠了下来,“看来你十分惦念大将军,那又何必老死江南大家兄弟一场,我和老熊帮你求个情,兴许圣上能放你回去。”

    “那你们呢”

    “江边的事没弄清楚之前,我们不打算回去,心里有疙瘩。”

    卢景山听了,嘲讽地笑了声,骂道:“你们跟随大将军那么多年,这么轻易地就生了嫌隙,不过是想找个理由背主求荣罢了。我们曾经背弃旧帅,就算有脸回去,也没脸再回军中,比起回去受人唾弃,当然不如留在这里高官厚禄。亏我卢景山以前还把你们当兄弟,真是看走了眼!用不着你们求情,我卢某人没脸回去,你们滚吧!不必再来!”

    骂声落下,屋里再没了声音。

    侯天盯着房门,拳上青筋毕现,老熊依旧低着头,悲凉之色更浓。

    “那你可愿到古水县去”这时,一道清音从院外传来,伴着吱呀一声门响,暮青推门走了进来。

    侯天和老熊一惊,转身时,暮青已进了院儿里。

    “参见皇后娘娘!”两人赶忙行礼。

    暮青看了两人一眼,径自到了房门前,房门却紧闭着。她不急,也不催促,只是耐着性子等。

    此前,她曾和步惜欢商量过怎么安排卢景山,从古水县回来后,她曾抽空出宫来问过,那时告诉卢景山不必急着答复,她过些日子再来,可没想到朝中事情太多,一晃便是数月光景。

    如今她即将动身前往南图,一些未决之事也该定下来了。

    考虑了数月,卢景山心中显然早有决定了,他并未让暮青久等,没过多久便在门后道:“草民愿往古水县,为娘娘做个守门人。”

    “好,那你今日稍作收拾,明日一早自会有人送你。”

    “谢娘娘。”

    两人隔着门便定了此事,侯天和老熊站在院子里,半树枫叶探进墙头,一地残叶,满面悲凉。

    暮青再无他话,默不作声地出了院子,侯天和老熊跟了出来,骑上战马护在马车两侧,一同离开了卢家小院儿。

    半晌,院子里吱呀一声门响,一人布衣披发而出,深深地望了眼院门,向着车轮声离去的方向跪了下来,久久不见起身。

    磕头声没能传出院子,马蹄声却已听不见了。

    马车在城东的一座官宅外停了下来,门上挂着的黑匾上提着御赐金字——江北水师都督府。

    仍是三进的宅院,庭风却与盛京那座宅子不同,此宅青砖碧瓦,将亭石兽,劲松险山,处处可见阳刚之风,可一过二门,进了内院,风景便突然变了。甬道四周梨树成林,虚虚地掩着中间的一座演武台,一人正在台上舞枪,玄青袍,雪缨枪,劈扫挑刺之间碎点枝叶,晨辉洒来,寒光万点,零若梨花落。

    暮青淡淡地笑道:“好枪法。”

    台上之人猛地收势,转身望来,就此怔住。

    这一幕,曾入梦不知几多回,满树梨花,她在树下,目光落于他身,仍是少女模样。

    然而,满树梨花早已开过,他错过了季节,纵然她来时仍是乌发青衣,身后也已跟着人。

    章同看见侯天和老熊进了园子便敛了神色,仿佛方才眸中刹那间的火花只是凛凛枪光映入眼罢了,他跃下演武台,住枪一跪,拜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暮青负手远眺,见梨树园子后有座阁楼若隐若现,不由收回目光,佯装不知。

    却听侯天在后面咦了一声,“咦这演武台瞧着眼熟啊……哎园子后头有座阁楼这跟江北那边的都督府挺像啊……”

    章同起身后低着头,脸有些烧红。

    老熊咳了一声,暗中拿胳膊肘儿怼了怼侯天。

    侯天皱着眉头道:“有话就说!怼我干啥大老爷们,扭扭捏捏的!”

    “……”老熊闭着嘴,表情有点扭曲。

    暮青转身就走,“刘黑子在何处把他也叫来花厅一聚,我有事说。”

    今日休沐,刘宅离此不远,章同命亲兵前去传唤,刘黑子匆忙赶来,见暮青坐在花厅上首用茶,赶忙见礼。

    暮青有些日子没见到刘黑子了,还真有些想念。比起刚从军那年,刘黑子长高了不少,纵然腿脚有些不便,往人前一站,也有几分武将的英气了。暮青心下感慨,刚赐了坐,便见刘黑子面有疲态,不由问道:“怎么了”

    “哦,没事……”刘黑忙又起身回话。

    侯天笑道:“怎么没事这小子的兄嫂来看他,住在他府里有些日子了,正给他说亲呢。”

    刘黑子面红耳赤,扭头瞪了侯天一眼,小声道:“侯大哥,就你多嘴!”

    侯天哈哈大笑,暮青却皱了皱眉头。侯天不知情,但她知道,刘黑子的爹娘死得早,兄嫂嫌养他吃力,便打发他从了军。当年五胡叩关,西北征兵,江南儿郎不擅马战,人人都说到边关就是送死去的,他的兄嫂却还是将他撵出了家门。如今他回来了,兄嫂倒来看他了,还给他说亲

    暮青心下冷笑,对刘黑子道:“坐吧,你的事待会儿再议。”

    刘黑子应是,忐忑地坐了回去。

    待刘黑子坐定,暮青收了收心神,将去南图的事一说。

    章同的手一抖,茶水哗地洒在了袍子上,其余人尚在震惊中,他却顾不得烫,起身说道:“去不得!南图有夺位之争,岭南王有不臣之心,此时南下无异于往虎狼的笼子里钻!”

    暮青道:“时局所迫,我已和步惜欢商量过了,待瑾王回来便随他一起动身。”

    “他怎会准你去!”章同怒问,见暮青的目光淡了淡,一腔怒意便硬生生地憋了下去。

    “此事是我提出来的,也是我说服他的,世间有许多事不是想不做就可以不做的。”暮青低头品茶,一缕青丝垂来,若细雨飘在淡云后,雨后青山翠陌依旧,仍是寒春时节。

    章同默不作声,想反驳,却终究没有说出口。看得出,圣上待她极好,纵然她已嫁做人妇,却不约束她绾发,也从不将她拘在宫中。这半年来,看着圣上为她做的一切,他本已放下心来,今日却忽然觉得圣上这么纵着她也不见得是好事,像去南图这种事怎么能被她说服

    “我走后,步惜欢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们了。”暮青扫了眼在座之人,最终看向章同,解下腰间的凤佩,郑重地道出了今日的目的,“我能信任的人不多,只有你们可以托付。圣上亲政以来,何家一再掀起事端,二十万水师驻扎在江边,如枕边埋雷,不可不防。我走之后,若无兵险倒也罢了,若有,准你们便宜行事,万不得已之时,执此凤佩,可斩乱臣!”

    斩字一出,其音如在齿间磨过,不见刀锋,已闻血腥。

    在座之人皆神色一凛,章同盯着暮青手中的凤佩,眼底涌起波涛,久久难平。

    听闻在战乱时,帝王对臣子有重托,龙佩可抵玉玺,而凤佩则可抵凤印。但纵观前朝旧史,帝后动用龙凤佩的事少之又少,凡用之,必在家国存亡之际。

    章同不肯接,苦劝道:“你可要三思,动用凤佩,不出事则已,如若出事,我们奉懿旨斩杀朝臣,你必担祸乱朝政之罪,朝中想你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多得是。”

    暮青嘲讽地扬了扬唇角,平静地道:“真有那么一天,不过是废后,我不在乎,我只要他平安无事。”

    章同颇受震动,定定地看了暮青许久,最终闭了眼。这一闭,关上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待他跪接凤佩时,称呼已改,“微臣领旨,以命为誓,定不负皇后娘娘所托!”

    暮青将凤佩郑重地交到章同手中,随即扫了眼其他人,问道:“你们呢”

    刘黑子抱拳一跪,沉声道:“定不负皇后娘娘所托!”

    侯天却古怪地扯了扯嘴角,问道:“娘娘敢用俺们”

    暮青问:“为何不敢”

    老熊转过头去,目光黯然,“俺们贪生怕死,背信弃义……”

    “你们若是背信弃义,世上当无忠义之士。”暮青笑了笑,目光却不像是开玩笑,“你们早就做好背负骂名的准备了,不是吗”

    半年前,步惜欢封赏有功之士,卢景山当殿求去,老熊和侯天却领了封赏。那时步惜欢还在立政殿理政,两人下了朝后就到立政殿内陛见,也提出了去朝之意。

    步惜欢事后告诉她,这两人没当殿求去是为她着想,他们虽是西北军的旧部,但既已南下,在天下人眼中便是择凤为主。皇帝亲政,封赏功臣,皇后的嫡部当殿求去,这无异于打帝后的脸。老熊和侯天担心公然求去,皇后在百官眼中会沦为笑柄,于是事后才表明去意,希望步惜欢给他们安排个闲差,让他们慢慢淡出朝廷,这样既不违背他们的心意,又可顾全她的面子。

    她对二人求去并不意外,只是感慨他们的心意,于是便答应待封赏的事情淡了,再找事由将二人调职。

    可就在此时,北燕朝中不断地有消息传来。

    沈明启非但没因事败受罚,反而得到了元修的重用,官拜正二品督察院左督御史,掌朝廷及地方的监察大权。此人阴毒,那天阻止渡江不成,便一箭射杀了元老将军,嫁祸给步惜欢,而后又一不做二不休,将所率领的禁军残部斩杀,孤身一人护送遗体回京,在城门下负荆请罪,不仅蒙骗了元修,也蒙骗了整个江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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