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锦绣

    钱谦益从来没见过这等脸皮厚之人，哼了一声不说话。

    佟养甲点点头，说道：钱大人骂累了听小弟说几句！钱大人知道太子不在宫中吧！

    钱谦益老油条，一听佟养甲说这句话就知道大事不好，放下茶杯站起来说道：佟大人，本官还有事，先走了！

    佟养甲等的就是钱谦益上门，那能让他走了，赶紧拉住钱谦益的袖子说道：钱大人，你以为一走了之马明远能放过你吗？




第四百二十五章 新兵
    就在神武皇帝朱宏三和儿子一起吃饭撸串的时候，远在百里以外的江西赣州，他的长子朱海，正在新兵营里过了痛并快乐的新兵生过。

    朱海到这已经三个月了，这几个月来大概是朱海过得最充实的几个月。每天天亮起来五公里跑步，然后吃饭，上午训练军姿，下午体能训练，然后晚上的洗脑课，当然，在军队里不能叫洗脑课，而是美称为忠君教育。

    朱海身具朱宏三和马小芳的优秀基因，本来长得如同翩翩佳公子一样的人物。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下来完全变成了黑炭头，不过本来瘦弱的身体变得结实了，充足的动物蛋白再加上碳水化合物的摄入，让本就处于青春期的朱海成为一个男子汉，现在朱海感觉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这几个月，朱海完全融入到三班的日常生活中，每天和十个人一起吃饭训练休息打闹，让本来处在权力中心小心翼翼的朱海难得的放松一把。

    今天下午连长通知全连，终于度过新兵期，明天给大家发火枪，开始实弹射击。

    这个消息让全连沸腾，毕竟一团二团和他们这些新兵一起训练，每天人家实弹射击搞得风风火火，三四五六七八这几个新兵团看的能不眼馋吗？今天听连长说明天开始实弹训练自然欢呼一片。

    连长也很高兴，看着下面欢呼的新兵，说道：今天下午训练取消，给你们放半天假，休息休息！

    连长此言一出这些新兵更是高兴，毕竟军营中枯燥无味，每天都是大运动量的训练，一天下来累得要死，现在能放半天假还不和过年一样。

    朱宏三对自己的士兵向来不吝啬，刚入伍的二等兵每月也有五两银子的军饷，这比大明最精锐的边军每年八两银子要高的太多了，再加上新军伤亡率远小于边军，所以给朱宏三卖命还是不错的选择。

    三班回到自己的营房后，大家商量去城里玩。土财主徐有才经过这两个月的训练，体重从二百斤瘦到一百六十斤，浑身透着精壮。

    徐有才大声的说道：总算他娘的放了半天假，一会儿大家和我走，咱们进城我领你们去访春院去见识见识！徐有才这个月家里送来一百两银子的零花钱，虽然徐有才的父亲不同意儿子当兵，但是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只好托人送来银子避免自己的宝贝儿子受苦。

    秀才吴宇侯历来看不上徐有才的土财主样，拱拱手说道：列位你们去吧，小生要温书！说完躺在床上不搭理徐有才。

    看到吴宇侯不给面子，徐有才低声嘀咕：装什么装，穷的要饭了还掉书袋！但是他可不敢大声说，毕竟吴宇侯的秀才功名可是比他强得多。

    朱海的穷亲戚宁藩朱总灰可是不在乎，他家上三代就被贬为庶人，到他这辈基本上和贫民一样了。

    好，今晚上就你徐财主请客！

    徐有才看有人附和自己很高兴，转过头来对着朱海问道：马小子，你们几个呢？

    朱海也想去看看，他小时候母亲马小芳管的很严，大概因为以前朱宏三就喜欢逛窑子，所以马小芳教育自己儿子妓院是天下最邪恶之地，千万要离的远远。可是以前朱海年纪小好糊弄，现在朱海长大，还处于青春期，难免的会对那种事情感兴趣。

    马大一听朱海要跟着去可是吓一跳，他可是知道这位太子爷除了是二老爷的外甥，还是他的乘龙快婿，万一将来二老爷知道女婿去妓院快活，那自己兄弟几个还要不要命了。

    马大赶紧低声对朱海说道：少爷，那种腌臜地方还是不要去的好！

    朱海摇了摇头，对着徐有才说道：徐胖子，好，小爷和你一起去！

    徐有才听朱海也要一起去心中高兴，他虽然长得憨厚，但是可不傻。广东现在最大的世家就是湖广马家，这个马小子姓马不说，身边还跟着四个家丁，再加上还是湖广人，肯定和马济远马明远兄弟俩是亲戚。估计参军也是到军队里镀镀金，靠资历，过几个月就会调走，自己不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结交一番，以后怕是没了机会。

    徐有才最后对班长向老三说道：班长，你们爷俩去不去！

    向老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老了，折腾不起，你们去吧！

    向小子，你呢？

    向荣看了眼朱海，脸一红，低头说道：我太累了，我在营房里陪我爹！你们去吧！

    徐有才看班长爷俩不去，也没说什么，和朱海马大几个向值日军官告了假，一起去赣州城里玩耍。朱宏三新军中军令严酷，规定休假也要在日落前回营，否者鞭三下。

    新军的军营就在赣州城南外，就是以前金声桓军营的旧址，现在金声桓那十万被俘的士兵有六万人分两批被金声桓要了回去，剩下的五万人被张家玉编成了辎重队，负责给第四师运输武器粮草。

    赣州城作为江西和广东的交通要道，虽然前半年被金声桓的兵灾祸害一把，但是很快就恢复了生气，现在因为广东的客商进入赣州，繁华更胜以前。

    徐有才带着几个战友嘻嘻哈哈的来到赣州城门，这地方有一队赣州府的税丁在收城门税，现在赣州虽然归了广东，但是因为时间尚短，一切官吏还是换汤不换药，和前明的时候一样。

    守门的税吏一看这些过来这些人穿着新军的灰白色训练服，赶紧让开道路，笑脸相迎。这也是没办法，新军这帮大爷可惹不起，半个月前西城的一个守门官不让休假的新军入城，被这帮丘八暴打一顿，听说腿都打折了，赣州知府更是连个屁都没有，现在看到这帮大爷要进城那敢阻拦。

    访春院原本就是赣州城里的大院子，南来北往的客商多来此找姐姐，舒缓旅途上的疲惫。加上访春院在赣州城里还是比较有后台的，所以生意也还算平稳。

    但是在硬的后台碰到乱世也是无法，在金声桓破城后访春院的老板花了大价钱贿赂金声桓，原本想要保护自己的产业。但是贿赂在多也不如你的全部身家，金声桓就是如此，带人烧了访春院，里面的姐姐们好看的自己留下，不好看的充作军妓，老板也被金声桓逼的家破人亡，上吊了事。

    接下来广东来的新军打跑金声桓，这地方成了广东的地盘。访春院地处南城，地理位置十分好，当然也被刚入城的湖广新贵看中，广东的大老板一纸书信这地方就变了东家。

    经过两个月的装修后，在访春院的原址上又建成一座新的访春院，比原来更胜一筹。现在的访春院因为有湖广派大佬做后台，再加上赣州商业繁荣更胜以前，所以生意火爆，没有提前预定根本进不来。

    徐有才带着七个人来到访春院门口，刚要进去，就被门口的大茶壶拦住。

    几位，这里是访春院，想要找窑姐请去胭脂巷，那里的姑娘便宜还干净！大茶壶看到这几个人穿的是新军灰白的训练服，就知道这些是城外广东新军的新兵。这些家伙俸禄丰厚，还不知天高地厚，有了点银子就想找姑娘，以为访春院和那些半掩门暗娼一样。不过大掌柜也知道这帮新军不好惹，虽然访春院的后台不怕他们，但是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来的新军都被礼貌的打发到其他妓院。

    徐有才闹个大红脸，刚才他吹的可是安排赣州城里最高档的院子，没想到在门口被打了脸。

    你个家伙，以为大爷没钱吗？说完拿出十两银子塞给大茶壶，给我们几个找个宽敞的房间，再找几个好看的姐姐！

    徐有才以为十两银子足够了，要知道就是在物价飞涨的广东，十两银子也够一家三口生活一个多月了。没想到那个大茶壶看了看手中的银子，笑了笑说道：这位朋友，看在这银子的份上兄弟给你句实话，访春院来的非富即贵，根本不是你们这些大头兵来的地方，听兄弟劝，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马大常年在外，社会经验丰富，知道退一步风平浪静的典故，上前拉住徐有才说道：算了，咱们今天是出来快活的，再找个院子一样！

    徐胖子看着痴蠢，可是心中精明的很，听马大这么说也点点头，领着几个兄弟准备走。

    可是这时候那个大茶壶该死，看到这些新军屁都没有就准备走，在后边和几个跟班笑道：这帮表子仔，也不撒尿照照自己，神马东西，也想来咱们访春院！

    刚才大茶壶说他们是大头兵，还算能听得进去，可是现在骂上了。朱总灰就是江西人，虽然南昌方言和赣州方言不一样，但是大体上还是能听清楚的。朱总灰现在落魄了，但是毕竟是朱元璋的子孙，现在那个大茶壶骂他表子仔，也不是间接的骂了朱元璋？朱总灰哪里还能忍得下去。

    朱总灰转过身来怒目而视，问道：你骂谁？



第四百二十六章 火烧妓院
    朱海出身高贵，那里知道这种市井方言，但是看到朱总灰那种样子就知道不是好话。

    朱海拉过马大问道：那个人骂的什么？

    朱海这句话可是让马大为难，他知道朱海尊贵的身份，这要是说了实话朱海还不烧了访春院。

    少爷，那是句骂人的话！

    朱海追问道：什么话，快说，不要吞吞吐吐吐的！

    马大没办法，只好低声说道：少爷，那个龟奴骂咱们是婊子养的！

    马大话一出口朱海立刻火冒三丈，在他心中没有比自己母后马小芳更重要的人了，更何况现在发小芳死了，成了朱海心中永远的痛，现在那个该死的龟奴敢辱骂自己的母亲，朱海哪里还能忍的下去。

    朱海走上前，对着那个龟奴来一个大嘴巴。朱海经过这几个月的训练，身强力壮，这一嘴巴打的龟奴立刻吐出几颗牙齿。

    那龟奴正是访春院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的管事，以前也遇到过来闹事的新军，但是自己老板后台极强，最后都是自己一方不吃亏。但是今天这种上来就给自己一嘴巴的还是第一次碰到。

    那个鬼奴捂着腮帮子，用含糊不清的话叫道：院子的人出来，门外有人闹事！

    访春院常年聘有护院，为的就是对付这种闹事之人，听管事在门口呼唤，院子里立刻出来了七八个。这些人都是访春院雇佣的地痞无赖，每天来访春院混个吃食，碰到有闹事的代为解决。

    那个被打的龟奴看到自己的人出来，胆气一壮，用漏风的嘴叫道：这帮家伙捣乱，给我打！

    那些地痞本来就是干这个的，听管事这么说，纷纷抄起木棍冲了上来。

    朱海等七人这几个月没干其他的，就是训练队列了。七人看到敌人过来，立刻排成一个以徐有才为首的菱形队伍。这种队形就是对付敌方骑兵冲击的，但是朱海这边手中没有兵器，只好让皮糙肉厚的徐胖子打头阵。

    两边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朱海这边是为战争而训练准备的士兵，虽然是新兵，但是战斗意志上那里是一些地痞无赖能比的。

    徐有才看准时机，一反手抢过一个人的木棍，武器在手立刻心中大定，对着周围的地痞一顿乱打。其他人也差不多，除了朱海被马家四人包在中心没有交手外，其他几人都抢得了武器。

    朱海这边武器在手立刻反击，那些地痞被打的抱头鼠窜，就连门口的那个龟奴也被朱总灰打了几棍子，昏死过去。

    朱海心高气傲，他身为太子在广东那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那里让人辱骂过。现在看到敌人被打退心中怒火还是没消，走进访春院的大厅看到大厅中为了照明点着蜡烛，朱海上前抄起蜡烛顺手点着了边上丝绸织制的布幔。

    访春院门口本来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没想到这帮地痞这么不经打，接下来看到那些新军得理不饶人，有一个人出来放火烧访春院，看热闹的立刻四散奔逃。

    徐有才等人也没想到朱海能这么狠，只是让人骂了两句就要放火。马大更是吓得魂飞天外，他倒不是害怕访春院东家的报复，而是害怕屋里放火的朱海，这位爷要是有点闪失，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根本保不住。

    马大赶紧带着几个兄弟进去拽出了朱海，朱海看到火焰起来，心中怒火减轻不少，看到地上的昏倒的那个龟奴，对马大等人说道：马大，把这个家伙给我扔进去！

    刚才打架只是治安事件，现在要杀人可不得了，徐有才赶紧拉住朱海说道：我的大兄弟，这就出人命了！

    朱海不理徐有才，瞪着眼看着马大，马大看到朱海眼睛都红了，心中害怕，赶紧叫来马二，把那个倒霉的龟奴抬起来扔进火场。

    那个龟奴只是昏过去，被火一烧穿心的疼痛，立刻醒了过来。但是现在为时已晚，访春院当时重建为了雍雍华贵，大量使用桐油油漆，现在被火一烤如同火上浇油，桐油融化沾了龟奴一身，那个龟奴立刻化成一团火球。

    徐有才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在火场里翻滚嚎叫的龟奴，没想到平常和气的朱海这么暴虐，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烧死。

    访春院不是一栋楼，前前后后一共十几进院子，前院大火升起，后院的嫖客妈妈大茶壶姐姐们纷纷逃跑，但是也有倒霉的，倒在火场中，一时间整个访春院成了火海，被烧着的人翻滚呼号，成了人间地狱。

    朱海看着那个龟奴慢慢没了生息，站在火场前哈哈大笑。让你辱骂我的母亲！朱海其实性子很平和，平时就是个阳光大男孩。但是从马小芳出事后一切都变了，朱海没想到自己的大舅舅为了自己的官位，竟然想让姨娘马如烟当皇后。朱海知道如果马姨娘当了皇后，自己的二弟就有希望取缔自己当太子。朱海熟知历史，知道中国所有朝代被废太子无一有好下场。朱海当时真是深深的感到恐惧，不过好在自己的二舅舅还是支持自己，说服父皇没有让马姨娘当皇后，朱海这才度过这一生第一次危机。

    朱海为了不给其他人挑毛病，始终给人一种温文儒雅的态度，可是被废危机一直困扰在他心中，要知道朱海现在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在后世还是个初中生，这一切怒火在他心中慢慢累积，等到恰当时机爆发。今天这个龟奴好死不死辱骂他的母亲，朱海心中实在控制不住，这才来个总爆发。

    访春院地处赣州南城，本来就人流混杂，赣州府在这里驻有五百人的巡检司，由赣县的典史负责。这些巡检平常也拿了访春院的好处，看到着火，自然第一时间赶到。

    那个典史带人赶到现场，看到朱海等七人站在门口，就知道这些人就是主犯。典史命令道：光天化日下竟然纵火，给我拿下！

    马大一看不好，赶紧叫来身后的马四，说道：老四，你快跑，回去给连长送信，就说我们被巡检司拿了！马四知道时间紧迫，赶紧趁着兵荒马乱，偷偷找个机会跑了。

    徐有才看到巡检司人多，很简单的放弃抵抗，六人被巡检司押到赣县大牢。接下来巡检司开始救火救人。巡检司一直忙到天黑才忙完，典史最开始以为只是士兵闹事，没想到统计上来的信息让他大吃一惊。死于火场的就有二十一人，这还不是重要的，最让典史害怕的是赣州府推官也死在现场。

    明代一府推官相当于主管司法的官员，正是这些巡检司的顶头上司，典史碰到这种大案不敢隐瞒，赶紧上报赣县知县。

    赣县知县是一个广东新来的官员，自然知道访春院身后的势力，本来靠还靠不上呢，有这个机会还不卖力的奉承，立刻命人将朱海等六人打入死牢，然后禀告给江西按察使张大人知晓，这种大案要案一定要级级上报，最后定案只有广州的司法部。

    案件到张家玉处他也没多想，只是当成一般案件流程审理。张家玉知道访春院身后的势力，正是马家的马二先生。不过马明远洁身自好，那能干妓院这种腌臜营生，马明远根本不知道自己家里的人打着他的名号在赣州开了家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