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锦绣

    其实广州事件看着对朱宏三打击很大，但是知道内情的人知道这对朱宏三根本没什么影响，只是对朱宏三的家庭造成很大破坏。最重要的是大老婆马小芳死了，还有自己二女儿朱渔失踪，本来朱渔去佟养甲家看望外婆，没想到遇上清军进城。事后朱宏三也让人满广州城寻找，只是找到了朱渔乘坐的马车，车上的婆子也已经被砍死，朱渔下落不明。

    除了这些朱宏三没有任何损失，他的根基全在东莞，如果李成栋去了那里烧杀一通那朱宏三可是投河的心都有了。

    看到广州城安全实在成问题，朱宏三决定组建禁卫部队。他命令在段飞团的基础上，扩编为师，朱宏义任师长，张三强副师长。一个师五个团，三个团驻扎在广州，两个在城里，一个在城外。还有两个团驻扎在东莞，保护朱宏三的命根子钢铁厂和兵工厂。

    就在朱宏三大势扩军的时候，内阁的这些大臣没闲着。现在广东全省空出了两个府，六个县的大量空缺，中央的这些总理大臣们谁没个三亲六故，这次有这么个好机会那还能放过。一时间七个总理大臣之间合纵连横下黑手捅刀子玩的不亦乐乎。最后湖广派得到了一府四县的名额，其他的被广东派得到，也算是打个平手。

    就在朝堂上为了官位打成一片的时候，一天晚上在北城陈总理府外来了一顶二人小轿。

    小轿来到距离陈府二百米处停了下来，轿旁的一个家人来到府门前。这几天因为朝廷选拔官吏，陈府门前都成了市场了，大批的文人等候在陈府门前，想要从陈总理这弄个一官半职。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还是谦虚的说。陈子壮现在正是宰相，他家的门房别说是七品，就是五品的知州来到门前都要老老实实等着。

    这个时候门房看到边上走过来一个人，看穿戴也是家丁，忙上前拦住问道：你是哪家的，知不知道规矩？后边排队去！

    那个家丁笑了笑，说道：烦劳这位大哥把这个拜帖交给你家主人！

    我家主人？你以为你谁啊！现在广州城里除了皇帝那个还能随便就见我家老爷！

    那个家丁这时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塞到门房手中。

    这位大哥，辛苦你跑一趟了！

    那个门房打开一看，好家伙，一百两银子，大手笔啊。他虽然是丞相家的门房，平时三两五两银子没少收，但是一次就给一百两还是第一次看到。

    那个门房把银票收好，对着家丁说道：看你挺懂规矩，等着吧，但是我家老爷能不能见你就不好说了！说完门房拿着拜帖进去禀报陈子壮。

    陈子壮现在正在家中上火。上什么火？现在皇后马小芳死了，皇后位置空缺，如果他陈子壮的女儿不是寡妇在嫁的话，陈子壮真想把自己的女儿推上皇后的宝座。可是他女儿陈氏出身太低，现在在宫里连个品级都没有，只是最低级的贵人。可是陈子壮手里也没什么好人选，朱宏三的老婆大部分都不是本地人，本地的几个要不是早死，要不就是出身低贱，实在没有争后宫之主的本钱。

    陈子壮正在苦闷的时候，家人送进来一封拜帖，上边就写着四个字，东涧老人。

    陈子壮一愣，心想他怎么来了。不过在一合计心中喜道，真是瞌睡送枕头想什么来什么。不过现在府门外人太多，还是让他从后门进来吧。

    你去安排一下，让来人从后门进来。那个家丁没想到一个拜帖还真管用，赶紧出去安排，让来人绕道后门，进入陈府。

    东涧老人正是钱谦益的自称，不过这个称号只有他的一些朋友知道，流传不广。这次钱谦益看到后宫无主，也起了小心思，毕竟他的女儿可是弘光册封的侧王妃，在朱宏三的老婆中身份地位仅次于马小芳，并且在两年前还生下了儿子。现在皇后死了，那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也能上位呢？那是不是自己的外孙能当太子呢？不过现在可不是在南直隶，钱谦益现在也不是东林钜子，而是一个不受待见的贰臣，所以他才来求见陈子壮，希望老朋友能帮一下。

    其实钱谦益也算准了，陈子壮的女儿是寡妇再嫁，这个完全不能当上皇后。而广东派这边没有人选了。可是对立的湖广派可是有大把的皇后人选，马如烟不用说了，马家的势力在那摆着，董珍董环二妃更是佟养甲的干女儿。而广东派想要压制湖广派必须要在皇后问题上搞一些事情。

    至于朱宏三其他几个老婆根本没有资格竞争皇后，身份最贵重的当属崇祯的坤兴公主朱媺娖，但是她的身份也决定她根本不能当皇后。朱宏三打的旗帜是朱棣一脉狗屁不是，这次换能行的自己来干，如果用朱棣的血脉当皇后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还有一个就是伦理问题，按照族谱朱媺娖应该是朱宏三的表妹，明代可没有出了五代就可以结婚的法律，反而有同姓不能结婚的法律。这一点就是朱宏三也要小心回避，所以现在宫中朱媺娖完全没有身份，这也是她不能成为皇后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身份贵重的就是郡主朱佑佳，现在她已为朱宏三生下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但是她的身份和朱媺娖类似，并且朱佑佳在以前还结过婚，还有生过孩子，她也完全不是皇后的人选。其他几个更完，颜氏出身水匪，完全没希望；卞玉京很得朱宏三宠爱，但是出身娼妓，还不生孩子，也没希望。

    这么一算有希望的只有马如烟钱雨婷董氏姐妹。这里面以钱雨婷最有希望，他是钱老头的嫡出女儿，再加上是弘光册封，身份地位在那摆着。而马如烟和董氏姐妹都是庶出，可是现在马家和佟养甲的权势如日中天，完全可以扳回一分。

    钱谦益也正是想到这里，发现自己在广东没有任何人望，而广东派没有合适的人选，这可真是丁三配丁四，寡妇找光棍，绝配了。

    陈子壮站在门口把钱谦益迎进书房，二人坐下后开始侃大山，不，交流学术思想。

    钱谦益看陈子壮不先开口问自己为什么而来，不禁心中暗骂。这个陈集生，在南直隶当给事中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么奸滑，这是非要逼着我先开口啊！钱老头不知道的是屁股决定脑袋，在南直隶时陈子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不顺眼就出来说两句，反正这个国家不用他来治理。但是现在不同了，整个广东都由陈子壮打理，他那里还敢乱说什么话？

    钱谦益想了想还是自己先说吧。

    集生，愚兄这次来是想问一下内阁对皇后的人选有一定了吗？

    陈子壮不置可否，反问道：牧斋兄，不知道你有什么好人选吗？说来听听！

    陛下的妃子钱氏，可是当年弘光皇帝册封的侧王妃，人品贵重贤良淑德，再加上两年前诞下皇子朱洵，我看是皇后的得力人选！

    陈子壮听完心中大骂钱谦益无耻，夸自己女儿没有这么夸的。

    陈子壮也没说什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看到陈子壮这个样子钱谦益知道是自己没开出条件，人家等自己提价码呢。

    集生贤弟，我有一子，今年十七岁，有举人功名，还没娶亲，听说集生的弟弟陈子升有一个女儿年纪相仿，可否许配犬子？

    听到钱谦益这么说，陈子壮想了一下，十七岁的举人这可不一般，二十五以前必中进士。再加上和钱谦益结亲就能和南直隶的东林党搭上关系，陈子壮深知那帮搅屎棍做糖不甜做醋可是酸掉牙。现在皇帝屈居于广东，如果将来北伐不成功那万事休提，可是北伐成功了自己的广东派就需要南直隶的传统士人集团帮助，到时候钱谦益亲家这个身份就能派上用上。

    想到这陈子壮点点头，笑道：牧斋兄放心，我那个侄女今年十五，正当年，一切事包在我身上！

    陈子壮一语双关，钱谦益听他这么说，放下心来，看来自己女儿的是差不多了。

    而就在广东派和东林党结成同盟的时候，湖广派的两个大佬也放下恩怨，为了皇后的事坐下来商谈。

    马小芳的死最受打击的是马明远，他已经把全部希望压在朱海的身上，包括自己的嫡出女儿都许给朱海，如果这个时候换皇后能不能保住朱海的位置实在没把握。虽然现在自己侄女马如烟也是皇后的得力人选，但是马如烟可是有儿子的，并且她的儿子朱江执笔朱海小一岁，如果马如烟当上皇后鼓动朱宏三另立太子怎么办？那自己十几年的苦心经营完全落空。这事他还不能和大哥马济远说，对这个变了样子的大哥他实在没把握。马如烟在不受马济远待见那也是他亲女儿，并且马济远因为自己在内阁，而他不能入阁有了些意见。而这个时候去找马济远难保大哥他生出别的心思，那就是越过自己扶植朱江，然后对自己却而代之。




第三百二十一章 皇后之争（2）
    在马小芳死后马明远第一时间感觉到不好，他发现不管谁当皇后自己都要受损失。就算是最有力的情况下，马如烟来当皇后，自己也要屈居于大哥马济远，成为马家势力中的二把手，这完全是马明远不能接受的。

    马明远小时候天纵英才，十几岁就成为举人，二十五就是进士，并且还是全国第四。而大哥马济远比马明远差得很多，三十多才考中进士，还是三甲二百多名。就是在朱宏三势力里，马明远的地位也要远远高于马济远。马济远因为当过地方官，在来到广东后一直在地方工作，反观马明远自己，常年在中央管理户部财政工作，现在更做为第一副总理，名副其实的次辅。如果马如烟当上皇后，必定大哥马济远要入阁，而自己身为皇后的叔叔要被边缘化。人就是这样，尝试权力的毒瘾后完全不能自拔，这个时候不要说是兄弟，就是亲如父子都不好使。

    这半个多月马明远在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现在内阁中的几大势力他想了个遍。同为湖广一脉的冯家根本不能指望，对奉行孤臣的冯自用来说，马小芳和马如烟谁当皇后都差不多。而佟养甲和自己死不对眼，完全不能谈。那就剩下广东派了，陈子壮的女儿来路不正，而广东派在后宫并没有什么得力人选，所以广东派成为马明远第一团结对象。

    正当马明远想要去找陈子壮谈的时候，传来了钱谦益夜入陈府的消息。并且看到陈子壮出来送钱谦益的样子，看来是达成了某种协定。

    马明远连连懊悔，自己忘了钱谦益这个老家伙，他的女儿可是出身地位只在马小芳之下，并且还是弘光皇帝同时册封的侧王妃，看来钱谦益也起了心思。

    马明远在家想了几天，发现自己是最弱的一方，唯一比自己还弱的就是佟养甲。想到这马明远突然发现自己和佟养甲在立谁为后的问题上看法基本一致。自己不希望立皇后，而佟养甲的便宜女儿董氏姐妹不管从身份地位还是背后的势力上差马如烟和钱雨婷很多。这次钱谦益得到广东派的支持，钱雨婷立刻成为皇后大位的最有利竞争者，而董氏姐妹完全没有当皇后的可能。

    马明远想了想，没办法只有联系佟养甲了，虽然自己和他不对付，但是目前来看只有二人联合才能抵制住钱谦益和广东派。马明远是一个行动派，想好后立刻给佟养甲修书一封，让家人送到佟府，约定明天晚上城中醉仙楼相会。

    佟马两家不对付满朝都知道，如果马明远冒失的去了佟府影响太大，还是偷偷的会面好。

    马家仆人很快把信送到佟府，佟府管家也没想到马家能给老爷来信，自己老爷和马明远在朝堂上动手都不下三次，全广东官场都知道佟马两家不对付。

    佟养甲看到马明远的信也很吃惊，没想到马老二竟然约自己出去。现在佟养甲也为皇后的事烦恼，董家姐妹和那两个相比资历差得很多，这几天他也很苦恼。

    佟养甲看看信上没写什么事，只是说想请自己去醉仙楼小聚。放下信后佟养甲考虑一下，最后决定还是去，马明远不会无缘无故的找自己。

    第二天晚上，佟养甲坐上一顶二人小轿，只带了一个家人跟随。

    醉仙楼在广州的南城，紧邻着繁华的南城大街，南门外就是广州码头，每天大小商船无数，自然这地处黄金位置的醉仙楼每天人满为患。当然在南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想要做这么大的买卖也不是谁都能干的，醉仙楼的后台老板正是马家马老二。

    来到醉仙楼，佟府家丁上前找到掌柜。

    掌柜，我们是佟家的。

    那掌柜早得到大东家的指示，赶紧亲自出来把小轿引到后面。醉仙楼分为前后两进院子，前面是一个三层楼，都是包间雅座，后院面积很大，共有六个独立的院子，每间院子有竹林隔开，非常优雅安静。这里是给广州城里的官宦准备的，毕竟当官的隐秘事太多，让人看到不好。

    佟养甲的小轿来到后院天字一号，下了轿子，看到是一个二层小楼，周围都种满一人多高的竹林，竹林里面曲径幽深，听声音有小溪在竹林里流过。佟养甲不禁说道：你们马大人好雅兴，弄一个酒楼都这么有情调！

    小楼里面得到消息的马明远已经迎了出来，正好听到佟养甲的称赞。

    那里那里！北城的雅致居也不次于我这吧！

    雅致居是佟养甲在北城开的一个私房菜，只接待达官贵人，生意很是火爆。

    佟养甲看到马明远迎了出来，拱手说道：马二先生约在下来此不会是看你家大厨的手艺吧？

    那里，请佟先生来自然有大事，先请进，里面说！

    来到小楼二层，里面已经准备妥当，四凉四热，都是湖广老家的特色菜。

    佟养甲虽然是辽东人，但是在湖广也生活了十多年，现在看到地道的八道湖广菜，不禁赞叹道：这几道菜做的真是地道！

    那里，现在广州的湖广人很多，要找几个湖广厨师还是很简单的！

    二人坐下来，边上伺候的丫环倒上酒后退了出去。

    佟养甲看屋中没人，也不和马明远客气，他们二人实在没什么交情。

    佟养甲单刀直入的问道：马老二，现在屋中没人，你说找我来干什么？

    马明远听佟养甲叫自己马老二，他最讨厌别人这么叫他。

    哼！佟养甲，你现在也是个举人，说话还是这么没有身份，我怀疑你的功名是不是花钱买来的！

    嘿嘿！我的功名可是凭真本事考来的，倒是你马老二卖考题赚了不少钱吧！

    听到佟养甲痛揭自己的伤疤，马明远气的浑身直哆嗦，要不是佟养甲叔侄，自己怎么能被皇帝责罚，自己的亲侄子也不能死在昌化铁矿。

    但是今天有大事商量，马明远也不想在这些事上和佟养甲斗气。

    马明远喝了杯酒，说道：佟养甲，你也在为了皇后的事情寝食不安吧？

    怎么？马二你有什么要说的？

    佟先生可知道前天晚上钱谦益去了陈总理府上，并且是陈总理亲自送了出来，你不觉着这里面有事吗？

    佟养甲也是窝里斗的行家，眼睛一转就知道钱谦益和广东派达成了联盟。

    马先生什么意思？

    如果钱妃当了皇后，那广东派可是要超过咱们湖广派了。更何状钱妃有儿子，万一陛下要换太子呢？

    佟养甲眼珠转了转，这和自己没啥太大关系，朱海也不是他佟养甲的外甥兼女婿，就是广东派压过湖广派第一个倒霉的应该是他马家啊，第二个才能轮到自己，这个马明远早自己来干什么？

    想到这佟养甲义正言辞的说道：马先生。立谁为后是君上的事情，咱们做臣子的不好插手吧！

    看到佟养甲这服模样，马明远心中暗笑，这个佟养甲还没发现他自己的危机到了。

    佟先生，听说钱妃刚到宫中时二位董妃对她很是欺压。还有就算是咱们湖广派敌不过广东派，可是我舅舅冯若舒当年对陈子壮有举荐让位大恩，我马家最多就是回乡务农，保命应该没什么问题，而冯自用更会一点事没有，不过你可就不妙了。这几年你佟先生飞扬跋扈，听说这次广州事件你借着与邢部交好，大势打击广东本土官员，陈子壮等广东官员对你意见很大。如果太子异位，怕是你佟家不得善终啊！

    马明远一席话真如醍醐灌顶，佟养甲现在才想起，冯若舒老头可是和陈子壮有深交，并且还把首辅位置让了给他。而自己前几年弄倒马明远后是有点跋扈，已经大大得罪广东派了。但是面前的马明远什么意思？难道让自己拥护马如烟？这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