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庭封道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六月观主
另有一位老者,眼神浑浊,语气迟缓,不似其他几位那般精神,他缓慢低声道:老七说的,不无道理,列元火木过于珍贵,一车银两也着实太重能省则省。
一位古稀老者沉吟道:能够先解出玉牌的奥秘,再还给他,也无不可。这样一来,饶他一回,免造杀孽,也算给他个下台的机会这也算是回报他这次送来玉牌的报酬。
七长老恼怒道:直接埋了不就是了,废什么话?
话音落下,他便看向家主。
老家主一言不发,不置可否。
只是在他心中,难免又想起跟前两日初次会面时的苏庭,又想起诗会之上那个令人侧目的苏庭。
他掌权多年,阅历深厚,人已至古稀之年,今七十余岁。
他不相信,这个苏庭,真如信纸上的那么简单。
诗会上的事情,你们大约都听过了。
老家主深吸口气,道:若他真有本事
七长老道:能有多少本事?他又不是武道大宗师,咱们苏家的护卫众多,怕他不成?至于身份,现在已经查实,他来自落越郡,孤儿一个,又不是什么显贵之家
老家主仍显迟疑。
然而就在这时,大管事匆匆进来。
七长老正要说服家主,就见大管事来了,恼道:大管事,你来干什么?
大管事忙是见礼,道:不是我来了,是丁大人来了。
七长老道:丁业?
大管事道:就是丁大人。
七长老顿时不说话,只是看向家主。
丁大人上门来访,可有说要寻我商量什么事?老家主这般问道。
这管事语气怪异,斟酌言语,才迟疑道:他不是来见家主的。
不是来见家主的?
众位族老,俱都感到惊讶。
每次丁业上门来访,无不都是寻家主商量事情。
毕竟他这坎凌的父母官,许多时候也是要跟坎凌最大的家族,稍微通气一些的。
不是找我的?
老家主问道:那他又是来干什么的?
大管事低声道:他来寻苏先生。
老家主道:苏氏族内,除了下人和女眷,其他的都是姓苏,他找哪个苏先生?
大管事道:苏庭,苏先生。
而随着大管事这一声,诸位族老都仿佛听错了一样,互相对视,一时茫然。
老家主神色微变,心中蓦地一凛。
百三三 借势
这一日,坎凌县官丁业来访苏家,访的是苏先生,却不是苏家人。
当苏庭接到这消息时,稍感讶然,但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丁业是个有名的孝子,前次苏庭救了他老母亲,那家丁早已来报信,后来老夫人又修书一封,让他好生照看。
只要这孝子不是徒有虚名,那么苏庭在这坎凌的地面上,他迟早会来见上一面。只是让苏庭稍感惊讶的是,丁业来的时日,与他所想的,要早了一些。
丁业面貌清正,胡须墨黑,身高中等偏下,略感瘦小。
看他年纪,也有四十多岁,将近五十,为官多年,颇有气度。
只是在苏庭眼前,他倒没有拿捏县太爷的架子,显得稍微温和亲近了些。
苏先生来到坎凌,丁某昨日才知,真是失礼了。
丁大人客气。苏庭笑道。
老母亲重病,丁某未能回家探望,心中尽是牵挂,生恐出现生离死别一事,日夜不能安寝。
丁业感叹说道:若非苏先生出手相救,只怕丁业便要抱憾终生了。
苏庭道:丁大人未免客气了些,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我不过略尽绵力罢了。
虽然对这位丁大人的话,心底十分受用,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丁业与他又谈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才说道:其实昨日诗会上,丁某也在那里。
苏庭笑着说道:这倒让人意外了。
其实他并不意外,当日虽然不知是谁,但他知道诗会上,那阁楼之上,有着几道目光注视下来,显然是身份地位,都要高于这些坎凌士子。
如今看来,苏家老家主是一个,这丁大人也是一个,此外,阁楼上还有一个让苏庭在意的,那人目光炽烈,血气收敛而仍显余热,武学造诣不低。
昨日诗会,苏先生文采斐然,随口成诗
丁业看了他一眼,语气之中,满带深意,道:一首诗句,压倒众位士子,真是令人惊叹。
苏庭仿佛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深意,只是含笑道:献丑献丑,这诗做得仓促了些,未曾提早准备,所以仅能压着坎凌士子,没能冠压大周当代读书人,惭愧惭愧。
丁业脸色阵青阵红,不知如何接话,神色愈渐怪异。
二人闲坐片刻。
丁业忽然说道:其实今日,丁某本也事忙,要改日再来,但得知诗会之事,才决定今日前来。
苏庭说道:诗会何事?
丁业说道:据丁某命人所查,诗会之上,先生受人所恶,致使犯下众怒,皆是有人幕后指使。
他顿了一下,似是斟酌,又似犹疑,片刻后,才朝着苏庭说道:这人是苏氏族人。
苏庭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当时的场面,丁某已命人准备给先生解围,期间也多次打量苏家老家主,但他未有什么变化,显然是想静观其变,而没有相助先生的意思。
所以,丁某人猜测,先生来坎凌投亲,只怕这远亲上门,在坎凌这种大家族里,处境未必多好。
丁业笑道:今日上门,丁某不好跟苏氏明说,但与先生这一番闲坐,他们多半也看在眼里,今后看在丁某的份上,想来不会为难先生。
苏庭闻言,笑着说道:丁大人有心了。
丁业说道:小事一桩,应该的。
午后。
丁业与苏庭谈笑甚欢,足有大半个时辰后,才离开苏家。
而落在苏氏众人眼里,这个原本家世查得清清楚楚的苏庭,却又变得神秘了。
这回怎么说?
老家主看向诸位族老,说道:这个少年,是怎么能让丁业如此看重的?
丁业是坎凌的父母官。
论起官职,苏氏族中,不乏在京城当值的,倒也不会畏惧丁业。
但坎凌的一亩三分地上,丁业的分量,还是极重的。
而眼下让人沉默的,不是丁业,而是苏庭。
从落越郡来的贫家少年,或许能够扮出各种气度不凡的姿态,但又是怎么能让丁业如此敬畏于他?
兴许是诗会
诗会又怎样?
老家主说道:苏庭恶了坎凌诸位士子,跟各方士子俱都结怨,哪怕他才学再高,丁业又怎么会于他过于亲近?更何况,对那少年喊出这一声‘先生’,以丁业的身份,需要这少年是怎样的身份及分量,才能喊得出来?
九长老沉默了一下,才道:他确实不是那么简单。
之前那古稀老者问道:需要查一下么?
老家主点头道:查。
顿了一下,他又看向诸位族老,道:但列元火木一事,你们还有话说么?或者说,还想再拖延拖延?
众人面面相觑,哪怕是七长老,也无话可说了。
既然是做生意,就做正当生意好了。
那岁数最大,精神最为萎靡的老者,眼神已是浑浊,心中却还清楚,他语气缓慢,含糊不清,道:这笔钱财,不必省了至于我们这些老骨头,既然早就把族中的各种生意和门路,各种权势都交到下一辈手中了,那么家中这些琐事,其实也不该商量得太多,也不该干涉太多。
以后再有这种事,都由下一辈人处置罢九长老若有所思,叹道:咱们还是老了,不适合再作决策。
此次若不是家主,真要动手,也不知会闹出什么来,至少现在看来,在丁业这关,怕是不好过。
行了。
老家主也不免意兴阑珊,道:我修书一封,让京城那边,准备列元火木,过两日得了答复,再给苏庭一个满意的说法。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与其总想着昧了良心,省下这笔钱财,还不如多想想咱们祖上留下的隐秘,究竟是给后人留了什么。
而在院中。
苏庭送走了丁业,目光有意无意,朝着某个方向瞧了过去。
那里有人窥探,他已察觉。
窥探之人,大多气血枯败,年岁不小。
无须多想,便知是谁。
若是如此,还不能给我答复,那也不能怪苏某人耐性差些。
他笑了声,转身入内。
百三四 苏家至宝,借刀杀人
丁业来了之后,第二日,老家主便命人将苏庭找去,给了他关于列元火木的答复。
二十株列元火木,已在尽力搜寻,但要取到手中,再从京城运回,少说也须两三个月。
苏庭盘算了一下,两三个月虽然久了一些,但人形何首乌省着些用,每次切成薄片,加上何首乌的血浆,倒也坚持得住。
他答应了一声,也就在众位族老充满复杂的眼神里,走出了这书房。
但还没走几步,他便听闻内中传来声音。
声音较低,寻常人若离了这几步,再隔一扇门,倒也听不清楚。
但苏庭终究不是寻常人。
至今不知这少年深浅。
本以为探清了底细,未想又出现个丁业,更让他显得神秘了些。
罢了,这一车银两,就不必省了。
只是,分明就是个少年,怎么比哪些老狐狸,还棘手得多?
既然认了,也就不必理会这些了,倒是咱们那玉牌所代表的隐秘,怎么还没有头绪?
苏庭听到这里,微微挑眉。
看来坎凌苏家,可不是做正经生意的,此前还想省下这笔银两?
只是也不知道,可是想要杀人灭口,还是想要解出玉牌隐秘,再归还于玉牌?
苏庭倒是不怕这些把戏,但如今只是丁业一个露面,就消去了这点麻烦,却也挺好。
他听到这里,本想离开,但但接下来,这群苏家年岁最高的老头儿,便在商量所谓的苏家隐秘。
苏庭稍微停步,细听了一下,神色愈渐怪异。
族中有传,得了六面玉牌,再与原先两面玉牌结合,能获苏家自古相传的一桩隐秘。
老家主低沉道:后来我接过两面玉牌之时,两面玉牌放在盒中,内中有些纸张,略有记载,只说那是一种宝物,能获六面玉牌,一切明朗但现在看来,似乎缺失了什么。
莫不是这苏庭留下了六面玉牌那边的纸张记载?
玉牌都在这儿,他要纸张记载有什么用?
那是怎么回事?
我细想一番,大约是咱们这边,与两面玉牌放在一起的纸张,有所缺失。老家主道。
缺失?有族老惊异道。
不错,前后记载,似有空缺,应是缺失了两篇。老家主答道。
怎么会缺失?
这该是多代以前,便缺失的了。老家主语气复杂。
还能找得回来么?
应该还在苏家,细细搜寻一遍罢。
老家主的声音,充满了几分低沉。
苏庭听到这儿,大约明白了一些。
坎凌苏家之内的两面玉牌,其中篇章的记载,多半就是指向了落越郡。但不知怎地,多代之前,缺失了重要的两篇,兴许是被人盗了,兴许是有谁另怀心思
但到了前些年,这不知失落在哪儿的篇章,便被曾经与坎凌苏家十分亲近的孙家所获。
不知孙家是早有预谋,还是偶然得手?
但这也不重要,但最终的结果,那两篇记载,应该就落在孙家。
所以才有苏家店铺的一场风波。
两面玉牌指向了六面玉牌的所在,而得了六面玉牌,也就凑足了八面,内中神刀自然也就得手。
苏庭神色异样,心道:这么说来,坎凌世代相传的隐秘,这几个老头儿要找的,应该是神刀?
这几个老头儿费尽心思所求的隐秘,此时此刻就在自己怀里。
他用玉牌,换了价值足有一车银两的列元火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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