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天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无罪
今夜出现在这里的很多北魏修行者的确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但当北魏皇帝亲自降临这里,这些对手便都不能算是他的对手。
在北魏,他真正的对手,便只有这一个。
天地安静起来。
一些芦苇絮温柔的飘荡起来,朝着天空飘去。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
魔宗看着南边某处,认真的说道:“我更没有想到,你会从南边来。”
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这名男子身穿很寻常的便服,只是他静静的站在水边,却有着一种无上的威严。
“只有我来,才足够有诚意。”北魏皇帝说道。
魔宗道:“这和诚意无关。”
“即便是路过而宿的客人,主人也要注意礼数,更何况魔宗大人对于北魏而言,并不只是一个旅客。”北魏皇帝对着魔宗行了一礼。
周围很多修行者瞬间动容。
魔宗微微皱眉。
北魏皇帝接着说道:“你还是要走”
魔宗点了点头,微笑道:“你不想我走”
北魏皇帝道:“我不准你走。”
远处小船上,南天院的那名女教习莫名的紧张起来,她的手心沁出了汗珠。
她之前也从未见过北魏皇帝,对于她而言,北魏皇帝也是敌人,只是今夜,她却莫名的欣赏北魏皇帝。
不想和不准之间有着很大的差别。
不准,意味着命令,意味着提醒。
他在提醒魔宗,他是北魏真正的主人。
“很多年前,你也未曾请我到北魏,我只是无意流落到了北魏,现在要走,你有什么资格留我。”魔宗微眯着眼睛说道:“我是南朝人,自然要回到南朝。”
“不准就是不准。”北魏皇帝看了他一眼,异常简单的说道。
南天院的女教习心中动荡,几乎拍手叫好起来。
要讲什么道理。
和魔宗这样的人,有什么道理可讲。
魔宗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怒意,只是随着他的这次呼吸,无数缕淡灰色的元气在天地之间生成,朝着他的鼻孔汇流而去。
这些淡灰色的元气从四周的芦苇荡中生成,从水面下的淤泥之中生成,带着一种真正的死亡味道,就连上空之中那些渡鸦都感到了致命的危险,都惊慌的嘶鸣起来。
“我想看看你真正的力量。”北魏皇帝说道。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身边出现了许多紫色的光星。
无论是在南朝还是北魏,紫色都被认为
第八百四十章 逃
所有的人突然都感觉很恶心。
哪怕此时所有的人都甚至无法看清这团黑云之中的东西到底是何等样的物事,然而哪怕只是感知触及到魔宗的这件本命物,所有的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感受。
这种恶心感受,就像是下雨天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上,突然不小心一脚踩进了道边被雨水遮掩的阴沟里,而这阴沟里腐烂的淤泥瞬间淹没脚背,那种腐烂黏|滑的东西,从脚趾间如蚯蚓般游过的那般恶心。
只是那种恶心还不算危险。
此时魔宗的这件本命物给人的恶心,却带着一种不可预知的危险之感,就像是那些腐烂肮脏的污泥吞没脚踝的时候,你的脚上正好还有许多伤口,那些污水和污泥,正在悄然的通过伤口渗入血肉之中。
“是万蛊蟾。”
南天院的那名女教习感知到这种古怪气息的刹那,便已经下了论断。
对于修行者世间而言,巫和蛊的手段,尚且在炼气之前。
寻常的蛊物只是一种另类的培育更强毒虫的手段,但万蛊蟾却并非是毒虫,而是最古老的法器。
这种法器,也在于吞噬。
它是蛊毒的天敌,它可以吞噬所有的蛊毒,然后像凝练天地灵气一般,凝练在自身之内。
……
数十颗紫晶般的元气凝结物洒落在了魔宗的这件本命物上。
紫晶般的元气凝结物穿过了黑云,天地之间又是呱的一声响,魔宗的这件本命物就像是真正的蟾蜍吞噬飞虫一般,将这些紫晶般的元气凝结物全部吞了进去。
黑云震荡起来。
北魏皇帝的这种拥有恐怖净化之力的元气并没有能够净化和瓦解这件本命物,而魔宗的这件本命物也无法吞噬这种元气化为己用。
腐蚀和净化并存。
大量的毒蛊元气,腐蚀和消融掉了北魏皇帝的这种独特元气。
魔宗的神色依旧十分凝重。
他看着矗立在自己身前的那尊如小山般的神将,摇了摇头。
摇了摇头是因为他觉得不够,他对自己的手段还不满意。
噗噗噗….
他的身上出现了十数个细微的血洞。
十数缕精纯而玄奥的气息带着一些细小的血珠从他的体内飞出。
一圈黑色的精光就像是一条很粗大的腰带,围绕着他的腰身生成。
这圈黑色的精光瞬间变成实质。
这是一个黑色的巨环,巨环的表面看似粗糙,似乎没有任何的花纹,然而细看之下,却有无数个面,无数个大小都不规则,但看上去无比和谐的面。
小舟上那名南天院的女教习顿时陷入巨大的惊愕之中。
这个黑色的巨环上同样荡漾着魔宗独有的本命元气。
这种本命元气和那万蛊蟾截然不同,但很明显也是精气神温养了多年。
所以这件她不知来历的独特法器,同样是魔宗的本命物。
然而在修行者的世界里,本命物之所以称为本命物,那是因为具有不可取代的独一性。
就像是一个人只能够拥有一具血肉之躯一样,在此之前的任何朝代,都没有第二个修行者能够拥有两件本命物,而且这两件本命物还是截然不同的法器。
这种不合情理的事情,就像是将一个人的神魂劈开两半,分别寄托在两个不同的容器里。
她无法理解。
“无相环。”
中山王元英的脸上也难掩震惊。
他低沉的寒声道:“无相环是我们北魏迁都洛阳之前,皇宫宝库之中遗失的重宝。”
南天院女教习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古怪和精彩。
中山王元英的这句话里并未包含对无相环的具体神妙的解释,而且此时的气氛也实在太过凝重,但不知为何,她却突然很想笑,实在是有些幸灾乐祸。
北魏万民敬仰的堂堂魔宗大人,竟然还是一只硕鼠
他竟然还偷了北魏皇宫的东西,还偷偷将之炼成了自己的本命物
“魔宗,你果然不凡。”
北魏皇帝抬头望向天空,他身外那尊紫色的神将随着他的动作也望向天空,他有些感慨的说道,然后朝着天空伸出手掌。
第八百四十一章 杀人
这场战斗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为了不让魔宗逃入南朝,这个渡口周围不知有多少隐秘而强大的北魏修行者到来,以众凌寡。
然而对于北魏皇帝而言,这场战斗同样不公平。
因为魔宗无须和他真正的分出胜负。
魔宗只需要离开。
魔宗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身负重伤,然而他无法这样战斗。
因为魔宗可以像受伤的野狼一样躲在某处,暗暗的舔噬伤口,然而他不能。
身在皇位上,他的每一步都是需要仔细权衡的结果。
小山般的神将内里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即是为自己,也是为北魏的命运。
紫晶铸成般的神将瞬间虚化,但他的眉心之中,却射出一条更为实质的光线。
嗤的一声轻响。
这条光线如入无物的穿过了浓厚的毒气,打在了被毒气遮掩的天地之中某处,发出了就像是戳破了一层窗纸般的声音。
……
数十个呼吸之后,魔宗的身影在南方很远的地方显现了出来。
这是一片菜园。
菜园的不远处就有一片村庄。
村庄里有些晚归的人还没有吃晚饭,到处还有炊烟袅袅升起。
魔宗的身上全是血迹,他的脚上甚至沾满了泥泞,看上去十分狼狈,但更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血洞。
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这个血洞还在往外流淌着一些粘稠的鲜血,鲜血里,甚至还闪耀着一些紫色的晶光。
他紧抿着双唇,但是嘴角依旧有血线不断的沁出。
和当年的很多次濒临死亡而言,今日他对于自己的生命有着绝对的掌控能力,可以说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所以他此时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慌乱和紧张,然而他也心有余悸。
北魏皇帝的力量还是略微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不知道北魏皇帝最后用出了什么手段,付出了什么样的牺牲,但可以肯定的是,最后重创他的这股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北魏皇帝的境界本身。
他略微停了片刻,想了想。
无相环毫无声息的在他身前浮现出来,迅速的缩小,然后落在他额头上的血洞上。
流淌出的鲜血没有继续滴落,而是围绕着无相环旋转。
这个黑色的小环就像是他额头上伸出了一只黑色的魔眼,而这些鲜血诡异的变成了无相环上的血线。
又一股独特的本命气息从他的身体里缓缓的散发出来。
他的整个身体没有变得虚无缥缈,但是他的气机却和这片天地似乎彻底脱离了开来,哪怕此时有修行者和他隔得很近,在他们的感知里,他也似乎不再存在于这片天地里。
魔宗继续往南而行。
也就在此时,他感知到了一股宏大的气息。
这股气息对于他而言都是神圣而完美。
他笑了起来。
他知道那是指引。
他没有停留,他朝着那片气息散发的地方前行,然后看到了一片湖。
这是东平湖。
在他还没有看到那名给他指引的人的身影之前,一个很威严甚至对于他而言都可以用凌厉来形容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廓,“为什么偏偏要选这条线路,我先前希望你走的,并非这条线路。”
魔宗笑了起来。
他看向声音发出的方位。
他看到南朝皇太后负手凝立在一株老藤下。
这株老藤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它缠绕在一株大树上,却是反而将那株借以攀援的大树缠死了。
“我没有想到你也会亲自来。”
第八百四十二章 偏偏
贺兰黑云醒了过来。
这些时日,她分不清白昼还是黑夜,无数次的昏死过去,然后无数次的醒来,然后再重复的面对萧东煌的这张脸。
这张脸上的表情每次都不太一样,有时候残忍,有时候带着一些戏谑,有些时候却是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同情,那种同情又往往令她恶心,然而这次萧东煌脸上的神情和平时都不一样。
萧东煌此时脸上的神情就像是某件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和解脱之感,以至于此时萧东煌的声音虽然明明已经很清晰的传入她的耳廓,却偏偏就像是从遥远的地下不停的响起,在牵扯着她的灵魂和**,将她的整个人不停的往无底的深渊落去。
她意识到了什么。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可能是刚刚萧东煌触碰她的脸庞时,又给她顺带着注入了一些精纯的元气,她抬起头来,看萧东煌的眼睛。
萧东煌笑了笑。
笑得有些狡诈和诡异。
“已经结束了。”他对着贺兰黑云说道。
贺兰黑云的双唇动了动。
她的双唇看起来完好,只是这些时日她身体的状态无法用简单的糟糕两字形容,在极度的痛苦和煎熬之中,她很多时候害怕自己在无意识之中说出对萧东煌有用的讯息,所以她甚至连痛苦的嚎叫都越来越少,付出的代价是,她的整个喉咙和食道都甚至近乎黏连在了一起,就像是两片烂了的肉糜被压在了一起,所以当她发出第一个声音的时候,她几乎觉得自己的整个喉咙都已经烂了。
“说…说…”
她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看着萧东煌,她又觉得自己的吐字太过断续,所以隔了数个呼吸的时间,她重复道:“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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