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林木儿
“在家都不惯着,出了门子更没人惯了。”林老太就道:“可不更可怜。”
絮絮叨叨的没说几句话,就不浪费灯油了,吹了灯睡觉。
三个女人一间屋子一铺炕,林雨桐睡在最暖和的炕头上,中间睡着老太太,常秋云睡在炕梢。
没人说话,林雨桐也放缓呼吸,尽量的消化今儿得到的消息。正想的出神呢,就听到林老太的声音:“你说百川……还活着没”
那边常秋云翻了个身,眼睛瞪的大大的,却做出一副半睡半醒的含混状说话,“那谁知道呢没确切的信儿,可别露口风。就说早被日本人打死了,可别说漏了!”
“这不是g产党要打回来了吗”林老太哽咽了两声,“百川可都走了十七年了。再不回来,只怕这辈子我真见不到了。”
“又来!又来!”常秋云蹭一下坐起来,“当年……谁知道他是跟着g民党走了,还是跟着g产党跑了你说,这要是跟着g民党走了,等g产党来了,咱这一家子还活不活了这事上,可别犯糊涂。就说听说是被日本人打死了。别的……啥也没有!这么些年了,就只当他死了,以后还一样。他要是活着,要是还惦记爹娘,他自是会回来。要是不回来……那就是真死外头了,要不然就是……在外面成了家,把咱给忘了。”
“那不能。”林老太赶紧道:“他就是不记得你跟俩小子,可也不会不管我跟你爹的。”
这话叫人更气。
常秋云‘咚’的一声躺下,腿在被子里都踢腾的起风了,才冷冷的说了两字:睡觉!
林雨桐知道,这俩女人一晚上其实都没睡着。
害的她想翻身都得小心翼翼。天快亮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会子。等一家子都起身的时候,她也就跟着起身了。
夹袄夹裤,布料都是粗布。应该是自己染过的。红袄子黑裤子老布鞋,一根乌油油的大辫子。这还算是基本能接受,要是裤子不是大裆裤,不打绑腿那就更好了。
如今已经是深秋了,粮食都归仓了。林家有三亩地,属于自家的地。这地养五口人是有些勉强的。吃不饱是常有的事。
因此,农闲的时候,林大原和林大垚就出去给人扛活。
扛啥活呢
靠着镇子,是个火车站的小站。好些个货物,从这里上下车,然后运到县城去。
俩大小伙子,一个多小时走过去,天黑了,再走回来。村里去那边扛活的人多,三三两两的,彼此作伴。
林雨桐起来的时候,这哥俩一人揣了俩菜干窝窝要出门了。她倒是想跟去看看的,可这显然不现实。世道乱,大姑娘小媳妇的都不叫乱跑。村里挖了大地窖,藏人,藏东西,还能当防空洞用。一有兵乱,女人孩子都藏在地窖里的。
想出村,那绝对不行。
所以,林雨桐得到的权限,就是在村里里转悠转悠。
常秋云将筐子塞给林雨桐:“别去找人干仗!听见没得空捡捡粪,叫我知道你再跟谁打起来,我回来先打劈了你。”
林雨桐看着被塞过来的散发着非常淳朴的猪粪牛粪味道的筐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果然,人还是不能太浪了。
看!报应来了吧。
林雨桐在心里给如今定的时间线是四六年到四八年。四五年是鬼子投降的那一年,如今是秋里,那就是时间过去不久,那应该两党还没有完全开战才是。所以这个年份不对。往后排,肯定不是四九年。四九年秋里已经建国了,没解|放的是南方一些省份。如今是北方,北方解|放的早,可这里依旧还没解|放。所以,如今的的时间应该是四六年到四八年这么个线上。
这个虎妞如今十六岁,到了差不多有好日子过的八十年代,虎妞多大了
四八年到七八年,这中间都隔了三十年呢!
三十年后,虎妞就四十六了。奔着五十的人了!
五十岁了,还能咋
林雨桐叹了一声,如今这个年份她经历过,可那时候她是什么身份啊再如何,那待遇都是不一样的。再落后,其实她和四爷因为身份和级别的影响,日子过的那是相当不错的。
可如今呢
土生土长一土妞儿!
你说你突然大能了
找死呢
过几年就会有一次清查,那时候有句话就是‘怀疑一切’。凡是一切说不明白的,都值得怀疑。一个谎言得用无数的谎言是圆,经得起查证吗
曾经听说过,有人因为家里有个叔叔死在外面而不能证明真的死在外面,而被定性为‘出身不清楚’。这样的人成分就有问题,是需要监督管制的对象。
你说这种环境和氛围下,你能上天
去外地人家有工作组专门查的,只要在境内,那你祖宗八代都能给你查出来。但凡查不出来的,一个‘不清楚’就够你喝一壶了。
去国外你一个人跑了,这是想害死这一家子的其他人吧!
带着一家人走谁跟你去!你一个村子都没出过的丫头,当别人是傻子啊。
所以,在有限的环境下,想把日子过好,林雨桐觉得,这一次难度升级了。
而且来的这个时机吧,连个翻腾想办法的余地都没有。
她提溜着粪筐,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对门坐着个年轻女人,手里拿着鞋底子,正在纳鞋底。她靠在门边就笑:“呦!虎妞出来了怎么要给地主家当小老婆了,吃香的喝辣的,咋还捡粪啊。”
谁给地主家当小老婆
这人嘴怎么这么臭啊!
本来就一肚子气的林雨桐拎着粪筐就给这女人兜在头上了,上去就是拳打脚踢。
女人尖叫着,“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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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0 旧日光阴(2)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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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光阴(2)
“干啥打孩子”林老太一把把孙女拉到怀里, 背过身就脊背挡住, “几口吃的,至于不至于。咱家妞儿瞧着虎, 可啥时候真吃亏了能不能问问孩子再动手”
常秋云压着声音大喘气:“这死丫头, 主意大着呢。今儿一天都没回来, 结果晚上就给我来了这么一出,再不打, 她就能捅出天大的娄子来。”
林老太就摩挲孙女的脊背:“快跟你娘说, 今儿干啥去了看把你娘急的”
林雨桐就一副虎了吧唧的样子:“有啥可担心的这村里有几个干仗干的过我的谁能欺负我有啥可担心的嘛。”说着, 就把兜里的钢笔拿出来, “这是金笔,是外国的名牌笔,拿到城里卖了,换几个大洋都行的。这可是钱思远给老四抵工钱的。老四不想回去看他嫂子的脸色, 打算自己过了。娘你说, 咱家边上的老房子,卖给他行不再就是搭伙吃一年的饭……咱家吃啥他吃啥,这笔值这个价儿不”
如今的大洋是什么价啊
那就是有市无价。
常秋云看林雨桐:“你当人家老四傻啊明显吃亏的事,人家肯干”
林雨桐就斜眼看她:“那你说他明知道吃亏呢,他到底图啥”
“这死丫头!”常秋云气的巴掌又扬起来了。
林老太就说:“行了行了!再叫外人听见先吃饭!吃饭!”
小伙子们都在隔壁吃饭, 林雨桐朝外看了一眼, 说常秋云:“您别喊, 我看他们去不去城里, 要是去, 我想跟着。这玩意不变成银元,您能放心”
死丫崽子!
看着门帘被甩的啪啪啪的,常秋云指着门口对着林老太道:“都是您给惯的!”
嗯!就是我一个人惯的!
林老太难得的斜眼看儿媳妇:“再打孩子一下你给我试试”
说着,就端了一碟子酱菜去了西屋,正好看见自家孙女正给那金家的老四扒拉凉拌的白菜呢。这玩意如今是稀罕菜,家里存在菜窖里都舍不得吃。自家那儿媳妇别看嘴上得得,但是这人际交往上从来没差过。来客人了,必然是不能小气的。
可这一盘子好菜被扒拉了半盘子出去,多难看啊!
老太太心里多打量了那金家的老四一眼,咦以前咋没注意呢这小子长的修眉俊眼,堂堂正正的,倒是一副好相貌。这往这儿一坐,这相还真不是个给人当长工的。瞧瞧,这几个小子都围着他说呢。
她把酱菜放边上,也不急着走,在一边捅弄炕边的土炉子,一边听他们说啥。
四爷一边吃桐桐给扒拉的白菜,一边就说:“咱明儿去,活还得干。这么着,咱也不要钱。叫咱们搬什么货,就拿什么货给咱付工钱。这货我给咱们想办法倒弄出来,换成粮食布匹油盐酱醋过日子能用的实在东西,你们看行不行有一个算一份,晚上结账。只看你们信不信得过我”
“信得过!”淳朴的庄稼汉子不是很会跟那些做生意的打交道。这拉活卖货,自然得要个能出头的人了。
老太太这心里就有数了,这老四看着老实,其实人家内里精明着呢。
都是靠力气吃饭的,偏他能靠着一张嘴吃饭。
小伙子们难得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躺在炕计划明天的事呢。林雨桐躺下的时候就说:“娘,我明儿跟去。”
“你去干啥啊”常秋云不放心,“那什么笔还给人家金老四,他回来给咱几个算几个……”
“娘啊。”林雨桐压低了声音,“这一个冬天,咱就在家闲着我两哥哥可都该娶媳妇了,钱呢赚一日,就不白吃一日。您这可不会过日子啊。这样,明儿起我管家了……”
“嗳……你个死丫崽子……你翻了天了你!”常秋云蹭一下坐起来,隔着林老太就要打闺女。
林老太伸出手一巴掌拍在常秋云的胳膊上:“说了,你再打孩子一下试试。当家咋的了你当年还不是这么抻着脖子扯着嗓子的从我这个婆婆手里要管家权的”
“娘!!”常秋云气的蹭蹭蹭的倒腾被子,“您就惯着她吧!”
“我只惯着她,没惯着你”林老太咬牙,“没良心的!”
“还惯着我呢”常秋云哼了一声,“你儿子可说我是你家的童养媳。”
“哎呦!又是这个话。”林老太翻身,“这话是百川说的,不是我说的。等他回来,你找他说去。我不给你们断官司。”说着又道:“妞儿想去转转就去转转。”
“嗯。”林雨桐赶紧道:“就去转转,半晌就回来。”
然后第二天早早的起来了,出门前背了个筐子,筐子里放了一把大砍柴刀叫常秋云看,“这下您放心了吧。”
哎呀!
知道林雨桐背着啥的小伙子都躲远了,这妞儿把那砍柴刀舞弄的,虎虎生风,这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当年鬼子扫荡的时候她才多大,背着个砍柴刀真砍鬼子呢。虎着呢。
林大垚就稀罕自家妹子这样,“要不是当年她年纪小,人家游击队都想带着她走的。”
边上狗子就道:“悄声点,这还没打过来呢。再叫人听见……”
一伙子七八个人,走在路上一般人都得躲着。走了一个多小时,就是灵台火车站。
灵台火车其实是位于省城和县城之间的一个火车站。从省城到车站的距离,和从县城到省城的距离差不多。可偏偏的,铁路线不从县城过,因此每次的货物都得从灵台卸货,从这里将货物扩散到县城以及周边的其他县。
其实,货物的吞吐量,还是极大的。
来提货的,大多数是穿着长袍马褂。少数应该是管家掌柜之流的,看那些穿着绸缎的长衫长裤便是。
等着拉货的在农闲的时候尤其多,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为了挣口饭吃,那是人力的价儿降了又降的。钱不要,只要给口吃的就行。
在这地方想抢到生意,可是不容易。
里里外外的看了一圈,四爷就说:“走!这地方不行。”
你抢到生意也要不上价,这活不能干。
老碾子就道:“那去哪啊如今这世道,哪里还有活啊能挣口吃的就不错了。”
石头拉他:“别废话,有人出头就有人管事。你管那么多呢!”
这一路,就直接往县城走。
可这走到县城,只怕就中午了,还咋干活啊
结果还真不是,路走了一半,就是坡路,先是几十米的上坡路,再是几十米的下坡路。别小看这几十米,路越是短,证明坡越是抖。
那些拉货的可都是店里的伙计,牛马骡子这样的牲口,哪里舍得干这苦力啊。如今雇佣一个人力比养一口牲口便宜的多了。干一天重活的骡马加一餐料,比管三个雇工一天饭还多。这账好算的很,谁用牲口啊
就是人力,上吧!
可人干不动咋办
那就换人!换能干的人!
所以啊,再苦再累,也得咬牙挣扎啊。一家人都等着这点口粮下锅呢。
东家为了省钱省事,一辆车怎么也得拉千斤上下,这重车拉了小半天了,累不累恰好半路上有一坡,平常都是前面的等后面的车,后面的把车撂下,先帮着把前面的那辆车给推上去了,自己才下来,又等下一辆。
现在不用了,你们歇歇,有人帮你们拉上去,不管你拉的是啥,掏出来给点就行了。
那人家可不敢,这玩意都是人家东家的。要是少了,得自己补的。
四爷就把这人拉一边,“兄弟,都是没办法找饭辙的人,松松手的事。”他拍了拍车上的麻袋:“干啥动啥的心眼,都指着这玩意吃饭呢,我就不信你们不做手脚”
暗地里动手脚是常有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
就是那东家,也是不聋不哑不当家。只要不过分就行。
比如粮食,你说这抓两把塞衣服兜里,叫家里孩子半道上等着递过去带回家,到店里不也什么也查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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