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岂料药葛毗伽却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
“啜罗,你这么说既有道理,也没道理!”
叔侄二人脚步不停,赶往驿馆方向,口中依旧咋交流着对局势的看法。
“叔叔有话直说就是,何必吞吞吐吐,吊人胃口”
经过此次南下的一系列接触,磨延啜罗算是看透了自己的这个叔叔,分析局势有理有据,许多建议也极是中肯,但就是个毫无执行力的人。因而,他虽然轻视药葛毗伽的无能,却对其人的分析颇为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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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三章:拜访秦大夫
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告诫着药葛毗伽,这兄弟二人早晚有一天会刀枪相向,那时自己又该何以自处呢他既不想站在怀仁可汗一边,杀掉磨延啜罗,又不想帮着磨延啜罗造怀仁可汗的反。
但是,他现在的处境竟是在一种毫无准备的情形下被卷了进来,卷进了潜在的危机之中。
不过,药葛毗伽在转了几个年头以后又绝望的发现,自己似乎竟也没了退路,一旦这种担心成为现实,凭着自己与磨延啜罗看似亲近的关系,伟大的怀仁可汗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药葛毗伽傻眼了,事情怎么会这样磨延啜罗明明只是个易怒的愣头青,根本就没有资格,也不可能与怀仁可汗争锋。现在倒好,幼虎忽而成了深沉的猛兽,锋芒初露时就已经逼得人难以正视了。
也罢,只能一条路跑到黑,究竟前面究竟一片坦途,还是万丈深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叔叔,药葛毗伽叔叔……”
这回又轮到药葛毗伽呆呆的发愣,以至于他竟在不知不觉间随着磨延啜罗的脚步,拐进了一条陌生的巷子里。
缓过神的药葛毗伽突然发觉周遭环境的陌生,当即问道:
‘这,这不是回驿馆的路,咱们怎么走了进来’
磨延啜罗从容笑道:
“叔叔不要担心,这是永嘉坊,御史大夫秦晋的新宅就在这里,既然路过又岂有不登门拜访的道理”
登时,药葛毗伽竟被惊的不知如何是好。
“这,这是何等道理洪水猛兽,躲还来不及,哪有主动凑上去的道理”
在药葛毗伽的心底里,对秦晋其人是存着畏惧之心的,几次交手他和侄子都处于明显的下风,对于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没事也不要往上凑。可磨延啜罗做事每每总是出人意表,仅仅在药葛毗伽愣神的功夫,竟然就有了这等骇人的想法。
“以叔父观之 ,唐朝朝廷上,宰相房琯与御史大夫秦晋谁会更长久”
药葛毗伽没料到磨延啜罗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勉力抚着脑门,思考着其中的各种门道,很快就有了结论。
“目下看,房琯虽然强势,可又不像是个能长久执政的模样。多也不过三五载,少的话就难说了!”
药葛毗伽对于汉人的相面之学颇有兴趣,因而凡事总爱以面相上的出入为借口。
磨延啜罗又问道:
“那御史大夫秦晋呢”
“至于秦大夫么……”
药葛毗伽手捋着颌下的虬髯,思忖了一阵,才有些迟疑道:
“惭愧,老夫也看不出来!”
实际上,他是有个更加骇人的想法不敢说出来而已。
磨延啜罗仿佛看穿了药葛毗伽的心思,也不揭穿,只嘿嘿的笑了。
“既然叔父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又何须啜罗再多做解释呢如果不向秦大夫有所表示,将来的事又岂能事事顺遂”
“有,有这个必要吗”
房琯此次才是东征的主帅,一旦攻克洛阳,只会圣眷更胜,此人风头也必然一时无两,然则盛极而转衰也就在咫尺之间。在这段时期,为了不卷入这些复杂的争斗中,与各方都保持合适的距离才是明智之举。
可现在磨延啜罗竟然还一头扎了进去,选择了短期内不被看好的秦晋,这么做究竟是冒险呢,还是他胸有成竹
然而,就在犹豫的当口,磨延啜罗已经敲响了秦府崭新的门环。
几乎在同时,侧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隙,里面探出了一个脑袋来,见是两个便衣胡人,态度比起那些街头的百姓反而客气了不少。
“贵客此来何意啊”
药葛毗伽不禁摇头,这秦晋为官日短,的确不懂长安权贵府邸的规矩。哪有门房上赶着问方可来意的当初他在长安为质子的时候,每次求见当时的宰相李林甫之时,就算见门房一面,也颇费功夫。而且,这还只是千头万绪的第一步,在门房那里也要下足了力气才有可能尽快见到宰相。
现在的秦晋虽然不是宰相,但以其功绩和天子的信任,足以视作没有宰相秩级的宰相,门房竟然毫无架子可言,这不也是寒门出身的官员的通病。
药葛毗伽骨子里羡慕极了那些勋戚贵族,对这种固定等级诧异的各种规矩推崇备至,现在看到秦府门房的谦卑和寒酸,不禁竟对秦晋生出了一丝轻视之意。
这种微妙的心理变化只在电光石火的一瞬之间,磨延啜罗当即回答那门房:
“小使臣磨延啜罗,求见御史大夫!”
药葛毗伽也随之报上了身份、姓名。
“小使臣药葛毗伽,求见御史大夫!”
那门房似乎听说过这两个小使臣的名字,当即敞开了侧门,更为恭谨客气。
“请二位使臣在门房稍后,小人立刻入内禀告家主君!”
磨延啜罗叔侄来的也是巧了,秦晋本来对新宅的事并不怎么上心,但天子今日突
第六百三十四章:隐晦之交锋
“有请!”
秦晋思忖了一下,立即让门房请磨延啜罗叔侄二人进府。不过,他并没有按照时下的惯例,到正堂去见那两个人,就是在这院子里等着他们的到来。
繁素和小蛮似有一肚子的话,却无从说起,又见有回纥使臣求见,姐妹二人只得识趣的先后回避,空气中只留下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幽香。秦晋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禁有些感慨。
不多时,药葛毗伽与磨延啜罗一先一后进入了秦晋所在的院落,他们瞧见秦晋似乎若有所思,便只站在当场,也不急着说话。还是秦晋恍然回过神来,发现叔侄二人正眼睛不眨的望着自己,于是歉然笑道。
“片刻失神,两位不必拘束,与秦某一同走走如何”
药葛毗伽建基最快,马上陪着笑说道:
“室内闷热,小使臣自草原来,很不适应,御史大夫如此体恤,正是求之不得呢!”
明明秦晋想在院子里说话,药葛毗伽却说的好像是为了他们着想一般,如此一来双方都呵呵一笑,气氛也随之变得轻松了不少。
秦晋摆明着是不想和这叔侄二人有过多的纠葛,在这院子里边走边闲聊,说话时也可以任意掌握分寸。
不过,药葛毗伽此来的目的就是要向秦晋表示诚意,不说点实际的东西,岂非白来了一趟他在侄子磨延啜罗的唆使下,下定了决心以后,反而比磨延啜罗更加的积极。进了秦府以后,磨延啜罗反而变得沉默少言,更多的时候他只当做一个听者,对秦晋和叔叔之间交谈的话题,连半句话都插不上。
秦晋与药葛毗伽在交谈的同时,目光不时在磨延啜罗的脸上扫过。在这叔侄二人当中,他看得出来,这个侄子才是主导。药葛毗伽看似老谋深算,一切似乎都占据主导地位,实则做主的都是这个略显急躁、狂妄的年轻人。
然则,今日的磨延啜罗给秦晋的感觉却大不一样,自从进府之后竟沉稳得仿佛换了一个人。
秦晋本来就是做好了装糊涂的打算,因而才不打算主动探及对方拜访的真实目的,只任由药葛毗伽不断的恭维自己,他只嗯啊的敷衍着,然后又一面指着院中亭台楼榭,让他们欣赏。
药葛毗伽原本的主意是,自己提个话头,如果秦晋明白了他们的意图,自当顺着话头说下去,接下来才方便直言此来的目的。可现在的情况却与预计中恰恰相反,秦晋多数时候都在指着府中雅致的景观,顾左右而言他。
一时之间,这个奸猾的回纥使臣也有点弄不明白,秦晋心中究竟作何想法。眼看着在秦府中耽搁的功夫越来越长,如果该说的话没说出来,秦晋又下了逐客令,那他们的谋划可就是功亏一篑。
念及此处,药葛毗伽偷偷的瞥了磨延啜罗一眼,又向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别只让他一个人说话,现在也得站出来引着秦晋表态啊!
磨延啜罗作为一直旁观二人交谈的角色,很容易的就发现了秦晋的真实态度,他似乎在有意回避叔侄二人打算提及的话题。明明双方合作乃是双赢的事,这种表现可就有点违背常理了。
只是药葛毗伽心切之下,一时间竟没能领悟到这一点。
磨延啜罗马上失去了耐心,突然开口说道:
“御史大夫以为房相公此次率军东征,成败几何”
秦晋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心道这叔侄二人终究还是忍不住说起了正题。但他也知道,这问题不是关键,仅仅是引出下一句话的说头而已,是以并不置可否,反而将这问题又抛给了磨延啜罗。
“贵使认为胜算几何”
磨延啜罗也不再虚应,竟只伸出了五根手指。
秦晋的眉头跳了跳,这厮也算直接,竟然就如此给出了答案。
“五成贵使也未免太高看安贼了,再说,有回纥精兵的帮助,此次东出就算不势如破竹,也一定会稳扎稳打,步步推进,直到克服东都!”
这话说出来连秦晋自己都不怎么相信,更何况磨延啜罗了,只见他忽而仰面大笑。
“想不到睿智如御史大夫也被一次大胜就冲昏了头脑,小使臣冒昧提醒大夫一句,草原上的雄鹰也有因为大意被猎物所伤的时候,轻视敌人永远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秦晋突然表现出了兴趣。
“哦贵使若有指摘,愿闻其详!”
药葛毗伽当即变了脸色,他们是来求投靠的,怎恶磨延啜罗像是被恶鬼附体了一样,说话居然半点情面都不留呢
他刚要阻止磨延啜罗,但却已经晚了。
“大夫须知,孙孝哲虽然全军尽殁,叛军遭受重大挫折,但其精锐尚在,东都已然牢牢的控制在其手中,如果单单只寄希望于地方的内讧为致胜的主要因素,这本身就是一次豪赌。更何况,房相公从未领过兵,突然将十万人,只怕他手忙脚乱呢!”
磨延啜罗故意对房琯在言语中有所不敬,就是看准了秦晋与房琯之间存在着潜在的不和因素。虽然着这种不和还不十分明显,但房琯几次在天子面前的建议,对秦晋而言却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比如这次大举东出,作为长安守卫战最主要的功臣和功勋人马,秦晋及其所率领的神武军,
第六百三十五章:婚事遭反对
药葛毗伽可远不如磨延啜罗那么乐观,直认为他是一厢情愿,秦晋没有任何明确的表示,也没有只言片语的承诺,他们这次拜访与无功而返又有什么区别呢当药葛毗伽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磨延啜罗却不屑的笑道:
“叔叔总是自以为聪明殊不知,对方若轻而易举的表态,并给了咱们许诺,那才值得怀疑呢!”
闻言,药葛毗伽一愣,马上也有所明悟,磨延啜罗说的也不错,秦晋毕竟刚刚狠狠的整治了他们叔侄二人,现在自己眼巴巴的凑上去示好,人家肯相信才怪呢!
“既然早想得到这一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咱们只等着到中原去抢肉吃,得了实惠才是正经!”
磨延啜罗时时都不忘了,在叔叔面前展现自己的优越感。
“此言差矣,如果今日不来铺垫一番,他日才显得突兀呢!”
说到底,这叔侄二人才不在乎唐.军这次出征胜败结果如何呢!倘若败了,唐朝必然越发依赖于来自外部的援助,那么回纥部在唐朝的地位也必然水涨船高。如果此战胜了,他们叔侄在其中都是有着大功的,将来回到回纥,也是不可忽视的资本。
更何况,不论胜败如何,叔侄二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抢掠财货人口,充实部众才是关键。
草原上的征伐并不以屠戮仇敌为终极目标,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击败对方,抢走对方的女人和男丁,以及他们的牛羊,一次壮大自家的不落。这种思维习惯就算到了中原大地也不曾改变过,能够吸引他们的永远都是财货和人口。
而且,这一点是得到了那位房宰相亲口许诺的,如此也足见对方为了拉拢回纥部精兵,居然不惜行险。
磨延啜罗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才能和秦晋达成一致,两者成为唐朝与回纥之间互相可以倚靠的力量。自打认识到自己与怀仁可汗永远都不可能消失的矛盾以后,他就再也不把秦晋视作敌人,而是当成了潜在的依靠者。
倘若有了神武军的支持,那些威力恐怖的武器,只要一亮出手,怀仁可汗的禁卫就算再骁勇善战,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又怎么能敌得过毁掉夯土小山的威力呢
每一次回想那日大观兵的情景,磨延啜罗的这种想法就越发的坚定。对于拉拢或者说投效秦晋这件事,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总而言之,他相信只要锲而不舍,一定会得到回报的。
一旁的药葛毗伽并不了解侄子此刻的心思,只完全沉浸在对财货和人口的憧憬之中。而秦晋对它们态度上的不冷不热,似乎也没有对其情绪造成过多的波动。
“走吧,叔叔,抓紧会驿馆,收拾好行装,咱们今夜就动身北上,返回醴泉!”
听到磨延出落打算连夜出城的想法,药葛毗伽十分惊讶。
“何以如此啊”
磨延啜罗却淡然答道:
“回营心切,与其在驿馆里辗转反侧,不如连夜赶路!”
说的虽然轻巧,药葛毗伽却不相信这就是实话,磨延啜罗一定还有什么想法没和他说实话。但既然侄子不想说,他也就不打算追问,反正自己也恨不得马上回到位于醴泉的军中。
这一老一少各怀着心思,快速的消失在了长安街头,身形隐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秦晋撵走了药葛毗伽叔侄以后,正打算到后面去宽慰繁素和小蛮,让她们放心,不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抛弃她们。门房又急急的一溜小跑了过来。
“主君,主君,河东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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