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种距离

    在订婚现场，李小午得确说过那些话，可是当她第二次说我都会当承业在这里一样的时候，张慕立时反应过来。

    他赢了赌约，然后一来这里吃饭，这件事不是秘密，江承业虽然没有阻止，但不表明他心里会很开心。

    他面上不会阻止，可是私底下却会做动作，最好的办法，是偷偷在这里布置一些什么摄像头或窃听器之类的，这样可以全程监控他与李小午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或是默契。

    所以李小午刻意提示，免得他一不小心过于亲热，让李小午的某些计划败露。

    他于是配合道“那可不一样，我平时来，只是走走罢了，但今天这顿饭却是我辛苦了大半年才赢回来的，只能是我和你，我可不会允许旁边出现一个幽灵。

    小午，你虽然和江承业订婚了，可在我心里却不是那么回事，我依然当你是我女朋友，别人把江承业当神，我却没放在眼里，我会把你赢回去的，然后把你心里的那个他给赶走”

    李小午哼了一声“你跟承业的输赢，只是其中一个条件，你还需要解答出，为什么我需要做这些，如果你的答案跟我的不一致，你仍然是要输”

    张慕的脑中灵光一闪“小午，你永远是这个脾气，喜欢把一切都抓在手里，不论我和江承业是输是赢，最后的主动权仍然在你，你能不能多少透露一些，你的答案究竟是什么样的方向”

    李小午嘻嘻一笑“小慕，你很聪明，也很了不起，可是要比起承业来，你还是很有差距，而且不是一点点的差距。

    在你和承业之间，只要是个女人，都一定会选择他而不是选择你。

    但是如果你真的赢了跟承业的赌局，那至少证明你真的有潜力，那个时候，或许我会考虑你，也或许我不会考虑你，但我不会把自己当作赌注任你们推来推去的，我命运的主动权，只能是我自己。

    而在此之前，我不可能给你任何提示，有些答案，你必须自己去找，如果方向不对，你将一无所获。”

    当她说到方向的时候，手指略略做了个指向的动作，张慕不敢直视，只是用余光瞄了一眼，小午所指的方向，是餐厅的另一面墙壁。

    那个地方，是一个大的壁橱，上面放着不少精美的碟、碗、盆之类的装饰瓷器，壁橱的上方有几个射灯，映照在这些精美的瓷器上，把瓷器五颜六色的花纹映器的更加美伦美奂，炫丽夺目。

    这个地方有空间，有电源，得确是一个安装监视设备的好地方，他必须想一个招把这个地方毁掉。

    于是他反问道“小午，那天慕轻舞就说了，不管我到时候说什么，你都会否认我的答案，因为你从头至尾都只是在利用我难道真的被她猜到了，你只是利用我制衡江承业吗”

    李小午微微一笑“要说到利用的话，谁和谁又不是相互利用呢只不过目的不同，手段不同罢了。

    这两年，我跟你相处的得确很开心，你给了我前所未有的真爱的感觉，可我也不遗余力的在培养你成长，否则就算你聪明十倍，你也不可能凭一个小营销员成长到今时今日的地位。

    你说我在利用你，你又何尝不在利用我，金钱也罢，爱情也罢，都是利用的手段，本质说起来，你和承业，也没有区别。

    不过我还是承认你很了不起，尤其是这一次奶茶的操作，承业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资源上更对你有压到性的优势，我本来一点都不看好你，你居然能赢，确实了不起让我忍不住想给你更多的机会”

    张慕冷哼道“小午，我真的想不到，你才离开我一年多，怎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以前的你，绝对不会用这样的腔调跟我说话的。”

    李小午也冷冷地道“那时候李小午是你的女朋友，现在是李小午是江承业的未婚妻，身份不一样，说话的方式当然不一样。”

    张慕似乎强压住自己心头的火气，柔声道“小午，你刚才都说了，我好不容易才赢了这场赌局，那今天晚上有没有什么奖品”

    李小午指指桌上的菜“奖品不就在这里了吗在大年夜，由我陪着你吃饭，你可知道，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一个客户也没有一个朋友有资格来这里吃饭，这个难道还不够吗”

    张慕不死心“那其他的呢，比如我留下来”

    张慕还没把话说出来，李小午却马上打断了他“没有，吃完饭，你就可以回去了，我李小午虽然做事特立独行，可也是传统之人。

    既然我现在是承业的未婚妻，我当然需要守妇道，吃个饭算不了什么，可是其他的心思，你就给我收起来吧，didu圈子小，我可不想明天早上满didu传说，我给承业戴了绿帽子了”

    张慕呵呵一笑，拿起桌上最大号的红酒杯，整一杯都倒满了，然后递给李小午“小午，那就光吃饭，我这么辛苦才赢得比赛，你总得喝点酒对我表示庆祝吧”

    李小午却伸手把杯子给推开了“小慕，你把酒倒得这么满，不会是想把我灌醉趁机对我不利吧”

    张慕嘻皮笑脸地“怎么会呢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我保证，就算你真喝醉了，我也一定对你规规矩矩的。”

    李小午轻笑一声“小慕你当我是十八岁的小丫头吗就算是我十八岁的时候，你的这种话我也是半句不信的，我不可能给你任何机会碰我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张慕怒道“小午，我们之间的信任难道连这么一杯酒都没有了吗”

    李小午也火了“我的工作对大脑的依赖特别强，你这样让我喝酒，是想让我酒精中毒变傻瓜吗”

    张慕更怒“就这么一杯酒，能让你酒精中毒今天，你必须把这杯酒喝掉”

    李小午伸手一推“你想都别想”

    两人推来推去之间，张慕的手一松，红酒杯砰然落地，顿时碎片四散，李小午勃然作色“张慕，你为什么要摔杯子”

    张慕针锋相对“明明是你不肯接杯子，这杯子是自己掉到地上的，你为什么诬陷我摔杯子好，我就摔杯子了，你又能怎么样”

    李小午一脸气苦“这几个杯子，是我去意大利威尼斯找当地的百年店用水晶专门手工打造的。

    这种造型和比例是我自己设计的，全世界只有这么一对，我好心好意拿出来招待你，你居然把它给摔碎了快向我道歉”

    张慕手一推，居然把另一个杯子也推到了地上，然后才开口道“啊呀，一不小心，对不起，对不起”

    李小午霍地站起来，用手指着张慕“张慕，你不是不小心，这根本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张慕冷笑道“小午，为了你，我倾尽我的所有，就连我从言星河那里赢了上亿的钱，我也一不吭都让给你了，包括这个房子，你向我要的时候，我还不是说给你就给你了你有必要为了两个杯子跟我闹”

    李小午也冷笑“小慕，我明白了，你本来想用这个房子养慕轻舞那个小狐狸精，我把房子要回来，你心里一直不舒服，想找个机会报复吧”

    张慕也霍地站起来“我跟慕轻舞什么关系也没有，以她的能力，需要我养吗你这明显是无理取闹，倒是江承业，可我没想到你弄了这个房子，是用来跟那个江承业幽会的”

    李小午怒了“什么叫幽会，我与我江承业订了婚，我们要做什么都天经地义，你管得着吗倒是你，一边跟我谈恋爱，一边跟那个崔真真连女儿都生了，你还要点脸吗”

    张慕一听到崔真真，猛地一脚踢在椅子上，这一脚力大无比，椅子远远的飞出去，撞在一边的一对青瓷长花瓶上，花瓶树立不稳，顿时倒在地上，断成了几截“你还不是一边跟我谈恋爱，一边跟江承业暗通款曲，你凭什么指责我”

    李小午伸出一个手指，指着张慕咆哮道“这是我好不容易比潘家园淘回来的晚清时候的官窑，你也给我砸了，有本事你就把这儿都砸了，统统给我砸了。”

    张慕哼了一声“反正你也催我马上走，那我就给你装修装修，给你留下一点好回忆。”

    他捡起地上留着的小半个花瓶，奋起全力，砸在一边的花架上，整个花架都散了地，同时他嘴里还念念有词道“这种凌乱美，你觉得怎么样”

    然后他又举起地方的另外半个花瓶，奋起全力，呼拉一声，砸在那个可能装有摄像头的餐具墙上，只听砰地一声巨响，整个框架都塌了，连带着几个射灯都被扯了下来，玻璃和瓷器碎了一地。




784、继续找寻吧
    张慕在一堆碎片中竭力搜索，真的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摄像头还连着微型麦克风，后面一根细线同时连接着灯座的电线，居然还有一个微型电源可以保证系统在不通的时候也能使用，一看进口的高级设备。

    他一把扯掉了所有电源线，又拿起一叠碎片，统统堆在摄像头上和麦克风上，现在就算设备还在正常工作，也保证接收不到任何东西了。

    然后他转过头，对李小午树起了剪刀手，李小午心有灵犀，微微一笑，扶起椅子放在自己的旁边：“好了，现在继续吃饭吧，再不吃，菜就凉了。”

    砰砰地巨响让闵秀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急急地赶到餐厅，却发现整个餐厅如同被扔过了一个炸弹一样，满地都是碎片和瓦砾，只有中间的餐桌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两个人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正在你侬我侬。

    而在遥远的澳大利亚，江承业正在打电话发火：“究竟怎么搞得，为什么突然没有信号了”

    监视者道：“张慕和李小姐大吵了一架，到处砸东西，估计把我们的间谍设备给损坏了！”

    在此之前，李小午表现的一切都让江承业十分满意，他现在十分确信，李小午与张慕打交道的方式也和跟自己的一样，永远在算计，永远在权衡，只是张慕癞哈蟆想吃天鹅肉，死缠烂打着不放，而李小午也需要利用张慕与自己讨价还价。

    虽然江承业多少有点怀疑，李小午是不是发现了监视器，故意跟张慕演戏，可他现在更担心另一件事情，如果李小午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监视器，应该怎么办

    这种监视器属于无线监视器，依靠自带电源发射无线信号，只是体器电源功率接收信号范围有限，所以江承业在李小午家旁边装了一个中继转发站，有两个人专门守在那儿。

    江承业的第一个反应是马上派人过去，一来可以防止李小午吃亏，二来可以偷偷把监视设备弄出来，可是他马上否定了自己的决定，此时上门，不就证明自己一直监视着李小午的一举一动吗

    他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决定放弃，现在还是祈祷李小午不会发现吧，不过他觉得就算被发现也不会有什么，他主动认个错，陪点笑脸就行了。

    这件事，不属于核心利益，李小午就算不高兴，也不会追究的。

    只是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了，江承业很想把电脑砸了，虽然他觉得离李小午越来越近，可他还是碰不到她，这让他有点抓狂。

    而这次她与张慕的碰面总是让他无法释怀，他拿起一根烟，拿起桌子上的火柴，划出了火却最终没有点上，一直到火柴快燃完了才扔进烟灰缸里。

    心里有莫名的邪火无法发泄，江承业变得坐立不安，不过幸好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不必担心这种举动让人看见，折了他的风度。

    他定了定神，披了一件睡衣，从阳台走出别墅，别墅的楼下是一个硕大的游泳池，现在日头西斜，正是游泳的好时候，泳池里有不少人在嘻戏。

    他很快就找到了蓝冰莲，蓝冰莲正穿着三点式的泳衣躺在泳池边的一张太阳椅上，即使在许多的白人中间，蓝冰莲的皮肤也依然显得白晰和细腻，有一个外国的帅哥正试着跟她搭讪，只不过江承业的保镖忠实地保护着她，立刻把人赶走了。

    似乎有什么感应，蓝冰莲马上看到了站在别墅阳台上的江承业，她微笑着坐起来，向他扬了扬手上的防晒油。

    而在四合院餐厅里，一片狼藉丝毫没有影响张慕和李小午吃饭的心情。

    闵秀做的菜不少，而且基本上都是长安本地的特色菜，当然也少不了过年的特色饺子，为了照顾张慕的口味，大部分菜都做得又酸又辣，尤其是一道酸辣粉，吃得张慕额头直流汗，不过他一边吃，一边仍然赞不绝口。

    李小午依偎在张慕的旁边，她知道时间很宝贵，吃完这一餐饭以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与张慕这样亲密的相处，她有异乎于常人的自制力，可是这种自制力对张慕没有用，她真的好想把自己变成两颗相思豆挂在张慕胸前。

    “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有个监视器的，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想办法把它处理掉呢”张慕很是不解。

    李小午替张慕夹了片鱼肉：“上周言星河带着两个下属给我来送年货，一开始我没细想，就让他们直接把东西送去了厨房，而我跟言星河谈了一些工作计划。

    可是没想到说着说着，言星河突然跟我说，餐厅里的那面用餐具装饰的墙壁特别漂亮，以后他自己家也要一定要弄一面这样的墙壁。

    我立刻醒悟过来，他一定是在跟我提示什么，等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就坐在那面墙壁的对面，虽然他们的伪装工作做得很好，可是他们还是忽略了本小姐的眼力。

    我连显微镜下面细胞排列的差别都能辩别出来，这么点小伎俩还能瞒过我”

    张慕挠挠头：“那你刚才就可以告诉我了，非得跟我玩这么游戏。”

    李小午狡黠地一笑：“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你进餐厅的时候，难免不自然，那么我刚才说的很多话就没有意义了，而且我也想看看你跟我有没有默契，幸亏你没有让我失望，要不然你别想我对你有好态度。”

    张慕叹了口气：“小午，那你现在可以把你的想法告诉我了吗或者我先告诉你，看我想的对不对”

    李小午却摇摇头：“小慕，我知道你这一年吃了很多苦，为了我做了很多事，也作了很多改变，可是你还是没有明白我，你现在说出来的答案肯定不是我想听到的，所以你继续找寻吧，一定能找寻到的。”

    张慕大惑不解：“小午，我根本没有说我的想法，你怎么就知道我说的答案跟你说的答案不一样”

    李小午笑笑：“小慕，我当然知道，因为你还没有完全变成那个真正的张慕，只有你变成真正的张慕时，才有可能真的明白我的答案。

    小慕，真正的张慕是你自己，并不是我心目中的张慕，也不是那个唯我李小午为中心的张慕，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这样的张慕的。”

    张慕苦了脸：“小慕，你所提的要求都太高了，有些目标，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就连提示也不给一点，你就是存心想让我输。”

    李小午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小午，你个傻瓜，你不会想想看，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怎么可能给你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呢

    有些事，需要你自己去发现，去思考，而这个思考过程，也是你成长的过程，那时候的你，就可以堂堂正正的把我赢回去，再也不会有人说你是我养的小白脸了。”

    这番话让张慕倾刻之间精神振奋，他欣喜地拉起李小午的手：“小午，你是不是一切都计划好了”

    李小午笑了一下，脸色突然又变得很差：“我确实有我的计划，可是小慕你也要有思想准备，我毕竟不是神，我没有支配一切的能力，就算再好的计划也会有不可控的因素。”

    张慕拼命的摇头：“不会的，小午，一切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李小午却很正色：“李爱慕的智商犹胜于我，可是她仍然出了意外，我现在在做的计划，就好象一个三岁的小孩在驾驶一辆高速奔驰的汽车，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