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开元盛世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匹夫带刀
谢直听了一懵,眨眨眼,没说话,愣是没有听明白李尚隐的意思,案子爆出来了,一干人犯也都抓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呗,杀人、抄家、免官、流放……这都是大唐律法规定的刑法,照章办事即可,这还有什么为难的
只听李尚隐继续说道:
“三郎!
实不相瞒。
老夫觍着一张老脸一次两次地找你,就是想请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杨玄璬定一个死罪……”
谢直听了差点气笑了,不是,咱俩到底谁跟这个杨玄璬有仇啊,是你有仇啊,还是我有仇啊我怎么感觉你非要弄死他呢
李尚隐人家还不乐意了呢,我跟杨玄璬能有什么仇说句不好听的,他一个河南府士曹参军,。他想跟我堂堂御史大夫有仇,他倒是想呢他配吗
谢直听了就更迷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就想您自己说的,杨玄璬就是一个河南府的士曹参军,跟您这个御史大夫差了不知道多少层次,他是死刑还是流刑,对您来说,根本上不了台面啊,谁还会留意脚底下那只蚂蚁是往东还是往西啊,杨玄璬虽然也是个官员,但是在您这样的朝廷大佬眼里,跟一个蚂蚁也没差什么,你怎么关心他的结果干啥不合心意了还一门心思地弄死他,这到底是图个什么啊
“老夫哪是想弄死杨玄璬啊……”
李尚隐一声长叹,随后直视谢直的双眼,恶狠狠地说道:
“我真正想弄死的人,叫陈思问!”
陈思问
谢直想了想,想起来了,司农寺的那个老大,昨天在金殿上主动跳了出来,还想拦着他弹劾含嘉仓来着……
嗯,明白了,人家陈思问也是朝廷九卿之一,这个身份吧……倒是有资格跟堂堂御史中丞结仇了……
“你明白个屁!”
李尚隐怒了。
“老夫身为御史大夫,受命执掌大唐御史台,替当今天子监察天下风纪,何等重任在肩,岂可因为私仇而攀诬朝廷九卿!你把老夫想成什么人了!”
谢直赶紧道歉,是是是,您老人家高风亮节谁不知道满大唐都挑不出您这样的正人君子,天子信重您老人家执掌御史台,才是真正地人尽其用……
李尚隐听了,脸色这才多少好了一点,随即看着谢直,眼神中又是一阵腻歪。
“你说你这孩子,我听张九龄他们说过,本性也不坏啊,为了给天下百姓多留一口喘气的余地,一力阻拦给盐价加价过甚,甚至不惜与张九龄、严挺之等人当面争吵,甚至还留下了‘我辈岂是蓬蒿人’的诗句震撼人心,也就是事涉大唐右相,这首长诗才没有在天下流传开来,但是身在洛阳之人,谁不夸赞你汜水谢三郎才是真正心怀天下之人怎么才做了三个月的官,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一出事就往私仇上去想哼,我可告诉你,心思过于阴暗,于寿数不利!”
谢直直接一个大白眼珠子就翻了过去,不是私仇,难道还是公仇不成
却没想到,李尚隐直接点头。
“不错,就是公仇!
老夫要给杨玄璬定死罪,就是要以此来做威胁,撬开他的嘴巴,让他把含嘉仓和司农寺陈思问之间的龌龊公之于众!”
谢直无语了,行,您是领导,你说的都对,我听着就是。
李尚隐一看就明白了,谢直这是口服心不服,人家什么人物,按照他自己的说法,那是堂堂御史大夫,替天子监察天下的主儿,破案、审案这种具体操作之类的工作,可能比不得谢直,但是人家也有自己的立身之本。
什么立身之本
明察秋毫!
秋天小动物身上新生的细小绒毛,都逃不过人家的眼睛,跟何况谢直一脸的敷衍
李尚隐也算是看明白了,别看谢直当面又是装病又是尊重的,其实他心中根本不愿意再次接手这个案子,而且这孩子还有个特点,主意太正!一旦心中不怨,你怎么逼他、怎么求他,都没用!要是想让他帮着出出主意,必须说服了他,让他心甘情愿才成。
得了,也被藏着掖着了,直接说实话吧。
“三郎,可曾听闻开元二十一年长安的一个案子”
“什么案子”
“查抄刘姓富商,抄没家产,六千万贯!”
谢直想了想,点了点头,这个案子他还真有点印象,那是他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为了详细了解大唐这个封建社会,满世界扫听消息的时候听到的案子。
别的信息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对这个数字印象颇深,六千万贯,在一文钱就能买俩烧饼的大唐开元年间,这份家资,都快赶上国库收入了。
除此之外,对案情本身倒是了解不多,一来是汜水县的消息相对封闭、滞后,二来是这么大的案子,案情方面却语焉不详,好像其中涉及到了朝廷的高官,让消息传得远山雾罩的,不管是谁,提起这个案子,多是谈及“涉案金额”,对案情本身却讳莫如深。
“这个案子怎么了”
“这个案子,就是老夫亲手办的……”说到这里,李尚隐故意顿了一顿,然后直视谢直的双眼,开口说道:“那富商,也是粮商!”
谢直听了一阵无语,敢情粮商刨过你家祖坟不成怎么你对粮商怎么大的怨气
李尚隐却摇头。
“真正要是说起来,老夫办案的时候,根本不是冲着他一个区区粮商去的,而是冲着司农寺,或者说,真正的目标,确实司农寺卿陈思问!”
谢直听着李尚隐一顿诉说,这才算弄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李尚隐执掌御史台以来,深感责任重大,一心一意要为天子把大唐这座天下看好了。
结果,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还真让他看出来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来。
李尚隐发现,自从陈思问上任司农寺卿之后,司农寺一众人等,不管是有品级的官员,还是没有品级的吏员,生活水准大为上升。
要不说人家李尚隐明察秋毫呢,他当时就觉得不对了。
那些年,包括现在,大唐可谓天灾不断,不是江淮发大水就是关中刮大风,反正一年到头,大唐朝主要的粮食产地,总有那么一处两处受灾的,朝廷不但不能收获粮食,还要从各地调拨粮食进行赈灾。
主要负责部门,就是司农寺。
结果司农寺一干人等的生活水平都有所上升,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大唐朝满世界受灾,老百姓斗殴吃不饭了,结果负责赈灾的部门,一个个吃的沟满壕平。
这种事,搁到谁身上,谁都得犯嘀咕,更何况是明察秋毫的李尚隐呢
这一下子,御史台的这位老大,可就留了心。
巧了,开元二十一年,关中大风,百十年的大树都给刮倒了,按照京兆尹奏折里面的原话,叫“大风拔木”,这么大的风吹起来,那叫一个遮天蔽日,更不用说种在地里的庄稼了。
没说的,赈灾吧。
司农寺主导,长安常平仓出粮赈灾。
在李尚隐有心追查之下,还真被他顺着蛛丝马迹发现了端倪——有不法粮商与常平仓狼狈为奸,名为赈灾,实则渔利!
这还了得!
李尚隐那个时候还有点冲动,一见这个,二话不说,抓!
把粮商和常平仓一众官员,全给抓了。
结果一审问,尴尬了。
就如同洛阳含嘉仓的这帮人一样,无论是粮商还是常平仓的官员,一个个死不开口,你查到了,有实据,行,我认,但是你没有查到的东西,你想从我嘴里掏出来,做梦!我宁可被刑讯逼供,我也一个字不说!
李尚隐当时就知道,无论是粮商还是常平仓的这帮官员,他们背后,肯定是司农寺,肯定是陈思问,这些人一个个就是死鸭子嘴硬,硬生生地看着严刑拷打,就这么硬挺着。
足足一个多月,除了查有实据的那些事情,李尚隐竟然毫无收获。
这个时候,司农寺反扑的力量就上来了,人家也不为这些人求情,就在朝堂之上向李老三叫苦,说常平仓现在负责整个关中的赈灾工作,正是忙碌的时候,现在绝大部分的人全被御史台抓了,他们怎么回事,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如果他们真的触犯了国法,御史台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咱们绝无二话,可是御史台抓了人一路审问,就是不宣判是个怎么回事
行,这些事情也不是咱们司农寺的职责,咱也不多嘴,就是请御史台早点把罪责给他们定下来好不好
为啥这么说呢
因为常平仓剩下的那帮人,一个个人心惶惶的,生怕什么时候御史台的人就破门而入把他们带走,谁也无心工作啊……
咱们司农寺自然还是以国事为重,又准备派遣其他的官员过去,接手常平仓,继续赈灾,但是现在的情况特别尴尬,没人去!
为啥
人家说了,常平仓这一次“大地震”,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去啊真到了那,谁知道“地雷”在哪万一还没干几天呢,不小心一脚就踩到雷上,你说冤不冤呐
所以呢,咱也不说别的,就一句话,要想让常平仓尽快进入状态,就赶紧让御史台结案……
李老三一听,也有道理啊……相对于处置朝廷里面的这些蛀虫,开元天子更在意整个关中的稳定,再说了,这些人也一个个落不了好,不是有实据了嘛,就按照现有的实据,把他们处理了吧……
李尚隐虽然不愿意,但是李老三亲自开口,他能怎么说只能在“顾大局”的指导思想下,把案子给结了……
“这就是一锅夹生饭!”
李尚隐现在提起来,还有些义愤难平。
“国之蛀虫,害国残民!
要不是天子亲自开口,怎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了他们!
这件案子办完,天子对御史台上下多有赏赐,一力盛赞我御史台乃是国家柱石!
老夫却羞愤不已!
抓了常平仓一众官员,不过是一些皮毛而已,真正的国之蛀虫,还高居在朝堂之上!这怎么能让老夫对得起头上的獬豸冠、身上的獬豸袍服!
所以,天子移驾洛阳,老夫一听陈思问也跟随而来,便二话不说跟了过来……
巧了!
洛阳城,又因为你谢三郎,再次爆发了粮案!
这一次,老夫断然不会放过他!”
谢直听了,眨眨眼,突然开口打断李尚隐。
“老大夫请稍待,三郎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一番……”
第336章 愿为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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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隐正说得慷慨激昂,被谢直打断,顿时特别不乐意,这小子,你现在不应该热血沸腾吗,怎么还有空有疑问
“什么事”
谢直看着李尚隐,也感觉到了御史台老大的不满意,不过还是把问题问了出来,不问不行,不问心里不踏实。
“老大夫,当初您一力推荐小子就任监察御史,不会是就准备让小子来彻查陈思问吧”
此言一出,李尚隐难得老脸一红,都说汜水谢三郎破案、审案能力突出,还真有点见微知著的本事,这都能看出来
“哈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哈……”
谢直又是一个大白眼珠子翻了过去。
李商隐一见,说实话吧,人家不傻……
“这事……其实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吧……
好吧!
老夫承认,当初向天子推荐你就任监察御史,一来是看重你不畏权贵的风骨,二来也早早就听闻了你在办案、审案之上的锋芒……
第三,也算是存了一点私心,就是要借重你的能力和风骨来针对陈思问!
不得不说,他陈思问执掌司农寺,手中财货实在是太丰富了,老夫都不知道整个朝堂之中,到底有多少人受过他的恩惠,甚至在老夫执掌的御史台之中,老夫也不敢确定所有人都跟老夫是一条心……
就在这个时候,你汜水谢三郎出现了,除了风骨和能力之外,老夫最关切的,确实你身家清白,最妙的地方,你刚刚参加了开元二十三年的科考,然后马上就选官成了河南县尉,就算到了今天,也不过上当官三个月而已……
说句你谢三郎不太爱听的话,他陈思问就算想腐蚀你,都没有时间……
所以,老夫就绝对你谢三郎,乃是苍天赐给老夫对付陈思问的一把利刃!”
谢直听了,特无语,明白了,合着人家是拿自己当愣头青了,还一把“利刃”,不就是看自己傻呵呵的,准备把陈思问这个目标立起来,让自己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吗
想到这里,谢直也有点没劲。
当初李尚隐一力推荐,张九龄在旁边敲边鼓,天子最终首肯,在自家为咸宜公主出嫁车队“以死开道”的时候,派高力士亲自传旨,这一套下来,自己还着实窃喜来着,要不然的话,他大张旗鼓地前往河阴县,也不会在老家汜水县大宴宾朋,那固然有做给何大龙的成分,也未尝没有年少轻狂的成分在里面——
开元二十二年读书,开元二十三年连过科考、制科两关,选官河南县尉不足两月,就调任了监察御史,试问大唐立国百年,何人能如此在官场上突飞猛进!
唯有他汜水谢三郎!
结果一听,敢情不是那么回事,至少不是那么纯粹,说白了,只是自己的身份更合适一点,而不是他谢三郎的能耐多大……
好吧,虽然该有的好处一点都没少,要是还这么说的显得有点矫情,不过谢直心中还是有点不痛快。
不过,他的这种别扭,李尚隐却没有体会到,他还在剖析当初的自己。
“只是我没有想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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