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祸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徐祸
他以为徐秋萍说见到鬼魂,是她精神崩溃时的幻想。
可娟子却说,徐秋萍的确见到了明春哥的魂魄。
楚明春虽然还活着,但魂魄已经不全了。
在徐秋萍探望楚明春的时候,他虽然活着,却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徐秋萍走后,他也差不多就该死了。
可偏偏在将死未死的时候,刚离体的魂魄见到了妻子被侮辱的一幕。
人常说‘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口气’,看到妻子受辱,他竟被这口气硬生生的将魂魄又顶了回去。
楚明春在将死时不肯死,是逆天而行之举,魂魄虽然回去了,但却受了极大的损伤,不但再没有了轮回的机会,而且人也变得浑浑噩噩,就和活死人没区别。在普通人眼里,他就是傻了、疯了。
听娟子说完这番话,徐秋萍又一次哭昏过去,醒来后,苦苦哀求她无论如何都要帮帮自己的丈夫。
出于感恩,段乘风只好咬牙又从箱底拿出了铁算盘。
算珠一动,他的心也跟着猛地一动。
他竟算出,楚明春还有一线生机!
说到这里,段乘风又点了一锅烟。
不等他开口,静海就说:
“你所谓的生机,就是在他快死的时候用悬魂索把他吊死,将他的魂魄拘禁到悬魂索里吧”
“把魂魄拘到悬魂索里,又怎么能救人”窦大宝忍不住问。
静海微微一笑,“小佛爷,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该死的不死,是逆天而行。真到死了以后,那个楚明春的残魂也只能浑浑噩噩的永远徘徊迷失下去,再不可能轮回。把残魂拘禁到悬魂索内,虽然要受折磨,但残魂吸聚了柴仙残留的法力,未尝不是另一种苦修。等到魂魄复原,不就又可以轮回咯”
他转向段乘风,摇了摇头,“说起来你胆子也够大的,你就没想过,如果没人能将悬魂索中的魂魄放出来,那他同样是万劫不复”
“我算到他有一线生机,他就一定没事,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段乘风刹那间又透出了以往的傲然气势。
“你厉害!”静海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又问:“徐秋萍后来又是怎么回事从哪儿学来那些个杂七杂八的东西”
“唉,那个时代是能把活人逼疯、逼死,能把死人逼活的……”
段乘风说,当时那个头目因为心虚,没过多久,真把楚明春给放了。
不过被放出来的楚明春已经成了傻子。
徐秋萍先前流过一次产,因为身子弱,大夫说她不能够再生育,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可为了能给丈夫留个后,她硬是跟变成傻子的楚明春生了个儿子。
但就在她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孩子的当晚,楚明春就不见了。
转过天早上,就传来消息,说是楚明春吊死在了那个‘头目’的屋里,就吊死在了他的床边上。
而那个头目睁开眼看到屋里吊着个死人,竟活活被吓死了。
让段乘风和娟子都感到不解的是,楚明春上吊的绳子,居然就是娟子一直藏在鸡窝底下的那根悬魂索。
楚明春吊死以后,徐秋萍也变得神神叨叨,不怎么正常。
她先是缠着娟子,问怎么才能见到鬼,后来又问死了以后怎么能够找到自己想见的鬼,到最后干脆是从早到晚,逢人就说些鬼啊仙的。
村里人都说,她这是受了刺激,变成半魔道了。
那场浩劫过去以后,又过了几年,徐秋萍就带着儿子离开了蛟鳞河。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她也再没有回过蛟鳞河。
段乘风说,她不是魔道了,魔道的人又怎么会把孩子养的白白胖胖的她是想自己的丈夫,用尽各种办法,想和丈夫再见面。
“她那些歪门邪道都是自学成才”静海一脸诧异。
“不是。”我摇了摇头,“她离开这里,先是回了四川老家,跟一个苗家的蛊婆学蛊术。后来又离开四川,去了福建一带,一边给人干活养孩子,一边找人学问米之类的阴阳术。她瞎了的那只眼睛,是因为在粮食局给人扛大米卸车的时候,身体单薄,支撑不住,摔在地上,被板车的一角戳瞎的。”
静海叹了口气,“唉,她这也算是应了五弊三缺了。”
“这些都是你通过悬魂索看到的”段乘风问我。
我点点头。
段乘风皱了皱眉:“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当初明春哥是怎么知道悬魂索的事,又怎么能进到那个‘头目’屋里,吊死在他床边的呢”
静海呵呵一笑,“阴阳事深似海,你我活了这把年纪,敢说什么都了解吗不敢!就像是某人能用刀把魂魄从悬魂索里解脱出来,我可是连听都没听过呢!”
我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目光又转向了董亚茹。
见她被看的不自在,桑岚忍不住问我:“你怎么了真喝多了老看妈干什么”
“徐秋萍直到昨天早上才死,借尸还魂的是谁”
桑岚等人,包括窦大宝和潘颖都是一愣。
我现在已经确定了借尸还魂的‘人’的身份,可她不现身,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先说出来。
这时,静海和尚忽然尖着嗓子“哎呀”了一声。
“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啊”瞎子皱着眉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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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请神
我听的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段乘风。
段乘风还在看着生了锈的铁算盘愣神。
他忽然抬起头,含糊的对段佳音说:“妮儿,快过年了,明天你去城里买点烧纸啥的,咱去给你娘上个坟去吧。”
说完,居然歪倒在炕上,呼呼睡了过去。
等段佳音和瞎子把他伺候好,我问段佳音,箱子里都有什么。
段佳音这会儿也是没了主意,干脆爬上炕,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我看看她拿出的东西,再看看季雅云,更狐疑起来。
段佳音拿出来的是一面周围绑了铜钱、背面嵌了响铃的手鼓;一条三尺多长四股筋的皮鞭子;一件样式古怪颜色鲜艳的袍子;还有一个五彩描画的大木头面具。
“爸说,这些都是我妈留下的。”段佳音神情有些黯然。
“文王鼓、赶仙鞭……这些都是跳大神用的东西。”瞎子疑惑的看向季雅云。
其他人也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你会跳大神”我问季雅云。
季雅云表情纠结的说:“上次从火车上下来,我就觉得脑子里多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每次睡醒,那些东西就清晰了许多。”
我回忆了一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在绿皮火车上的时候,周大龙曾把娟子残留在车上的灵识推进季雅云的身体。
娟子是萨满,或许因为这样,季雅云才会继承了她的萨满巫术。
这虽然听上去匪夷所思,但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大美女跳大神……”窦大宝神情古怪的看着众人。
何止是他,就连桑岚的父亲看季雅云的眼神也都显得怪异起来。
季雅云是典型的现代女性,实在很难让人把她和跳大神联想在一起。
我说:“既然没旁的法子,那就试试吧。”
一众人来到院里,不大会儿,换了衣服的季雅云也走了出来。
她自己的脸也涨的红通通的,显然也觉得窘迫。
她咬了咬嘴唇,走到我面前,小声说:
“我从来没试过,不一定能成功。可一旦把仙家请来了,最有可能的就是上你的身。”
“等等。”
“怎么了”季雅云小心的问我。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
我怎么就感觉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劲呢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
季雅云见没人再说话,又咬了咬嘴唇,从段佳音手里接过面具戴在了脸上。
看着她左手拿着文王鼓,右手提着赶仙鞭,摇摆着身体唱着听不懂的词,所有人的心里有种诡异莫名的感觉。
与此同时,我心里刚才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我到底忘了什么呢……
这时,季雅云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脸看向我。
我心一提,不自觉的耸了耸肩膀,却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季雅云透过面具看着我,眼神很是疑惑:“悲王已经请来了,为什么没有上你的身”
“悲王”我一愣。
“岚岚!你怎么了”董亚茹突然惊呼了一声。
我脑子猛一激灵,回过身,就见桑岚低着头蹲在地上。
“妞,你没事吧”潘颖说着就想去拉她。
“别碰她!”我急道。
就在我阻止潘颖的同时,地上的桑岚突然开口了:“别碰我!”
“啊……”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董亚茹和潘颖更是叫出了声。
桑岚嘴里发出的,竟然是一个苍老嘶哑的女人声音!
我终于想到忘了什么了,相比我的恶鬼体质,这里还有一个自带‘招鬼’体质的人。
这个人就是桑岚!
当初顾羊倌让她戴上从我床底下挖出来的鬼头玉,这女人就接连招惹了老黄皮子、鬼罗刹上身。
现在季雅云请神,招来的悲王竟附到了桑岚的身上!
桑岚在地上蹲了一阵,突然抬起了头。
她的脸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眼角和嘴角都往下耷拉着,嘴两边竟还隐隐约约浮现出三道老鼠胡子一样的痕迹。
这使她看上去既像是一个苍老的老人,又像是老鼠成了精!
“怎么会这样”桑岚的父亲和董亚茹都慌了。
“没事,她只不过是临时客串了一下二神的角色。”我嘴上说着,心里也是没底。
季雅云头回请神就成功了,请来的‘神’却上了桑岚的身……
我怎么就觉得,这位仙家的形象有点不大对头呢
桑岚目光转动,看了一圈,最后落在季雅云身上:“你找我干什么”
季雅云似乎也懵了,被我拉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你是附近的悲王”她的声音不自主的打着颤。
“是!”桑岚回答道。
见季雅云紧张的说不下去,我一咬牙,走到桑岚面前:“既然是前辈,那您应该也感觉出这周围不对劲了。前辈,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桑岚看了我一眼,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声音嘶哑的说:“有人进了山,漫山尸动,这里就要血流成河了!”
“漫山尸动!”我脑筋儿猛一蹦。
桑岚的眼睛本来是水汪汪的,这会儿却变得有些浑浊,而且眼神闪动间,竟透出一股鬼鬼祟祟的味道。
她目光又扫了一眼其他人,缓缓的说:
“这个村子里有人得罪了懂妖法的人,那伙人进山作法,明天夜里,山里的、河里的死尸都会诈起,会杀了这村子里的所有人!”
“那些人现在在哪儿”瞎子急着问。
桑岚眼珠转动,好一阵没说话。
我正想再问,她忽然开口说:“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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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老鼠婆
“谁能告诉我,悲王是什么仙儿吗”潘颖忍不住问。
我说,悲王是跳大神里的术语,是指生前做过出马仙的人死去后的鬼魂。
潘颖瞪大了眼睛:“灰家的出马仙那不就是老鼠”
桑岚本来哭丧着脸,听到‘老鼠’两个字就差没哭出来了。
我把窦大宝叫到屋外,跟他交代了几句。
傍晚段乘风醒来,我向他打听,这附近以前有没有灰家的出马仙。
段乘风似乎还有点犯迷糊,想了一会儿才说有,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我让他仔细回想一下,详细的说说。
在胡、黄、白、柳、灰当中,前四家出马的比较常见,灰家出马的可就稀罕了。
段乘风回忆着说,早年间有一次他和娟子去邻村一户人家喝喜酒,酒席吃到一半,有人从炖菜的盆里捞出一大块‘肉’,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只被炖烂了的死老鼠!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吐了,喜宴自然也是不欢而散。
过后主家人围住请来做菜的大师傅就要打,娟子硬是挤过去,拦住了那些人。
那大师傅和两个帮厨的都特别委屈,说自己给人做了二十多年大席,从来就没出过这样的事。锅台边根本就没断过人,不知道那老鼠是怎么掉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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