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官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因顾惜朝
薛蟠心里头长吁短叹的,面上却是不好露出来,秦可卿一时间低着头,“表叔大恩大德,侄媳妇却不知道将来如何报答。”
将来只怕我还要叫你来照顾我了呢,若是真的和安福海相认,只怕是一步登天,到时候在自己之上了,薛蟠干笑,“无需如此,我这个人心肠软,你这样的辛苦,我瞧着也真可怜,自然要帮忙。谢不谢的无需如此。”
秦可卿抬起头,见到薛蟠如此正经,不免噗嗤一笑,眼波流转媚态横生,正预备着说什么的时候,李纨探春等人复又回来了。
众人不一会回来的时候,这里又把吃饭的酒席撤下,复换了精致的茶果上来,几个人散坐着,薛蟠看了看众人,只不见惜春,“四妹妹去何处了”
“四丫头适才说喝酒喝多了几杯,这会子有些头晕,正在边上歇息呢,”湘云说道,“我也没让她多喝几杯,怎么就醉了呢。”
宝钗笑道,“四丫头好清静,只怕是不喜欢这敲锣打鼓的,入画已经过去照看着了,必然没事儿。”
薛蟠点点头,又吩咐人将桌上好茶果都拿去给惜春也用一些,黛玉湘云等人见到《牡丹亭》如此精彩,又是如此新鲜别致,和素日里头听的戏极为不同,忍不住就又要再听,于是其余的戏都不先演,只是先把这最后一出《回生》看了。
这一出说的是柳梦梅和杜丽娘幽会之后,遵照杜丽娘的吩咐,择了一佳日,将埋在柳树边的棺木打开,果见杜丽娘栩栩如生,再一呼喊,“哎呀,”那柳梦梅惊讶唱道,“玉人何处,玉人何处近墓西风老绿芜。《竹枝歌》唱的女郎苏,杜鹃声啼过锦江无一窖愁残,三生梦余。”
“小姐醒来!”
那杜丽娘睁开眼来,嘤咛一声,掩面唱道:“是真是虚劣梦魂猛然惊遽。避三光业眼难舒,怕一弄儿
一百二十一、花开三朵,孤独一枝
李纨眼神一闪,笑道,“如此就好,不然的话你这话可就是得罪珍大奶奶了,等会子她不灌你酒,看看我们依不依。”
“再说了表弟在这里头,我那里还有不放心的,”王熙凤娇笑,“带着弟弟妹妹们,老太太都说好了,谁还敢不放心不成”
薛蟠笑道,“凤姐姐一来就这样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吗”
“哎哟哟,我能有什么喜事儿”凤姐用帕子捂住嘴,乌溜溜的眼睛朝着薛蟠上下飞舞,“只怕是表弟你的喜事来了,我这当表姐的,给表弟高兴呢。”
薛蟠疑惑不解,于是连忙问,凤姐只是不说,“这饭啊,时候不到,若是掀锅,煮成了夹生饭,那可就糟了,横竖今个是要表弟请客的。”
“凤姐姐就喜欢夸大其词,”薛蟠笑道,他最近可不需要什么喜事,特别是什么惊喜,只要别是惊吓就好,这么安安稳稳的就成,“今日不就是我请客赶紧着坐下吧,好生喝一杯酒。在西府里忙的很,今日这里可没有长辈,表姐你坐首席,如何表弟敬酒给你。”
众人又笑,“迟到者自然是要喝酒的。”
凤姐见到秦可卿在,和众人说过话后,连忙拉住了秦可卿的手,“我的奶奶,”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秦可卿的容貌,见到脸上的生气盎然,依然是好了不少,“眼下身子才好,怎么就出来了要我说,还不如在房里头好生歇息的。”
秦氏笑道,“劳婶子挂念,已经好了许多了,知道表叔和宝叔他们在这里头设宴,多少也要来看看,不然就失了礼数了。”
尤氏笑道,“你婶子最挂念就是你,那边的事儿忙完,就即刻过来要瞧瞧你,还不赶紧着让你婶子坐下来,好生听听戏”
牡丹亭已然演完,众人也吃了饭,凤姐原本就是吃了中饭过来的,丫鬟们又摆上茶果来,薛蟠陪着尤氏凤姐秦可卿一起坐着看戏,尤氏问凤姐,“宫里头的节礼可是送进去了”
“自然是送进去了,今年也不知道怎么的,”凤姐说道,“大姑娘打发人出来,说寻常的冰片、鹿茸之物一概不要,只要拿一些金丝楠木或是宝石做的佛珠串之物,预备着进上,咱们家里头除了太太信佛,其余的人那里还有这样的东西说不得只好在外头寻摸来了。”
凤姐所说的大姑娘,乃是贾政和王夫人的长女,宝玉的长姐,薛蟠嫡亲的表姐贾元春,旧年就已经入宫当差,薛蟠从未见过,但薛蟠知道贾府的中道复兴,后来有一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好时光,全靠着贾元春才得来的,见到两人说起贾元春,不免暗暗留心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尤氏叹道,“你府上的大姑娘,入宫也好些年了,一直在宫里头这样辛苦的熬着,家里头的人也不得见面,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天恩如此,也是咱们家的荣耀,”凤姐不以为意,她还年轻,不知道昔日为何贾元春会入宫去,“这节礼倒也罢了,只是家里头有了宫里头的关系,倒是有不少太监时常出来打秋风,这银子却又不得不给,怕他们在宫里头对着大姑娘不好,除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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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笑道,“万岁爷不就是圣后的儿子你说话且留点神!那里是没有儿子孝顺了,你今日怎么回事还没喝酒,就这样絮絮叨叨起来你若是再这样嚼舌头吵着我不让我听戏,我可就家去了。”
“这不是说到大姑娘嘛,”尤氏凑在凤姐耳边说了几句话,凤姐眼中一亮,“好你真是鬼灵精,居然还想到这法子来!”
薛蟠见两人不继续说下去,不免有些可惜,虽然自己不问世事,但若是能知道几个宫里头的小故事,也是极好的,安福海的嘴巴紧的很,问不出多少事儿来,其余的更是无从知晓,薛蟠抬起头,恰好秦可卿也望着自己,恩,若是眼前这一位日后脱困,也可能是一个八卦消息的提供者,或者说她原本就是一个八卦最好的爆料结果。
秦可卿极美,这时候还带着一种祈求期盼感谢的眼神看着薛蟠,更加让人动心不已,薛蟠看的面红耳赤,不好意思继续和秦可卿对视,连忙拿起茶杯掩饰的喝了口茶,这样的风流尤物,我见犹怜,实在是红颜祸水,古人所言非虚也。
今日既然出来了就没有玩一下就回去的道理,凤姐来了,众人又要灌凤姐喝酒,湘云先是拿了酒来敬,凤姐已经和众人喝了一圈,见到湘云又来,央告道:“好妹妹,我实在是不能了,再喝下去就醉了,晚上还要伺候老祖宗呢。”
湘云不许,“那里就这样快了凤姐姐酒量好的很,素日里头在老太太面前,喝上几坛也是无妨,怎么在我这就喝不下来可见是扯谎,再说了老太太那里头我也能伺候着,今日就不劳动你了。”
“你一个姑娘家家,那里要你伺候着”凤姐笑道,“今日可是你薛家哥哥请客的,你要我喝酒是何道理”
“诶,凤姐姐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咱们都是自家人,难不成就只许我来敬酒吗”薛蟠笑道,“都是自家人,谁敬酒都是一样的。”
李纨也拍手,“凤丫头,主人家发话了,你还赶紧着喝”
凤姐也十分干脆,一仰脖子就喝了下来,又一把拉住了湘云,“我的儿,你且别得意,今个我喝了酒。日后说不得就要你喝回来的,不成,平儿,”她喊着平儿,“赶紧着,来给史大姑娘倒酒,今个我也不回去伺候老祖宗了,陪着你们几个喝高兴了才算完。”
时光如水,瞬息而过,如此饮宴听戏,真真是有意思的很,尤氏见凤姐在和宝玉喝酒,生怕她喝醉了,于是起身前去照看,薛蟠见左右没人,于是对着秦可卿说道,“这些日子我会叫王嬷嬷带人过来,你在东府里头,要帮衬一二。”
“表叔的意思”
“不要问,有你的好,”薛蟠神神秘秘的说道,“你信我吗”
秦可卿妙目盯着薛蟠,缓慢却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信表叔。”
“信就好,”薛蟠笑道,“你等着听信儿就是。”
“听什么信儿呢”薛蟠背后响起了黛玉的声音,薛蟠转过头,见到黛玉起身,身上已经批了一件大红猩猩毡的斗篷,盈盈站在地上,对着自己笑道,薛蟠忙解释道,“我不是要给侄儿媳妇治病吗所以叫她不要着急,等着我空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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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抬起头看了看被深深庭院割成四四方方的天空,只见到天边泛着暗红色,似昏非暗,无穷无尽碎玉一般的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漫天席地,将整个世界装点上了白素的新装,紫鹃和麝月提着灯笼,陪着宝玉黛玉湘云站在檐下,薛蟠疾步走到了雪地之中,伸出了双手去接那雪花,“下雪了。”
他抬起头看着屋檐下被雪花掩映的众人,笑道,“下雪了。”
湘云笑道,“冬节将至,可巧就是下雪了,瞧着真是应时令的。”
宝玉跺脚,“我就说了,要好生在会芳园再等一会见了雪才好,你们偏偏不听,回到家里头才下,如今还怎么出门也只好自己家里头再看雪了,”他连忙吩咐麝月,“在碧纱橱里头预备好茶,我还要和薛大哥哥喝茶赏雪。”
刚到洛阳的这个冬天看上去还不算差,薛蟠有些喝醉了,他哈哈一笑,“今日酒兴已足,那里还要喝茶不必了。”说了转身离开,杨枝和杨柳连忙跟上,“妹妹们赶紧回去好生安顿了罢,外头风雪将起,不必呆在外头了。”
宝玉今日极为开心,又喝了好些酒,这时候酒劲有些上来,忍不住就歪在麝月身上,袭人出来见到宝玉如此,不免说道,“我的佛祖,这是喝了多少酒”她又埋怨麝月,“你在外头也不劝着点。”
麝月笑道,“那里劝得住,还说要挑灯赏雪呢,好不容易才劝回来的。”
几个人回房不提,湘云见到薛蟠挥了挥袖子,转身离去,披风微微带着风雪,身姿倒是很是飘逸,“林姐姐,”湘云素来是心直口快,不拘礼于熟人,“这薛家哥哥倒是有意思的很呢。”
黛玉拉住了湘云的手,“是有意思,我昔日在南边,多亏他照拂,如今又一起在北边,也是有缘的很。”她有些喝醉了,但还保持着清醒,原本欲说两人同病相怜之话,只怕又觉得湘云刺心,故此按下不提,“有事儿你只管找他,虽然长相不像,可我倒是会说他是及时雨宋公明,素来最喜欢帮人的,云丫头有什么忙要他帮的,只管说。”
湘云笑道,“我一个姑娘家,那里有什么事儿可要人帮忙的。”黛玉笑道,“此话不然,你不要我帮忙那明日你的头我可是不帮你梳了。”两个人一起回到了黛玉的房内,翠缕紫鹃雪雁等人伺候两人睡下不提。
薛蟠回到了房里头,先是见过了薛姨妈,原本若是晚归太久,薛姨妈是必然要骂的,不过今日是招待客贾府的亲眷,自然晚归就是有道理的,所以薛姨妈很是高兴,问了众人玩乐了什么,又吩咐薛蟠赶紧着回去歇息,末了还意味深长的说道,“回去先预备好赏人的东西。”
“什么赏人的东西”薛蟠有些奇怪,“妈妈要赏什么人”
“是,我要赏人,”薛姨妈说道,“你赶紧着去办就是,是家里头的丫头,不是外头的客人,不过按照姑娘们的礼数准备一份也成。”
“这样的小事儿,”薛蟠笑道,“妈怎么还吩咐我和杨枝杨柳,亦或者王嬷嬷办去就是了,还要和我说什么倒是让人觉得我小气的紧。”
“别人预备着不中用,还是要你自己个想好东西才好。”薛姨妈挥挥手,“赶紧回去
一百二十四、居然是晴雯
薛蟠猝不及防,被那少女拍着手背倒是疼了一下,“哎哟”他甩甩手,预备着开口骂人,没想到那少女转过身子来,面带寒霜一脸不悦,容颜娇媚俏丽,却不是杨枝,“你是是”薛蟠喝醉酒有些头脑不清楚,见到这少女似乎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只是本能的反应出来不是自己房内的丫头,开玩笑,自己房里的丫头就那么四个,远远比不过自己那宝玉表弟房里头的一半之多,还能不知道,“你是何人”
“大爷,请放尊重些!”那少女转过头来,冷然说道,“别动手动脚的!”
薛蟠揉了揉眼,又仔细的瞧了瞧,他这会子才认出来这少女是谁,他大惊之余,不免有些结结巴巴的,“你是,你是是你不是老太太房里头的那位”
宝玉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头,梳洗了一番又喝了点茶,倒是解了些酒,原本的睡意少了些,于是就躺在榻上瞧着几个丫头在整理铺盖衣裳等物,袭人吩咐几个小丫头将宝玉的衣裳拿了下去浆洗,又把宝玉的荷包香袋扇套等物取了出来,另外放在多宝盒里头,袭人见到宝玉的荷包上沾染了几滴绍兴女儿红,原本如意头松绿色绣金线重阳菊花的荷包颜色灰白,顿时就有些污了,袭人叹道,“二爷还是这样的不小心,你也不知道这荷包做一个要花费咱们多少的时光,做这么一个荷包,可是比什么都还难呢。”
“我知道你们辛苦,”宝玉拉住袭人的手,笑嘻嘻的说道,“好姐姐,我下次注意着就是了,绝不乱丢乱放的。”
“我的小爷,你若是知道就好,我们屋里头这些人,哪一个也不在这针线上厉害着,不过是咬牙熬着时间做出来的东西,”袭人把宝玉胸前的通灵宝玉给摘了下来,又用自己的手帕给包着,放在了宝玉的枕头下面,“咱们也不指望着你能做什么,就先给我们省些功夫、爱惜东西就是阿弥陀佛了。”
“且不用忙,”宝玉笑道,“我知道你们每日陪着我尽有差事要办,故此也不得空给我做针线活,外头那些俗人的东西,我可是一概瞧不上眼,老太太房里头的晴雯,针线上最是出众,我什么时候把她给讨了来,和咱们一块如何她样貌出众,针线活上又厉害,老太太许多东西都是她做的呢,这样的好姑娘,原应该和我们在一块才是,我就算是日日看着她,也是心满意足了。这会子可睡下了若是还没睡下,你去把她叫来,我和她说,咱们这里头的差事儿不多,人也好相处,只怕她不会不愿意来。”
袭人脸色微变,“好端端的说她做什么赶紧着睡觉吧,明日起来只怕还要去舅老爷家请安呢,太太说了,要你去。何况这样晚了,老太太那边必然也睡下了,呼乱叫人,若是惊动了老太太就不好了。”
如此说了几句话,宝玉才安然睡下,袭人等到宝玉睡着了,才出了碧纱橱,麝月和秋纹两个大丫头在等着袭人,袭人脸上带着愁容,“这小祖宗,这会子还说起晴雯来,说要和老太太讨了她来呢,好不容易才哄睡了。”
秋纹搓着手,“这可如
一百二十五、老太太的好意
薛蟠如此喊,几个丫头不见人影,倒是门房看门的婆子走了出来,“大爷要喝茶还是什么杨枝姑娘刚才进来过了,只是这会子又出门去不知道到那里了。”
薛蟠摆摆手,“不必喝茶,你去找人回来,赶紧着,若是杨枝找不到,去把杨柳或者是杨花找来!”
那婆子领命而去,晴雯虽然是还在冷笑,但质疑薛蟠故作不知的想法倒是渐渐减了去,薛蟠也不进门,就在外头等着,过了好一会,门外才响起了脚步声。
几个被薛蟠接连喊着要传召的丫头都不见踪影,反而是躲在后头的厢房里头,围着杨枝沉默不语,燕儿见到样子虽然不说话,却是双眼通红,低着头眼看着情绪低落的很,外头又隐隐传来了薛蟠的喊人声,燕儿气鼓鼓的不搭理,也不许鹤儿鸿儿两个人答应,“哼,咱们好端端的陪着杨枝姐姐过了这么些日子了,偏生外头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来了一个丫头,既然太太和大爷们都觉得咱们伺候不好,咱们就何必上赶着去就让那新来的伺候是了,大家伙谁都不许去!就在杨枝姐姐跟前。”
鹤儿也是这么个意思,她揽住了杨枝的肩膀,“就是这个意思,咱们可是要一起着,别理那人就是。”
鸿儿倒是性子温和许多,她只是担心薛蟠发飙,“大爷在喊人呢,若是咱们再不到跟前去,只怕是惊动了太太,要骂咱们不当差了。”
鹤儿微微犹豫了一下,但又见到杨枝十分伤感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头就十分来气,“要去你去就是了,我们是要跟着姐姐一起的,”杨枝为人泼辣,对着小丫头也不甚和气,但跟着薛蟠有一点好,就是学会了薛蟠的大方,这样的上司虽然对着工作要求严苛些,但为人大家伙还是信服的,鹤儿如此说,鸿儿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只好扶住了杨枝的手臂,“姐姐还是别难过了,俗话说得好,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咱们这里头虽然人口少,但我听说这府上的人来人往,也是很多。”
杨枝原本只是情绪低落了些,可不知道为何,听到这一句“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的话儿,突然就掉下了眼泪来,她连忙擦了擦眼睛,“大爷那边不可没人伺候着,你们几个赶紧着去,先是听吩咐,再把新来的丫头给安排好了,别叫太太们担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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