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雨落未敢愁
这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可那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寓公有何高见,但可与我等这些小辈细细道来。”
荀寓乃是荀彧之孙,荀俣之子,少时即闻名于京邑,与裴楷,王戎、杜默相善,名见显著,位至尚书。
不过他的政治生涯早早就结束了。
晋惠帝元康四年有一天起了大风,宗庙阀房上瓦被吹掉几片,因此太常荀寓被免官。
其间是否真是如此,是不是有其他的故事,恐怕现在也只有荀寓一个人知晓了。
不做官了之后,荀寓便在洛阳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就在颍川定居了。
他是荀彧一脉,算是主脉,在宗族中的地位与辈分,在主脉之中都算得上是最高的那一批了。
“广元侯何许人也不过寒素出身,焉能在我颍川屯田寒素子弟,居然敢指使高门大族岂不是笑话”
对于那些当权者,荀寓有着本能的厌恶。
或许,与他仕途的不畅有很大的关系。
“寓公所言有理。”
寻声而去,这是一张瘦削的脸,面色黝黑,淡淡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年纪看起来已经是有五六十岁了。
“族兄也认同寓公想法”
荀恺轻轻一笑,重重点头。
“广元侯不过是寒素,来颍川屯田便是了,我们大可不比理会就是了,还需我等在此间商议岂不贻笑大方”
荀恺是荀彧曾孙,但几辈之后,辈分相差一辈,有时候年纪却没有差太多了。
荀寓与荀恺,虽然差了一辈,但岁数却只差了几岁。
“族兄此言差矣。”
荀藩轻轻摇头,说道:“自当今继位以来,朝中显要,尽数归琅琊王氏,我颍川荀家,高门大族,士子无数,对大晋亦是有功勋在身,陛下与我等的矛盾,可以凭借此人消解,如此,还不能开一次族会”
“不过是一个寒素。”
荀寓意见还是没有发生变化。
“寓公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自己的儿孙着想,为我荀家着想,如今多少族人在朝中根基不稳,多少人因为一些些小事情,便受到陛下的责罚若能够以这次机会,与陛下和解,何乐而不为”
“这...”
荀寓嘴巴张了张,最后却是不再说话了。
因为荀藩说的话确实是实话。
世家在朝堂上的力量很大。
他颍川荀氏的势力也很大。
但世家之间,并非是铁板一块的,单单一个颍川荀氏,恐怕皇帝还看不在眼里。
一个世家与一个皇帝匹敌,这是很难对的赢的。
便是对赢了,恐怕也是没有什么用处。
因为这终究是惨胜。
关键是,你要对付的,不止一个世家,就如现在来看,便是要加上一个琅琊王氏的。
“只是颍川乃我等家族之地,我听说那个寒素颇有些才学,莫要勾搭上我荀家之女,坏了我荀家女子的声名。”
荀藩干笑两声,对荀家女子所谓之声名,他可是知之甚深的。
恐怕便是长辈荀采的事情罢。
荀采,是荀爽之女。
聪慧敏捷而有才学技艺。
十七岁时,荀采嫁给阴瑜。
十九岁时生下一个女儿,然而阴瑜去世。
荀采当时年纪尚轻,经常担心被家中逼迫改嫁,所以自我防范非常紧。
后来同郡人郭奕死了妻子,荀爽答应把荀采嫁给他,于是荀爽假装说自己病重,召荀采回家。
荀采迫不得已回到家,身上藏了把刀发下誓言。
荀爽要身边侍女抢过荀采的刀,将她搀扶抱上车。
荀采仍然忧闷愤激,是故荀爽吩咐对她的防范亦是很严。
荀采已经到了郭奕家,就装出高兴的样子,对身边的人说:“我原立下志向与阴氏同一个坟墓埋葬,然而没有逃脱逼迫,结果弄到这种地步,一向的心愿不能实现,怎么办”
于是要人点起四盏灯,装扮得非常华丽,请郭奕进来相见,一同谈论,一直谈个不停。
郭奕对她很敬畏,因而不敢逼她,到天亮就出来了。
荀采于是吩咐身边的人给她准备洗澡的东西。
她进了房间关上房门,要服侍的人暂且回避。
然后用粉在门上写下:“尸还阴。”“阴”字没来得及写好,她害怕有人来,就用衣带自己缢死了。
身边的人玩味她写的字没有介意,等到看她时,荀采已经停止呼吸,当时的人都为之伤悼。
贞烈名声自然是好的,这也是世家高族为何高于寒门的一个凭证。
但想必与此,荀藩更看重的是权势。
若广元侯真的看重荀家女,他未尝不可做媒。
只可惜,似乎广元侯的婚事似乎早就被安排好了。
“广元侯已经是被陛下许婚了,如何会与我荀家女有干系寓公还是想得太多了,有这些时间,不如想一想如何与广元侯有所联系,听闻金谷园的门槛,也是比一般人要高的。”
“不过寒素...”
荀寓再次开口。
到现在,便是荀恺都有些听不过去了。
“寒素如何石公亦是寒素,亦是位列三公,我听闻此人有才学,又有谋略,日后当是石公一般的人物,况且,陛下既然将公主许配与他,自然也是带着皇家身份的,再如此说广元侯,已经有些不合时宜。”
荀恺如此说,荀寓便直接闭嘴了。
荀寓安静了之后,族会开的就更加顺畅了。
“既然如此,广元侯要在颍川屯田,自然得是有田的,既然我等已经是想要与广元侯交好关系,那么,自然,每家是要腾出一天田地出来,与广元侯做屯田之用。”
前面还十分热闹的族会,在荀藩说出这一番话之后,却是罕见的沉寂起来了。
田地,便是家财。
这相当于是要众人在身上刮下一块肉来。
他们如何肯
荀藩看了众人一眼,也知道他们的想法,所以他想开口,先表态。
“颍川九县,我荀藩有良田五十顷,如今全为族中人着想,与广元侯做屯田之用。”
五十顷
当然不是荀藩在颍川有的土地,甚至在颍川之外,荀藩也有不少地产,譬如在洛阳。
但五十顷对荀藩来说,也是大出血了。
毕竟世家的钱不是风刮来的,世家收入多,但是开支也不少。
主脉支脉,哪一个族人不是拖家带口的
“我愿献出十顷地。”
荀组自然是为自己兄长声援的。
荀藩荀组带头,其他人便是心中不愿,也只得意思意思。
当然,他们能的决心就没有这么大了。
有的只是一顷,有的干脆连一顷都不到。
是故到最后,荀藩一统计,居然不到一百顷。
一百顷,也就是一万亩地。
一万亩地多吗
多!
但对于一郡之地来说,却不多。
譬若颍川郡,便是有数万顷良田,如今公田几乎为零,众人只肯出一百顷地。
广元侯如何屯田
加上其他世家出的田地,恐怕只有几百顷。
几百顷,如何算是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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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宫里宫外
宫城外的小院中,广平公主身穿常服,此时正装着一个信封。
这正是要给宫中皇后的。
也就是王生写的东西。
“公主,我见广元侯,也好几日未来了,这...”
碧玉宫女一脸担忧的模样。
“这什么”
广平公主打趣的看着碧玉宫女,笑着说道:“前面王郎来见我的时候,你还一脸不愿,我去金谷园做客,当时你可不是这副模样的。”
碧玉宫女当然知道广平公主这是在打趣她。
“我的公主,现在广元侯可不是一般人,前面奴婢不想公主去见广元侯,是因为公主身份使然,但现在可就不一般了。”
“如何不一般”
广平公主的眼睛很亮,略显稚嫩的脸庞却显出了几许与模样不太一般的成熟。
“奴婢去金谷园见了广元侯身边的美姬,各个都是容貌艳丽的,广元侯少年人,如何把持得住若是那些美姬在公主前面诞下子嗣,便是她们出身卑贱,恐怕也会占有一席之地,届时恐怕对公主不利了。”
碧玉宫女在广平公主尚未过门的时候,便开始为广平公主谋划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广平公主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当然是感觉到了碧玉宫女的良苦用心,但是...
她却不如何担忧。
“王郎乃是做大事的人,自然没有时间兼顾儿女情长,若他日日往我此处跑过来,我才看不起他呢!至于金谷园上的几个美姬,便是再艳美,又有何用我是大晋公主,主妇自然是我,其他的,又何必去管即便是那些美姬为王郎诞下子嗣,那也是好事,王郎血脉单薄,正是需要开枝散叶的,若我连这一点都不懂,怕日后进了王郎的门,也是惹得王郎不快的。”
广平公主话语一转,眼睛顿时变得凌厉起来了。
“再者说,那些美姬诞下子嗣,不过庶子而已,我有何惧之有”
言语中,皆显出自信之色。
“话虽如此。”
但碧玉宫女心中还是有担忧之色。
“就怕那些美姬心中有其他的想法,若她们将广元侯的心给套住了,那届时公主过门的时候,岂不是受到冷落”
广平公主翻了翻白眼,心想自己这个碧玉姐姐怎么比自己的母妃还要琐碎,想法还如此奇葩。
“碧玉姐姐放心,我若是不知道王郎的为人,岂会跟他而且我与王郎的几个美姬相处了片刻,这些人皆是胸中有铅华之人,非是一般庸脂俗粉,一般的道理,还是懂得。”
就怕的就是那些心怀诡计,却又大字不识一个的人。
反而是那些有些文化的人,还好相处与揣测一些。
“哎”
碧玉宫女见说不动广平公主,便也就不说话了。
“公主你比奴婢懂得多,奴婢便也就不说了。”
“就你想得多。”
广平公主再打趣碧玉宫女一句,接着说道:“还是将这东西送到皇后那边罢,免得宫里面又有人来催促。”
碧玉宫女轻轻点头。
“也不知道广元侯是如何想得到这些东西的,我见他堂堂正正的,却是能写出这种故事来。”
前面抄诗实在是抄累了,王生于是便换一种做法。
反正宫里的皇后是闲得无聊,不如给他写写小说。
一次也不多,就一回半回而已。
内容也不是别的,而是后世的《石头记》,也就是《红楼梦》。
至于要原汁原味的还原过来,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但王生却是可以将主要情节陈述出来。
在来这些世界有些日子之后,王生的笔锋也有很大的进步,加上有故事框架,对红楼梦的故事也是娓娓道来的。
“他的本事,大着呢!你这宫女,当真是操碎了心,快去罢。”
“诺。”
碧玉宫女拿着信封,便跟着宫里来的两个宫女进宫去了。
.....
显阳殿中。
皇后王惠风一身宫装,此时倚躺在床榻之上,手上却是做着女红。
她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
而此时这双仿佛拧得出水来的手,握着针线,在手上的刺布上翩翩起舞。
一双朱唇紧紧抿着,不苟言笑,却自有华贵之气透出。
长发直垂脚踝,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清香,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美足显露,美感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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