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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君一梦负韶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曲懒懒

    “琳儿多嘴!”我看那嵇康脸色愈发难看了,便开口骂道,“你这丫头好嘴巴何时如此泼毒,怎的说话这般不尽人情,小心哪日我拨了你的舌头,叫你再不能胡言乱语了!”骂得虽狠,语气却是柔的。

    吐了吐舌头,琳儿似乎明白我的笑意,赶忙卖了个乖,一副懂事乖巧的样子。

    刘伶看了看那仍然拄在门口的嵇康,回头对我笑道:“昼姑娘,何不找个大好男子,嫁人啊”

    嵇康闻言也回转过来,重新爬上了榻,道:“不如,就......”他的话没有说完,而是陡然停了下来。

    嫁人么

    我嘴角牵起了一丝冷笑,跟着脸色便沉了下去。这世上女子大抵都不是为自己活着的,纵是那聪明绝顶,又览遍众人的铃兰,却仍是跳不脱这般乔木之托的命运。许是,这世上女子芸芸,都盼得寻一个可以托付的人吗

    想那孔雀东南飞的刘兰芝投井而亡,焦仲卿自缢追随,是何等忠贞;虞姬自刎帐中,霸王自刎乌江边上,双双不得善终。

    若说这些爱情故事动人,却也有更多不甚美满的。

    如这铃兰和洛承言,不管如何委身曲就,也总是般配不起的。

    那洛承言,虽不是出得什么名门大户,家境也算得上是书门世家,纵是有些才情爱意,也绝盖不过那文酸和对世人眼光的畏惧;而铃兰,满腔热血的痴心妄想着,却是嫁与他这般的男子,真心觉得白瞎了这份心意。

    “蠢啊,真是蠢!”

    榻上刘伶突然开了口,手中酒杯猛的撴在了桌上,酒溅了出来,洒了一桌子,吓得琳儿一抖,手中的鸡毛掸子险些落了地。

    嵇康起身拿起了抹布把桌子擦了擦,问道:“蠢么,我倒觉得她美得令人心动啊!”

    刘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是又满了一杯酒,哧溜一声吞进肚中。

    约莫有两个时辰罢,大街上开始热闹了起来,车水马龙好不欢腾。

    倚在柜台中,我的手里也握了酒杯,时不时的回应着榻上人的敬,眼睛却始终盯着店门上的风铃,因为心中知道,该回来的总是要回来。

    等到我泛起了微微睡意,那风铃才再次响了起来,一袭鹅黄色纱裙,已不见了初时的款款,而是步步迟疑的走了进来。

    铃兰死死的捉着自己的袖子,像是生怕那双手会露出来一般,神色略显紧张,身边也没有跟着刚才拖她一起离去的洛承言。

    我对琳儿打了个眼神,她立马儿迎了上去,轻柔的扶住了铃兰。

    二人走至榻前时,我已经掩了铺门,免叫旁的人又说了什么闲话去。

    “你,去那边儿坐!”琳儿一脚踢在了嵇康小腿上,跟着骂道。

    直接跨过桌子,嵇康便与那刘伶并肩而坐,一声不吭。

    “喝点酒,暖一暖身罢!”我将煮好的青梅酒置于瓶中,又取一只空心细杆,“这样喝方便些!”

    望了望我,铃兰死命收着的手总算放松了下来,吸了一口酒之后,好不容易的扯起一个笑容来,道了句多谢。

    刘伶这个醉鬼,酒喝多了话便多了起来,竟是好奇的问了句:“铃兰姑娘,这手可是如何伤的,这般真是白瞎了你弹的那一首好琴!”

    嵇康闻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骂道:“喝酒都堵不上你的嘴,说的是些子什么屁话!”

    “嵇公子!”铃兰抬起了好看的眸子,浅笑道,“不打紧的!”

    话许是对嵇康说的,但她的眼睛却望着我,从那眼神中,我看到了强烈的信任与不安,仿佛在她眼中,我不仅仅是一个人,还是一根救命稻草。

    手中抱起了一柄琴,我正在用一块千年松蜡轻轻的保养着那绿如翠碧的琴弦,低低诉道:“薄情寡性!”

    铃兰的瞳孔疾速收缩了一下,愣愣的望着我,身子开始微微颤抖,和着泪水开始絮絮讲述起,关于那手的事来。

    ......

    “兰儿,你这是做甚么”浓妆艳抹的老鸨手摇团扇,上下打量着立于面前手抱锦匣的人儿。

    先是没有做声,而是把那锦匣放在桌上,揭开盖子一层一层的把中间的暗格取了下来,一个一个的放在桌上,不消片刻,桌上便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色珠玉宝贝,闪着耀眼的光。

    伸手拈起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满脸皱纹的老鸨的眼珠转了转,脸上却仍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变化。

    “妈妈,这些东西可够么”铃兰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却很坚决,“若是不够,那加上这些!”说着,她便把全身上下所有的饰物一一解下,全堆在桌上,“妈妈,我就只有这些了,您就放了我吧!”

    那张连浓妆艳抹也掩不了皱纹的老脸似是有了些变化,却很细微。

    老鸨拿起杯来吹了吹,轻轻的啜




第九十二章 心生嫌隙
    老鸨的脸色变了,扬手把茶杯从桌上甩到了地上——

    她这些年来的努力栽培,悉心养育,终是毁于一旦了。那么美艳的一副皮囊,那么美妙的琴音绝技,几年来响彻各地的花魁名头,全都付之东流了。她这雅竹轩的头牌姑娘,竟是死也要赎身离去,真教她窝火心塞,莫要说杀人的心,此刻,她是连吃人的心怕是都要生出来了!

    铃兰是自小便流入风尘,人却并未随之堕落。却是雅致素然,风骨犹存,从不娇媚侍人,更不会俗媚惑人,更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那一手绝妙琴技更是不知道俘获了多少名流的心!

    桌子被拍得山响,老鸨的声音如雷如电,站起来几步跨过去,伸手就是狠狠的两个耳光甩在了脸上:“好呀,好呀,狼心难收,今儿我算是开了眼了,你滚吧,带上你的东西,给我立马儿滚出雅竹轩,若是有朝一日,你死在了外头,也别遣人来告诉我!”说罢,她转过身去,两行眼泪竟自那双冰冷的眼中滑了出来。

    一行姐妹马上帮着铃兰把东西收好,而她则双膝跪地,笑中带泪:“谢谢妈妈,谢谢妈妈成全!”说着,头如捣蒜一般,就咚咚咚的磕在了地上,起身挎上包袱便要离开。

    “等一下!”老鸨又蓦然转身,咬了咬牙,“取那上好的金创药与她,从我这儿走的,若真死在外头,怕官府要找上门来了!”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铃兰颤声的唤了一句:“妈妈!”就哭出了声来。

    ......

    嵇康听得眼圈泛红,赶紧拼命的喝了几口酒:“那老鸨也是个性情中人!”

    “放屁!”刘伶一拍桌子,骂道,“若她早些放铃兰姑娘离开,莫要那么些个纠缠,她也不会伤了手,弄得这般下场,那劳什子的金创药,顶个甚用!”

    “就是就是!”琳儿的论调总是跟着激进的人,所以,这时她便自然而然的站到了刘伶的那一边。

    望着面若薄纸,眉心满是忧思,怅然若失的铃兰,我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其实,那雅竹轩的头牌花魁铃兰,用自残的方式为自己赎了身的事,早已街边巷闻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而且,坊间大街小巷都在纷纷猜测,能叫如此绝美才盛的美女如此辣绝的也要赎身离开风尘,那传说中的洛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妙音瑟瑟铃兰抚,嫚舞盈盈碧湖生。

    曾经竹雅轩里花魁铃兰姑娘的琴艺,与那听翠阁里碧湖姑娘的舞艺,并称为“竹林鲜色”,乃国中青楼之翘楚。有多少侯门王孙,名流公子,富甲乡绅,为之挥金如土争先恐后,只为一览此二女的琴舞和谐,绝美风姿。

    只不过,那竹林萧萧风依旧,却再不见那琴音妙舞,只缘于那轻描淡写的一个“情”字,便全都散了!

    “那洛承言真不是个东西啊!”嵇康的眼中似乎有些暗然,盯着那铃兰姑娘的眼神,有些疼惜流过。

    “就是的!”琳儿托着盘点心,放在了桌上,自己拿起一个,吃了起来,“铃兰姐姐莫要再想,那个混蛋东西,忘记他便是!”

    “不不不!”铃兰颤抖的身体我见犹怜,泪水惊得一下子收住了,“他,他家世干净,又是文生,不能怪他不要我,怪只怪我自己,是个......”说到这里,她硬是说不下去了。

    “既是你心中分明,却又为何做出如此傻事,自残赎身出来,却又跟他不行”我起身把保养好的琴放在了一边,平整了一下衣衫,淡淡的问道。

    “当初,以为他是真心待我,而我也想,便是为奴为婢,作妾作小,也是认了!”眼帘低垂,铃兰的声音越来越小,“可如今,莫要说是他的父母,纵是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说我曾经卖笑示人,以色盈生!这世间,难道就容不得我一个从良的人么,这条路不是我选的,为何我却退不得”又复抬起头来看着我,她的眼中尽数是泪光闪闪。

    回给她一个异常冷蔑的眼神,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昼姑娘,我为情付出,是真的错了么”她低低的问着我,眼神却很坚定。

    “许是没错的!”嵇康摆了摆手,沉声道,“只是为错了人而已!”

    闻言,铃兰先是一怔,便站起来了身来:“打扰多时了,小女子先行告辞!”说罢,她便紧了紧袖口,吃力的推开店门,离开了。

    “铃兰姑娘!”嵇康连忙下了榻来,胡乱蹬上鞋袜,连招呼都没打,就飞也似的追了出去。

    刘伶倒是不为所动,而是一杯接着一杯的继续喝着酒:“哎,道是无情人有情,却叫痴情误,人是有情亦无情,错把真情付啊!”

    他这几句晦涩的句子,立马引来琳儿的不满:“你这个死酒鬼,我家小姐的酒都要让你喝光了,你赶紧给我走,再不走,我叫你家那个凶老婆来拖你!”

    “哎呦,怎的就赶我!”刘伶被打得抱着脑袋跳到地上,一边穿鞋袜一边说道,“你今日打了我去,明日我还是要来,何苦如此呢”

    “你还敢说!”琳儿见他还在逞口舌之快,便打得更凶,“看你还不走!”

    正打着,鸡毛掸子便被一双白嫩的手抓住了,跟着就



第九十三章 有心之人
    琳儿泡好了茶,为他们一人斟上一杯,便立在了边儿上,眼珠骨碌乱转,不停的打量着这两个人,几次想要开口却都忍住了。

    “二位,此次前来,想必定是有事罢”我的心中明白,他们是因何而来,却不能点破个中缘由。

    “由我来说么”又复握住了铃兰的手,嵇康的脸上不再是那份放浪形骸,而是多了些温柔多了些体贴。

    梨窝浅笑了一下,铃兰娇羞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以同样柔情满满的眼神回望着他。

    “我们,明日就要成亲了!”站了起来,嵇康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兰儿不想太过张扬,就只想请你和琳儿姑娘来当个见证,就在竹林!”

    “成亲”琳儿一双杏眼瞪得溜儿圆,“那真是可喜可贺了!”

    可喜可贺么

    我心里冷笑了一声,嘴上却道:“那还真是恭喜!”

    琳儿蓦然的看向了我,许是听出了我语气中略带的伤感。

    总是如她所说的,我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所以,起身去了后堂,从一个描着锦簇团团祥云围绕图案的箱子里,取出了一柄翠绿晶莹,琴身隐着暗暗脉络状花纹的琴。

    “你们也算是终成了眷属!”把琴往嵇康怀里一放,我眉眼一挑,笑道,“若不嫌弃,这柄琴便赠予二位,算是当做贺礼!”

    “这哪里使得!”起身赶紧推辞,铃兰的脸颊一红,“好美的琴啊!”可是当她的手触碰到那琴身的时候,眼睛冒出了光芒来。

    琳儿用极为不解的目光看着我,跟着我看到她的手偷偷的掐了一个决,声音便传进了我的心里。

    (公主,你什么意思啊,那是藁琴啊,怎么可以随便送人呢)没有理她,我继续微笑着看着铃兰和嵇康:“既然二位当我是朋友,那便收下罢,别再推辞了,昼惟在这里祝你们生活顺遂幸福美满!”

    收下了琴之后,他们俩喝完了杯中茶之后,便离开了。

    “公主,那柄藁琴很难得的,你费了那么大辛苦才得来的!”琳儿坐在榻上,拿着一瓶百花酿一边喝,一边好奇的问道,“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问吧!”见她喝得小脸微红,我叹了口气,拿下了她手里的酒瓶,“你是不是想问我,那铃兰姑娘的手可不可以治好啊”

    用力的点了点头,她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殷切的盯着我。

    “她是能治好的,怕只怕,有些人的命却救不活了!”望向窗外正在低垂下来的夜幕,我啜了一口酒,淡淡的说道,“今晚,注定不会太平了!”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鼓打三更,门外突然晴空惊雷,跟着如豆般大小的雨点便砸了下来。

    “哎呦!”琳儿从后堂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真是,啊!”尖叫声大起,她指着仍旧倚在榻上,喝着酒的我,“公,公主,大晚上不睡觉,你,你想吓死人啊!”

    没有说话,我继续喝着酒,感觉有些微熏了,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那挺拔颀长的身影,和那如光如阳的脸庞。

    “啪啪啪啪!”

    门在琳儿掌了灯出来的时候被拍得山响,跟着就是凄厉的女声划破了这寂静的夜。

    “昼姑娘,昼姑娘,求求你,开门,开门,出事了,出事了!”

    赶紧跑过去下了门栓,琳儿打开门把人让了起来:“铃兰姐,你,你这是怎么了”扶住一头撞进来的人,她急切的问道。

    一下扑倒在我面前,铃兰抱住了我的腿,哭道:“嵇公子,被官府抓走了,怎么办”

    “什么罪”扶起她坐下,我倒了一杯酒给她,语气非常的淡。

    摇了摇头,她吃力的握起了酒杯,把酒喝了个干净:“我不知道,可是,我好怕,我好怕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她再次跪倒下来,“求你了,昼姑娘,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只要能救嵇康,纵是要了我的命去,也可以的!”

    “你为什么要救他”我目光灼灼的问道。

    “因为他是这世间,对我最好的人!”直视着我的眼睛,她的眼神里透出了坚决。

    “我救不了他!”一用力把她扶了起来,我淡淡的说道,“嵇康是一定会死的,但,我却能让你知道真相!”

    没错,嵇康是一定要死的,因为嵇康死了,逆位之星才能归位,毕竟,他下世临凡要体会的荣与辱,都已经体会过了,铃兰的出现已是意外,不然,早在他罢官之时,就应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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