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君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罗弘笙
话语停,鼓声起,百乐齐奏。紧接着穿穿红戴绿的舞女鱼贯而进。
君悦微微皱眉,北齐的国舞,不是应该着白衣吗
数十位舞女,身姿卓越,梳着一致的飞仙髻,彩带飞扬,短袖露腰,手臂上亦是缠绕了丝带,皓腕处还戴了铃铛镯。美人灼灼,舞姿翩翩。
飞仙舞,领舞者是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小美人。标准的瓜子脸,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唇,纤腰若柳。
君悦微微低头,一颗一颗吃着面前的葡萄。这回不像在坞猽山,给她吃鹿头。
“二公子不喜欢这舞蹈”
她坐在权懿的下首,说话的自然是他。
君悦微微转头,说:“没有啊!只是我饿得慌。”
“二公子真是幽默。此乃吾皇陛下的嫡亲公主,元曦公主。”
君悦刚好咬了一颗葡萄,齿痕刚好在葡萄中间留下一道印子,葡萄汁液溢了出来,萦绕齿间,甘甜味美。
她说怎么这舞蹈有点奇怪,并不似北齐的舞蹈。原来,这是东吴送来的另一份礼物。
连与元押韵,曦与
一四七章 一步之遥
君悦一路疾步回到芳华苑,脚步刚踏进殿内就沉声对里面的人道:“什么事这么急,非要白天里见我只有一刻钟的时间,长话短说。”
房内站的人,除了桂花,还有房氐。
房氐很是恭敬的先行了个礼,后才急说:“属下也知道白天不应该见少主,但是事发突然,事态严重,容不得耽搁。这才冒险让人给少主递了消息。”
“坐下说!”
两人面对面跪坐下。
君悦转头,吩咐桂花:“去找一套干净的衣裳来,一会我要换。”
桂花依着吩咐出去了,君悦又正回头。“说吧!”
房氐是个办事十分牢靠的人,普通的事情,一般他都可以自行处理,君悦也不会事无巨细的干涉。
适当的放权,才能让他们有自主权,才会更有主见,才能有更加强大的应变能力。她只要知道一个结果就好。
而让房氐如此着急的,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你说什么,”君悦惊得霍的站起来,“连城发现了你们”
“都是属下疏忽,前阵子,就有兄弟过来跟属下禀报,说咱们飞回来的信鸽,好像被人动过。属下当时不太在意,因为信完好无损。而且就算他们拿去了,也看不出上面的内容。”
“你真是大意。”君悦气道,“他们既然发现了鸽子,就能跟着鸽子找到人。”
房氐站起身,腰已弯了下去。“是属下疏忽,求少主责罚。”
君悦深吸了几口气,慢慢沉下胸口的怒火。告诉自己不能慌,要冷静。
“细细道来。”
“是。”房氐依令详述了事情的大概。“属下让兄弟们多加留意。据金玉满堂的人说,有一个人经常订金玉满堂三楼的一个房间。就在上个月,四皇子连城也进过那个房间一次。而那个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回味茶楼的大门。”
君悦知道,他的话应不止于此。
回味是房氐在主事,消息到他手里之后,再由他传递送进宫来。
房氐的能力她清楚,不可能被人跟踪查得到。
果然,声音继续传来:“当时属下就知道,回味茶楼这条线已经被发现,不能再用了,于是停止了运作。但属下没有想到,四皇子不仅在查信的去处,他还查了信鸽飞离的方向。”
君悦敲击着桌面的手一顿,不可置信的看向前面的人。
她果然还是太小瞧了连城了,总以为自己比他活了三十年,就一定比他聪明。却忽略了一个在深宫中长大的孩子,他的谋略智慧远超乎她的想象。
“那这阵子,鸽子都飞往什么方向”
“都有。”
都有,也就是说什么地方都飞了。
君悦脚底生凉,她有一种预感,连城已经快接近她了。“继续说。”
“这些鸽子从不同的方向而来,最后的消息都在回味茶楼汇总,也在此处消失。四皇子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怀疑到了宫里,从宫里的人查起。”
君悦只觉得不仅脚底凉,连手心也凉。“查到哪一步了”
“已经查到了秦风的身上。”
秦风,是负责守卫庆辉门的禁卫军。他是连接房氐和君悦的的中间线,是消息从宫外进入宫内的必经之路。
没有他,消息送不进来。没有他,房氐也进不来。
连城竟然不声不响的,就摸到了她的面前。
她与连城,只有一步之遥。
如果她是连城,一旦怀疑到消息最终是流进宫内,也会从严守宫门的禁卫军查起。因为只有禁卫军经常出入宫内外,当班时守门,下班了回家。他们是传递消息最好的人选。
但到底,连城是怎么将目标锁定在皇宫的,如今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了。
君悦思考时,习惯的闭上眼睛,将一条条的线在脑中形成一幅图,就像交通线路一样,哪条通往哪里,哪条和哪条在什么地方有交接点。哪条路畅通无阻,哪条又是死路等等。
再睁开时,她已经有了自己的路线。
思路清晰,语气朗朗。“启动预备方案。甲组的人继续,平日里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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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章 君本佳人
因是白日,光线清晰。
九折屏风之后的丽影,浅浅印在白纱刺绣的屏风上,不仔细看,会以为那浅浅的影子,其实就是屏风上的纱画。
丽影换装的剪影,犹如微风浮动的柳枝,荡漾在白纱绣屏上,激起水纹旖旎,潋滟一池春水。
君悦换衣时,不小心碰到了头上的玉冠,发髻随之歪斜。她本来想正回来的,谁知越正越乱,越正越歪,她索性解了发髻,一会换好衣服再束发。
青丝散落及腰,美人婀娜如絮。
女子的侧颜隐藏在蒙蒙白雾中,似真似幻。举手投足中,带着婉约、柔美的韵味。
“桂花,这条腰封的线松了,去拿那条白玉的来。”
君悦将手上的腰封扔在旁边,转头看向屏风一侧的黑影。
黑影背对着光,将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有一半映在了屏风上。透过模糊的白纱绣屏,看不清其面容。
君悦眸色一凛,桂花从来不会面对着她看她换衣服。而且刚才叫他去拿腰封,他无动于衷。
不速之客。
屏风那头之人,不是桂花。
“啪。”
屏风倒地,君悦提起内力,足尖点过桃木九折绣屏,疾风骤起,带着狂卷之势向眼前之人而去,速度快如闪电。
黑影还未待看清楚她如何出手,对方芊芊玉指已如鹰爪,直扼他的喉咙。他本能的后退,两人以一进一退的姿势,迅速移动。
自带的疾风,吹起了两人的长发。裙裳舞动,散落的青丝飞扬,有几缕斜过她的面容,俏皮的贴在她的鼻头上,隐去了几分她寒冷如冰潭双眸,和毫无掩藏的杀气。
“咚”的一声。
眨眼之间而已,黑影后背已抵在宫壁上,退无可退。
风停,裙裳落,两人的容颜清晰地倒映在对方震惊的黑眸中。
连琋。
君悦扼住他喉咙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惊道:“你怎么会在这”
桃花琉璃目中的惊讶在知道眼前之人是君悦后,不减反增。因为缺氧,使得他脸色苍白,仰月唇微微张开,呼吸着空气。修长的手指抓住了君悦的手腕,试图将它从喉咙上掰下来。
他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动到了她的脖子上,再移动到她的胸前,便再也不动了。
修长的脖颈,优美的锁骨,然后……
然后,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令人血脉贲张的沟壑。白缎沿着沟壑两边缠绕,将沟壑两边的山峰紧紧包裹在内。
一圈一圈,一层一层。
一直到肋骨之下。
鼻端吸进的幽香,以及这香艳的画面,令人心头一振,脸上发烫,血液上涌。
尤其是两处压也压不住的山峰,随着主人的呼吸高低起伏。双峰之间,沟壑深深,引人想一探究竟。几缕青丝正好散落于前,停留在山峰的峰尖上,摇摇欲坠。
连琋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一直往上涌,如火山喷发一般,汇聚到了头顶的天灵盖。“砰”的一声,全部从山口喷涌而出。
他抓住她手腕的双手愣愣的忘了动作,忘记了思考,忘记了挣扎。
君悦扼住他喉咙的手指不断的收紧,指节上青筋凸暴,指甲泛白。双眸狠戾如虎,闪耀着嗜血的光芒,杀气四溢。
她女子的身份,天下间只有与她亲近的人知道。不允许有外人获知,谁都不行。
谁知道了,就只能死。
君悦眼中充血,指尖在不断的收紧,杀意浓浓的神情犹如地狱罗刹,脑中只有一个声音: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不杀了他,她的身份就暴露,她的父王母妃会犯欺君之罪,姜离的子民会被更加残酷的奴役。
所以,他不能留。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濒临死亡时,连琋终是清醒了过来。张大嘴巴呼吸越来越少的空气,喉咙处的恶爪怎么也打不掉。身上的力量在渐渐的流失,脑袋因缺氧越来越混沌,感觉自己距离死亡,越来越近。
“呼呼…呵呵…”
君悦,你醒醒。
君悦,我是连琋,你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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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蹦跶着进了芳华苑,门口的那两尊神午睡还没有醒来。他默默为他们叹了口气,领了这样一份没有前途的差事,也真是苦了他们了,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啊!
蹦跶着进入殿内,唤了一声公子,刚想把刚才在御膳房发生的事说出来。却在看到殿内的场景时,吓得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声惊天的“啊”。
一四九章 不划算
桂花看着自家主子又是冷漠又是痛苦的一张小脸,再看看勾着背蹒跚走远了的五皇子,终于后知后觉的知道,他刚才是在演了一场独角戏。
他无语的看着手中的麻绳,这还是他千辛万苦从井上解下来的井绳呢,老重了。
“公子,真不绑啊”
君悦瞪了他一眼,气道:“你还说呢,去传个话也要那么久,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桂花眨巴着鱼尾眼,这也能怪他吗
谁知道五皇子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他们来这快三年了,除了半夜刺客进来过之外,鬼都不想进。
“公,”桂花刚想反驳,突然的头顶一片黑暗罩下,话被卡在了喉咙里。耳边传来主子的声音:“去把那条带玉的腰带拿来。”
“哦。”桂花闷闷的垮肩耷拉眼皮,扯下了罩住脑袋的衣服。看见主子已经转身,低头系衣裳,他忙转身往殿外跑去。
哎呀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同时又把那五皇子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哼,公子是多尊贵的人啊!公子的身体是多么冰清玉洁啊!老子都不舍得看,你王八的竟然看了去。
果然跟他爹一样,色鬼。
君悦收拾整齐自己的衣裳,又坐在铜镜前,让桂花为她束发。
桂花束发那是一流的,手法娴熟,动作轻柔。“公子,你就这么把五皇子放走了,万一他把你的身份说出去怎么办”
“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杀他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不知道,但是皇宫虽说大,但人也多,所有人都知道他来了咱芳华苑,如果他消失了,第一个有嫌疑的就是我们。如今,可不能节外生枝。”
再说,他这么大个人,杀了怎么处理也是个大难题。
埋了没空挖坑。
尸解还得去御膳房拿大刀斧头。
扔井里那以后他们上哪喝水去。
移尸大白天的就怕不被人发现啊!
藏尸人不回去,皇后会立马带人来搜,到时百口莫辩。
思来想去,杀了他不划算。
而且,她也没想过要杀他。
刚才的自己,是有些魔怔了。
桂花还是担忧,“可是公子,一旦他跟皇上禀明此事,咱们,还有大王王妃,姜离,可就有危险了。”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个结果。可刚才她已经心软的把人放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哎,房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又来一个连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当是赌一次吧!赌连琋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好歹他们有两年的交情,他们曾共患难同风雨,他们也算是朋友……吧!
她赌他,不会出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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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芳华苑的时候,高阳正当空。刺眼的阳光照射在她白玉镶嵌的腰带上,通体润泽,更显气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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