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君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罗弘笙
公孙展坐在书案后的圈椅内,端坐着翻开手中的‘天下奇毒录’,从第一页一直翻到最后一页。
这书里,详尽记录了世间各种难解之毒,甚至还有蛊。包括毒药的形态,以及中毒的症状等等。至于对正他们的解药,却只字未提。
以君悦的性格,她肯定不会对毒药之类的东西感兴趣。要她看这种书,还不如看春宫三十六式来兴趣。
既然如此,这本书就不该出现在她的房中,更不该压在竹简之中隐秘的藏着。
太阳西落,夜幕渐临。
直到下人进到书房里掌了灯,公孙展才从书中抬起头来。
“公子,该去前厅用晚膳了,今儿有夫人亲自做的八宝鸭。”下人进来提醒。
公孙展上身微微后仰,靠在圈椅背上,手搭着圈椅把手,拇指指腹缓缓转动着食指上的玉扳指。
“去把秦风叫来。”他吩咐道。
下人领了命,后退着叫人去了。
秦风来得很快,一身素蓝的短打服干净利落,阔步稳健。“见过公子。”
公孙展微微抬着下巴,看向低眉顺眼的男人。房内的灯火与外面灰色的天光照进他一双仿若看穿一切的狐狸眼睛中,就像深渊一样的幽黑。
他开口道:“这些年你在府上过得还好”
“回公子的话,一切都好。”
“是吗”公孙展拿着书册的一角,轻轻拍打着另一边手的掌心,漫不经心道,“可这些年,我并不怎么重用你。”
秦风卑躬道:“属下能有今日,已经很知足了,这还得多谢公子当年的知遇之恩呢!要是没有公子,属下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干苦力活呢!”
公孙展摇头一笑,“蜂巢的人给我干苦力活,太屈才了吧!”
恰逢一股凉风吹进了室内,灯架上的烛火晃动了下,秦风只觉得背后一凉。
他姿势不动,面色不改,语气平静道:“公子在说什么,属下听不懂。”
公孙展自顾说道:“我不仅知道你不是王家的人,还知道你是蜂巢的人,更知道你主子是君悦。”
秦风虽是面不改色,然而内心却是阵阵的惊讶。
当年整修龙江时,少主使了个计,将他送到公孙展的面前。他不负众望,被公孙展带回了赋城收为己用。后来又让公孙展以为他是王家派来的眼线,一直暗中监视着公孙展。
这些年公孙展虽说对他没什么重用,可他也自认没露出什么破绽。公孙展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
或许是在炸他
“公子说笑了,属下原就是一介武夫,给人押镖还被解雇了。后来才...”
“你不必跟我抖你的家底。”公孙展打断他道,“我现在也没时间听你说这些,你只需要告诉我,现在如何才能联系上你主子”
当年秦风就是齐皇宫的一个禁卫,他查蜂巢时就已经查到了他身上,对他再是了解不过。后来被君悦察觉,秦风也就从齐皇宫突然失踪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又遇上。
不过如今他重生,换了副面孔,秦风自然认不得他,可他却认得他。所以任他把自己的身份说得完美无缺,他也是不可能信的。
“公子,属下的主子不就是您吗”秦风却坚持道。
公孙展站起身来,也不跟他绕圈子,直接将手
九章 乱用词
第二天承运殿议事的时候,果然如公孙展所料的一般,三位司正就他们昨天私自决定了楚国送礼一事发难了。
户司司正方尚术道:“怎么的,莫非楚国送来的那五个人并没那么简单,还是姜离早已与楚国勾结”
王昭礼笑道:“这怎么可能呢王爷对朝廷的衷心,日月可鉴...”
“既如此,”吏司司正苗斐打断他道,“为何你们要背着我们私自做决定如今未值王爷生辰,也并不是什么重大的日子,南楚为何要巴巴的送礼来”
兰若先不耐烦道:“你问我们我们问谁去”
兵司司正陆执深指责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
王昭礼忙拉住了兰若先,笑容可掬道:“陆司正见谅,我们这位兰大人你也知道,口无遮拦惯了,他并没有恶意。
昨日之事我们忘记通知三位司正,的确是我们的疏忽。但是我们并没有不尊重三位司正的意思,也并没有瞒着朝廷的意思。
如今咱们都是王爷的臣子,自然是为王爷分忧。南楚竟然挑着王爷不在的时候送人来,其居心为何我们不得而知。
但若此刻我们在这大吵大闹,离心离德,起了内讧,反倒叫人家看了笑话。若是南楚有什么企图,咱们反而中了人家的圈套。
三位司正放心,等王爷回来之后,我们几位会一一向王爷阐述我们犯的错误。届时王爷也会秉公处理,绝无偏私。”
苗斐嗤笑,“绝无偏私切,谁不知道你们几个是王爷亲自提拔上来的,他哪舍得罚你们”
王昭礼道:“这点大人可以放心,王爷重视礼法,依法治国,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绝对不会偏私。”
方尚术道:“这都是以后的事,本官也不管。只是昨日之事,本官会如实的向皇上禀明。”
“这...”王昭礼为难道,“这会不会太过急切了毕竟南楚送人来的目的我们还没有查清楚,眼下的首要任务不应该是如何解决这礼物一事吗上奏之事,可以等问明南楚的意图之后,在一起禀报皇上。”
古笙悄悄扯了一下公孙展的衣袖,希望这殿上最精明的一只狐狸能说句话。
可公孙展对于他的暗示,毫不理睬,神情呆怔,神游太空。
兰若先也凑过来,皱眉低声道:“你也说句话啊!”
公孙展冷冷回一句:“你们说就好。”
“我...”兰若先真想抬起拳头一拳揍过去,太他妈气人了。
公孙展在想君悦,想着她到底出了什么事,越想越担心。
这殿上人都说了些什么,他完全听不进去。
那边方尚术道:“一码归一码,你们的态度是一回事,南楚的所为又是另一回事。我们几个是皇上派下来协助王爷管理姜离的官员,一切以姜离的利益为主。
几位昨日的表现,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姜离与南楚是否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还有你们几位,做事鲁莽,偷偷摸摸,本官实在怀疑你们的能力和居心。”
王昭礼真想翻个白眼,这关姜离什么利益了
还有,他们哪里偷偷摸摸了
简直是无中生有,欲加之罪,乱用词嘛!
王昭礼争辩,“大人......”
方尚术大手一挥,“不必狡辩,就这么决定了。”
他们三个自从来了这之后,虽然名为司正,为各司最高行政官。可是各司各衙,完全被君悦的人牢牢把持着,他们完全没有一点实权。说白了,不过就是个摆设而已。
刑司工司礼司有原先的三位司正自是不必说,户司有公孙展,吏司有王昭礼,兵司有古笙,全都是君悦的人,上上下下没一人听他们的。
承运殿上议事,对于他们的意见,君悦也会采纳,但是执行权永远落不到他们身上。
君悦的意思很明显,你有意见,我会听,也会照做。但是你想插手,没门。
王宫有年有为把持,想安排个人都难。府台那有杨白山,均田令有梅书亭和贺子林,整个赋城和王宫,他们是无缝可寻。
不单是姜离的官员看他们不顺眼,整个赋城的百姓都看他们不顺眼。原因在于不仅是他们蜀国灭了齐国,更是屠了恒阳满城的凶手。
这仇恨,不会因为时间过得久了,就能淡忘和化解。
妈的一群下等的百姓,凭什么看不起他们。
这团火,他们窝得够久了。这次抓住了那么大一个把柄,可不就得大做文章,好好释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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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之后,众人各自离去。
兰若先追上公孙展,掰过他的身体,气道:“公孙展,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公孙展瞥向他,“我说和不说,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你说了,也许他们就不会胡乱上奏了。”
公孙展冷笑,“自己犯的错,自己解决不了,那是你的能力问题。若是把自己的过错推给别人,那就是你做人的问题了。”
“你...”兰若先梗了脖子,喉咙一堵。他好像反驳不了他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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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章 博同情
“少主,我们到了。”
君悦从厚厚的锦被中探出个头来,微微眯着眼睛适应着外面的光线,小脸愈加苍白,连嘴唇都泛着白皮。
她吃力的抬起左手,微微挑开窗帘,看向外面进进出出的人群。他们穿着厚重的皮毛衣,脸上皮肤皲裂,蜡黄粗糙。
视线往上,巍峨厚实的城门洞上,正楷写着两个字:漠北。
漠北之地,地处东泽大陆西北,全年降雨量少,气候干燥,且风沙大。
这一路越是靠近这里,君悦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干燥,喉咙发痒。那种冷并非像姜离那样的湿冷,而是干冷。
有城门卫过来检查车辆,问他们是什么人来漠北做什么等等,还掀开帘子看向车内,围着车子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之后,这才放行。
马车进城,一路来到一间客栈,也就是蜂巢在漠北的一处据点。
“少主。”房氐扶着主子下车来。“慢点。”
君悦整个人裹在一身黑色斗篷中,小脸显得更加苍白,脚力虚浮,得房氐扶着才能站稳。
她有些自嘲,自有记忆以来,还从没这么狼狈过的。
进得店内,跟掌柜说是要住店。掌柜便要他们出示路引,并且问了他们来漠北的原因。
房氐如实道:“我弟弟病了,所以带他来求医。”
掌柜瞥了斗篷里的君悦一眼,见她果然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便照着路引上他们的名字,边登记边问:“乡下来的”
房氐嗯了声。
掌柜叹了口气,“这阵子病的人可真不少。我这后院里昨天就住进来一对兄弟,也是来看病的。你们倒是可以成为病友,有空认识一下。”
“多谢。”
“呐,这是你房间的对牌,拿好了。”
房氐接过,扶着君悦,在伙计的引导下,进了后院。
漠北之地不比东泽腹中的繁华,人流不多,所以后院里住客也不多。除却他们两人,以及早一天先住进来的流星流光外,就只剩下一队五人的商队。
房氐将她送到了房间,安顿好她后就要出去安排后面的事。
“少主,流星流光都在您的左右,周围也安排了我们自己的人。不过您还是要自己注意些,保护好自己。属下这就去找佳旭神医。”
君悦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吧!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如果遇到啟麟,不要硬拼,把他带到这来就行。”
“少主”
“照我说的做。”君悦身体异常疲惫,再加上有些水土不服,说个话都有些气力不齐。
房氐只得应下,而后告退着出去了。
他走后,流星便从房间内连通的暗门进入到主子的房间,给她送了刚熬好的药来。
君悦接过,轻轻闻了闻,疑惑:“不是我平时吃的。”
流星解释道:“佳旭神医说,您刚来,可能不太适应这的天气,所以给你开的是温补的药。”
“他倒是算得个不离十。”君悦苦笑,捧着药碗一口闷掉。
闷完了,小脸皱得跟个苦瓜似的。“这佳旭,我不就说了他句不举的玩笑吗,到现在还记仇,给我吃的药是越来越苦了。”
流星眉峰抖了抖,人家堂堂七尺男儿,你居然说他不举,搁谁谁不记仇啊!
要换他们他们也记仇,只不过这仇他们可不敢报。
药里或许有安眠的成分,君悦喝过之后,困意袭来,便上床休息了。
她睡得并不安稳,模模糊糊的脑中好像闪过很多画面,有人跳了下去,有烈火燃烧,有焦尸遍地...一幕幕冲击着她的大脑,令她太阳穴突突的疼。
疼到极限时,她才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怔怔地望着帐顶。
“好久没有梦到两年前那一战了。”
或许是前阵子去祭拜了连氏祖先,他们入梦来了吧!
耳边传来乒乒乓乓的兵器相撞声,君悦偏头一看,纸糊的窗纸上,晃动着影影灼灼的人影。
她叹了口气,坐了起来,跻鞋强撑着走向门口,开门。
门一开,外面的冷空气一吹,冷得她颤抖了一下。
门外有几个穿着盔甲的士兵,正在跟她的两个侍卫流星流光交手。刀光剑影之后,啟麟抱臂冷视着对面的门,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透露着嗜血的野性。
“别打了。”君悦倚着门框,气若游丝地道。
流星流光听到主子的声音,手中的动作迟了半分。
便是这半分,给了对手可乘之机,脖子被锋锐明亮的刀刃左右架住了。
啟麟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微笑,放下手臂阔步走过去。然而在看向眼前一副要死不死的人时,眉头微微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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