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君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罗弘笙
连城清冷的嘴角嘲讽一笑,连个奴才都知道这齐国要完了。
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去,道:“走吧,去贵妃那里。”
小影子赶紧站起,小跑着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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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药已经洒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杨一修上前问道。
恒阳城外几里处,蜀吴军已经搭起了营帐。啟囸此时就坐在帐中,悠哉地喝着茶水。
闻言道:“他们城中定有储备的药材,才一次而已,肯定能解了药。你们每隔三个时辰就去投一次,慢慢耗掉他们的药材。”
杨一修担忧道:“可是这第一次中药,他们肯定已经有了警觉,还会用那水吗”
“他们不用那水,还能用哪的水。一天不喝他们可以忍,两天不喝他们还忍得了到时候就算知道这水里有毒药,他们也一定会喝。”
杨一修点了点头,觉得太子的分析有理。然而他还是担心道:“此事要不要跟鄂王说一声,若他不同意...”
“跟他说什么呀”啟囸不耐地剜了他一眼,“本宫才是太子,他啟麟还得听本宫的呢!你忘了你之前跟本宫说的计划了吗要是告诉他了,那还怎么扳倒他
再说,告诉他不就等于告诉吴国那个姓权的了吗谁都想争这恒阳,但这恒阳只能是我们蜀国的。谁第一个拿下,谁就有资格要这一城。”
杨一修深深看了他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刚出了营帐,就看到有四个蜀兵押着两个年轻的女子过来。那两女子穿着朴素,一看就知道是附近的农家女孩,又是哭着又是害怕的从他旁边进入了他刚走出来的大帐。
不用想也知道,那被抓来的两个女子是干嘛的。
“哎。”他叹了口气。亡国子民,这便她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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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来了。”
齐晴曲身行了个礼,而后跟随着丈夫走进内殿。
内殿里,芸太妃正在逗弄着璋雪,连城给她行了礼,而后才道:“太妃怎么过来了”
芸太妃笑了笑,道:“哀家觉得无聊,所以过来找你儿子解解闷。做孩子可真是好啊,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就哭,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连城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太妃若想这样,倒也是
九十五章 离间
君悦站在距离顶楼山山口不远的地方,看着前面被高约数丈的乱石堵住的山道,不免悲叹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
她距离那么远,都能闻到来自乱石下发出的阵阵腐尸味,乌鸦盘旋其上久久不散,发出一阵阵阴冷的哀鸣。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流星赶回来道:“少主,密道那边有人看守,光凭我们过不去啊!”
君悦转身往回走,沉声道:“不用,我让人送我们过去。”
“送我们过去”流星不解,也转身跟上主子的脚步。
身后是被堵住的顶楼山,前面是蜀吴的军营。此时两国将领应该是在谈判,商量着怎么瓜分齐国土地吧!
君悦的脚步一顿,目光森冷道:“就让他们送我们过去。”
她话音刚落,便被身侧突然出现的巡逻的吴兵一喝,迅速地被围拢其中。
流星象征性的跟他们过了几招,而后遵照主子命令的“被擒”,被带到了蜀军和吴军的军营中。
权懿和啟麟同时很是惊讶于她的出现。
这场战争到现在已经大半年过去了,姜离始终保持着不参与的态度。除却上次吴国有意的骚扰一阵外,他们两国也并不怎么再为难于他。如今姜离王出现在这里,是几个意思
局势发展到这个地步,难道姜离后悔了要掺和进来吗
啟麟让人松开了他俩,凝眉问道:“姜离王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我没什么意思。”君悦揉着自己的手腕,漫不经心道,“我只是想进山而已。”
啟麟和权懿对视一眼,后者道:“姜离王好本事,一路走到这里竟如入无人之境。要不是进山的路只有那条密道,只怕你还不会现身吧!”
瞧他一脸云淡风轻的,完全没有身在险境的不安和恐惧,好像这里不过是一个吃饭的饭馆而已。就算是求人,也求得理所当然,高傲自满。
他还真是佩服他这份心态。
“那是我君主,难道我去见他最后一面也不该吗”君悦视线看向他,“你顾左右而言他,怎么,不想放我进去吗”
权懿暗自点头,老实说,不想。
这个人,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他还真怕他一进去,就会横生枝节。
君悦嘲讽:“蜀吴六十万大军围困恒阳已有三日,你是觉得我有三头六臂,还是有洪荒之力,可以扭转乾坤”
啟麟虽然自负,但对于这个人,这个几次三番在他手上逃脱的人,他还真的不敢轻视。
于是吩咐一个兵士道:“姜离王远道而来,想必是又饿又累。去准备一桌饭菜来吧!”
那兵士拱手领命,走了出去。
君悦微微躬身,道了声:“多谢。”
啟麟侧身,让君悦坐下。君悦也不客气的走过去,撩了裙摆端坐,自个倒茶自个喝了,好像不是来做阶下囚,倒像是上门做客似的。
流星始终站在她身后的五步距离,手指扣着自己的衣袖,一刻也不放松。
啟麟和权懿也自己找了位置坐下。
“按理说恒阳还未拿下,齐帝还是姜离王的主子,姜离王想去见自己的主子也是在情在理。可眼下那边局势紧张,唯恐伤了姜离王,所以委屈你还是留在此处吧!该见的时候自然就能见着的。”权懿道。
君悦定定地看着他,很想扇他一个巴掌。
有那么忌惮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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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雨,像大姑娘的脾气,断断续续,忽阵忽阵。
君悦在蜀吴大营中,一呆就是三日。
虽然她很着急,但是没有办法,没有啟麟和权懿的允许,她过不了顶楼山一关。若是绕远路,只怕半个月也进不去。
君悦负手站在距离大帐十几步距离的空地上,凝望着顶楼山的方向。
这座上呈三角下呈四方的顶楼山,百年来始终像一座宝塔一样守护着里面的人。百年过去了,住在里面的人也放松了警惕,麻木的认为只要有这座山在,敌军就永远打不进去,他们永远不会受伤害。
他们不知道,能守住他们的从来就不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大山。
“放心吧!”
身后有人走来。君悦没有回头,听声音知道是权懿。“三日后,姜离王就可以进去了。”
君悦幽幽道:“也就是说,你们三日后
九十六章 屠城
权懿和啟麟商量好了三日后出发,开始攻城。
然而到当天一早时,却出了意外。
有几个吴兵快马加鞭的从顶楼山密道内出来,正是滞留在恒阳围城的兵士。
几个兵士翻身下马,其中一人匆匆将里面的情况禀报自己的将军后,君悦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咯噔”一下,从心口的地方掉落在地。脑子里被一把油漆刷刷过,瞬间空白。呼吸也堵在了喉咙口,吐不出来了。
她脚上无力的向后踉跄了两步,正好被站在身后的流星扶住。
“谁让你们干的”啟麟当下暴怒,鹰戾的一双眼睛里瞬间洒了拨热血,好像魔鬼变身,全身的狠毒都被释放了出来。
那兵士道:“是贵国太子率的军,据说是奉了......奉了鄂王您的命令。”
“胡说八道。”啟麟猛喝。
那兵士继续道:“千真万确,蜀太子有您的手令,飞虎营作为先锋,将恒阳城杀了个......片甲不留。”
君悦听着他们一对一答,一字一句,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被一点一点抽空,脑子快不得运转了。
权懿也是眉头深锁,狼一般的眼睛里显现狠戾。
“既然是三天前的事,为何你们到现在才来报”他问。
那兵士道:“陈将军说不能让蜀国一国占了便宜去,所以也挥军......进攻,只派了我们几人来报信。却不曾想里面的密道洞口已经先被人封上,我们花了一番力气才疏通,这才得以出来报信。”
不用想,也知道是啟囸派人所为。
权懿嘲讽道:“鄂王,贵国好厉害的手腕,里应外合啊!”
啟麟真是有苦说不出。
正说着,耳听一声“驾”,两人齐齐看去,便见君悦已经上马,飞速地绝尘而去。
两人当下也不再耽搁,也各自上了马追去。
君悦到现在脑子还是空白的,只知道不停地抽着马鞭,试图快点,再快一点,快到恒阳。耳边刮过的凛冽劲风像刀子一样,割过人脸上的皮肤,疼得钻心,却又感受不到那疼。
这一天,是六月二十二。
晋安二年,六月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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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的硝烟充斥着整个上空,像乡间燃烧的稻草灰一样,浓烟滚滚直上。黑鸦盘旋,落于枝头,落于墙头,落于地上,被马蹄声一惊,哗哗展翅高飞,啊啊蹄哀。
“吁......”
君悦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似乎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得腿软,脚底沾地的时候还软得歪了一下身体,幸好旁边有马可以依靠,不然她真真的摔在地上。
身后跟来的几人也纷纷止步,下马步行。
不是因为他们不想驾马进去,而是前面的路被堵,马进不去了。
地上,城墙上,城门洞内,旌旗上......血,满地都是血,满目腥红。尸体,满地都是尸体,一人叠一人。有靠墙半坐着,有趴着,有躺着。有齐军,有蜀军,有吴军,有......百姓。
一块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只能从那些尸体上踩过去。
城内安安静静,一声狗叫都没有,夏日里的蝉也不见了。一个活物的呼吸都听不到。
万人空巷。
除了尸体还是尸体,除了红色还是红色。血就像人体的脉络一样,纵横交汇,渗进泥土。渗不进泥土的,就汇聚城水滩,还能当镜子映照着上空的滚滚浓烟。
就连枝头上俏丽的白色玉兰,也被浸泡成了鲜红。
被烧毁的房屋,被一剑捅死的人,被一刀斩断头的牲畜,从室内,到客厅,到门口台阶,到街上,就像一条龙一样的被人的尸体连接起来,却又连接得不整齐,横七竖八,东倒西歪。
老人护着儿子,儿子护着妻子和孙子,白发苍苍的,眼睛看不见的,梳着双丫的小儿,还在襁褓的婴孩,满地都是。
“为什么要这样”
君悦只觉的得自己的舌头在颤抖,语不成调。
不仅舌头在颤抖,就连手脚都在抖。就像坠入了冰窖一般,从骨子里、从心底里的发抖。周遭围拢了一股阴寒之气,势要将他们吞噬。那种从地底爬上来的恐惧,充斥着她每一个毛孔,每一根神经。
震撼的不只是君悦,就连同来的见惯生死的流星,杀人如麻的权懿和啟麟,也不禁惊愕。
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几人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几乎是走一步,就要找下一步该往哪放脚。走一步,就忍不住地多看一眼周围的情景。
如果要让君悦用一个词来形容眼前的一切,她想不出。
如果非要她说一个,那她只能说:惨绝人寰。
“为什么要这样”
她喃喃重复着这句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也没有回答她。她却还是固执地说着。
为什么要这样
他们有什么错啊
为什么要屠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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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章 最后
齐皇宫的揽月台,是作为钦天监夜观天象之用的,乃整个皇宫最高的建筑。
台高五丈,一条长长的阶梯一直从地面延伸到上方。台上呈正方,长与宽等同,约三十平米,很是宽大。台上一轮日晷,记录着太阳一日的朝升幕落。
君悦远远看去,就看到几十个蜀吴兵手拿长戟,与另十几个齐兵缠斗。蜀吴兵人多势众,齐兵很快一个个倒下,最后剩下的不过几人。
“连城。”君悦使尽了浑身力气地呐喊。
距离很远,这一声呐喊从她处传到揽月台上,变得很幽长。又因为这一路过去声音的扩散,真正传到人耳朵中时已经所剩无多了。
然而台上,满面鲜血的男人还是一怔。
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似的,有一瞬间的茫然,举目四望。然而眼前除了气势汹汹的敌人,下面还是人头涌动的敌人,哪有那人的身影。
便是在他晃神的这一瞬间,手中动作稍慢了些,围捕的敌军发现了空隙,长戟刺了过来。
长戟没有刺在他身上,因为肖璠替他挡住了。那冰冷的利器直直插入肖璠的心肺,再往前一勾,肖璠被勾向前,重重摔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主子,死不瞑目。
“啊!”一声长啸,连城发出似狼嚎一般的悲鸣,而后发了狠地向前面的敌人杀去。金甲染血,长剑鹤鸣,清冷的眼神中迸发出了熊熊燃烧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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