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者与少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Roy1048
“啪,咔嚓——”声音在右前方靠近船舷的暗处响了起来,紧接着在同一时间明亮的月光也投了下来。
两个人同时眯起了眼睛以适应强光,而米拉这时第一次看清了对方——那是个一头黑发下巴尖尖的女孩,有着和她一样的蓝色眼眸但是一只眼睛似乎受了伤因而盖着眼罩,头上绑着保暖的头巾身上裹着一件棉袄然后手插在了怀里。
“维尼卡秋罗莎,帕希!”有些似曾相识又让她似懂非懂的话语从对方的口中传出,她的表情有些急躁和不安,尤其是瞧见了洛安少女下意识地就摆出的战斗姿势以后更是如此。
“啧——”海盗少女从怀里掏出了小刀,而立刻对威胁产生反应的米拉决定先发制人。
“呵——!”她踩得稳稳地向前用小盾朝着对方的手臂击打了过去打算在她使用匕首之前就缴械,紧接着另一只手抓着短剑但没下死手是用剑柄末端去敲击。
双持武器两面夹击的优势使得连手都还没从怀里掏出来的海盗少女失去了先机陷入劣势,但这只是米拉一厢情愿的判断,因为对方以惊人的速度向下蹲利用自己小个子的优势避开了米拉瞄准失误的盾击。紧接着蹿起双脚直接用裹着头巾的脑袋主动撞在了她的剑柄上“当!——啪咻咻咻夺!”
米拉右手拿着的短剑打着旋儿飞了出去然后钉在了桅杆下方厚厚的木板,因为没穿手套被寒风弄得冰冷僵硬的缘故她的动作根本没有自己所想的那样灵活。但更令洛安少女震惊的是对方的果断——这头是铁做的吗直接往剑柄撞——她还处于这种震惊之中,而海盗少女已经从自己温暖的棉袄之中伸出了一直被体温保温着所以没有冻僵的双手。
“呲!”她发出仍稚嫩的声音叫了一声然后却也用刀柄拍打了一下米拉持盾的左手,但洛安少女在力量和体格上的优势使得这一攻击并不奏效。米拉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她立刻伸出还有些冻僵的右手抓住了对方暖烘烘的手接着打算用擒拿技扭手夺械,但这个动作却也又因为冻僵的缘故慢了半拍。
“呲!”海盗女孩又叫了一声接着一跃而起整个人拉住了米拉的手借势把本来就站在滑溜溜甲板上的她拉倒在地。
“嘭!呜呃——”摔在甲板上的声音被海浪所盖过,紧接着她立刻感觉到对方又试图把她手里的小盾给卸下来。但身体素质更高一些的米拉迅速地调整身位挣脱了对方的动作,而海盗少女也立刻从她旁边离开避免被她抓住。
“哈——呼呵呼呵——”重新爬了起来的米拉感觉自己筋疲力尽光是要站着就已经足够疲惫,反倒是对方赤脚站在结霜的甲板上没有被冻伤不说这一阵交手下来居然也不粗喘气。
——这样下去对自己不妙,她正这样想着,忽然感觉周围的月光再度开始消失。
而就在她打算快一点找个位置躲藏起来维持安全以等待自己重新适应黑暗的一瞬——她看见了对方伸出另一只手,熟练地把盖在脸上的眼罩换到了另一只眼睛的地方。
一瞬之间,米拉明白了。
她的眼睛并没有受伤,盖着眼罩是因为光暗变化的缘故——人的眼睛要适应光明到黑暗最少要几分钟的时间,但若是通过遮盖物一直保持一边眼睛在黑暗之中的话,等到环境变暗了只要把眼罩换过去就可以立刻适应黑暗。
自大了。
洛安少女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对方虽然年纪看起来不大个子也比她更小,但各方面的经验可绝对不少。
把手缩在外
套之中维持温暖是为了防止被冻僵动作不灵敏无法达成自己想要的动作;眼罩是为了适应一阵一阵出现的月光;而赤着脚走在甲板上虽然冷但却避免了打滑,而且只要保持持续运动的话也不会轻易被冻伤。
完了——她仍看不清环境,但对方通过眼罩的换位已经完成了对黑暗的适应。
米拉往前举着小盾,不停地变换着防卫方向,脸上的冷汗也越渗越多。
风声,海浪声遮盖了对方可能发出的行动声。
她不知道对方在哪儿,视野在逐渐变得清晰,但速度不够快——对方是知道她在哪儿的。
她开始慌了。
对周围的环境注意不足——她想起了自己老师之前的批评。
米拉一直都知道自己有这个问题,所以她也一直非常好学,努力学习观察学习思考的各方各面。
但她并不知道的是,这个问题并不光是知识累积方面的。
平心而论,贤者教导方式是优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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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远方来客与不详之风
船上多了个偷渡客的消息一夜过后在白天立刻传得到处都是,不论是水手还是乘客们都对此兴致勃勃,想要听一听各种八卦消息。氛围如此轻松的缘由一来和他们天性相关,二来也是因为最危险的航线已经在身后的缘故。
从雾岛到月之国本土差不多七天旅程的这一片大洋之上没有什么能住人的岛屿,所以大部分装备短途小型快船,劫掠之后就回到自己老窝的海盗自然在此成不了什么规模。
和遥远西方的苏澳马里纳港类似,会在北地冬季出没的船舶,捕鲸船要占个七八成以上。海盗虽然并不是彻底绝迹,但基本上都是以本土沿岸作为据点的一些小船。没有一定的人数规模和抓钩绳梯之类的装备,他们甚至连要攀登上东方之月号高大的船舷都没办法。
这些海盗船主要以劫掠沿岸居民为生,并不善于在大海上袭击商船。这点倒是与丹拉索的海盗们如出一辙,毕竟不论文化区别多大,在相似地形人类的谋生手段翻来覆去其实也只有那几样。
总而言之,对于东方之月号而言真正的威胁要到更往南的地方才会多起来。
月之国所在的名为“新月洲”的狭长大陆板块附近零星散布的有超过三百座大大小小的岛,从中部一直到南部尤其是在南方的海域当中极为众多。这些分散的岛屿管理难度极大,即便是成建制成规模的当地官兵海军——或者以本地人的说法称之为“水军”,没什么情况的话也不会轻易进入。
东方之月号过去都是依赖自己的航速甩掉那些海盗,然后进入繁华的中部港口。之所以要选择在这里入港登陆,一方面是因为与世界上的其它地区一样,越靠北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土地就越是贫瘠。除了一些捕鲸和捕鱼的小村落以外,月之国的北部地区就没有什么和海洋相关的事物。
而另一个原因,则与当地的政治局势相关。
整整一片新月洲大陆,是一个国家。而且这个国家已经持续存在了4000多年。按照月之国的建国神话所述,从4000年前至今他们的皇室贵族一直都是同一个家族——没有任何贵族谋反导致皇室下台被其它家族所替代这种在里加尔如家常便饭一般的情况。从4000年前开始,就一直都是保持在绝对的统一状态之中。
他们骄傲地将这称之为“万世一系”,认为自己的国家拥有绝对的安定以及长久的文化累积。但其对外的态度却也正如国名的寓意一般——如夜空中的月亮,地位仅次于太阳,却温和而内敛,散发出柔和的光。
月之国与里加尔大陆的接触是十分谨慎的。加上大洋隔阂,尽管他们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拥有相对发达的文明,至今绝大多数的里加尔人却仍旧对他们一无所知。
甚至觉得里加尔大陆就是唯一的世界。
这方面的事情却也并不是月之国单方面的谨慎所导致,因为他们4000年的和平缘由,得以累积出相当丰富的文化和知识。如此形成的文明独树一格,因为与白色教会没有一星半点关系的缘故,令历史几乎都离不开宗教的里加尔人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而如此迥异又强势,又与白色教会的影响毫无关联的文明若是为大众所熟知的话。
势必会对白色教会本就日渐式微的影响力造成更大的损害。
在有意对里加尔世界大众封锁消息的同时,高层人员其实却一直都没有放弃对月之国的追寻。
三百年前乘坐老式帆船艰难航行的南境商人,在偶然到达之后,于航海日记中将这里记载为“黄金之国”。而他们掀起的对于新月洲大陆的憧憬,促使着后人不停地努力着,最终形成了稳固的商业交流。但即便是三个世纪的光阴过去,这些外来者的足迹却仍旧始终被限制在狭小的区域。
月之国的海港有相当多,从北部中部到南部遍布在大陆的边缘。但因为锁国政策的缘故,却只有中部的港口能登陆——
或者说曾经能登陆。
弗朗西斯科船长沉默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船上的主要干员以及亨利、米拉、咖莱瓦还有学者丽莎和她的导师等事件相关人员此刻都待在了船长室之中。
个子小小的入侵者少女坐在桌子前,其他人大多都站着,眉头紧锁。刚刚透过懂得当地语言的大副翻译的消息,令他们陷入了这种长时间的沉默之中。
昨晚发生的事情最终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解决,在值夜的船员发现了情况以后他们叫醒了船长还有贤者。而在之后收缴了这名少女身上的武器以后,他们给予了她一些保暖的衣物和分出来的被子。协商通过把她暂时关在一个杂物间里头休息一夜,等到白天再进行进一步的验证。
少女的身份和名字最终被确认,她没有姓氏,或者至少是不愿意说,就只自称为“璐璐”。而她的身份十分特殊,并非雾岛那些拉曼后裔但却也不是月之国的主流群体,而是属于北方的少数民族。
作为月之国的主流社会的那一族,在本地语言当中对他们的称呼大致发音为“艾米西金”,这个词与帕德罗西人的“维斯兰”有着类似的意思,都是指“野蛮、蛮夷”的意思——显然并不是什么好词汇,但在之前的漫长时光里他们倒也是和平相处并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只是在东方之月号出发的两个月之前,正值秋季的月之国本土,爆发了从未有过的混乱。
而因为这场战争的缘故,他们一行人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为了现在月之国最不欢迎的客人。
“就是你们这样的外人,穿白袍的人导致的。”璐璐用主流社会的语言说着,她之前和米拉用的那种洛安少女认为是洛安语的语言,实际上是少数民族的方言。虽然有些词汇似乎因为是来自于洛安语的缘故发音和意思基本一致,但却因为语法和语言习惯的不同,对话的效率极低,光是要搞清楚对方说的准确意思她俩就得手脚并用加上各种形容和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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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风雪之夜的登陆者(一)
呼啸的风声从耳畔穿过,脸上保暖围巾的口鼻部分因为呼吸的水汽而结了一层淡淡的白霜。
羊毛斗篷被尽力地裹紧,然而尽管如此风还是“咻咻”地从缝隙钻进来。
积雪落在了厚重的羊毛斗篷兜帽顶部与肩部,因为没有合适的雪鞋,脚一步踩下去就深深地陷入到了雪地之中,不一会儿皮靴的内部就开始被湿气和渗出的汗水所侵蚀,让羊毛袜子变得又湿又冷十分难受。
“就快到了!”前方不知道谁的声音响起,尽管尽力大喊,却仍旧被风声影响得模糊不清,只能分辨得出说的是拉曼语这一事实。
“就快到了!”
一个人接着一个人,他们把消息传到了长长队伍的后方,以让其他人重整士气避免被疲劳所击败。
天色昏暗,尽管随着南下现在月光和日光都要更加强烈一些,但在风雪刮起来的今晚能见度降低是理所当然的。
手中的火把被狂风吹得呼呼乱响。看上去这种时候似乎有玻璃罩着的灯笼会是个更好的选择,但实际上呼啸的狂风即便是灯笼也会被吹熄。加上飘来的雪花可能会被燃烧发热的灯笼表面融化结冰附着在上面,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是粗大的木头裹上布匹浸鲸鱼油的巨大火炬更加可靠。
尽管它的燃烧时间比起蜡烛要短很多,差不多三十分钟就会烧尽,但那就连狂风也无法扑灭的熊熊大火在能见度低下的天气里成为了准确的引领坐标。
每隔三人就有一人拿着火把,而其他人也在身上带着备用的火把。他们在厚重的羊毛斗篷之外背着帆布和藤框做成的背囊里头满满当当地装着各式各样的装备,有的人身上还挂着单肩的帆布包放着额外的一些物品。
十几个人的队列拉出了长长的队列,为了防止有人在风雪之中掉队走丢他们用粗大的麻绳缠在腰间连住了所有人。
走在最前面的人背后背着用麻布包裹起来的长条物,手里拿着一支很大的火把,个子相当高,显而易见地正是我们的贤者先生。
在这种需要艰难跋涉的地形之中,前方的领队必须得是个体力充沛而又经验丰富的人。
因为他不单带着同样甚至更多的装备在行进,还肩负着及时发现危险确保方向正确的重任。在这种天气环境之中光是往前走本身就已经令人精疲力竭,还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注意身后的众人。不能一个人蛮干走得太快,要确保整支队伍的安全。
如此重任,理所应当地只有我们的贤者先生可以承担。
但此刻走在他身后的,却并不是米拉和咖莱瓦,而是学者团体当中的成员。洛安少女和年青的搬运工这两个体力更好一些并且有经验的人被安插在了队伍的中段和后部,这是为了避免这些相对而言更加缺少经验与锻炼的学者还有传教士们在路途中累垮掉队而刻意安排的。
将老练的队员安插在队伍的中段和末尾,这样前后将新手保护起来,当他们开始显露出疲惫迹象或者因为天气缘故有什么意外发生的时候,这些老手就会及时地注意到并且汇报情况作出反应。
相比之下若是直接将老手全部集中在一处,等下若是队列当中有新人掉链子或者遇到麻烦了,就可能会错过处理的良机导致事态迅速恶化。
行动十分艰难又困苦,因为一行人当中背负能力较好的仅有伴随在洛安少女身旁的洁白一匹缘由,冬季装备分摊下来大部分人的负重都不能算是轻松。
这个又过了半年多时间已经长大了不少,肩高已将近一米四但仍算年幼的小家伙自然是我们的小独角兽。现在已经长到有350千克左右的它说是整支队伍当中最具重量级的一个成员也并不为过,而当这个小家伙被从船舱当中牵出来的时候,几乎整艘船上之前没有下去过下层船舱的乘客们都呆住了。
随着岁月的流逝愈发显现出优美姿态的小独角兽如今已经没办法靠化妆伪装成小毛驴小驮马了,弗朗西斯科船长原本是不愿意带上它的,远洋航行即便是对人类乘客而言都十分艰难,他们实在没有余力再去照顾一匹马儿。
水手之间流传着这样一个笑话,说是曾有一位异想天开的商人船长觉得若是自己能够运输活牲畜的话,必然会比起其他人更具有竞争力,于是就在自己的船舱当中带了二十几头牛。
而结果在航行的过程当中这些可怜的牛儿和人类一样经受不住晕船吐了一船,整艘船上的水手们根本清理不过来最终他们只能选择向路过的船只求救。而这艘充满了酸臭味的船舶最后光是来一个大清洗的费用就入不敷出,最终这位船长也成功破产并且跑去从事其他行业。
这件事情给予了后人警示,从那以后莫比加斯内海的运输若是要承载牲畜便必然会在饲料当中混入镇静类的成分让它们好好待着不会容易晕船。但东方之月号是一艘远洋帆船,北黎伽罗海的航行环境比之内海要恶劣许多,人类乘客都不一定撑得住,他们又哪里有精力去照顾牲畜。
只是当弗朗西斯科船长真正见到了小独角兽并且体会到它惊人的聪慧之后,他决定破一次例。
这令小独角兽成为了里加尔世界本土的非人生物除伴随着帆船偷渡的老鼠和蟑螂还有人们身上的跳蚤以外,第一个踏上了新月洲土地的存在。
而这个心思聪慧与我们的洛安少女心意相通的小家伙愿意放下高傲,屈尊以传说中的圣兽身份却来作为驮马背负物资的举动,也令整支队伍当中的人类成员包括传教士与学者们皆是士气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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