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正将,却是你孟浪了,身为当主一军怎可以轻身犯险。。”
“因为某家久违战阵,实在见猎心喜;此乃某的不是,多亏许副一力担待了!接下来,还请继续同心协力才是。。”
葛从周却是毫不犹豫苦笑着认错道:
就在他们的言语之间,那些相继随着装载大车,抵达尤有残余冰凌的汉水岸边的炮组,也完成了初步的校准而开始对着远处,勉强重整和恢复过来的官军列阵,展开第一轮的试射。只见连片烟火喷卷的雷动轰鸣当中,聚集在对岸城下的官军阵列附近,也炸开掀起了一蓬蓬碎土砾石。
更有被地面弹跳铁球命中处的敌阵,霎那间就刀枪摧折、人盾崩碎的凹陷进去了一处鲜血淋漓的缺口。原本好容易从混乱中重整和聚附起来的阵列,也因此再度变得溃乱开来。顿时酒量后方集结以对搭弓待射的射声队给暴露了出来。
而先行渡过对岸去的那些太平骑卒,在短暂的重整之后也瞅见这个机会,顿时就循着战场边沿掩杀到了他们近前。只见斜斜拉长队列的骑卒们,一波波旋风似的掠过当面尽情排射打翻贯倒参差不齐的一片之后,又毫不犹豫扭身划过一个极小的半圆,的抽刀挺矛突杀入其中。
数刻之后随着越来越多度过汉水,而对着官军阵列展开排射的太平步卒;从城东南面蔓延开来的溃败之势,已然不可避免冲击到了位于城南营垒当中的官军本阵。但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高举在空中的“杨”字大旗和代表最高指挥权的赤黄大纛,却是肉眼可见的晃了晃,然后缓缓的向后移动了起来。
一时间,那些还在犹自还在各自营垒和防阵中,努力奋战的各部官军也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似的,顿时就在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啸和叫喊声中,四分五裂成了许多股各自脱离战场的势头。
而在原本中军位置上,杨复光所乘坐的武侯车已经被废弃在原地;而变成了一副正在众多神策兵簇拥之下,由多名力士抬架着飞奔远去的檐子(带遮棚的抬杆),而檐子之中的杨复光赫然已经失去了知觉和神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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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的
“好消息,山南西道的牵制攻略已然达成。。”
曹师雄拿着一份前沿折转回来军报的走进来喊道:
“葛从周的后援之师不但解了城固之围,还大破城外各色官军数万,前后杀获各五千人等。。。缴获旗鼓甲仗堆积如山啊”
“好啊,这一路总算可以让人安心下来了。。”
周淮安不由拍节叹道:
仔细看了一遍叙功名单之后,才突然发现一件有些匪夷所思的细节。不知何时,那只李鸦儿麾下的十三太保之一,居然出现在了山西攻略的附带战报当中了。
至于这个李存璋,在所谓的“后唐十三太保”演艺当中,并不是名声最显的那个;但却是最早追随那只黑鸦儿,而协助杀死过云中守捉使段问楚的得力部下。也是以后来沙陀三部姓为核心,而普遍武力强横却不善文治的代北集团当中,少数军政双优的异数。
虽然在历史上被记录的事迹不多,却相对都是正面的。比如他击败过后梁趁晋阳空虚,遣大将王檀自阴地关奇袭的5万大军。又比如,他身为大同防御使时,斩杀前来犯边勒索财帛子女的契丹主耶律阿保机之使者,并且将其击退;
又比如时任河东马步都虞侯兼军城使时,辅佐后唐庄宗李存勖整饬军纪。对于昔日李氏部下多为边地部民,恃功自傲,难以约束;再加之李鸦儿为笼络军心,一贯姑息纵容,造成“干扰廛市,肆其豪夺”的局面;抑强扶弱严明法纪,“执其尤暴横者戮之旬月间城中肃然。”。
这么一个号称“弭群盗,务耕稼,去奸宄、息幸门,当时称其才干。”而辅佐了后唐两代君王的干才。就这么在关中之后就跑到自己手下来讨生活了?
唐残 第940章 杀气凌穹苍(下
不过周淮安对此也有些波澜不惊了。既然已经顺势挖了不少那位活曹操在内的五代群雄未来墙角和班底,那再来一些后唐沙陀李家的未来部属,也就不是那么让人格外大惊小怪的事情了。
或者说这只是来自历史上游的先发优势和低洼效应了。理论上只要你经营起来的势力这个水体足够大,大到江河湖泊一般的规模;自然就会有来形形色色自各条支系溪流中的大小鱼儿,被迫或是自行溯游过来的更多概率和可能性了。
想到这里,周淮安又暗自有些隐隐自得起来了。看起来以后还是要让手下多用点心了,不然什么时候又有阿猫阿狗被时代大势给裹挟了过来,还浑然不知呢。虽然主要的班底还是考自己的势力培养,但是偶尔玩一下历史人物养成也是不错的调剂呢。
随后,来自五道十二路(多了淮南一道两路)近两百州的定期例行汇总,大都督府三参十三分司诸曹科房的主要日常事务;也再次文山书海的形式淹没了周淮安身前的公案。不过好在现今政务这方面,他只要在重点事务和宏观层面上抓总和把握导向,然后随机抽查和偶然过问具体事务就好了。
而真正需要周淮安重点关注负责的主要还是军队、财政和人事,以及直接对口的情报和监察工作而已。在这个过程当中也是对于未来最终政权组织形式的进一步磨合和调整。因此,在各个部门之间的职权范围和资源归属的竞争,已然开始显而易见起来了。
然后又从各自的出身背景上,在政事部门当中隐隐形成了如今陆龟蒙、刘询为代表的农官系和罗隐、丘宦为代表的宣教系两大主要源流,相对中立而超然的樊绰居中调和,又有镇反/刑名系、军转系、商贸系等途径为补充的基本格局。
在军队当中又有(朱存、张居言、曹师雄、王崇霸、高季昌等为代表)新、(王蟠、柴平、吕方、吴星辰、苏无名、刘六茅等)老义军源流,以及曲承裕、钱具美、周本、闵勖等人为代表的各道分路地方归附派的格局。此外其实还有所谓的前官军旧部改造而来的(钟翼、李攒、赵引弓等)降人群体,不过此类的存在感就相对分散的多了。
所以各种明里暗里的较劲虽然不乏其事;但是基本上还是处于对外总体目标一致,细节上有所分歧和冲突的,相对良性竞争的内部范畴里。故而大多数时候无需怎么刻意费心敲打和纠正,仅凭体制本身架构的制衡和修正能力就能较好的运转下去。
周淮安如此一边想着,一边在脑中一目十行很快就将几次三番堆叠起来文书,给分流别处和简单批转掉绝大多数,而只剩下尺高有余的小部分。其中有新占领区数年之后的矿场和工程建设规划和投入预算;有后方重点地区商业流通在内主要经济活跃度指标;也有四道十路最新人口增长和农业产量的渐进对照图表。。。。
归总起来大概就是两条:钱不够用,人不够用。当然,这个钱不够用并不是简单的财政问题。这些年大都督府奉行的量入为出,官债为辅的财务政策;虽然年年赤字与日俱增,但是每一笔赤字的指向,其实都在可以预期规划当中找到相应或长或短的偿付手段。
因此,钱不够用主要是体现在一些特定地区;短时间内财力拨付和本地资源开发、产出,并不能形成对应流通的互动效果。因此,表现出来就是持续吞掉财政投入的账面亏空,当然有时问题不能光考虑经济和财政,还有政治和军事上的长远考量。
而人不够用,也不是寻常的人力资源不足,哪怕是人口凋敝的新占领区,也是可以通过后续的移民来慢慢补全和重新繁衍起来的。但是更高一点的层面和领域内,相对专业一点的技术人员和文教人员,那就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充足和够用过。
毕竟,就算大讲习所及其分属的各级学校,年年都在扩充和增招下来,相应的培养和循环发展规模还是有一个最终上限的。因此,在新占领区内作为应急的权宜之计,常常有来自驻军中粗通文字和数算的将士,也被拉去凑数而兼职起了临时的教员和技工。
“岂有此理,这种事情难道不该死全家么。。”
然而看着看着,周淮安却是难得爆出了一声粗口:顿时将在旁协办文书的吕岩等人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更有当值的承发主事袁静连忙上前请示道:
“王上息怒,不知何事当的如此震怒。。”
“当然是考选之中舞弊情形,竟然有人敢在乡选之中冒顶他人的名籍和成绩,以图绕过太平考成法的约束!!事情败露后还居然敢暗中威逼胁迫事主,令其出亡在外。。”
周淮安余怒未消的将一份来自最后一批回归暗访小组的解密件丢在他的面前道:
随后,在闻讯被召集而来的皮日休、丘宦等相关管辖的人等面前,周淮安严词厉声到:
“这只是暗访小组偶然所得的情形,却不晓得之前还发生了多少次的情敝,才令此辈如此猖狂无忌。。。”
“此事须得一查到底,不管身份、地位还是功绩,但凡由所牵涉的一概不得轻饶。。宣教部门的自查就免了把,由镇反会接手后续好了。。”
“相应人等一经查证属实,但杀无赦,直系家人终身流边,五服之中、三代以内亲族皆打入另册。。”
“王上明鉴,此辈自当罪该万死,然罪其家人是否追责过重呼?可否令其另作补偿手段,以稍减罪处?”
皮日休闻言却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拱手低声道:
“另行补偿,此辈又有什么脸面好事后补偿的?”
周淮安冷笑道:
“难道要对事主说,你失去的只是一辈子的前程,顶替之人却是要家破人亡?还不如拿点钱财就此忍辱负重的安稳度日好了。。”
“袭美,你却是有些魔障了啊!此事怎比那些寻常的作奸犯科,乃是历朝历代都水火不容的十恶不赦之大逆!”
而在旁的丘宦闻言连忙上前拉住有些张口结舌的皮日休,而连声道:
“怎,,怎会如此。。”
皮日休不由惊声道:
“此事的要害,岂又是仅仅局限在顶替冒籍的干系之上?而更在于败坏了太平考成法的制度森严,让那些原本被摒弃的之辈,有了改头换面混入都府体制内的别开蹊径。。”
丘宦却是大大叹声道:
“此事的危害,不仅在于顶替和阻挡了那些真正心向太平军大义的有志之士报效之徒,更让许多别有用心的功利投机之辈,得以窃据相应职位的机会。长此以往,败坏的可不仅是一家一姓的前程,更是为太平大业埋下来巨大的忧患和危机了。。。”
“岂非是不严惩不足以震慑天下的大逆之罪啊!而今天下崩坏如斯的重要因果,岂不就是因为历代那些权门出身,赖以门荫和权势使然,肆意冒顶了真正才学之士的晋身之途,难道还要在我太平军中重蹈覆辙呼?皮兄,你糊涂了啊!”
“正是如此。。所以才要大张旗鼓的彻查和严惩不贷,以告天下人心,才能体现出太平军改易鼎新之道的决无妥协!!”
周淮安略微赞赏的看了眼丘宦继续道:
“我。。我,鬼迷心窍,还请王上问罪。。”
皮日休才仿若是大汗淋漓的当场拜倒道:
“问罪你有什么用,关键是能治病救人,自上而下把同情过往的立场给偏转过来才是正理。。”
周淮安却是摆摆手道:
唐残 第941章 杀气凌穹苍(续
太平七年二月春,江东考弊案发,上甚怒,士情汹然;遂问罪枝蔓;坐责杭、越之间百余家,涉士庶官吏皆不得免。。。。江东善后副使(李)攒,督学正(皮)日休,亦受申斥。。。
诸首犯及各自疏通者,具判斩,流家人三千里,并罪三族出身文字;襄助协同流五千里,罪家人出身文字。。。。十逆大恶,剥皮市草,始闻于世。
《吴里别志.劝学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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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外的水路码头上,刚刚从于外地返回的于鄂水,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己凭文上写的报到去处——位于江陵城西兴义坊的镇反会总部,而不是其他人常见的巡禁队或是宣教所,乃至是大讲习所的农技院。
“让你去镇反会?这就没错了。。你在路上可还不知道先前发生了多大的是非了吧?便是因为你带队的那组人之前送回来的消息啊!”
然而前来迎接他的前辈王仁寿,却是毫不犹豫的叹声到:
“如今惹得大都督震怒异常,悉令彻查上下而严惩不贷;如今不但有好些干系人等破家没族,就连宣教司的诸位学政和江东善后衙门也吃了挂落。。许多公务都已然暂停下来,而配合镇反会自查以往了啊!”
“为民求活,伸张义理,岂不是我辈的应有之义么?”
于鄂水闻言有些振奋和快意莫名的应道,却是有些恍然失神的想起了之前的见闻:
明明是越州地方上世代民风还算纯朴的镇子,却因为有人考中了大讲习所的生员,而闹出了天大的是非和弊情来。因为考中之家祖上是外来户又是小姓,因此就被作为姻亲和师长双重关系的本地大宗,给暗中摆弄手脚上下打点替换了身籍和名额;甚至收买了派驻的乡官属员而修改了贴出来的榜告。
如果不是对方自以为落榜之后,恰巧来到了县上访亲散心,顺带看出来榜告上的不同之处。只怕这件事情就真的石沉大海而永无出头之日了。然而最可恨的是号称书香门第的大宗,在弊情被发现之后不是想要弥补和改正,而是仗着乡里的关系和亲缘,发动方方面面对事主家庭进行施压和煎迫。
乃至逼的事主之家不得不连夜出亡在外,躲到了城邑的亲戚家中,这才逃过了大宗的后续迫害手段。更恶劣的是那些与之勾连一气的地方经办人员,想要把这件事情被按奈下去以为自保,因此不但试图堵截事主的诉请之门,还暗中指使泼皮无赖骚扰和罗索之,令其日夜不得安生。
又设法请来事主的师长、同年、亲族和友人,软硬兼施的轮番上阵威逼利诱,只求让事主签下放弃追责的所谓自愿串通更换学籍的文书;甚至还一度诱骗和变相软禁了事主的家人,并迫使家人在巨额债单上按下来了手印以为要挟手段。
若不是于鄂水所在的暗访小组,正巧以膏药小贩的身份抵达附近而发现了一些端倪,只怕事主也不得不在走投无路之下为之屈服了。毕竟,对方也只是普通的中等人家,全家老兄哦啊飘辛苦鞠耕于有限的田亩之间,也不过供养出这么一个读书识字的长男来;实在是不堪凌逼了。
而这件事情的前后内情,也打动曾经有过类似被大宗迫害遭遇的于鄂水;后来的发生的事情就相对简单的多了。相应的暗访小组虽然不能直接干预地方,但是却可以在特殊情况下申请驻军的协助,以为保全相应的人证物证。
而那些人在地方上再怎么一手遮天和人脉广阔,也干涉和影响不到外来士卒为主的太平驻军立场。于是,后续事情一下子就不是他个人可以掌控的了,而难免身份因此暴露风险的于鄂水等人,也不得不提前踏上返回江陵述职的归途。
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位楚王殿下的反应和处置手段,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激烈和强硬的多了。而这位前辈王仁寿还在继续念叨道:
“接下来,你在镇反会安排的地方好好呆着,不要再到处乱走或是与他人有所接触了;因为,这很可能影响到你后续听询事项上的评估结果;毕竟你我都是三支队的渊源,实在不想让你在牵扯进什么是非了。。”
“怎么,难道在江陵城中还会。。”
于鄂水却是有些惊讶道:
“你也别想太多了,如今的江陵城中自然是天下一等一的安全所在。”
王仁寿却是摇摇头道:
“然而这件事情背后牵扯的利害干系,只怕是不会小的;你既然身在其中,自然不怕明面上的手段,但是却要小心一些有心人的摸黑和造势的手段啊!”
“这。。怎会如此?不就是个地方上的。。”
于鄂水却是有些惊讶到:
“此事看起来或是只是区区江东地方一隅的偶然发现;但是对于那些始终受制于太平考成法,而报考和出仕无门的旧日世家门第和官宦渊源而言,就未必可以等闲视之了啊!”
王仁寿却是郑重其事道:
“大都督若是有意穷纠不放,进一步重整和肃清江东的局面,你就是其中的关键要点了;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谨守本身,千万不要给此辈中人,有所诋毁、构陷和质疑你立场态度的机会啊!”
“多谢指点。在下省的了。。”
于鄂水亦是恭敬对着这位专程前来提点他的前辈行了一礼。
当然了,对于这位三支队出身,却来自河东晋阳王氏子弟的王仁寿而言,其实还有一些不方便诉诸以口的揣测。比如那位大都督/楚王殿下,是否有意籍此大兴诏狱,以为清算江东三路的先期留用人员,并且进一步打压督府内部,那些传统派士人和旧属官吏背景的存在呢?
毕竟,随着大讲习所里一批批重新培养和回炉再造的诸多生员,逐渐充实到了各个地方的基层组织和各级部门人员当中;原本那些半路投献和破格招揽而来的传统士人、学子们,相应的作用、价值和影响力,已经在逐步的下降当中了。
因此,这桩考弊案未必也不是一个试金石,试探出这些旧日士人的立场和态度;是否还能够跟得上的太平军的发展大势,而在新朝继续保有一席之地:还是就此沉沦于是非,消亡于籍没无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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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东川道,梓州南部的射洪城外,俨然是持续战斗之后的一片狼藉。
来自宋浩麾下的东川军,与占据射洪县城的太平渝州别遣军,也已然前后相继交战了十数阵;虽然两军对垒之下各有伤亡,而东川军的损失还略大于渝州别遣军;但是也成功的将其阻挡和羁绊在了这射洪城附近,再也不得推进多少。
而在宋浩立下的阵营后方,还有从州城方向源源不断开进而来的民夫和团练;则是在这条相对平缓的南北向谷道之间,争分夺秒的抢建起多处方便据守和节节抵抗的寨垒来。然而,虽然看似一切都在预期内有条不紊的推进着,但是身为主将的宋浩却没有多少得色和欣然。
因为,他原本预想当中阻敌和拉锯的战场,可并不是在这射洪城下,而是具有更多地利、人和的州城郪县(今四川三台县南郪江乡)附近;射洪城本身也丢的太快了。而眼前这些贼军主动暂停交锋就此据守不出,也不完全是受挫于官军的缘故,更有子药器械消耗将尽的缘故。
但是一旦等到开春的江讯到来,后续的水运输送复归畅通和便利,只怕又是新一轮战火和攻势之期了。而在他引兵南下努力争取到的这段缓冲时间内,无疑是全力备战的最后时光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对着东川的监军院使朱敬玫问道:
“行在和西川镇那边,还是没有回复么?”
“我不敢奢求北边入关的人马能够驰援,最不济,在南边泸、荣一代备敌的人马,可否给调遣一二呢?”
唐残 第942章 杀气凌穹苍(续二
“节帅勿急,行在那头已然然有所回应了;随后便有两部后续拨付北上的雅州羌兵,就此转隶配下的。。”
朱敬玫不由应声道:
“羌兵?怎么会是羌兵?难不成行在真的就无人可派了吗?”
宋浩却是有些不满意的皱眉道:要知道,在西川之地的这些羌兵彪勇蛮悍有之,但是同样也是以军纪败坏而滋扰、残害地方著称的。也只有以高仁厚的雄略和手段,才能稳稳压的住这些畏威不怀德的蛮军。
“内臣自然晓得这些羌兵是什么路数,只是一时之下行在也是在别无他选了,毕竟,圣驾之侧还是要留人充作仪仗、拱卫和弹压局面的啊。。”
朱敬玫愈发叹然道:
“唯今之势下三川皆以空虚,东川更是蜀都外围的最后屏护,朝廷也是有一份气力就用一分,只能仰赖节帅到时多多约束和管制了。。”
“只是难为了沿途的百姓受苦了;那西川呢,西川又是什么说法,难不成就连一支人吗也抽调不出来么?”
宋浩眉头重锁的继续追问道:
“不瞒节帅,却是如此啊!”
朱敬玫亦是唉声叹道:
“西川方面的回应称,节衙配下的键锐之士都已然辗转北上去了,南边剩下都是乡兵、土团、镇戍子弟为主的守土之师;其中更有许多昔日高君侯平定贼患时收降的裹挟户口。如今令其安守乡土固然是别无他想,但是一旦迁掉别处,却又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其他的事端来了。。”
“而西南各州尚有一些本属的团练、团结子弟,却是需要就近胁制那些泸水、西岭群蛮,而不至于令其为贼所乘,亦是无力驰援北上了;不过,行在已然下令取荣、嘉、黎、姚各州的椎场之利协济本镇,又豁免东川三年的土贡和进奉,以为就地编办土团、乡勇。。”
“哎,也只能如此了。。。。”
听到这里,宋浩的脸色才变得稍微好看一些。然而心中又难免再度责难和愤怨起擅自出战,白白断送了一支生力军不说,还导致射洪城军心崩溃就此易手的顾氏兄弟。
结果如今远道而来的贼军不但有了城池可凭;哪怕这是一座城墙只有丈半高的小城而已。还可以通过搜括城内的民家就地获得补充,最少也可以与自己带来的东川兵马,继续对阵和坚据上一段时间了。这就让他有些进退两难了。
除非自己能够痛下决心,决意不惜代价和牺牲的全力打造器械,以数倍的兵力优势进行强行攻城;不然在短时间也别想轻松拿下对方了。而随着时间拖得越长,自己麾下人马初占上风的势头和士气,也会逐渐的流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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