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然而,却被他毫不犹豫的给拒绝,并以决不能轻言放弃、当与举城共携亡为由给驳斥当场了。然而在这些光面堂皇的口号和决心背后,真正的理由也是很可悲的。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然经不起长途行军的鞍马劳顿甚至乘车了。或者说如果一意坚持突围的后果,就是他很可能就此暴毙在道途之中,那真是万事休矣了。
因此,他一方面下令幽禁了作出如此诊断的医官,一边强撑着身体走上城头与那些将士们谈笑风生;发誓要与他们共同进退而很是鼓舞和收获了一波人心。而对于那些大小将领们,他则是在言语间充满自信的往复暗示,只要稍待时日就会迎来南面和东面的援军。
到时候,只要稳住目前的战线再里应外合的夹击于长安城郭,便又是复制前年大败“杀生相公”崔安潜麾下河东军、代北行营式的伟大战果和胜利了。而他甚至可以展望,在击退了郑畋为首西军、蜀军联合之后,旧朝也就毫无余力而连苟延残喘都难了。
到时候,就算是如约维持了个与太平军南北并立的局面;大家不但依旧可以安享长安城里的富贵,还可以就此进取空虚的河陇或是剑南三川,自取一块立身的基业。却是原胜过临阵动摇,将自己的命运交付敌手而任人鱼肉的莫测下场。
为此,他还处斩了一批在城防出事不力的官员。因此,在长安城破之后动摇大乱的人心,也因此平复了下来;而将攻入城内的官军再度阻挡在了,隔着大内附近若干个城坊之外。然而到了昨日,黄巢也明锐的觉察到了局势的新变化,因为城内官军不断推进的攻势,也在变得迟缓乃至局部停滞下来。
无论这是因为什么缘故,他所期待和宣称过的喘息之机已经出现了。这也让黄巢的威望和麾下的士气短时内再度涨高了一层。而在这段时间久违的亲临战阵当中,黄巢也感觉到了某种身体和精神状态上的好转和变化。
哪怕他睡觉时的手脚依旧冰凉,任凭妃子怎么也捂不热,但是起来的时候居然可以感觉到明显的饥饿,而可以比往常多喝半碗稠羹;原本很容易因为精力不济而随时犯困的头脑,也再度变得清明起来。
只可惜在黄巢的面前,已经看到不到那个事事奋勇争先的“飞山虎”孟楷的身影了。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懊恼又有些不甘心的再度下令道:
“来人,再派一些敢死之士,前往城中探寻孟大使的下落。。”
而在山南西道,兴元府西北面的城固城下,山南别遣军也迎来了战斗中最为艰难的时刻。震天的鼓号和呼啸声中,从残缺的城牒上不断涌入的官军,让郭言为首的太平将士杀不胜杀,又顾此失彼的被冲破出一个个缺口来。
形形色色的刀枪早已经砍折了,射光了子药、箭矢的火铳和弓弩也被砸断,地上俱是层叠起来让人无处下脚的尸体,许多尸体还保持着敌我纠缠在一处拼命到最后一刻的姿态。而与几名护兵背靠背相互支撑的郭言,也努力睁开被额角上流淌下来血水给凝结起来的殷红眼角,喘着粗气挥刀拨打开戳刺过来的短矛;
然后,郭言在付出肩膀上被捅穿了护甲和一块皮肉的代价之后,毫不犹豫的抢身砍中对面的敌兵面庞,又另手按着后背奋力拖刀撩过另一名挤在身侧的敌兵脖子,在甲片崩碎而刀刃翻卷之间也顺势带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线来。
然而,郭言砍倒两名敌人的同时,与他背靠在相抵作战的护兵,又有一人在乱战中被刺中大腿根;而在失去了单边平衡之下,想要伸手拖曳着同伴的身体以为支撑,却抓了一手血腥滑腻而徒然倒地。然后,用尽气力砍中一名敌兵胫骨的同时,也被毫不犹豫的戳穿在地上。
而随着这个护兵倒下所露出来的破绽,导致了小小战团之中接二连三的有人被刺中和砍翻,眼看得就剩下一个护甲相对周全和厚实,而被乱砍带劈了好几下都没能造成致命伤害的郭言了。而到了这个时候,背靠着破烂不堪的内侧城牒边沿,郭言也露出苦笑而决然的表情来。
看样子自己是支持不到那一刻了;他如此平静异常的想着,却是伸手摸住了城牒的粗糙边沿。看着拿些将他团团围住,却是不急于砍杀当场而是想要活捉的官兵,他的嘴角不由微微的挑起来,难道自己要在此创造一个太平军被俘军将最高级别的记录么?
下一刻,城下却是传来了一阵喧天的哗然声。相对于城头上已然越发式微的零星战斗和沙哑的嘶吼声,从城下传来的叫嚣却是那么的刺耳和鲜明:
“反了,反了。。”
“荆南营哗乱了。。”
“小心乱党。。。”
“退后,全退后,。。”
“除神策军外,不得靠近。。”
“混账东西,快上前保护杨都监。。。啊”
“杀千刀的,忠武都怎么杀过来了。。”
“住手,住手,都原地不要乱动。。。自行点检人马。。”
听到这里,郭言不由精神振奋起来,显然他期待已久的“转机”依然出现,而毫不犹豫的转身一跃从城牒上落了下去。





唐残 第938章 杀气凌穹苍
铁马云雕久绝尘,柳营高压汉营春。
天清杀气屯关右,夜半妖星照渭滨。
下国卧龙空寤主,中原逐鹿不由人。
象床锦帐无言语,从此谯周是老臣。
《过五丈原/经五丈原》
唐代:温庭筠
——我是分割线——
而在城下一片纷乱的军阵之中,头戴夹耳帽身穿钉皮铠而长相丑陋兼带凶狠的李罕之,还在闷头向前冲去。这种乱军之中反而是他这般阵前厮杀出来的悍将,如鱼得水的所在。甚至一度让他想起了当初在太行山落草为寇,然后又跟了黄巢的大军与官军四处交战的情形了。
只是因为手下故土难离的缘故,终究没有随着黄巢的人马辗转南下,而是响应了毕师铎等人的呼应,成为了就地投降淮南节度使高骈的三十六位义军首领之一;也得到了光州刺史的任命。然而他在光州州城还没待足一年,就被咄咄逼人的秦宗权蔡州军给赶了出来。
然后,所部就被作为淮南客军,调遣往南方协守湖南观察使李系。结果李系就是个空有将门世家偌大名头,却是触敌及溃的废物点心,也让他起了夺占基业的野心和念头。然而现实却是残酷而打脸的,最终潭州没能抢下来,却被初次遭遇的太平军打的仅以身还,就连一贯追随的得力部属杨师厚都难免折了进去。
他自己也只能就近投奔同样贼帅出身的河阳诸葛爽,成为了一名斩将夺旗的先锋官,而以残暴好杀的手段一步步在阵中撕杀到如今的地步。不若的话当初他继续追随黄王下去,现如今他也许最少是一个大齐新朝的元勋大臣,或是一方镇守了。
不过,眼下大齐新朝内外煎迫而众矢之的的局面和境遇,倒是让他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继续追随下去了。另一方面让他深有感触的,则是曾经身为的国朝壁城、南天鼎柱的高骈,如今也不过是太平军手中,一个整天做报告会,写回忆录的阶下囚了。
更别说昔日朝廷委任安排在淮河以南的诸多守臣、连帅和节镇,除了腿脚跑得快的基本上都不是为太平军所阵斩,就是成为了功德林中重新相聚的难兄难弟了。因此,相比在颇得人心却依然年近沉暮,看起来没有几年好活的老帅诸葛爽麾下,他也动了另寻出路的心思了。
毕竟,他已经被太平军意外扣留下来这么长时间了,河阳方面与之暗中往来江陵也不知道多少次了,又可曾过问和探寻过他这个旧部呢。所以他也多少因此明白了一些事情。诸葛老帅固然是颇有恩义和胸怀的人物,但是他的儿子诸葛仲方却算不上什么出色的继承人;可以预料将来内部纷争更多过对外征拓。
所以,在意外见到了死里逃生并另有机遇的杨师厚之后,他也决意要为自己谋求到一个机会。至少,他可不像毕师铎那班出卖同袍的人一样欠下许多血债。而在这太平军彻底平定天下之前,尚且还有许多战事要打,也上有许多用人的地方吧?这才是他这些武夫得尽其用的最后一段美好时代了。
因此,对于那位疑心甚重的郭郎将几次三番的试探手段,李罕之也只能无奈的一笑度之;并且主动当代起这个冒死行险的任务来,好让对方且为宽心一二。至少这么多年的辗转下来,他对于在官军和贼军身份的切换当中,也是颇有心得而得心应手了。
他如此的暗中电光火石的思量着,再度飞身越过一名试图拦截的将弁,而顺手在他颈子上拖出一条血线来。而跟随在他身后连夜易装缒下城来的那些敢死之士,早已经冲散的干干净净而不复所在了。只是他们散落在敌阵之中偶然间掀起的叫嚣和动静,多少也牵制和掩护了李罕之的行为。
他就像是一个浑身浴血、灰头土脸而急于报信的普通将校一般,错开和让过了一阵又一阵的官军群体。然后又顺手抢了一名讯兵手中的小旗,胡乱插在自己的袍领背后。下一刻,代表坐镇中军的“杨”字和“十军都监”大旗,赫然就在不远的十数步之外了。
然而,相对于阵前那些各有统属而稍显杂乱的部伍,拦在最后一段距离上的却是看起来要更加精悍一些,身穿黑沉沉皂袍玄胯,披着明光和山文大铠,头戴卷边銮兜的神策兵。手中更是端持着步槊和五色长排,就像是一堵后墙一般党在了李罕之的去路上。
然而,下一刻李罕之就毫不犹豫扑倒在地,以头抢地的同时而用熟悉的洛中口音撕心裂肺的大喊起来:
“小人。。有紧急军情禀明都监贵人。。”
仅仅是过了片刻。像是被他的洛中口音所惊动,一时间神策兵构成的阵列左右中分开来,而露出了背后一个坐在武侯车(类似木质轮椅)上的人影来。虽然病容满面而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但是李罕之还是依稀认出来这位面白无须形容销骨的中官,赫然就是威压关东十三镇的都观军容使/监军院使,人称大内两头羊之一的杨复光。
然而下一刻,李罕之却是骤然抓起后领上插着的小旗,依照自己早年徒手投石练出来的飞掷技艺,对着杨复光的方向就是用尽全力如电标去。一息之后这些威风凛然的神策兵才像是炸了窝一般的惊跳了起来,有人连忙簇拥到到杨复光身边,有人向着李罕之追扑而来,还有人在原地重新组成掩护的盾墙。
然而,李罕之却比他们反映更快一步的已然转身竭力的奔逃而去了。然后又在口中胡乱大吼大叫起来:
“杨都监遇刺。。”
“快来人救护。。”
“神策军有人反乱了。。。”
“快快捉拿刺客啊。。。”
他如此叫喊着,斜斜冲出官军后阵的边缘,又对着一群前头赶上来的官军迎头冲上去,
“救我,贼子要杀人灭口了。。”
然后就在即将接触对方的那一刻,突然就大大惨叫一声顺势扑倒在了地上:在挨了好几脚踩踏的同时也成功将其错身让了过去。一时间围绕着李罕之所制造出来的动静,竟然就让城下的中军所在都混乱起来了。而更糟糕的是,很多人见证也跟着他乱哄哄的叫喊起来:
“杨都监遇刺了。。”
“快护卫都监。。。”
“拦住神策军。。。”
“停下,就地说明情形。。。”
“快让开,奉命捉拿刺客。。。”
“各自不要乱动,稳住阵脚,就地盘查。。。”
“吹号,召回人马就地搜查。。。”
而在,中军被层层簇拥起来的核心位置;武侯车上的头边堪堪斜插上了一支小旗,已然惊骇得面无人色而说不出囫囵话来的杨复光,也只能用手比划着左右下令道:
“不。。。要。。。乱。。。散。。。”
与此同时,在装死当中顺势爬出一段距离而躲入了辎重堆当中,一辆大车轮毂下的李罕之也重重吁了一口气;他所能够为尚在城中坚守的郭言做到的也就这个地步了;接下来他只能竭尽全力为自己谋取脱身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再度叹了一口气。难道自己的命数就像是当初出家的老和尚所说的,这辈子注定要流离奔波,无论是做乞丐、浪荡无赖、出家人、强盗还是义军、官军,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做不得长久么?明明自己好容易才下定决心安生下来一段时间的。
说实话,在太平军呆了一年多的光景里,除了日常规矩极多且严之外,他平日里其实还过的不错。起码作为客将的待遇与那些正任的军将没有多少差别。虽然没有放纵士卒操掠敌境所得的那些孝敬和上供的来源,却在另一些地方体现出了太平大都督府物用充足的实力雄厚与财大气粗。
比如,除了各种定额的薪饷、津贴和食料配给之外;还有四时按季供应的瓜果熟鲜,三禽六畜的名目也是隔三差五换个花样吃,应景的水产河鲜时时不断,甚至还有来自海中的巨鲸和大鲛肉。他也是第一次才知道人世间,还有这么名目繁多的受用。
偏偏这些受用还不是专供、特供一小戳贵人、权门的土贡方物,而是军中足以泽及到普通士卒,民间也有发卖的普罗大众所产;这就足以让人心惊且叹服不已。更别说是在那些太平将士之中,不遗余力推行文娱宣教的手段;
比如强令士卒夜间学习文字和数算,定期组织的军中竞技和比赛活动,不定期流动的劳军艺文汇演,鼓励士卒羡余爱好与趣味的专长小组,都让人大开眼界不已;也让他不禁感叹起来,这位大都督对于麾下的士卒实在太过优遇和厚待了,以至于不利磨砺士气和军心。
相比之下,他在北地见识过的那些官军部伍日常,就简直是乏善可陈甚至是猪狗不如了。就算是他们这些被厚待的军将上层,除了整天大口酒肉不绝的饮宴,也就是从那些蓄养的营姬身上,获得些许快乐和放纵而已,
然而让他有些意外的是,由他所负责率领那些旧日降兵所组成的假想敌部队;却是在与这些看起来很容易被安逸和优待所消磨的太平士卒,各种形式的对抗操演的交手当中,始终是败多胜多的结果。而对方甚至没有直接动用火器。
这倒不是他寄人篱下而有意放水而未尽全力,也不是那些降兵在奖惩手段激励下始终不肯卖死力。但是他们就几次三番的输了,区别的只是输得多还是输得少一些。而主要的胜绩则主要是在头次面对那些明显生涩十足的新卒身上。
但是等到他们吃饱喝足了作为奖励的酒肉,下一次再遇上这些新卒的时候,对方就仿若是脱胎换骨一般的难缠和老练起来,就算能够再次打赢也是赢得十分维艰。这个结果一度让他有些怀疑人生,也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已然落伍和不足以在军中自持本领了?
所以,这一次他才自请了到前沿军中参战的机会,也是为了寻找这么一个答案。现在,显然他的答案已经在作战过程当中找到了;这些太平军只要一有闲暇下来,就喜欢开小会以总结经验教训和得失,哪怕坐困城中累如危卵之际,也没有停缀过。
然而,他也到了离开的时刻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的经历,让他在不利局面之下行险冒死一搏,已经是难得的仁至义尽了。再让他试图与城内那些注定无救的太平军将士,共赴生死那就有些勉为其难了。
但不管怎么说,从太平军这边学到的东西虽然限制颇多,但依然足以让他在北地拉起一支强兵劲旅来。这样无论是在剑南三川改换身份再混一个出身,或是伺机回归故主诸葛令公的麾下,都是大有余地的事情。
李罕之虽然如此想着,却是毫不犹豫的脱下身上染血发硬的战袍和镶钉甲;而露出内里另一件官军中常见的赭色夹衫来;然后又把自己的发髻打散而蓬乱的用块破布包起来,顿时就成了一副辎重队里常见乡土团练的打扮了。至少,作为一次次死里逃生的手段,他已然是颇为娴熟了。
这时远处响起了有些熟悉的持续哨子声,却是让一时间城内已经逐渐沉寂下去的厮杀声,再度变的激烈和亢扬起来。而李罕之也不由停下来了手中正在往脸上抹泥的动作,慢慢的失声轻笑了起来;看起来自己似乎又可以继续在这支军队当中,追逐那生死一线间的乐趣所在了。
“快,扶。。。我上去。。”
而被护卫在中军的杨复光,却是难得脸色大变的竭力开声道:然后,他就在众人的托举之下,越过了在诸多茫然失措和隐隐混乱的战阵的头顶,看见了远处汉水对岸的兴势谷道口处,依旧还在回荡着传扬出一阵急过一阵的哨子声。
然后就在下一刻,就有成群结队丢盔弃甲的溃兵逃奔了出来,看服色和倒拖在地的旗帜情形,却是负责前往攻打和收复天盘垒等谷道要点的官兵。




唐残 第939章 杀气凌穹苍(中
而兴势道口内居高凌下的天盘垒最上端,李存璋为首硕果仅存的最后十几名伤痕累累的太平将士,也如蒙大赦一般的松开了手中的刀兵,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坚硬的乱石地面上,却是七倒八歪的再也支不起身来了。
身为雁门人和云中守捉麾下边军世户的李存璋,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举刀为贼而战,还打得这么拼命直到最后一刻还在奋力战斗。这显然都是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只想杀人的官军的错,谁叫他们一上来就堵住了所有去路而不惜代价的拼死攻打。
更愚蠢的是他们自持人多势众就连俘获都不要想留。因此在攻打过程当中劝降都懒得劝降,就直接把抓住的太平伤员给当场乱刀斩杀了。结果就是激起天盘垒上百余名守卫士卒,同仇敌忾的拼死和决绝之心,连带着李存璋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命运而奋战。
当栅垒里的子药和箭矢都射光了,就从山上往下丢石头,照样能够打的这些官军尸体铺满了盘山小道。然后就是逐节逐段的往复近身拼斗与争夺。好在这条盘山小道终究还是太过狭窄和崎岖了,只要两三名人手持牌端矛,就可以将那些连滚带爬上来的官兵,给一遍遍的戳死和挑翻下去。
但是在涌上来的官军似乎无穷无尽的攻打之下,伤亡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在这百余士卒当中旅帅、旅副、旗头、队正、队副都相继或死或重伤之后,颇有些勇力和技艺的李存璋就阴差阳错的成为了剩下这些人的领头了。
就在当空摇曳的青旗引导之下,一支踏碎了雪花、冲破了寒风的青色铁流滚滚而至,一下子就冲散和摧垮了那些聚集在天盘垒上下的官军阵容。然后又像是驱赶猪羊一般的将他们乱糟糟裹挟向了更加宽敞的谷外。
而相比天盘垒内李存璋等人劫后余生的心情,伴随着浩浩荡荡人马杀出谷道来的第一军第一厢郎将,浓眉阔脸而形容坚毅的葛从周,也是满心的庆幸不已。在不分昼夜的连续清道抢工当中,经历了了两次塌方和一次雪崩之后,他们这只后援总算是给赶上来了。
作为那位大都督/楚王殿下,早年就青眼所加的为数不多军将之一;他这些年的境遇和仕途都很是顺畅也很勤勉努力;但是私底下他却是难免有所压力和心结所在。因为他所属的第一军在大多数时候,是作为拱卫大都督的本阵人马所在。
因此,能够得到参战的机会也基本上是到了需要一锤定音的关键时刻,或是大局已定的情况下进行追亡逐北式的扩大战果;这就让他的战绩和阵前表现机会,基本上都是在打顺风战的情况下给取得的;这就有些让人尴尬了。
虽然别人未必会多说什么,但是他内心里总觉得自己的表现,配不上大都督从一开始就赠给诸多兵书,又亲自指点将略之道的一番栽培苦心了。所以,这一次难得有机会出阵山南西道;他也很是憋了一股劲头,想要做出点什么来。
好在总算没有错过最后的机会,不然他真是无颜以对军中将士和大都督府的嘱托了。想到这里葛从周越发奋力策马夹枪,身先士卒冲向了谷口外已然仓促分兵迎上前来一支官军;手中的钢枪数抖之间,将当头的一名将弁连同身后的几名官兵,仿若是串肉似的接二连三的挑飞而起。
数个呼吸之后,在这队打头杀出的太平骑卒面前,那些应战的官军阵列就已然被杀穿了好几个来回,而尽数化作了汉水边上的正像奔逃的溃乱身形了。然而,有了这么一阵的短促缓冲之间,又有一支官军越过了汉水之上的低矮桥梁,而汹汹然杀到了他们的面前。
然而,葛从周身边的旗鼓手也吹响了声音高亢的唢呐。下一刻,这些奔驰追逐的骑兵也很快拨转马身,重新汇聚成了一条条铺陈在群山脚下,狭长原野之中的细长横队。然后隔着而三十步外,对着那些不断越过汉水而来的官军,在马上齐齐举起了火铳放射开来。
一时间,河岸边、桥梁上,那些奔涌而来官兵,就像是参差不齐的跌了个跟头一般,顿然坠如雨下或又是翻到在了河岸上;然后就在乱糟糟的惊乱当场之间,被重新挺起刀矛的太平骑卒给成群结队的横贯而入再度杀散开来。
这也是当初杨师厚对于太平军骑兵的火器化改良成果;在去除了传统粗苯显眼的弓弩胡禄(箭壶)之后,两支插在马鞍上双发骑铳,搭配一支渗碳钢尖的骑矛和一把厚背狭刃的制式硬化马刀,就是眼下远道而来的骑卒们可近(战)可远(击)最基本的三件套了。
而在损失了城西方向待机的这两支迎击力量之后,东岸的官军本阵却依旧没有从混乱当中恢复过来。而只能看着这些作为先头的太平骑卒,在葛从周的引领之下轻而易举的冲撞、踹翻和践踏着,那些躲闪不及的官军溃兵,而从从容容的越过了汉水上的桥梁。
而作为后续呼应的,则是在山口之中源源不断开出来的太平青旗下,那一阵接一阵持牌端矛、背铳跨弹的大队步卒队列。几乎是在短短的一个多时辰之内就漫过了汉水东岸的狭长原野,开始有条不紊的渡起河来了。
然后,在冲杀中尽情沾染得一身血水的葛从周,也带着少许护兵稍稍后退与大队人马会合作一处,然后又从作为副手的第三郎将许毅将手中接过了本阵的指挥权。然而身为副将的许毅将却有有些不虞的说道:
1...410411412413414...517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