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何时秋风悲画扇
但他心中其实是希望后者的。
毕竟,他更希望女帝活得鲜活一些,作为一个女人鲜活一些,而不是仅仅是大凉的女帝。
那样太寂寞。
老监正的心里,女帝这个他亲手打造出来岁月不沾身的女子,和他之间名为君臣,实际上他一直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
而赵祯这个幸运儿,说到底,终究还是不幸的。
因为他遇见了李汝鱼。
倒也是讽刺。
一如赵长衣,名长衣,挣扎了这许久,恐怕最终只能为他人做嫁衣,只不过如今的局势,这件嫁衣要被瓜分李汝鱼势必要分一半。
还有一半,则很可能让徐秋歌拿去,成就天下第一位女王。
但绝对不可能是女帝。
虎头山上,又穿了翠绿襦裙的苏苏站在风中,长发飘舞,美得不似人间女子,在漫山遍野的枯黄里,那一袭翠绿格外醒目。
穿了一身碎花长裙的胭脂柳不仅化了淡妆,甚至还在发间插了珠花。
怎么看都应是绝色女子,哪怕站在苏苏身畔,也不逊风骚。
但身上的阳刚之气,却因佩剑而越发彰显。
难辨雌雄。
此刻两人居高临下看着远处的神仙坡,谁也没有说话,直到李汝鱼率领着那群人离开神仙坡,回襄阳城时,胭脂柳才说了一句,这是你想要的结局,但何尝不是女帝想要的结局。
你苏苏想要李汝鱼成为下一个岳平川,临安女帝也在刻意栽培李汝鱼,想让他成为下一个岳平川,只不过这个李汝鱼,会在女帝掌控之中。
更甚至于
胭脂柳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更甚至于,如果女帝要将李汝鱼打造成下一个岳平川,那么女帝自己,则很可能是下一个王妃苏苏!
这想法很莫名其妙,但一旦滋生之后,就在心里挥之不去,觉得这很可能是李汝鱼无声崛起于大凉的真相!
苏苏叹了口气,早知道会这样,可还是有些不甘心。
从知道胭脂柳是南镇抚司襄阳府衙门的千户后,苏苏就知道,今天襄阳发生的一切,其实都在那个女人的算计之中。
包括自己的想法和行事,她早就预料到——或者说是春秋院那五人的计算之中。
那座春秋院,着实让人头疼。
胭脂柳笑了笑,这样也好,至少还在期望的轨迹上,那少年,依然有可以成为下一个岳平川的可能,不是吗,苏王妃?
苏苏默然不语。
其实这一点胭脂柳错了。
李汝鱼不是有可能,而是正在走在岳平川的道路上。
苏苏没有说,先前那数百人下跪之时,少年拔剑,振臂无声的样子,恍然间便狠狠的撞在了自己心上,因为那一刻啊
少年像极了当年的平川。
一模一样的王者之气!
但苏苏也就是在那一刻才醒悟一个道理:李汝鱼可以做到像平川一样,但他绝对不会是下一刻岳平川,甚至也不会是下一个岳精忠。
他会站得更高。
岳平川的心中,有天下,有自己。
但不分轻重。
甚至说,自己对于岳平川而言,更重于天下,否则何至于会率领大风轻骑南下赴死,而舍弃镇北的天下之责。
少年心中,亦有天下,也有谢晚溪。
但天下在先。
明日,少年将会带着那数百人西出襄阳,必然扶摇于沙场。
剑,终于出鞘。
苏苏笑了,捋了捋鬓发。
就这样吧。
挺好。
428章 万里江山起狼烟
是日,襄阳城内处处见悲欢离合,有子在鱼龙会为非作歹的老翁知悉浪子回头欲要入军伍,激动得老泪横流,有妇人知悉丈夫悬崖勒马,高兴得热泪盈眶
一传十十传百,襄阳无人不知,鱼龙会改换门庭,将赴渝州平蜀中。
再有人添油加醋传说了一番神仙坡事迹,被李汝鱼那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触动心灵,又多出三五百人欲要一起入军伍。
李汝鱼挑选了一番,剔除了身体状态不好,又或者是家中独子的人,最终只留下一千人,休整几日,直到等来了兵部和枢密院的文书后,才从襄阳出发,直奔渝州。
当然,没忘了那一百手弩和四张床弩。
苏苏一直没回来找李汝鱼,直到出发时,才骑了马来汇合。
崔笙已在杀陈炀的当夜写了奏折快马加急送往临安——毕竟李汝鱼这一千人没有编制,路过沿途州府,很可能引起骚动,必须尽快得到兵部和枢密院的编制文书。
一路向西。
一千人大张旗鼓的过境,沿途经过州府说不吃惊那是假话,不过李汝鱼手中有兵部和枢密院文书,倒也没惹出什么事来。
有了编制,粮草之类的自然不用担心,沿途州府负担。
倒也无风雨也无晴。
李汝鱼却有些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失落的情绪——从襄阳出来后,苏苏对自己就若即若离,再无当初的亲近气氛。
人就是这样,都有贱性。
当苏苏刻意亲近李汝鱼时,他觉得很烦,可当苏苏和他保持距离后,他有觉得好像丢了什么。
好在很快抵达了驻地。
如今渝州城进驻了大量禁军,当然不可能全数呆在渝州城内,李汝鱼先让那一千人在渝州城外待命,自己带着兵部和枢密院文书去渝州城内见了同知枢密院事安美芹,然后听从安相公调命,前往永川县驻防。
君子旗所率兵马,就在永川。
君子旗领防的兵马仅有两千,全是当初跟随他从北方南下的镇北老卒,经历过那场南下战事,这两千老卒的战力在禁军之中首屈一指。
女帝陛下亲自下旨,这两千老兵的编制为骑军,赐名穿云军。
意指南下穿云,今后以破军如穿云。
君子旗作为穿云军正将,本以为副将李汝鱼会孤身赴任,最多就是身旁带着个阿牧,不曾想在永川城南门麻柳河外接到李汝鱼时,见过了黑压压一片人。
李汝鱼身畔的不是阿牧,而是一个没见过的漂亮少妇,很熟的少妇。
故人相见,相逢恨晚。
在安置了那一千襄阳新兵后,君子旗在他的正将府宴请,知悉这位女子就是旧王妃苏苏时,君子旗笑得很捉狭。
年关将近。
驻防渝州的禁军也难得的松懈了些,永川城里却忙成了狗——要想让襄阳一千新兵尽快成为战力,还需要诸多的战场训练。
毕竟不是不怕死有一点身手就能成为一个好兵战场的杀戮远非江湖的搏命可比。
当然,都是君子旗在忙,李汝鱼大部分时间都在看兵书。
即将到来的战事,临阵磨枪总比没有的强。
好在李汝鱼早就看过不少兵书,甚至也看了百里春香《春意浓中的《将苑和《帅囿,并不完全算是兵道门外汉,差的只是实战经验而已。
这让君子旗怨声载天。
倒不是那群襄阳新兵不好教,关键是新兵老卒之间,有一道无形的隔阂,尤其是老卒们知道襄阳新兵的出身后,隔阂越发强烈。
没有一个老卒瞧得起襄阳新兵。
毕竟穿云军的老卒,本身就是观渔城老卒,历经战事无数。
君子旗本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穿云军中大概每天都会有新老兵之间的打架斗殴,然而大跌眼镜,无论老兵如何讽刺挖苦,襄阳新兵都沉默着不发一言。
出自鱼龙会的人默默承受着白眼和辱骂,甚至殴打,就连襄阳城里那些正经出身的新兵,竟然也甘愿承受,不辩解,不反抗。
毫无血性可言。
统兵有术的君子旗对此反而很失落。
他本来还期盼着新老兵之间来几场酣畅淋漓的斗殴厮打,都是七尺男子汉,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用拳头解决的,只有真正了解彼此的实力,才会互相尊重。
何况,襄阳新兵也该有一丝血性才对。
君子旗很无奈。
他本可以下军令,让老卒不再对新兵有辱打行为,但他没有——只要老卒没有从心理上接受,那么穿云军就依然存在隔阂。
这一日,李汝鱼正在看一本狄相公写的《粮草十七论,看得入神之时,君子旗走进来,拉起李汝鱼就走,这个难题我解决不了,你带来的麻烦,你自己看着办。
李汝鱼一脸茫然,和君子旗并肩走出营房,什么麻烦?
君子旗笑而不语,说起了其他,知道夏侯和花小刀么,这俩货搭档了,不过他俩率领的可是禁军,目前驻防在我们隔壁的昌州。
李汝鱼哟了一声,他俩翅膀硬了啊。
这话其实不妥。
夏侯本来就是观渔老将,倒是花小刀确实平步青云。
李汝鱼又道:如果和西军开战,昌州和永川的兵力,是不是就是先锋部队?
差不多是这样?
安相公防着我们?
君子旗摇头,这不好说,毕竟这是一场大战事,安相公也不敢让昌州和永川战力太过孱弱,所以我们穿云军驻防永川情理之中的事情。
李汝鱼点点头。
两人悄无声息的来到校场,本来熙熙攘攘围了上百人的校场上倏然间一哄而散,只留下七八个趴在地上抱头护裆的汉子。
李汝鱼蹙眉,这就是你麾下的穿云军?
君子旗理所当然的回堵了一句,是你的穿云军。
李汝鱼尴笑了一声,看着地上那几个人,情绪复杂,背负双手缓步上前,站在一人头旁,俯视着正在奇怪为何人都散了的薛三,我若是没记错,你叫薛三吧,如今襄阳新兵,以你薛三和张贵为首,说不得我李汝鱼的话,还不如你薛三的话顶用。
薛三翻身坐起,就这么盘腿坐在校场青石板上,啐了一口血水,裂嘴一笑,丝毫没有被围殴后的尴尬,不会,我襄阳男儿,只知穿云军李将军,不知其他。
话倒是挺好。
只是李汝鱼看这七八人凄惨模样,实在有些窝心,不轻不缓的说道:你们出身所带来的问题,我早就料想过,也早就做好准备杀鸡骇猴,但你们这样的反应,我确实没料到,你们是怎么想的,纵然出身有问题,但自从来到永川,那都成了过去。
李汝鱼有些失望。
他在襄阳新兵身上没有看见血性,这样的人上了沙场,除了送死还能怎样。
薛三能感受到李汝鱼的失望,很是愧疚,旋即有些感动,至少从这一点上来看,李汝鱼是真正的没有将自己等人过去的罪孽记在心里。
他看自己等人,和看其他穿云军老卒一般无二。
士为知己者死。
但
薛三倔强的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笑道:我等不想让李将军为难,既想改邪归正,哪有一帆风顺的道理,今日这些挫折辱打,是我等襄阳作孽的报应,既然敢接受崭新的人生,难道我等还不能承受这点委屈。
咧嘴一笑,又道:况且,皆是袍泽。
言下之意,不愿和袍泽动手,实际上薛三知道,若是上了沙场,自己这群襄阳新兵短期内没有那群老卒的战力,若是在校场上小规模的群架,那群老卒会被揍得找不到南北。
厮杀和打架,不是一个概念。
李汝鱼有些动容,就是一旁的君子旗也暗暗点头,这个薛三不简单,能有这番见解,若是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假以时日,极有可能成为一员大将。
李汝鱼微微颔首,很好。
但我需要你们的血性。
薛三也知道李汝鱼对襄阳新兵的期待,毫不犹豫的说道:袍泽同衣,我等血性再盛,也不愿乱穿云军,再坚持些时日,我们会用行动告诉那群老卒——
顿了一下,薛三挠了挠头,想了片刻,才想起那句在嘴边溜走的话:襄阳老卒守得下襄阳,襄阳后人也拿得下蜀中!
李汝鱼笑了,这句话不是你说的?
薛三干笑了一声,是张贵说的。
李汝鱼点头,那你们和穿云军老卒之间的纠缠恩怨,我和君子旗就不管了?
薛三大手一挥,不管!
李汝鱼沉默了一阵,即将离开时回身说道:记住,你们每个人都欠我头颅,很多头颅,你欠一百,张贵欠一千。
薛三哈哈大笑,李将军等着便是。
和君子旗走在归去的路上,李汝鱼压低声音对君子旗说道:去告诉那群老卒,要给襄阳新兵找麻烦可以,而且越多越频繁越好,但是绝对不能出人命,也不能有断手断脚的事情发生。
君子旗讶然,旋即大笑,腹黑了啊你。
李汝鱼笑而不语。
其后,年关逼近。
穿云军依然抓紧时间训练,襄阳新兵依然被老卒刁难,依然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虽然把这群新兵蛋子安排得明明白白,但那群老卒越发觉得心里憋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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