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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七月新番

    奉命追击,并成功带回冯毋择尸身的吴臣来禀报道:“君侯,冯将军战到了最后一刻,驱车直冲弩阵,尽管我约束手下,但还是有人放了矢。”

    “冯将军死后,其亲卫护着尸身,想要突围出去,但还是被吾等截住,一千人系数战死,无一生还……”

    黑夫唏嘘不已:“冯将军数次看穿我计策,若非部将无能,胜负实在难料。”

    此役南征军伤亡近两成,是黑夫起兵后,最艰难的一战。

    越是赢得不易,黑夫就越是尊敬对手。

    他扶着载有冯毋择尸身的车前行道:“如今冯将军战死沙场,也算是求仁得仁了。战及死吏,而诛短兵,短兵与将军可谓生死与共……这样,在清理战场后,若人手有空余,就将那些短兵的尸体,也一一收敛起来罢。”

    冯毋择虽算不上爱兵如子,但在军中威信还是很高的,眼下俘虏过万,黑夫还指望收服他们为己所用。

    黑夫遂亲手为冯毋择拔掉身上的箭,又接过缴获的,已有些残破的“武信”大旗,将它轻轻盖在冯毋择的尸身上,继而后退数步下拜,大声道:

    “武信侯乃军中楷模,黑夫前辈,征战四十余年,战功赫赫,言出必行,有赏必信,遂有武信之名,黑夫倾慕久矣。”

    “惜哉冯将军终为逆子奸臣所欺,黑夫不得已,与会猎于南郡,黑夫不愿袍泽相残,使壮士尸陈沙场,几度退避三舍,欲与将军会面,陈述因果。然将军耿直忠烈,不愿听黑夫辩解,遂有此难。”

    “两军交兵,箭矢无眼,今冯将军不幸薨殁,我不能不为流涕也!今不当以敌酋视之,而当以君侯之礼厚葬之,短兵千人为护卫将军而死,亦当随葬!”

    黑夫的话被传遍战场,略带悲愤的恸哭停止了,此举无疑赢得了俘虏们极大的好感。

    但这时候,一个丢了甲胄,被韩信派人押送过来的秦将却冷笑道:“逆贼竟为忠信之臣发丧,满口假仁假义,若冯将军泉下有知,只怕要死不瞑目了!”

    却是杨熊。

    黑夫制止了勃然大怒的垣雍等亲卫,笑道:

    “杨都尉,别来无恙啊。”

    杨熊虽然被俘,但仍不愿向黑夫行礼,仰头道:“自是无恙,黑夫,你却是与当年不同了,再不是那个双膝跪着入营,连连稽首,恳求我带你去混军功的小小屯长!”

    “大胆!”眼看杨熊敢辱君侯,短兵们将他死死按在地上,吃了满嘴的灰土。

    黑夫却不怒,摇头道:“看来杨都尉被缚得太紧了。”

    杨熊强抬脖颈,骂道:“还是要缚紧些,不然若让我空出双手来,定要杀了你这国贼!”

    垣雍唾他道:“败军之将,为逃性命,竟换上小卒衣裳欲乘隙逃窜,有什么颜面在此妄言”

    韩信在旁听着,对这种存身之举,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但还是与众人一齐下拜道:“君侯,请斩此僚!”

    黑夫道:“故人相见,本想说说旧事,不想竟是这般光景,也罢,也罢……传我军令,杨熊从逆,火烧武昌营,害死无数南征军士卒,罪大恶极,当斩!”

    杨熊被拎了起来,拖拽去斩首时,仍不忘回头大呼:

    “只可惜……可惜当日火不够大,不曾烧死你这国贼!”

    声音戛然而止,少顷,杨熊血淋淋的头颅已被送回。

    黑夫只看了一眼,便让人端下去传首示众,又暗叹道:

    “只不知接下来,我还要下令处死多少熟悉的面容”

    黑夫目光扫向第二位被俘的将领,此人三十上下年纪,倒是甲胄齐全,只是神情黯然,目光随着杨熊头颅远去,久久未能收回来。

    却是骑司马王翳,在安陆时,王翳带着车骑三千,为东门豹所败,但今日他的车骑部队,却给北翼造成了巨大的伤亡,若非黑夫及时派人支援,差点就击穿阵垒了。

    黑夫打马过去,问道:“王翳,为何一言不发”

    王翳垂首,讷讷道:“败军之将,不足言勇,我未能奉冯将军之令,击破阵垒,斩汝旗帜,遂有此败。士可杀,不可辱,尉将军何须多言,王翳今日,有死而已!”

    虽然嘴上说着死,但王翳的态度,似乎没那么坚决,双手被缚,双股却微微颤动。

    黑夫了然,遂笑道:“汝乃武成侯(王翦)之侄,王老将军于我如同师长一般,我岂能戮其族人且留其性命,带下去罢!”

    就这样,黑夫一一看了被俘的高级将领们,最后吴臣引着一个人过来,此人在黑夫马前下拜,三顿首,小心翼翼地说道:

    “罪将辛夷,拜见君侯!”

    对如何处置辛夷,方才刚打完仗,黑夫的部将幕僚们便有过一番争论。

    吴臣等人对此人十分鄙夷,认为是个卖上求活的小人,两年前在郴(chen)县营,他就做过类似的事,此番又在冯毋择军背后狠狠捅了一刀,加速了他们的溃败。

    “往后若形势不利,这小人




第767章 壮士十年归
    一场大胜之后,黑夫没住在江陵,只是在昔日老丈人家住的郡守府转了一圈后,就带着部属幕僚们,回了郢县。

    按照秦朝的规矩,郡尉和郡守驻地一般不重合,所以南郡尉一般镇兵郢县。

    南郡尉已战死于昨日的惨烈战事里,作为新上任的短兵,垣雍和他父亲一样,很会来事,已派人鸠占雀巢,将南郡尉的妻女仆役作为“罪官家眷“统统押走,又让人赶紧打扫一番,好让武忠侯住进来。

    孰料,黑夫却看都不看高大的郡尉府一眼,径直走进了郡尉府后门边上的那排小院落。

    众人一愣,连忙跟了进去。

    这里是供给郡尉官署小吏住的,一宇二内的样式,分前院后院,除了三四间墙皮上满是裂纹的砖瓦屋外,还有围着篱笆的菜畦,木盖遮掩的水井,空空如也的鸡埘边上,是不大的茅厕,最南边是间厨房,因为住这的人跑得急,里面釜碗瓢盆碎了一地……

    “就住这吧。”

    黑夫转了一圈后,竟决定将指挥所安在此处!

    垣雍见这小院还不如自家宽敞,便劝道:“君侯,这狭窄小院,是给百石吏们住的,以君侯的身份,岂能屈尊于此”

    黑夫却指挥亲卫铺上新的被褥,怯意地往榻上一靠,笑道:“十多年前,我在江陵城当兵曹左史时,不也在此住了大半年么”

    “做人不能忘本,就住这了!汝等也各将边上的屋舍,自己分分罢。”

    说着,也不搭理短兵们,自顾自地翻了个身,好似沉沉睡去了。

    垣雍等人不好再劝,只能轻轻合上门窗,安排好一屯人在院子外守备。

    再回头看看这院落,垣雍也不觉得寒酸了,反而对武忠侯更加钦佩。

    “我听说,那些武昌营新任命的二五百主、五百主们,过去穷苦惯了,骤然得志,进了江陵城,就叫嚷着争抢官寺的高屋大院住,还戏言说要分一分罪官女眷暖床,被军法官制止后,还满口抱怨。”

    “真该让他们来看看君侯的住所!”

    黑夫却没想这么多,从离开华容县起,他已经两昼夜没合眼了,躺在这陌生又熟悉的床榻上,却又有些难以入眠。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十四年前,秦王政二十三年,那时候黑夫才十九岁年纪,刚来省城上任,在李由手下打工,与冯敬是同僚,分到这间屋子作居所。

    但他却已记不清伺候自己两餐的女婢,究竟是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妪呢还是眉清目秀的十六七岁白皙少女

    好像不重要的,昔日种种,如今已物是人非。

    黑夫只记得那一句,秦始皇帝通过李由,对自己的评价。

    “荆栎之中……亦有梓材乎”

    像是梦话,又像是清醒的低语,从他口中喃喃说出。

    “陛下啊陛下,你中意的,是像冯毋择那样,可以随意放置在帝国的大厦里作为栋梁,始终不偏不倚,能随着大厦一起倾覆的好木材吧。”

    “只可惜,我这根黑木头,已然得了灵通,成了精怪,要挖您的殿角,另立中央啦……”

    ……

    “赏钱都发下去了么”

    一夜酣睡,次日黑夫一起床,就喊来利仓,询问他赏功之事。

    赏不逾时,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罚不迁列,欲民速睹为不善之害也。这两样东西,都是得立马见响的。

    所以那些不听军令,在江陵城里胡作非为,奸淫掳掠的南征军军吏士卒,一律拿住一个,就拖到市场,由军法官当着江陵百姓的面,就地宣判就地处决。

    至于承诺的赏钱,也要立刻落实到位,被朝廷骗了几次后,南征军将士已对爵位及与之挂钩的田地不再信任,叮当作响的半两钱,成了他们唯一的向往,这玩意可以买酒,还可以买粮,揣在怀里也踏实。

    所以进城第一件事,黑夫就让利仓去打开南郡府库,将堆积如山的钱帛一筐筐取出来,分给各都尉,再一级级分发。

    “已发下去了。”

    利仓有些肉疼地说道:“君侯,南郡的金布曹告诉我,仓禀里本有上千万钱,都是开春新收上来的口赋钱,如今分发之后,仅余百万了……”

    黑夫在开战前就承诺过,那些手持大斧的陷队之士,若能劈开敌阵,五百人,人皆得爵一级,再赏千钱!

    重赏之下,方有勇夫,这钱必须花,若是其他队伍



第768章 先取荆州为家
    黑夫任命的新郡官,可不止萧何一人。

    “豫章郡守仍为殷通,除利咸为豫章尉。”

    “除小陶为长沙尉,长沙守既肯投诚南师,仍官居原职。”

    岭南那边,黑夫也打了几个补丁:

    “吴芮任闽中守,总领闽越、东瓯、东冶三地之越兵。共敖为南海守,使裨将赵佗仍为桂林守,让他带着桂林兵北上镡城塞,招降洞庭郡!”

    虽不经法律程序,但事急从权,放民国初年,那就是军阀大帅任命高官,也没毛病。

    到了江陵解放的第四天,四月初五,眼看伤患俘虏皆已安顿下来,街上秩序也恢复如战前一般,在黑夫居住的小院子里,黑夫召集了部属,商议下一步的进军计划。

    除了黑夫外,韩信、共尉、利仓、吴臣、满等人挤在里面,刚抵达江陵的陆贾负责记录。

    可别嫌院落狭小,共和国建立前,我党历次决定命运的会议,瓦窑堡之类,不多是在小屋子里敲定的么

    韩信思虑已久,立刻建言道:“君侯已得江陵,接下来,当攻取南郡诸县,乃至于整个荆州!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地也,必先取之以为立足之资!”

    《禹贡》里说:荆及衡阳惟荆州。战国时荆州的地域,北到荆山(湖北南漳县),南到衡山(湖南衡阳市),大致就是楚国西部疆土。不过现如今南境稍有扩大,已至五岭,大体相当于南郡、衡山、长沙、洞庭、豫章五郡。因为黑夫的缘故,豫章郡西楚移民居多,在这个位面,也常被算作荆州的一部分。

    韩信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利仓附议道:“南征军大多数人,便征发于荆州五郡,就算不考虑以后,全取诸郡县,以安将士之心,也是眼下最紧要的事。”

    黑夫颔首:“夫江陵者,荆州之中也,北有当阳之蔽,西有夷陵之防,东有安陆之援,南则有孱陵为后庭,眼下便优先略取这四处罢。”

    他让陆贾将南郡的地图在案几上摊开,作为昔日的南郡兵曹左史,南郡的地理道路,黑夫烂熟于心,都不用凑近去看,只远远地信手指点道:

    “竟陵、安陆等地(湖北潜江、孝感),北控冥厄三关,南通武昌,居鄢、郢之左腋,为邾、鄂之上游,水陆流通,山川环峙。春秋时,楚人用此以得志于中原者也,更是吾等故土,不可不复……利仓!”

    “诺!”

    黑夫给了他一块新制的虎符:“任汝为假都尉,带上辛夷,以及安陆青壮子弟一万人,向东支援季婴,让辛夷驰骋诸县,招降取竟陵、云杜、新市秦吏,同时收复安陆!消灭冯毋择军残部!”

    利仓领命而去,黑夫的目光,又看向了共尉。

    “当阳县(湖北荆门市)居江、汉之间,南捍江陵,北援襄阳,东护随县胁,西控荆山,扼夏道咽喉,为四集之路。当阳固,则江陵有所恃。汝母家就在当阳,且令你为别部司马,率五千人去夺取此县,再北图鄢县!”

    当阳长坂坡之名,黑夫后世亦有耳闻,此地为江陵的北门户,也是最后一道险隘,必须守好了,否则朝廷的军队可长驱直入,威胁江陵。

    想到可以回老家一趟,共尉摩拳擦掌地走了,接下来轮到吴臣。

    黑夫道:“我曾经去过夷陵(湖北宜昌),自巴地历三峡东下,连山叠嶂,直到此地,水流才渐平,山势也渐缓,故夷陵乃江陵西门户,是从巴蜀来江陵的必经之地。昔日秦将司马错取夷陵,江陵便腹背受敌,楚王只能弃之东逃,故知失之非损一城,全郡可忧也。”

    “汝亦为别部司马,率师三千,且取道枝江,定要夺下夷陵,阻挡可能到来的巴蜀之师!”

    吴臣很明白事理,应诺后到:“待夺取夷陵后,下臣立刻派出使者,西叩巫县,将江汉天翻地覆的消息,传到巴郡去!”

    这相当于是在警告巴氏:“快些把我家君侯的夫人、君子送回来!”

    东、北、西皆有派兵,最后便轮到了南边。

    “满。”

    黑夫亲自来到满的身边,满受宠若惊,连忙作揖。

    “你我乃昔日同僚,无须多礼,可还记得十多年前,夷道巴人叛乱,你我共平此乱,守夷道孤城,又耀兵孱陵(湖北公安)之事”

    “下吏自然记得。”黑夫不忘旧日之谊,满十分感动。

    黑夫道:“荆江以南的夷道、高成、孱陵等地,环列重山,萦绕大泽,虽然户籍稀少,但北连江陵,为之襟带,更是进入洞庭郡的必经之路,实江汉之藩垣也,你对那边熟悉,亦为别部司马,带两千人走水路,去为我招降诸县。”

    满接令而出,离开前,还有些不服气地瞥了一眼曾“羞辱”他的韩信,心中暗道:“看吧,故旧就是故旧,不需多久,我也能当上都尉,与你平起平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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