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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七月新番

    使者战战兢兢,只能匍匐在陛下,说起自己离奇的经历……

    “臣一月前奉陛下之命,随御史驰往东郡,告东郡守,既然那东郡郧星周旁众人皆不招供谋逆之言是何人所刻,有同犯之嫌,故将其不论男女老幼,方圆十里内三个里闾,千余人统统处死!今千人已尽诛杀,臣归咸阳复命……”

    那是上个月发生的大事,流星雨后,东郡禀报,说有颗陨星落到了他们那。

    陨石落地倒没什么,重要的是陨石上刻着“始皇帝死而地分”!

    这件事已经在民间传开了,关东六国籍贯的人,皆暗言,这是天降预言,代表的是上天旨意,预示了秦始皇将死,大秦将一分为七,六国复辟。

    秦始皇得知消息后,十分震惊不已,但却不相信这是上天预示,觉得是人为,是诅咒。

    “总有刁民想要天子崩逝!”

    希望他死的人,很早就有。

    最早的时候,是邯郸的贵族子弟,生于长平之战后的秦国公孙,却在邯郸为质,他成长于愤恨和排斥中,造就了后来的性格。

    之后,是弟长安君成蹻的母族、嫪毐之徒,彼辈垂涎的是王位。

    甚至是他自己的母亲,赵太后,至死也没原谅秦始皇扑杀两个异父弟的事,手紧紧拽着他,指甲抠进肉里,恶毒地骂道:“你个天杀的!”

    秦始皇只默默地看着她,什么都没说,他明白,诅咒,这是弱者口头上无力的反抗,由她去吧!

    笑骂由人,但秦王政的一统事业,绝不会有半点耽搁!

    六国的王和士大夫们,无时无刻不盼着秦始皇暴毙,以缓解秦军东进的压力,甚至派荆轲之辈持刃刺杀,但仍阻止不了天下一统的浪潮。

    三军欢呼,黔首俯身,连峄山上的神明,都在山呼万岁!

    秦始皇就这样沉浸在长生的美梦里,直到近来才发现,原来,所有人,都盼着自己死呢!

    朝臣、将军、官吏、黔首,甚至是自己的儿子们……

    刚烈的人如高渐离者,大喊着:“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

    更聪明点的人,则在等着太阳落山的那天,“月将升,日将没”,近来咸阳破有人在暗中传唱此谣,他们期盼的月亮是谁,秦始皇会不知道

    一个人的诅咒不可怕,但千万人的诅咒呢一个人纵然命再硬,焉能抵过全天下的嘴

    他立即派了御史到陨石的落地处,逐户排查了刻字之人,结果是一无所获。愤怒的秦始皇于是下令:处死这块陨石附近的所有人家,并立即毁掉刻字的陨石!

    人死了,石焚了,但秦始皇的心中阴影,并没有随之而去,总感觉心神不宁。

    果不其然,才到二月,从东郡回来使者,又遭遇了怪事!

    使者道:“臣从关东夜过华阴平舒道,当时正值大雾,雾中,忽然有人持此玉璧站在道中央,拦住我说:’为吾遗滈池君。”

    所谓滈池君,便是渭南阿房宫旁,滈池中的地方神,地位与后世的泾河龙王差不多……

    秦始皇派人把使者带回的玉璧送到御府察验,察验结果是,这的确是三十二年,秦始皇亲手投入泗水的玉璧。

    那一次,秦始皇捞鼎无果,竹篮打水一场空,颇为遗憾,神明也没给他任何回复

    但现在,五年前祭祀水神所用的玉璧,咋会被一个不明身份的人糊涂的给送回来了呢?

    是神明的回复太迟,还是另有蹊跷

    使者继续道:“那人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秦始皇追问。

    使者趴到了地上,声音细微:“那人还说,‘今年祖龙死’!”

    ……

    “今年祖龙死”

    随着使者说出这句话,整个宫殿都缄默了。

    祖龙,这句话的关键词是什么意思旁听的几名博学臣子皆不敢言,但谁都清楚,这指的恐怕就是秦始皇帝!

    秦朝本不尊龙,也没规定说龙为皇室皇帝专用之物,通侯伦侯们,一样打着交龙旗。

    但随着统一初期那段议谥号,祭五帝,造祥瑞的运动后。秦始皇帝以黑龙为大秦水德之瑞,故世人渐渐也将王侯都能用的龙,当做秦朝的象征。

    最典型的,就是某位南征的大将军,在费尽心力,将秦朝形象往龙上引,在岭南搞了龙图腾,往上面添乱七八糟的设定,什么羊胡子,什么声似蛙呱呱叫,想要让越人也变成“龙的传人”。

    近年在关东,由于言论管制禁令,“秦始皇”三字都不允许人随便说,故士人常用“祖龙”作为始皇帝的代称。

    可怕的寂静持续了许久,使者只好将事情讲完:“臣不解,问其故,那人却已隐在大雾之中,只留下所赠之璧,臣见此玉似皇家之物,故马不停蹄,前来禀报。”

    默然良久后,秦始皇终于说话了。

    “那人纵然真是山鬼,固不过知一岁事也。”

    “就像夏虫不可语冰一样,小小山神,他算什么东西,也敢来预言朕之生死将那玉璧毁了,敢泄此事者,族!”

    ……

    秦始皇的怒意,郁结在心头。

    如果说,流星还能强行理解成祥瑞,比如秦文公时,伴随着鸡鸣,就有流星从天而降,被收藏成为秦的国宝,设立了陈宝祠。

    但陨石上“始皇帝死而地分”的刻字,如今的预言,无一不是灾祸的象征,这些事传开后,恐怕会引发动荡。

     




更在晚上,自从和齐佩甲睡了两天之后……
阅文年会结束啦,最大的惊喜,莫过于在晚会上看到了秦吏的三分钟小话剧,194章《诺》的片段,晚会的录播1月13号21点在东方卫视能看到,时间靠后,感兴趣的读者等视频出来了,快进就好。因为时间紧,服饰旗帜就不强求啦,演员很卖力,希望大家到时候能鼓励而不是喷(毕竟我还指望靠这一波宣传,把版权卖了)。

    昨天和要离,晨星,小龙,齐佩甲他们嗨太晚,早上睡过



第712章 亡秦者
    “亡秦者黑”

    卢敖刚言罢,秦始皇却冷笑起来。

    “十年前,朕令汝等方术士及儒生,推终始五德之传,以为周为火德,秦代周德,无往不胜。方今水德之始,改年始,朝贺皆自十月朔,衣服旄旌节旗皆上黑。”

    从此以后,从秦文公起便开始崇尚黑色的秦,正式将此色定为法律规定的正色。

    如今卢敖说他所得的天书预言:亡秦者黑,听上去就好像“杀死我的是我”一样,有些荒谬。

    难不成,亡秦者,乃秦自己不成

    卢敖知道,自己的这场赌博,生死存亡就在瞬息之间,连忙道:

    “臣不敢,然此黑非大秦所尚之黑,据臣推测,或是指向一人,二那人,就是荧惑星!”

    这一次,秦始皇没有打断卢敖,他坐在案后,随手拿了一份奏疏,慢慢翻着,好似卢敖是空气,也不知这些话,皇帝到底有没有在听。

    卢敖倒是求生欲很强:“请臣为陛下释去年底的奇异天象,臣从东郡过时,听人言,前一夜星陨如雨,而是夜亥时,陨星坠于东郡,次日官吏抵达,发现上有刻字……”

    “此或为六国黔首所为,陛下将长生,大秦当传万世,岂有死而地分治说然奇异天象,多是天帝对人间的警告,天文以东行、南行为顺,西行、北行为逆,臣以为,此乃天帝提醒陛下,有人欲作乱之兆也,不仅将出现何事有兆,何人所为亦有兆,臣遍查古人所述,总算找到了与这陨星符合的记载。”

    卢敖被枷锁束缚着,无法靠秦始皇太近,只能大声道:“原来这种陨星,叫做天狗,状如大奔星,有声,其下止地,类狗。所堕及,望之如火光炎炎冲天。其下圜如数顷田处,上兑者则有黄色……”

    “天狗”

    秦始皇这才抬起眼来:“召太史令胡毋敬。”

    等胡毋敬匆匆来到后,一问之下,才道的确有一种流星,被称之为“天狗”,至于东郡陨星是否符合,尚待商榷。

    但卢敖已当那陨星就是“天狗”了。

    “说到天狗,陛下想起了谁”

    秦始皇不言,被留下的胡毋敬则感到心惊。

    天狗的传说,起源于秦穆公时,其状如狸而白首,其音如榴榴,可以御凶。关中骊山西有白鹿原,原上有狗枷堡。秦襄公时有天狗来下,但凡有贼,则天狗吠而护之,故一堡无患……

    自此以后,便以天狗为御凶擒贼之兽,立于亭舍桓表,有时候,也以天狗作为亭长的代名词。

    而朝中出身亭长,且因为常自诩“大秦天狗”,被秦始皇认为是梦中“黑犬”的人,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没错,黑夫……”

    卢敖说出了其名,那个他数年来,无数次诅咒的名字:“统帅数十万军民的昌南侯,黑夫!他就是陨星所兆之人!其名中恰有黑字,臣唯恐,‘亡秦者黑’,那预言之子,那将乱朝廷社稷的,正是此君!”

    “陛下再想想,数年前,因黑夫立大功,赐氏为尉时,陛下认为此名粗陋,不伦不类,令其改之,但黑夫却以‘不忘初心’为由,仍坚持用之。依我看,这不是什么不忘初心,而是心怀叵测吧!”

    秦始皇似乎不打算接卢敖这罪人的任何话,示意胡毋敬代为问答。

    胡毋敬不清楚皇帝的打算,只能硬着头皮问卢敖:“你是说,昌南侯早已知道你所见的天书预言”

    卢敖越说越玄乎:“不止知道,他还推波助澜!在各处擅自命名城邑,此乃地相堪舆之术,他在利用地名,画一个将大秦天命之脉围困的大阵。”

    胡毋敬摇头,不太相信:“昌南侯出身黔首,岂会懂阴阳方术”

    卢敖急切地朝秦始皇作揖道:“陛下,世上最擅长地相堪舆之术的徐福,就在其身边啊!数年前陛下巡视胶东,徐福迟迟不按照约定,到成山角面见陛下,就是与黑夫勾结,欲构陷其余方术士,以阻挠陛下求得长生。”

    好家伙,在这点上,他倒是跟徐福不谋而合。

    卢敖信誓旦旦:“这命地名,通过换地脉来改天命的法子,或许就是徐福教之!更何况,这黑夫本是南郡愚笨黔首,从二十一年起,却无师自通,忽然变得聪慧非凡。非但精通行伍队列,又能对工、农指手画脚,甚至能指挥匠人,制出水椎、纸张、雕版印刷等精巧器物,陛下就不觉得奇怪么”

    不说还好,一说的确有些古怪,即便黑夫经常捧着书装作一副好学的样子,以掩盖他层出不穷的后世知识,但仍不能释慧者之疑,叶腾、墨者阿忠都提出过疑问,更何况差点被黑夫坑死的仇家卢敖呢

    铺垫到此,卢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据臣所测,当是荧惑妖星十余年前降临凡尘,夺黑夫之舍,方能开了天窍,奸诈而慧,又有气运庇护,方能从黔首一步步升到关内侯!”

    ……

    “荒谬!”

    这推测太过离谱,胡毋敬驳斥道:“全是空口白话,毫无证据……”

    “罪臣有证据!”

    卢敖大声道:“只要翻翻太史令的《秦记》便可知,从二十七年起,不论是西拓、北征、东讨、南伐,皆与黑夫有关。”

    “随陛下西巡,引出西拓。就任北地郡尉,有了两次伐匈奴之役,去胶东做郡守,引发了诸田之乱,更有渡海攻海东,最后是南征百越。不管此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战争,这样的将军大臣,朝野上下,可还能找出第二个荧惑星主征伐战乱,正好与此人符合!黑夫,他就是荧惑星!”

    “巧合罢了。”胡毋敬依然不信,却偷眼看秦始皇,他至今仍没有表态。

    “真的是巧合么”

    卢敖笑了:“荧惑向东行急,有兵聚于东;向西行急,有兵聚于西;向南北行急,有兵聚于南北。先前荧惑向南急行,恰恰对是黑夫在南方髡发收买人心,又安插旧部亲信,怨归于上,德归于己,想要将大秦之兵,变成他家黑兵私兵!发生守心天象,是因为黑夫心有叵测,有冒犯朝廷之思,手握军民数十万,欲为乱也。近来常有望气者称,南方有天子气,若置之不理,待他日南军挥师北上,恐将酿成大祸!”

    这一次,胡毋敬不敢再接话了,而秦始皇则在久久缄默后道:“汝等方术士为黑夫所告发,与他有仇罢”

    &



第713章 言语就像风
    (宣传需要,书的封面会换一下,一眼扫过去找不到书的别吓到)

    “兴许是婢多疑,总感觉从昨日起,昌南侯府周边多了不少眼睛,就连婢出门买点菜蔬布料,都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不管婢让车夫紧走慢走,都甩不掉。”

    从外面回来,鸢忧心忡忡地向主母汇报了她发现的情况。

    叶氏正在专心地织毛线衣,尽管昌南侯富贵,但每年冬天,叶子衿还是习惯自己制作给丈夫和两个孩子的冬衣。

    “婢还在市井,看到一群黔首家的无知孩童被官府抓了起来,因为他们在传唱一句话……”

    见主母只是嗯了一声,无动于衷,鸢凑近低声道:“唱的是,‘亡秦者黑’!夫人,这是有奸人要害君侯啊!”

    叶氏手里的针线终于停了,却笑道:“我早劝他改了这名,一直固执不愿,这下倒好,一说到黑,连你都第一想到昌南侯,何况别人真是跳进大河也洗不清了。”

    鸢急得直跺脚:“夫人,都这节骨眼了,还有工夫说笑呢如今半个咸阳城都传遍了,府邸内也人心惶惶。”

    “慌什么,良人常说一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将大军远在千里之外,就要做好谤书一筐的准备。”

    叶氏非但未曾慌乱,却问道:“有兵卒将府邸围了么”

    鸢一愣:“不曾。”

    “有官吏上门索人,要将吾等母子收监了么”

    “也没有。”

    “汝等还能出入自由么“

    鸢颔首:“虽有监视,但并未阻止吾等出入,似乎想维持一切如常,那些人,甚至隐隐有保护之意,拦着听说谣言后来窥探的闲人。”

    “咸阳城呢还能出得去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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