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黑太子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牛笔老道
能够跟随首领们逃出来的全都是马卒,一个步卒都没有,在撤退时,他们都是累赘,首领们也根本就顾不上。
郧县之败已经证明了这点,想要顾全步卒,那就得连同马卒也得搭进去,保全马卒,就必须舍弃掉所有步卒,鱼与熊掌无法兼顾。
也不知道能否顺利抵达百里之外的保康,若是照此速度疾驰的话,最多三个时辰,也就是在天亮之前便可以在“混世王”武自强的地盘上落脚了。
薛成才不是没想过孙少保交代给自己的差事,但追兵都在后面,身前是白贵的千余人马,身后是罗汝才的上千马卒,光凭他这点人,根本就无能为力。
“这”
就在快要通过山谷,抵达筑水与彭水的交汇处时,夜空中陡然出现了三枚黄色烟花,爆开之后异常的明亮而有夺目,前后数里之内的人都能瞧见。
“有伏兵”
但这并非是什么好消息,常年征战的义军士卒都知道出现此状八成是被官军给埋伏了,有人立刻扯着脖子高声呼喊起来。
所有人都紧张得要命,他们点起火把,但视线根本就没多远,完全看不清山上到底有多少伏兵,胆寒得都快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白贵不是没想过立刻冲过山谷,可是面前横亘着整整一排一人多高的拒马桩,将整条路面都给堵得严严实实地,若是不搬开便无法前行。
但未经此地的伏兵同意,就强行搬开对方布设的路障,此举就是怀有很深的敌意了,对方不动手才奇怪呢。
这时忽然有人在山上的某处大声断喝“若非官军,须速速下马受降若是官军,可打出信号弹为凭”
三枚黄色信号弹意思为询问,这也是龙在田从孙少保那里得来的沟通规则,这样可以在夜里遭遇时,避免出现己方误伤。
义军哪有什么信号弹,就算想要缴获这玩意,也需要打赢了才行。无奈之前一直吃败仗,连缴获物资的机会都没捞着。
白贵见此地设有埋伏,也不敢贸然冲过去,便派牙将上前搭话“山上同僚,额部信号弹业已遗失,还望可以行个方便”
既然没有这物件,那就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好了,你们敢下山前来搜查么
没有信号弹也行,不过还得了解清楚才能放行,山上之人又问“既然如此,敢问你们是哪部人马隶属于哪位总兵麾下”
按照常理,数千官军一起进兵,至少有一员副将指挥,必然配备了信号弹,而且会倍加小心保管如此重要之物,可是此股人马却声称将其遗失,本身就大有嫌疑。
见对方又问一题,牙将只得耐着性子又答“额部乃是贺龙人、贺总兵的下属,奉命向东追击义一路敌军”
差点就说漏了,好在这员牙将反应及时,立刻兜了回来,不然让伏兵识破,之前的搭话就全都白说了。
对方并不打算善罢甘休,继续问道“敢问贺总戎何在指挥贵部人马又是何人”
这下牙将就被问的有些心慌了,若是直说贺人龙就在阵中,对方必定会要求其出列,若是不答,又得找一个资格够得上指挥众人的家伙。
不说贺人龙的话,又能说谁
牙将心里没数,只能请示身边的主人白贵,如何应答,就是主人的事情了。
白贵想到决计不能在这个节骨眼被对方给问住,那就全完了,便装做贺人龙,自行搭话道“额是贺人龙敢问对面是哪位同僚”
不论如何,都先糊弄过关再说,能不打最好不过,真打起来,吃亏的必然是己方。
听到是贺人龙,对方说话的口吻顿时客气起来“原来是贺总戎某是龙在田,在郧县一别,不想在此地偶遇贺幸会幸会”
山谷里聚集的兵马呈黑压压的一长串,估计不下三四千之众,而且都是马卒,贺人龙所部怎能有如此多的马卒
白贵坐在马上对着说话的方向一拱手,算是给对方一个面子“是龙总戎,贺某有礼了”
他也不敢反问对方,一旦问了不该问的问题,那就是不打自招了。
对方客气道“贺总戎追击贼军,委实辛苦了,龙某不知少保大人现在何处可否发放我部拖欠许久的饷银”
只要这“贺人龙”敢回答,那就可以确定其真伪了,即使是陕茜口音,也没办法伪装下去了。
白贵不知这问题是真是假,只能勉强应付道“少保大人现在房县,龙总戎大可以率部前去,定有满意结果”
“嗵嗵嗵”
陡然之间,数十道火光伴随着发射声破空而出,白贵都不知道自己说错了甚子事情,但所部已经遭到了来自山上的猛烈炮击。
义军的人马顿时被轰得无力招架,特别是在炮击的主要区域之内,不少士卒已经被铳弹打得翻落下马。
这种突袭令他们完全猝不及防,人喊马嘶此起彼伏,面前的路障又难以冲过,使得白贵所部处于异常混乱的状态。
有人策马想要冲杀到山上,可没等跑到半山腰,便被埋伏在此处的弓箭手射成了刺猬,连人带马都一命呜呼了。
“快过去搬开路障不然额等都要死在此地”
即使所部阵脚大乱,白贵倒是能急中生智想出一个尚且可以的对策出来。
“跟额上”
牙将领命立刻带着十余名亲兵以及数十名马卒策马上前,准备下马搬开这该死的拒马桩,只要搬走三四架,便可以让己方快速通过了。
只不过事情并未如其预期的情况发展下去,他们凑近到拒马桩跟前,不等再策马走几步,便有数匹战马陷入了深坑之中。
龙在田特意命士卒砍伐树木,做成拒马桩,用拒马桩堵死路面。再在拒马桩之前挖出深沟,然后用火铳封锁山谷出口,半山腰处埋伏弓箭手,这便是龙在田的伏击之道。
“用枪戳地探明虚实你们几个从两侧绕过去”
见到面前有条一人多深的深沟,一时间难以逾越,牙将也不是白给的货色,既然主人要求搬开拒马桩,在手下死光之前,就必须想方设法实现目的才行。
若是深沟不是一整条,而是间隔而挖,中间有若干窄小的通路的话,那么他们在探明虚实之后,还是可以直接走过去的。
倘若不能,那就只能从两侧绕路过去,然后用填土或者绕路的办法让大军通过此地。
“啊”
但即使他们能够搬开拒马桩,填平深坑,首领“小秦王”白贵也过不去了,一枚铳弹正好命中这厮的坐骑的下腹部,连同他的小腿都被削去了。
白贵顿时疼得惨叫不已,低头看着不断流血,且露出森森白骨的腿骨,顿时汗如雨下,即使被亲兵从战马尸体上救出来,杀出重围的希望也不大了。
龙在田之前的问话就是要引出此股贼军的首领,即便不是贼首,也一定是贼将之类,否则换成普通士卒极其容易说错话,在这种情况下,哪怕说错一个字,都是要命的事情。
等到确定其大概位置之后,再闲聊几句拖延时间,让麾下的铳手调整好火铳的射击调度,瞄准自行跳出来的猎物,只等自己一声令下,便可以收网了。
当日在郧县,孙少保发放己部饷银的时候,贺人龙也瞧见了,当然不可能说出之前的那番言辞,只能说明此人是冒充的,鉴于其连信号弹都没有,那己部先发制人就没有顾忌了。
对方到底是谁,龙在田完全不知道,只能猜出是某部贼军,从疾驰的方向上来推断,应该是去往保康,但不管是谁要从此地经过都不会过于轻松。
里面能否捞到大鱼,得看战后打扫战场的情况,当下山上的官军就是瞄准大致的方向,在向山谷里的贼军开火放箭。
龙在田的既定目标就是起码要伏杀一到两千贼军马卒,数量再多的话,所部就有些无能为力了。
第391章:保持距离
若是人手再充裕一些的话,龙在田就能在这山谷里将面前这四五千马卒,不说全歼,也能重创,一举兜住大半了。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将贼首罗汝才当场击毙,跟三国演义里诸葛亮在木门谷射杀曹魏大将张合相似了。
龙在田自认为断然无法与诸葛武侯相比,但罗汝才虽绰号“曹操”,领兵打仗的能力亦远逊于张合。
由于是夜战,他无法判断对方阵中是否有罗汝才,只能凭借之前对方装作贺人龙来猜测,或有可能而已。
最关键的是龙在田麾下仅有三千一百余名士卒,马卒不过五百,一时间在前面挡不住,在后面拦不了的话,贼军后队变前队,一心想要脱逃,己部是决计无力追击的。
这就是孙少保派其在山谷里部下伏兵的主要原因,龙在田所部少马,在平原上面对来去飞快的贼军马卒大队根本无法阻挡。
不光是龙在田所部,官军各部普遍都缺少战马,马步卒比例一般仅有三七开而已,与贼军动辄四六开,甚至五五开完全比不了。
孙传庭带来的近三万五千人马,东拼西凑,还得加上白广恩所部的,马卒总数仅有不到八千,这还是在京城时,某太子为其补充了不少,不然马卒数量会更低。
龙在田手里的兵力有限,马卒又少,想要取胜,又不想折损太多人马,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山谷里设伏,往好了说就是守株待兔。
从此地往东的保康是“混世王”武自强的地盘,向西是被“整十万”黑云祥所盘踞的房县,筑水与汉水汇合的位置便是谷城,那里是“八大王”张献忠所在的位置。
所以龙在田才挑这么一个算是交通枢纽的地方来设伏,你要是绕山而过,那他就认命了。否则即便贼首中伏没死,所部也要被此地的官军扒层皮
“狗官兵就在山腰给额上”
“小秦王”白贵的马卒都是跟随其征战多年的老兵,并不会被一时的伏击所吓倒,很快在小头目的喝令下,对山腰处的官军弓箭手发动了进攻。
数百马卒,以二三十匹为一队,纵马向山腰处的位置冲杀而来,对他们来说,就这样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事情,在遭到伏击之后,没过多久就对官军发动了反攻。
虽然是抹黑打仗,但由于铳弹的火光频现,加之火把与月光的照明,使得山谷里并非是一片漆黑,能见度是比较高的,起码在三四十步以上。
“噗啊”
一道黑影从眼前急速掠过,瞬间就有人反应不及,惨叫一声,中箭落马了,完全看不清冷箭袭来的准确位置。
夜战对双方的眼神都是一次考验,那边有大量的士卒患有夜盲症的话,那就算是吃了大亏了。
白天伏击其实对被伏击一方是有利的,因为可以从来袭的方向判断对方大致的兵力与位置,以及火器类型,而且便于寻找对方防线上较为薄弱的突破口。
而到了晚上,伏击一方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对猎物发动攻击了,根本不用担心猎物会反客为主,尤其是对方及时拥有大量火铳,不等装填完毕,就会被轰个底朝天。
位于半山腰靠下位置的官兵都是每人一棵树或者一个石头作为掩体,实在没有掩体还可以自己挖个坑躲起来,反正夜晚对方隔着近百步远,根本就看不清楚。
这也是让义军马卒无比头疼的事情,山上的树木很多,即使山坡角度不高,也很难冲杀到官兵的近前。
对方有掩体作为依托,你要是不靠近砍杀,与其对射的话,那吃亏的一方必然是义军这边。
因为官军不但有大量的弓箭与鸟铳,更有不少射程超过百步之遥的小佛郎机,最要命的是这款火铳射速极高,基本上数十个数就能打一次。
此时佛郎机的射击区域仍旧是山谷里的马卒大队,对于冲上山坡的百余敌骑毫无反应,可还有补充的很角色,那便是在近距离专门对付敌兵的虎蹲炮。
“轰”
一声脆响过后,五匹战马连同上面的马卒都瞬间被烟花般向其散射的数十枚细小铳弹给撂倒在地。
这是当年戚家军在进剿倭寇时最为擅用的火铳,特别适合在山地作战时轰击以密集队形进攻的敌军,在数十年之后效果依旧了得。
由于虎蹲炮重量很轻,仅有三四十斤,而且炮管较粗,便于清理与装填,所以射速仅仅比可以使用子铳的佛郎机慢一些。
“干有火铳”
“撤”
义军马卒没料到官军居然在半山腰部署了虎蹲炮,五六门同时开火,这一下子就毙伤了三十余骑之多。
加上鸟铳与弓箭形成的攻击波,令大部分人都无力招架,没挂掉的只能拨马而逃,等于直接瓦解掉了他们咬牙切齿发动的小规模反攻。
在后撤时,他们又被官兵毙伤了三四十骑,而战果几乎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官兵都有掩体,挨打就躲在后面,有机会就实施偷袭。
眼神再不好的官兵也能瞧见那么大的一个目标在自己眼前晃动,瞄准大致的位置施射就行了,射不到人,还射不到马么
只要不是刚入门的新兵,在二十步左右的距离,得手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了坐骑,马卒就变成步卒了,想靠两条腿离开此地,不啻于白日做梦。
针对这种两山夹一沟的地形,龙在田在山谷两旁都部署了伏兵,特别是出口的位置,两侧位置的佛郎机能够形成交叉火力,从而大规模杀伤企图突围的敌骑。
“风紧扯呼”
白贵疼得呲牙咧嘴,五官早已扭曲得狰狞不已,他还不想就这么死在这个鬼地方,必须立刻率部逃离这里,不然手里仅存的这点家底都得被官军给一锅端了不可。
牙将把主人的受创部位简单包扎了一下,便将其放在自己的马上,两人一马才便于逃脱,其坐骑作为备用马,由亲兵在旁边牵着,一起跟着跑路。
短时间内,己部就损失了不下五六百骑,再在这里逗留,就要全军覆没了。再说白贵疼痛难忍,也折腾不起了,必须尽快找个落脚点,进行医治。
往前突围,目前看似行不通,不知道需要填进去多少人才能成功闯关,最为容易的办法就是调头回去,不管身后追兵有多少,都要杀出一条活路才行。
等白贵的人马转向之后,发现薛成才与罗汝才两部早就如此这般了,他们比猴还机灵,听到前方有炮声便明白遇到伏兵了。
打了一刻钟的时间,白贵所部未能前进一步,薛成才便明白前面这条路走不通了,必须另想办法。
身后罗汝才的兵力不下自己的三四倍,纵使悬赏颇高,可以洗脱自己的罪责,一时半会也不好贸然下手。
薛成才只能先拨马调头,带着不足五百骑另寻出路,若是碰见孙少保的追兵,那就太尴尬了。
自己趁乱率部溜走倒是容易,可跟一旦跟罗汝才或者白贵失去联系,就意味着要么空手去见孙传庭,要么自己还得花时间去找,怎么算都划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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