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

    对于整起案子的交代，我和吴恒并没有事先商量过，我始终保持一问三不知的态度，至于光头强为什么会开车撞死武旭，我的回答是因为吴恒的要挟。

    刚一走出巡捕局，不知道等候多久的张星宇、钱龙、江静雅和叶小九马上一股脑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

    同一时间，两台喷绘着“新闻采访”的面包车也踩点似的停到我们面前，六七个扛着摄像机、录像机和各式长枪短炮的记者也纷纷像是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般涌动到我跟前，有俩家伙更是直接把话筒怼在我脸跟前。

    “王朗先生好，我是东方法制报的记者，有几个问题想要采访您一下。”

    “王总您好，这里是鹏城晚报的，根据我们的了解，您旗下的头狼公司和昨日被撞身亡的武旭似乎一直存在长久矛盾，更有甚者称，们两家从羊城一直争斗到鹏城，期间发生过多起特大冲突，请问您对此事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一男一女两个记者就好像商量过似的，同时朝我发问。

    “不好意思，我们王总很疲惫，回头我会挑时间帮各位预约访谈的，麻烦先让一下。”

    “借过，谢谢。”

    张星宇和江静雅忙不迭替我挡开对方，钱龙和叶小九护着我往旁边的车子方向离去。

    一个男主持人不死心的撵在我身后，语言犀利的质问：“王朗先生，很多人都说们头狼公司涉灰涉暴，在羊城时期多次组织策划暴力事件，难道您真的不需要澄清一下吗？”

    “我没什么需要澄清的，麻烦让我过去。”我皱了皱眉头，抬手轻轻推搡对方。

    男主持人压根不为所动，话筒继续怼在我脸前絮叨：“王先生，方不方便介绍一下，您和目前在逃的郝强，也就是绰号光头强的犯罪嫌疑人究竟存在什么样关系！外面传言，他是您公司的金牌打手，请问是否属实。”

    “特么有毛病吧，说的叫人话吗！光头强过去是我们公司的一员不假，可是早已经离职转行，难道就因为跟我们共事过，就必须存在关系吗！”钱龙鼓着眼珠子怼了一句，随即又指向边上两个扛着录像机的摄影师咆哮：“俩拍**啥拍，我们是比们多长个脑袋，还是少长了一只眼睛，再特么拍，机器给砸了。”

    “快拍快拍。”男主持人一点不畏惧的回头朝着摄像师示意，随即又将麦克风对准钱龙冷笑：“张嘴就骂人，动不动就暴力恐吓，请问您在头狼公司是什么职位？”

    “卧槽尼玛滴，收多少黑钱这么不怕死！”钱龙当即被挑拨急眼，抻手就薅拽住主持人的衣领。

    唯恐这傻狍子把事情继续闹大，我先朝张星宇使了个眼神，接着马上拿胳膊怼了钱龙一下，然后握住对方手里的话筒，抻到自己嘴边道：“这位同志，诽谤现在好像也可以判刑，既然求知欲那么强烈，那我就满足一下，回答刚刚的问题，清者自清，所谓的空穴来风就是们这样不负责的媒体人杜撰出来的，如果我们公司真的存在什么违法乱纪行为，我此时还能站在这里接受的挑衅吗？请问您是在质疑巡捕的工作能力，还是单纯为了快感凭空捏造？希望这段不要掐，曝光的时候，一起放出来，不放的话，我也会找人在网上传播。”

    说完以后，旁边撑着手机的张星宇微笑道：“都录下来，如果他们掐头去尾，我会找人把完整视频发到网上。”

    张星宇话音未落，从不远处传来一道极为不和谐的公鸭子嗓门：“哎哟喂，这不是头狼公司的各位大咖嘛，正副手竟然都在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啦，头狼公司现在集体改行做网红了嘛。”

    我循着声音望过去，见到一身西装革履的洪震天和李倬禹同时从一台奔驰车里走出来，而刚刚叫号的人正是洪震天。

    李倬禹双手后背，表情虚伪的朝我努努嘴：“王总的精气神真是越来越好，在巡捕局喝了一宿的茶，愣是没有看出来有丁点疲惫。”

    “可不咋地，不然人家能有三四个媳妇嘛。”洪震天嘴角轻挑，不怀好意的瞄了眼我旁边的江静雅，搓了搓双手贱笑：“不知道这位是王总的大夫人还是二夫人呐，感觉挺眼熟。”

    “说什么！”江静雅脾气就算再好，面对这种**裸的挑衅也有点收不住。

    “嫂子，是什么身份，跟这号垃圾对话跌份儿。”钱龙目光阴沉的盯着洪震天：“姓洪的，家里皮炎平又用完了是吧？这是又想让我们帮松松骨？”

    洪震天毫不畏惧的朝前迈出一步，梗脖歪头的吧唧嘴巴：“哎呀，听这么一说，我还真感觉浑身有点痒痒呢，要不，当着媒体朋友的面给我挠挠？”

    刚刚恨不得拿语言杀死我的两个主持人又迅速将话筒对准洪震天和李倬禹：“洪先生、李先生，传闻辉煌公司昨天曾向鹏城孤寡老人基金会捐款三百万和多达数千万的物资，请问辉煌公司何出此举？”

    李倬禹瞟着我微微一笑，随即清了清嗓子，满脸正气道：“我们辉煌公司是一家人性大于利益的企业，公司总裁敖辉和郭启煌更是长期致力于各种公益性项目，他们是这样以身作则教育我们年轻人的，我们年轻人也是这样学习模仿的，捐赠帮扶孤寡老人只是我们为鹏城公益事业迈出的第一步，紧跟着我们会继续捐助留守儿童和残疾人群，我们老总经常说，辉煌公司有今天的成绩，离不开社会各界朋友的帮忙，所以必须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和洪震天经理，这次来巡捕局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给咱们这座城主管期战斗在第一线的巡捕同志们再捐赠一批车辆和后勤物资。”

    “走吧。”

    我深呼吸两口，朝着其他人使了个眼神，那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出挂羊头卖狗肉的把戏绝对是辉煌公司整出来的，甚至于武旭昨天会突然出现，以至于后来事件的发生、恶化，可能都是这群篮子们暗中运作的结果，目的就是将我们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

    武旭毫无疑问的成为这出争斗剧中的牺牲者，但他的损命也成功为我们狠狠画下一笔黑，让我们未动而红，只不过红的是恶名，我想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我们“头狼”俩字可能都会变成过街老鼠的代名词，不说那些观望的大拿们态度，哪怕是普通民众可能都会对我们反感到极致。

    见到我们要离去，洪震天掐着嗓子，像个大内总管似的尖笑：“走了啊王总？哦对了，出门前，我们敖总让我送份礼物，您稍等。”

    “好啊，我等。”我停驻脚步轻笑。

    洪震天转身拽开车门，从他们车内拿出一副半米来宽的油画，画上是只惟妙惟肖的雪橇犬。

    怀抱油画，洪震天背靠车子浅笑：“怎么样，这只二哈是不是很符合贵司的气质？”

    “我去尼玛的！”钱龙一把搡开挡在他前面的张星宇，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洪震天跟前，抬腿一脚蹬在洪震天肚子上，拿那幅画从当中间踹了个大窟窿，洪震天踉跄的坐进车里，紧跟着就看到钱龙左手扶车门，右手撑车顶，两脚替换着往里“嘭嘭”乱踹，车内的洪震天顿时间呲哇乱叫。

    半根烟的功夫后，钱龙停下来攻击，上气不接下气的扭头看向几个目瞪口呆的支持人和摄像师，拍了拍自己脸蛋子道：“们不是想找引人注意的素材嘛，来来来，往这儿拍，给我特么照的帅一点，要是还想做跟踪报道的，咱们可以一块上巡捕局里，我说们录，咋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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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5 他们内部也在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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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龙说完话以后，还故意笑盈盈的对着镜头比划一个剪刀手。

    “咔咔！”

    “快把这一幕拍下来。”

    两个主持人先是一愣，接着同时朝身后的摄像师招呼，顷刻间蹦迪似的闪光灯就将钱龙彻底笼罩。

    “哎呦哎呦”

    洪震天满脸糊血狼狈的从车里爬出来。

    “拍完没？需不需要我俩合张影或者给们换个姿势再来一组？”钱龙扭头瞟了眼洪震天，不屑的吐了口唾沫笑问。

    面对钱龙的有恃无恐，男主持人明显有点紧张，壮着胆子举起麦克风询问：“这位先生，请问在头狼公司是什么职务？”

    “我啊，我是搞清洁的，专门负责打扫公司内外的所有垃圾！”钱龙摸了摸后脑勺，龇着没有大门牙的嘴巴，眯眼扫视两个话筒上的标牌，轻笑道：“是鹏城晚报的，她是东方法制报的，行，我记下来啦，回头我上们两家报社应聘保洁员哈，没什么问题了吧，没问题我可自首去喽。”

    说完以后，钱龙又回头看了看猪头狗脸的洪震天，摇摇脑袋：“瞅那副挨踢没够的脑袋吧，抓紧时间进来告我，打架斗殴好像也就治安拘留几天吧，我等。”

    说罢话，钱龙往前走出去两步，像是又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猛的回过来身子，吓得两个正拍的摄像师忙不迭往后倒退。

    “不要紧张，我是银儿，不吃银儿！”钱龙吧唧嘴巴道：“哦对了，我其实还有一个神秘身份，是辉煌公司安置在头狼公司的商业间谍，刚刚打洪震天经理，其实是早就和李倬禹商量好的，说白了就是为了抹黑头狼公司的形象，只不过我此刻良心发现，想要站出来揭穿辉煌公司的虚伪面纱！”

    “简直太猖狂了，这样的人也就只适合打扫垃圾，我们头狼公司宣布，正式和他解除合同。”张星宇跺了跺脚，一脸愤怒的呵斥一句，同时朝着两个主持人道：“麻烦二位，务必把这段拍下来，发到网上去，也算替我们做个公证，对于这种害群之马，我们头狼公司的态度很坚决，李倬禹经理，看需要我们公司如何赔偿，毕竟刚刚动手时候，钱龙还是我们公司的员工。”

    “好意心领了。”李倬禹扫视一眼鼻血横流的洪震天，咬着牙道：“我们会通过正当的法律途径维护自己的权益。”

    “哈哈，辉煌公司不愧是遵纪守法的典范，李经理这份海量的气魄，简直让我们汗颜呐。”我抱拳笑了笑，转身招呼其他人离开。

    随着车门“嘭”的一声合上，车子缓缓启动，我又看了眼外面还在接受采访的李倬禹和洪震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

    “老公，喝点水吧，钱龙的事情，不用太上火，待会我和胖子再过来保释他。”江静雅将一个保温杯递给我。

    “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待会帮他支一下关系。”叶小九也递给我一条毛巾安慰道：“咱家搁鹏城虽然没什么通天关系，但是几个朋友还是有的。”

    “钱龙的事情不用管。”我喝了口水，又简单摸擦两下脸颊，侧头朝张星宇交代：“待会通知一下维多利亚，把刚刚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皇上的老干爹。”

    “这是”张星宇顿了顿，马上笑着点头：“搜嘎，我明白什么意思啦。”

    我抽声继续问：“维多利亚那边派来的外宣团队，见过了吗？”

    “昨天一块聊了几句，按照说的，让他们这几天分散成好几个小团伙疯狂报道宣传共乐村的拆迁项目呢，各种夸赞辉煌公司的办事力度，效果好像还不错，用不用让他们先停一下，帮咱们先把舆论风向往别的地方引导一下？”张星宇紧绷着脸蛋问。

    “不用，按部就班吧，咱们名声已经让辉煌公司的给搞的有点臭，如果再强行洗白，只能引起越来越多人的反感。”我摆摆手道：“舆论舆论，没人论了，也就不存在什么舆，过阵子这股风头会自己降下去的，帮我约下维多利亚外宣团队的负责人，下午咱们一块吃个饭。”

    张星宇吹了口气道：“那现在呢？江枭昨晚上给叶小九联系过，对似乎挺不满的，咱们搁鹏城目前认识最大的人物就是他，要不要过去跟他见个面，毕竟以后还得长期来往呢”

    我想了想后出声：“不用，他就是块跳板，能借上力最好不过，借不上也不需要太过捧着，咱们在鹏城关系的建立，不会因为他有太大变化，晚点给他备份礼物送上门，多余的话，不需要说太多，都是常年演聊斋的，谁也不用跟谁扮狐狸。”

    “成，回去先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事情我来操办，光头强和那个叫张千璞的小孩儿，我已经让白帝连夜送回羊城去了，完事白帝留在那边镇场，换迪哥过来，迪哥身上事少，方便带到人前。”张星宇递给我一支烟道：“这次的事情，其实结果也挺圆满的，吴恒主动伏法，起码让不少大拿们，看出来咱家的魄力，至于风评名声什么的，不过是多做几场善事就能扭转过来的，不用太往心里去。”

    “武旭整这一出完全就跟境外那帮搞自杀式袭击的篮子分子似的，一点不符合他该有的那股子小心翼翼，我总感觉是谁逼迫他这样的，吴恒还告诉我，之前我们准备抓武旭时候，他曾经在小饭馆里被一个神秘人拦住去路”我将整件事情最大的疑问慢条斯理的讲给张星宇和叶小九听。

    听完我的复述，张星宇的脸色立即变得阴沉。

    “怎么了？”我迷惑的问。

    张星宇看了眼江静雅，若有所指道：“没什么意外的话，天弃组织内部怕是也在进行大的整合，武旭干掉吴中，说明他们肯定不是一系，而武旭跟那位和同姓的哥可能也不是一系，那位同姓的哥和曾经被俘虏的王佳他们同样不是一系的，现在吴中的派系消亡了，武旭的派系估计也灭绝了，跟同姓的那位哥的势力怕是越来越大，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啊。”

    张星宇虽然没明说，但我听的出来，他指的就是江静雅她哥王堂堂。

    “说在小饭馆里拦下吴恒去路的人，会不会是他？”我沉默几秒钟后开口。

    “不排除这个可能，我听白帝说他功夫很好，他的岁数也足够年轻，最重要的是如果有天弃的资源辅助的话，他想要钳制武旭确实不难，好办，一试便知。”张星宇神情严肃的问题回应。

    说完以后，他又换成平常那副人畜无害的憨厚样子，朝着江静雅道：“嫂子，我之前听朗朗和小九他们说，有个又帅又有才的大哥？”

    “对啊，那两天不在，我还帮着撮合我哥和小影呢，两人目前关系很稳定，每天都在联系。”对一切还浑然不觉的江静雅马上笑着回答：“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问我哥呢？”

    “没啥事，朗朗说他在上上京开公司，我最近恰好打算和我对象去那边旅游，看能不能帮我问问，让他给我当一下向导，毕竟那边咱们不太熟。”张星宇乐呵呵道：“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当然方便啊，是我和朗朗的好朋友，那也是他的好哥们，我现在就打电话问下。”江静雅马上掏出手机拨号。

    几秒钟后，手机里传出王堂堂略显尖锐，但是并不刺耳的声音。

    “哥，我一个好朋友要去上上京，看能不能招待他一下？”江静雅兴冲冲的发问。

    王堂堂沉默几秒钟，紧随其后问道：“什么时候过来啊？”

    江静雅立即望向张星宇，后者浅笑道：“我对象已经在路上，没什么意外的话，半个小时后差不多能到，麻烦堂哥亲自去接她一下，我下午差不多也会飞过去。”

    “呃，这样啊，可我现在恰好不在上上京，公司有笔合同来外地了，要不我让我公司的人先去接一下，可以吗？”王堂堂明显有点不自然的干咳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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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6 多管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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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算了，我们改天再去叨扰吧，堂哥有时间的话千万来鹏城玩玩哈，上次咱俩就失之交臂，真把我遗憾的好几天没睡写。”

    张星宇嘴角上翘，乐呵呵的出声。

    又客套的寒暄几句话后，两人便结束了通话，我和张星宇对视两眼，谁都没再继续往下唠，他已经试出来王堂堂此刻没有在上上京，如果再往下细打听的话，保不齐会引起江静雅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