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妆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姚颖怡
萧韧觉得让他来查这件事有些滑稽,但是他心里清楚,秦王定然是不想让其他人插手此事,因此才会让他和蒋双流留下。
正好,他可以趁机找蒋双流打听打听沈彤生父的事。
秦王怀疑一清道人利用孟家放宫里送刺客的事,要么有背后主使,要么就是有同伙,一清道人是因为此事而被灭口。
其实若非萧韧亲身经历,他也会认为这两件事是环环相扣的,毕竟那天上午秦王刚刚因为那件事而斥责过一清,并且让一清连夜动身去秦岭募兵,而一清却在那个晚上就死了。
从王府出来,蒋双流就咧开嘴呵呵直笑。
他从兵营回来,没有回家便到了王府,是从秦王口中得知一清道人的死讯的,已经从最初的吃惊转变为幸灾乐祸了。
谁让一清道人整日摆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呢,如果他真的是个假士也还罢了,可他不是,他是个穿着道袍的假道士而已。
文人看文人是相轻,武将则是毫不掩饰的鄙视了。
“打死我也想不到,那假老道还敢派人进宫行刺王爷说得对,假老道一定还有同伙。”
萧韧懒得理这个马后炮,他请蒋双流到王府附近的那家小馆子小坐。
萧韧也不绕圈子,直截了当问道“当年后晋的那些遗老遗少,你知道都有些什么人吗”
大齐初立,老定国公萧渊派手下大将邹震和蒋涤青南下,剿灭后晋小朝廷。
蒋涤青就是蒋双流的父亲蒋老爷子,因为他斩杀后晋小皇帝而立下赫赫战功,给蒋家博来世袭罔替的封号,但是太祖皇帝殡天后,他便告病回乡,把大将军之位传给了儿子蒋双流。而邹震则带领龙虎卫,继续追杀后晋余党。
直到许多年后,萧韧才得知这件事情的真相。
蒋涤青带回的后晋小皇帝尸身只是其中之一,另一个逃跑了,可当时朝廷的封号已下,如果此事传扬出去,便是欺君之罪,老定国公萧渊暗中维护了自己的爱将,将此事隐瞒下来。
龙虎卫名为追杀后晋余党,其实他们要找的人就是逃走的后晋小皇帝。
而蒋老爷子蒋涤青则隐居在庄子里做起了田舍翁。
这也是萧韧不耻于蒋老爷子的原因,虽然知道找蒋老爷子打听更合适,可他还是找了蒋双流。
蒋双流虽然没有亲历当年之事,但他自幼以父亲的功绩为荣,早年蒋老爷子对后晋小朝廷的事并非矢口不提,直到卸甲归田后才闭口不言的,因此蒋双流还是从父亲和父亲的老部将们口中知道不少,除了两个小皇帝的事情不知道以外,其他的还真难不住他。
他想了想,道“哀帝在世时宦官当道,其中权利最大的就是大太监屠少龄,屠少龄虽是太监,可是膝下却有十三个干儿子,号称十三太保。据说那个时候,十三太保就和现在的飞鱼卫一样,甚至比飞鱼卫更狠更绝更加无孔不入,文武百官提起十三太保无不色变。十三太保中有人死了,屠少龄就让人补上,因此,十三太保的人是时常更换的,据说除了众所周知的十三太保之外,还有十三小太保,十三小太保都是小孩,有男有女,他们被养在秘密的地方,用来做十三太保的替补。”
“不是干儿子吗怎么还有女的”萧韧奇道。
“的确是有女的,这事我也不明白,但是我听家父的副将说起过,当年他亲手斩杀过一名小太保,就是个小女娃,只有十来岁,一出手就是杀招,下手极狠。”
蒋双流喝口茶,继续说道“哀帝死后,他的侄儿黔匀郡王**于王府之内,可是却用自己的死,掩护了他的儿子和他毕生积攒的珍宝。他死之后,他留下的人联合五大部落一起抵抗太祖大军,他们所在之地崇山峻岭,易守难攻,朝廷的军队久攻不下,也不知怎的,他们和屠少龄取得了联系,屠少龄派十三太保前去协助,建立了后晋小朝廷。十三太保本身也很神秘,就连后晋小朝廷的人也不知道他们都是谁。对了,二十岁那年我南下,遇到邹雪怀,还曾帮着他们龙虎卫围剿了一名后晋余党,据说就是十三太保之一,不过看年纪,肯定不是当年后晋小朝廷的那一批十三太保了。”
萧韧大奇,问道“所谓的后晋遗老遗少,难道没有前朝的皇亲国戚吗”
“哀帝只有两个儿子,一个眼斜,另一个是病秧子,全都不是当皇帝的料,哀帝担心他的那些侄儿、堂侄们会在他死后取代他的儿子,便对宗室之中稍微出色一些的人严加迫害,如果不是黔匀郡主假装老实无能,又身在蛮夷之地,他早就被哀帝杀了。所以后来追随后晋小朝廷的遗老遗少们,其实都是在哀帝眼中连狗都不如的无能之辈,就是因为他们无能,所以他们才能尽享荣华富贵。”
“当年黔匀郡王搜罗了很多能人异士,他把这些人留给了自己的儿子。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人,再加上屠少龄和他的十三太保,后晋才会挺了那么多年,他们与龙虎卫周旋的时候,那些皇帝国戚们不知道躲在哪里享福呢,除了上朝时哭几声祖宗,还能做什么”
“那当中有没有一个姓阎的皇亲,好像是十几年前才被龙虎卫杀死的”萧韧问道。
第二八七章 女尼
蒋双流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没有,至少是我没有听说过。”
“老蒋,你能不能确定一下”萧韧追问。
蒋双流仰头望着小馆子的屋顶,鼻孔一张一翕,萧韧不忍直视。
“没有,我肯定没有听说过姓阎的皇亲,不但皇亲里没有,从京城逃过去的官员里也没有。”
“既然是皇帝,会不会是黔匀郡王那一支的”萧韧提醒。
“黔匀郡王那一支我记得他为了笼络五大部落,除了正妃以外,纳的都是当地的蛮夷女子,阎这个姓氏一看就是汉人的啊。”蒋双流继续否认。
黔匀郡王的正室王氏则是他的亲表妹,其父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普通官员。
正如蒋双流所言,黔匀郡王这一支的亲戚大多都是蛮夷女子,而阎姓却是汉人姓氏。
“七少,你怎么问起这个从哪里听说有个姓阎的”蒋双流不解。
萧韧没有说话,他起身就向外走,蒋双流望着他的背影,嘟哝道:“这什么臭脾气啊,说走就走。”
萧韧走了,蒋双流当然也不想独自一个人留在这里喝闷酒,他准备回家。
可是他刚一起身,伙计就跑过来了:“蒋大将军,承惠三两。”
......
萧韧急匆匆离开,是准备将从蒋双流这里得到的消息告诉沈彤。
可是沈彤没在铺子里。
萧韧又去了书院街,来开门的是芳菲。
这还是萧韧第一次来沈家敲门,芳菲看到是他,吓了一跳,没等萧韧开口,芳菲就说:“家里没人。”
然后,砰的一声,两扇大门关得严丝合缝。
芳菲怔了怔,这才发现自己的表现太过激烈了,小姐虽然叮嘱过她不要让外人进来,可是这个外人里好像不应该包括萧七少吧。
于是她又把大门打开了,可是门外空空如也,萧韧已经走了。
沈彤正和许安、路友、王双喜在议事。
王双喜道:“欣妩进了德音寺便没有出来过,我悄悄去查过,德音寺里住着两位挂单的女尼,年长的五十开外,年轻的三十出头。她们原本只是借住,但是她们知书达理,人也圆滑,德音寺中常有身份贵重的女眷,寺中住持便请她们二人帮忙接待,陪着那些夫人们颂经说禅,一来二去,她们便在寺里住了下来,至今已有半年,平时就是住在女眷们暂住的居士寮房,欣妩来到德音寺后,也是住在那里。”
沈彤想起上次她跟踪欣妩来德音寺时,见过的那个年轻僧人,便道:“那个叫慧能的和尚,好像也是半年前才来的吧”
那一次,沈彤在德音寺里意外地遇到了屠卫,虽然屠卫易容,但是她还是听出了他的声音。
可惜后来再也没有屠卫的消息,一个精于易容之人,想要找到他谈何容易。
但是沈彤却打听到了慧能和尚的事。
慧能原是在山西的一座很小的山寺里出家,后来山火烧了寺庙,师傅也在那场大火里圆寂,两位年纪更小的师弟都被好心的香客收养,他的年龄大了,也不想还俗,便一路来到西安,德音寺香火鼎盛,自是不怕多养几个和尚,他便留在了德音寺,拜监寺明真和尚为师。
王双喜点头称是,道:“慧能来后不久,那两名女尼就来了,德音寺里没有女尼,她们只能挂单。”
欣妩每逢初一十五都去德音寺上香,黄氏虽然去得少,可是每年给德音寺的香火银子也不少,欣妩找个名目住进德音寺也很正常,况且,她住的也是居士寮房,巧就巧在那两名女尼也是住在那里。
沈彤笑道:“那今晚我就到德音寺里拜拜女菩萨。”
今夜无月,
第二八八章 又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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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九章 雨夜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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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尼双臂一伸,两只袖箭飞了出去。
万籁俱寂,破空之声从背后传来,黑影身子一矮,身子缩成一个球,向旁边的松林滚去,袖箭从她的身上飞过,刺入前方的一棵树上。
“打不过就会跑,小兔崽子,看老娘怎么收拾你!”她双足发力,追进了松林。
松林里比外面更加阴暗,伸手不见五指。
女尼心里一惊,有些后悔,但是立刻便被她的好胜心盖过了。
她冷哼道:“沈彤,你在哪里想暗算老娘吗有本事就滚出来。”
喵
又是一声猫叫,一个影子从她的头顶飞过,跃到松枝上。
黑暗中,猫的眼睛闪闪发光,亮得阴森。
看到是只猫,女尼微微松了口气,但是她没有放松警惕,撩起僧袍,抽出一把短剑。
有风从林梢吹过,松枝簌簌作响,忽然,轰隆一声,那是雷声,就如在头顶炸起。
树上的猫显然也被这声惊雷吓到,大叫一声,向另一棵树上飞去。
女尼惊出一头冷汗,在黑暗中久了,她的双目渐渐适应,不再像盲人摸象般摸索前行。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了呼吸声。
那声音就在她的近前。
她四下看去,却没有看到沈彤的影子。
正疑惑间,一条腿从她身后踢来,女尼肩膀忽然一阵剧痛,女尼没有回头,手中短剑反握从背后斜刺,可是短剑毕竟是短剑,一剑刺空,她的身体也被那一踢之下向前跌去,借着这一跌之力,她在半空中跃起转身。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楚了,就在她原本站着的地方,一个人以树干为支点,像个螺旋似地飞快旋传,她转身,那人便转到树的另一侧,她左攻,那人转向右边
第二九零章 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夜空亮起一道闪电,把女孩子的脸映得雪白明亮。
这是沈彤,她曾经混在人群之中,远远见过。
老尼姑毫不犹豫,陡然出手。
寒光破空而来,沈彤的瞳孔蓦的收紧,这不是普通的短刀,这是链子刀。
链子刀的另一端在老尼姑手中,收放自如。
江湖上擅使链子刀的高手少之又少,原因就是这门功夫不好练。但这却是杀人的利器,但凡用链子刀的,十之八、九都是杀手。
这个老尼姑不仅是杀手,更是死士。
死士以命相搏,要么我死,要么你亡,死士出手便是杀招。
沈彤没有转身,她直视着朝着眉心紧逼而来的链子刀,脚步猛然后退,身后的水花被她溅得飞起,她后退了十几步,链子刀收回再掷出来,步步紧逼!
忽然,沈彤转身,向着前面的雨幕奔去,老尼姑收起链子刀,丰腴的身体如同一尾箭鱼,以与她的身材完全不符的灵活,笔直地向着前面的沈彤追去。
前方的沈彤越跑越快,但是老尼姑的身法比她更快,渐渐的,她和沈彤只有一步之遥。
前面便是藏经阁了,这是德音寺的最后一个院落,平日里除了寺内高僧,很少有人会来这里,寺中香客更不会来。
老尼姑连连冷笑,沈彤不知道寺中情形,一味逃跑,却不知就要跑到藏经阁了,据她所知,藏经阁里只有一个老僧,吃住都在这里,那老僧年事已高,双耳早已失聪,和他说话都要用喊的,这样的雨夜,沈彤跑进藏经阁,就是喊人救命,也没有人能够听到。
藏经阁的院子里有两棵古树,都是一抱粗细,沈彤娇小的身影从树间一闪而过,老尼姑深提一口气,双脚生风,风驰电掣般追了过来。
大雨越下越大,沈彤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雨幕之中,老尼姑不担心她会跑掉,沈彤跑不走的。
这两棵树都是古槐,雨水把叶片冲刷得晶莹透亮,在雨夜里泛点亮光,老尼姑疾驰而至,她没有停留,飞快地从树间穿过。
忽然,她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对,那原本应是树叶上的点点亮光,不知为何却到了她的面前,而她是在树间穿过,或许是有树叶飘落
这一切宛若电光火石,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接着,便如同那些点点亮光一起飞散开去,一起飞散的,还是她的头颅
那星星点点的是鱼线,鱼线拉起的高度,恰好容下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从下面跑过去,只要再长高一点,就会碰上鱼线,当然,如果你只是在这里缓缓走过,可能会被鱼线割伤,却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若是风驰电掣般飞奔而过,那就是你倒霉了。
老尼姑就是这样的倒霉鬼。
沈彤从暗处走出来,收起余下的鱼线,然后轻轻叫了一声:“桔子!”
喵的一声,一个湿漉漉的身体跳进她的怀里,不满地叫了两声,就紧缩着不肯再抬头了。
这雨大得,连猫都怕了。
沈彤摸摸它的头,低声说道:“别急,还差一个。”
黑夜中,又是一声惊雷,一个小和尚被惊醒,吓得哇的哭了出来。
睡在他旁边的慧能捂住耳朵,翻了个身。
另一个和尚被小和尚吵醒,坐起身来,喝斥道:“没被雷吵醒,倒是被你给吓醒了,明早还要干活呢,快点睡吧。”
小和尚委屈地扁扁嘴,他从背后抱住慧能,小声说道:“慧能师兄,我和你睡吧。”
慧能无奈,只好转过身来,拍拍他的后背,说道:“没事没事,打雷而已,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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