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爸大文豪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肉都督
所以王克望摇头道,“这个之前我们也有想过,不过还是觉得不太合适。”
说到这里他又摆手道,“这事先不提了,林先生你这次到燕京准备待多久”
这话存在试探的意思,王克望想要证实余冬雨说的那个消息的真假。
林艾却没有给出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具体没确定,反正待几天就是几天吧。不过一个星期大概是有的,燕京我也是好久没过来了,所以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四处逛逛。”
说着他话锋一转,说道,“昨天刚来燕京的时候,忽然心有所感,得了一首诗,既然到了王老爷子这里,又碰到几位大家,就想要让各位斧正斧正。”
王孟来了兴趣,“既然是有佳作,不如咱们移步到屋内,让林艾写出来给我们欣赏欣赏。”
林艾也不推辞,“那就献丑了。”
这一下,大家都要站起来,王克望又去扶王孟,不过这次王孟没有拒绝,由着孙子将他搀扶起来。
众人到了书房,王克望去准备纸笔。
庄语他们暗暗交换了眼神,都不太明白林艾这是唱的哪一出。
毕竟他们跟林艾交往不深,不知道他平时为人如何,所以今天这样的行为到底是正常还是反常,他们也不好判断。
其实王克望也有些疑惑,林艾平时为人古板律己,不至于做出当众献诗的事情来。
等到纸笔准备好,林艾挥毫写下
闲踪亦已忙,侵晓试游装。
杨柳闭门处,桂花发曙光。
露香深幕径,鹊语静周廊。
屈指秋八月,还输逸客狂。
过桥秋五里,发阁树三重。
风转阛声沸,尘将游骑冲。
莺花怜震荡,衣袂竞纤秾。
咫尺郊坛外,秋云总似龙。
林艾这首十六句的排律写完之后,也写满了一张纸。
为了便于一会儿别人评鉴,也同时追求速度,所以他用的是行书。
写完之后,他将笔搁下,笑道,“请王老和各位先生赐教。”
他从开始写的时候,众人就在看,等他写完,其他人也都看完了。
张重看着这诗,说实话,挺不错的。林艾果然是主张格律,这首排律的格律很严谨,也很得体。
所谓排律,也就是长律,顾名思义就是一般律诗的一种加长版。按照一般律诗的格式加以辅排延长而成,因此也叫排律。
林艾的这首律诗是长写景诗,不过读起来有些奇怪,因为这诗写的是热闹的天桥。
但是如今的天桥可没有诗里面写的这番景色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诗都是一首不错的诗。
王孟先开口,他点头道,“嗯,这诗不错,不过这字嘛,欠了点火候。”
其实字也不错了,不过在王孟看来,确实还差了点火候,毕竟林艾也不是什么书法家,平时毛笔字写得也不是很多。
“献丑了。”
“不丑,不丑,这字虽说差了点火候,不过也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了,就说这几个……”王孟原本想说这几个小子都写不出来的时候,忽然想到了张重的字,就没有再往下说。
林艾看着张重问道,“张先生觉得怎么样”
其他人没问,独独问了张重,是个人都知道林艾想干嘛了。
其实林艾也没有其他的意思,他只不过是想试试张重而已,之前看了张重的《荷叶集》,觉得这家伙的诗太过自我,放浪。
后来又偶然看到张重给何如初题的那首《致酒行》,觉得判若两人。因此他严重怀疑那首诗根本不是张重写的。
在他的观念中,能写出《致酒行》这样诗的人,是不会去写《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
其实他想得没错,因为李贺写不了海子,海子自然也写不了李贺。
但是偏偏张重是个bug,根本不在他的常识之内。
第五五四章 我也有一句
既然林艾当面问意见,张重不好不回答,就笑着说道,“林先生的诗格律工整,言之有物,是难得的佳作。”
“张先生过誉了,要是没见过你的《致酒行》,还可以坐井观天,勉强自夸,但是既然是见过,那我这就是班门弄斧了。”
这话有些不对心了,如果真觉得班门弄斧,又何必特意写出来给大家看,还特意让张重点评。
张重摆手说道,“林先生谦虚了。”
“张先生近来可有佳作,也写出来让大家学习学习”
“没有。”张重干脆道。
张重的干脆,让林艾有些意外,他原本想着张重年轻气盛,应该经不住激才对。
他正要再说什么,却又听到张重说“近来没有,不过早前来燕京的时候得了一句,但是直到今天这诗也才只有一句,所以一直没有给别人看过。”
余冬雨在旁边起哄道,“这就叫灵光乍现了,我看张重你不如把这句诗写出来让大家伙看看,这不是林先生在么,让他给参谋参谋,或许能帮你把其他几句补上。”
这个提议让王孟来了兴趣,“张重你就不要藏着掖着了,写出来让我们看看,这几位都在,或许他们可以给你些参考意见。大家一起讨论讨论,也是别有趣味。”
张重点了点头,“那我就写出来给大家看看。”
不过他心里觉得林艾给他把诗补上的可能性等于是没有。
而且他虽然嘴上说是一句,其实写出来却是四句。
只不过这四句写出来,乍一看不像首诗。
林艾用的那支笔张重没用,而是换了一支笔锋更长的来。
调好墨水之后,张重长吸了口气,然后才提笔写来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狂草写就,一气呵成。
刚才林艾写字的时候,因为不熟悉纸,墨又没调好,所以写出来之后有些许的洇墨。
这回张重要写,又是用了中长锋的笔,所以王克望就拿着张纸,准备随时给张重的字吸墨,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张重已经写完了。
而且写完之后也没有洇墨,这是因为张重的墨调得恰到好处。
张重虽然写完了,不过这字吧……
在座的都是文人,但不是每个文人都会研究书法的。
余冬雨还有刘源他们几个看着这狂草,有些一筹莫展。
不过这字让王孟来认没什么难度。
很多人以为草书就是写得草,很随性,其实并不是这样。
可能随着时代发展,现在有些丑书别具一格,旁人难认,但是在从前,草书也是有自己的章法的,不然光是草了,别人恐怕就不认识了。
王孟轻声念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他读出来之后,众人觉得虽然朗朗上口,但是挺一般的。
王孟起初也觉得这几句有些平平,反倒这字有龙腾之姿,却又遗世独立,是难得的好字。
不过在心中又读了几遍,就越发感觉这几句有着不同寻常的魔力。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就像是一句轻轻的呢喃,但是一个前,一个后,一个古人,一个来者,一下子就把人拉到了时间的长河之中。
再读后面两句。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一股凄怆之情顿时油然而生,仿佛置身在悠悠的时间长河之中,四顾茫然。
诗眼是一个“独”字。
王孟的眼睛忽然有些发涩,作为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的人,对时间的理解和感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默默读过几遍这几句诗之后,他念及自身,感触良多。
张重之所以会写这首《登幽州台歌》,一是因为这首诗是陈子昂在京城写的,也算是应景,二是林艾向来主张格律诗,但是这首杂言诗,无格无律,自成一体。
在座的都不是普通人,虽然初读的时候感受不到诗情,再看几遍就完全不同了。
余冬雨赞叹道,“这诗好啊。”
庄语也点头道,“确实很好。”
刘源没说好,反而看着林艾,说,“不知道林先生能帮这诗补齐么”
林艾本来就是想要试探张重,现在见到这样好的一首诗,心中多少已经改变了对张重的看法,不过既然是自己挑事,这会儿被刘源挤兑一句,面色也有些赧然。
王孟帮忙解围道,“张重你可不地道啊,这明明已然是一首成诗,何必说只有一句啊。”
“是我说错了。”张重笑道。
“这诗……”王孟正要开口说话,忽然看到刘源在卷桌上的纸。
“刘源,你在干什么”
偷字被发现了,刘源面不改色道,“这桌子乱了,我帮您老收收。”
旁边的王忆拆台道,“这桌子可一点都不乱,而且你收桌子就收桌子,收人家张重的诗干什么”
“这不是要从上往下收嘛。”刘源狡辩道。
王孟笑道,“这字和诗都是张重的,我也不能强占,这样吧,张重你说给谁”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张重说道,“这笔墨纸砚都是王老家的,那这字自然就由王老处置。”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样,克望你之前不是一直跟我要字么把张重这幅字拿回去,好生装裱。”
王克望顿时喜笑颜开,“谢谢老爷子。”
刘源还不死心,跟王克望说,“我认识个好裱匠,不如我帮你去装裱”
王克望怎能不知道刘源心思,拂手说道,“去去去。”
写诗的事情至此告一段落,王克望成了最终赢家。
林艾其实也有些心痒,不过在座的怎么轮恐怕都轮不到他拿这幅字。
等到王克望将张重的字收起来,林艾看着桌上留着自己的那首诗,觉得无比汗颜,说起来还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王孟顾着林艾的面子,就说道,“张重的诗给克望了,那林艾这诗我就自己留着了,林艾你没意见吧。”
“荣幸之至。”林艾哪里有意见,他谢王孟帮他还来不及呢。
第五五五章 干脆不改了
天快黑的时候,王孟留大家吃完饭,不过张重他们见老爷子精力有些不继,就主动告辞了。
出了王孟的宅子,站在胡同里面,庄语说道,“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今晚我做东,一起吃个饭。”
其他人自无不可,不过林艾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今天他还想试探张重,最后反遭打脸了。
“我就……”
后面“不去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王克望就拉着他胳膊说道,“老林,难得来燕京,一起去吃个饭吧,以前大家不认识,有些不了解是很正常的,这就更应该多走动走动。张重你说是吧。”
既然王克望在中间斡旋,而且张重也觉得跟林艾没什么过不去的龃龉,就笑着邀请林艾,“王兄说得对啊,既然好不容易碰见,也是缘分,晚上一起吃个饭。”
张重都开口了,林艾虽然为人古板,但是也知道再推辞就有些不识抬举,就答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就对了嘛。”王克望高兴道。
他跟林艾还有张重关系都不错,自然不想双方有什么误会。林艾这个人吧,思想是旧了点,但是为人还是很正派的,相处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原本庄语说要做东,不过王克望却不肯,非说这次要他来,毕竟今天他得了张重的一幅字。
说到这事,刘源就愤愤不平。
“我说王老爷子这偏心也偏得太明显了吧。”
庄语笑呵呵地说道,“你这偏心二字实在是大错特错,咱们对王老来说顶多算是个后生,但是人家王大主编可是王老的亲孙子,这亲疏有别,怎么能谈得上是偏心呢”
“那就是偏私。”
“那也不对,难道给了你就是偏公了”王忆继续拆台道。
王克望请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叫湖光雅苑的饭馆,外面看起来有些简陋,不过进到里面却别有洞天。
张重原本以为店名是随意起的,没想到进到后面才从镂空的石墙看到外面的一片湖水,此时月儿初上,夹杂着城市里的华灯,照得湖面波光粼粼。
再往里面走,规模更是惊人,这里根本不像是个饭店,倒更像是古时候某个大户人家的院子,假山竹林,曲廊回转。
王克望边走边介绍道,“这里的饭菜先不说,这景色可是咱们燕京独一份。”
张重心想也是,毕竟在这寸土寸金的燕京,能弄这么一个傍水的庭院做饭店,本来就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
“本来想给你们订画舫的,不过问得迟了,画舫已经有人订了。”
“画舫”林艾奇道。
王克望点了点头,往墙边走了几步,指着湖的一角,“呐,那就是画舫。这画舫是湖光雅苑的特色,除了恶劣天气之外,每天都有一个画舫在湖中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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