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鸾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春梦关情
在家里头不给她好脸色,如同换了个人似的,那才真是把和齐王府之间的走动彻底的断开来。
是以魏鸾做了深呼吸状:“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爹那里,我自己会应付。”
“阿鸾,我”
黎晏还想要说些什么,魏鸾却已经收拾好了情绪,眼中的湿润也叫她压了回去,抬起头来,噙着笑望向黎晏:“我不会跟我大哥说这件事,跟任何人,都不会说。你也不用说了,什么无意伤我这样的话,不必说,我心里也是明白的,说得多了,反倒显得咱们生分,更显得我小心眼,这点子事情,就这样放不下了。”
她说着已经作势要起身下车:“还是赶路要紧,毕竟是人命关天,咱们在路上多耽搁一天都不好,虽然我知道你并不为这个着急,但既然答应了要到湖州去查个清楚,好歹也当回事吧。”
魏鸾再没给黎晏任何开口的机会,便已经掀开垂在马车上的车帘,从里头钻了出来。
上马墩是就在旁边放好的,她提着裙摆步下来,远远地就瞧见了正回头张望着马车方向的赵隼。
于是她下了马车站定住,朝着赵隼遥遥招手,等他迈开步子往这头回,她才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的马车去了。
赵隼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几不可见的拢了一把眉心,翻身上了马车,横坐在车辕上,压低了声叫黎晏:“殿下”
车内长久的寂静令他更加感到不安,也对魏鸾更多的生出些许怨怼来。
他从小伺候殿下,十几年来,又有什么人,能如此左右了殿下的情绪呢
昔年先帝还在世的时候,为着老来得子,把殿下宠上了天去,今上御极后,也是一味的纵着殿下,平日里,殿下有丁点儿不舒畅的,太后和今上便紧张成什么样,变着法子要顺了他心中那口气。
人家常说冤家,大抵就是如此。
以前底下的奴才们私下里议论,也会说些一物降一物的话,他有时听了,会训斥他们几句,可再到后来,连他也懒得说什么了。
魏家那位二姑娘,于他看来,大多时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殿下还要如何待她好呢那真是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捧到她面前去了,可她还是时常与殿下怄气。
赵隼眼中暗了暗。
主子们的心意,他做奴才的不能违背,要做个忠仆良奴,那殿下捧着魏家二姑娘,他就也该高看魏家二姑娘,但有些时候真的是
“二姑娘这是又和您生气了吗”他实在是没忍住,坐在外头问出了声来,“奴才瞧着二姑娘像是不大高兴,负气走的。可是殿下,那件事,于二姑娘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魏家即便是做不成茶叶的生意,至多少赚些银子罢了。先前您也说了,其实魏老爷这心思动的并不好,湖州到底是陈家根基所在,难道真的就不怕人家明里合作,暗地里使绊子阴他这回陈家要真的对孙家下了绊子,将来就更不要说他了。您现在插手湖州茶叶的生意,索性断了魏老爷的后路,叫他再不动这份儿心,说穿了,也是为着他好,二姑娘那么聪慧的一个人,总不至于连这点道理也听不进去吧”
是以赵隼之前是说了谎的。
黎晏为着什么找魏鸾,他一清二楚,只是魏鸾轻信了他,也没追问什么罢了。
“我没告诉她,从一开始,也就没打算告诉她。”黎晏的声音终于从马车内传了出来。
但他说出口的话,却令赵隼心头一惊:“殿下没打算告诉二姑娘吗您不告诉二姑娘,姑娘怎么晓得您的一番苦心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抵达
娇鸾令正文卷第一百三十七章:抵达?『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第137章抵达
一行人抵达湖州,已经是六天之后的事情了。
原本这点子路程,又为着人命关天,四五日也该到了,但黎晏担心魏鸾的身体,每日叫周谌给她请了平安脉不说,还嘱咐了不许赶路太急。
长途跋涉的颠簸的厉害,再走的急了,唯恐她吃不消,是以抵达湖州之日,便多出一两天。
这一日天色尚早,加上春风和煦,一行人进了城也并未往驿馆中去,只寻了上号的客栈,要了三间上房,余下跟着服侍的奴才,自有赵隼一应安置妥当了不提。
黎晏敲响魏鸾房门时,她刚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才打算躺下去歇一歇,听了外头的动静,只好又撑着叫尤珠去开门。
房门一拉开,外头黎晏和魏子期一前一后的站着,尤珠一愣,踩着细碎的步子忙进了屋去回魏鸾。
魏鸾听来眉心一挑,便从罗汉床上挪了下来,又理了理长裙下摆处,缓步朝着门口方向而去。
黎晏是看得出她满脸倦色的,便不悦的回头瞪了魏子期一眼。
“这是怎么了”魏鸾眨巴着眼睛看看他,又看看自家兄长,“有事找我吗”
自从那日出了齐州城,与她说了那一番话之后,她的态度便朦胧起来,对他看似一如往常,可说话做事,总是带了些许的疏远,起初黎晏觉得自己是多了心,可一连几日下来,才发觉她果真是生出疏离的心思。
他心里不痛快,更觉得委屈憋闷,但又不好责怪她,更不忍心责怪她,便只能愈发粘着她。
“我们打算出去走走,有些事儿还得从老百姓嘴里问,总不能人到了湖州,什么都指着底下奴才去打听,那也不用我亲自来一趟了。”黎晏说着顿了声,斜着眼风去扫视魏子期,“你大哥非要叫上你,我想着你赶路过来也辛劳,刚才嘱咐了周谌开个安神的药方,叫人拿去抓药了,打算叫你吃了安神药好好睡一觉的,你大哥横竖不听,这才来叫你的门。”
他后头的话,不自觉的带上了委屈的味道,一旁的魏子期听来感到一阵恶寒。
黎晏今岁十四,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的年纪,寻常人家这么大的郎君,也差不多到了要娶妻的年纪,更何况他出身皇族了,他那几个皇叔,大多在这个年纪时,少说也有了两三房的妾室,可这会子他当着这些人呢,魏鸾屋里还有两个丫头服侍,他一张口,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孩子
魏鸾看见了魏子期肩头一抖,垂下眼睑,心中更是无奈。
黎晏这幅语气,分明是故意为之,是装出来的她深呼吸,胸膛起伏不定,须臾稍稍平静些,才哦了声去应他前头的话:“我才换了干净衣服,本来打算睡了,原本以为你是打算叫赵隼先去查一查的,舟车劳顿的也不是我一个人,我以为你要先歇上三两天。”
她丢了个白眼过去:“既这么着,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黎晏叫她这番话倒噎住,一时竟无话可说。
得,现如今同她撒娇卖痴也不顶用了,当着魏子期和两个丫头的面儿,他脸面都不顾了,她却一点儿也不管他。
黎晏心下长叹,看样子是叫赵隼一张乌鸦嘴说对了。
为了湖州茶叶生意的事,阿鸾心里责怪了他,那不只是埋怨而已,这份儿责怪,恐怕要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且这些年他又实在一颗真心全交付给了她,她估计这会儿已经甩脸不理人了。
他没再多解释什么,知道说多了她听不进去还会生出厌烦,便侧了侧
第一百三十八章:无奈之处
娇鸾令正文卷第一百三十八章:无奈之处?第138章无奈之处
她语气中全是不满,黎晏咦了一嗓子:“倘或他不收孙家的银子,你表哥只怕早就没命了。”
魏鸾翻了眼皮回望过来,眼中冰冷一片:“那你觉得,他收了银子,压下案子不发,这是对的孙昶是我表哥,可湖州知府,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他就是这么为官的你是个王,听了这样的事,竟也不生气,真是叫我感到意外。”
魏子期拧起眉头来:“鸾儿,怎么和殿下说话的”
黎晏却不领情,对于魏鸾的话,他原本也没动怒生气,哪里轮到魏子期来做这个所谓“好人”,还这幅语气呵斥魏鸾了
于是他索性迈出去一步,和魏鸾并肩而行,连理都没理会魏子期一句:“我为什么要生气呢你以为,朝堂中,又有几个人,是真正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阿鸾,这世上的人和事,就怕一个查字,知道为什么吗”
魏鸾心下了然,不愿再接他这个话茬,别开脸去,再不肯看他。
黎晏心里的火气就是叫她这么拱起来的。
他一向觉得,有事儿说事儿就是了,他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在她这儿,更没什么不能退让的,何必非要这幅样子呢
两个人怄起气来,彼此都气的不轻,又伤了感情,又窝火,便是来日和好如初了,每每想起来,心里都觉得针扎一样的刺痛,委实没什么必要。
于是他语气便加重了些许,连呼吸也重起来:“查到谁身上,谁都会害怕,你们叫我来湖州,为的不也是一个查字吗我目下与你讲道理,你又摆出一副不愿听的模样阿鸾,不是你先质问我,因何听了湖州知府受贿的事却不生气的吗我与你解释,你却又不肯听,这是什么道理”
“不是我不肯听,而是你这些话”魏鸾仔细的想了想,她这些日子拿一种消极的态度去对待黎晏,这样其实并不好。
上次的那件事,她心里不舒服,可更多的不是黎晏带给她的,是她爹,黎晏做的,只是让她认清了现实而已,她不该责怪黎晏什么。
黎晏现下说的这些话,不单单是今日的事情,分明是把那日的事捎带上了的。
于是她顿了心思,也终于肯开口:“我是觉得,错了就是错了,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因果轮回,这四个字,你也都忘了吗你从前也喜欢跟大和尚将经论道的,现如今怎么又是这番说辞要是照你这么说,湖州知府受贿贪了银子,倒是稀松平常的,也不必追究他,横竖朝中几乎人人如此,并不只是他一个。”
她一面说,一面嗤笑出声来,分明是不屑:“时日久了,这天下该成了什么样子陛下每年开科放榜,为的难道不是招揽天下英才为朝廷效力依着你说的,当初选中了这些人时,他们都是有志之士,也都有满腔抱负,可做了官了,日子久了,近墨者黑,也就成了同流合污,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魏鸾站定住,背着手,回身来看黎晏。
她身量矮了许多,便只能仰着头看他:“你是大梁的齐王殿下,这江山是你皇兄的江山,更是你们黎氏的江山,你怎么能说出这番话呢”
黎晏的心中是大为震撼的,就连魏子期,也简直对魏鸾刮目相看。
她好像有一肚子的大道理,早几个月前他就发现了,可有时候想一想,又觉得她说的全是歪理,正经说来,还是姑娘家不懂事的胡闹,小脑袋里日日瞎想,也许比别家姑娘想的多,可终究深闺女儿谈不上格局,认真说了便显得小家子气
第一百三十八章:陈家茶肆
?第139章陈家茶肆
人家常说茶肆酒楼这样的去处,最能听的闲言碎语,从前黎晏听过不当回事,自然是他也没心思去打听别人家的闲话,那些全都不该被他放在眼里。
至于魏鸾和魏子期嘛魏子期时常在外走动,倒是经常在茶肆听人家闲谈起当地的趣闻琐事,他虽不会掺和进去一块儿说道,但有些事,听过了放在心上,未准以后用的着。
是以三个人闲逛了约莫有两柱香的工夫,魏鸾又说走得累,魏子期眉心一动,便说往茶肆去,黎晏心念也立时就动了一番,斜了魏子期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湖州城中有一家最大的茶肆,据魏子期所知道的,这也是陈家的产业,三个人打听了路,便径直往那茶肆而去。
一直等到进了门,发觉此处别有洞天,是个四方的小院子,又起了高楼,正中围着的却不是供客人们入座的位置,反倒挖了一个小池塘,又不知从哪里引了活水,寻不到水源,也不知道是流向了哪里去,池塘里头置了假山怪石,看起来别有一番趣味。
黎晏想来,陈家到底是世代经商,如今的家业也是几代人攒下来的,不似魏家最初飞黄腾达的那几年他最早到魏家宅子去寻魏鸾,每每见了那宅子的景致,都觉得心下不喜,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三四年,魏业才渐次又把宅子重新布置过一遍,全都是特意请了能工巧匠,专程构思过一番,才有了后来的京城魏宅。
等到魏家离开的京城迁回齐州,这宅子就造的不同凡响了。
眼下见了陈家底下一家茶肆,都尚有这样的妙处,黎晏心下不由高看陈家两眼,只是想想他们家可能干出来的那些事儿,难免又失望。
这些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是这么看不开。
天底下的银子有多少呢他们又打算赚多少呢
黎晏摇了摇头,眼看着迎上来的小厮,他往后退了半步。
魏子期瞧见了,几不可见的拢眉,紧跟着便迎上了一小步:“楼上有雅间吗”
那小二尚没说话,叫他问了一句,便咦了一嗓子:“客官是外地来的吗”
魏子期也没必要瞒这个,张口就说是:“听人家说,这茶肆是湖州城中最好的一家,今日想来瞧瞧,我看着这景致倒不错,听你们这里的百姓说,是陈家的生意吗”
却不想那小二听他提起陈家,当下脸色难看了些许,紧张的四下看了一圈儿,冲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您三位打外地来的不知道,我们东家家里出了了不得的大事儿,这都好几个月了,还是过不去,您快别提这个了,您要吃茶,我领您上楼上雅间,只是您打外地来的不知道,我们这楼里的雅间与别处是不同的,要先同您说一声,防着您上了楼,瞧见了不高兴,是要生气的。”
魏鸾听来新奇,都是茶肆,又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陈家这处茶肆生意,楼中挖出一小块儿的池塘来,就已经是最叫人意外的了,那楼上雅间,她在京城也好,在齐州也罢,茶肆酒楼进的多,每一处都是一模一样的,一间屋子是一间屋子,密封起来,严严实实的,外头人打扰不到,不然怎么叫雅间呢
于是她张口问那小二:“那你倒说一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我们是头一次到湖州来,从没见过,你这样说来,我倒觉得蛮新奇。”
那小二这时才侧目看过去,先前只瞧着魏子期一表人才,倒忽略了他身后站着的这小姑娘,此时一侧目,叫魏鸾那张脸惊艳了一回,却又立时感觉到一股不悦的目光锐利的盯过来,开门做生意,迎来送往的有眼色,哪里还敢多看魏鸾,连忙低下头去:“楼上的雅间是拿竹帘隔开的,并不似别处那样是密封起来的,是以您旁边儿的座位上,也能瞧得见您,您也能瞧见人家。”
黎晏唷了声:“这是个什么说法走过这么多的地方,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那我还要什么雅间”
“东家当初说过,不管是闲来求个安逸,还是走南闯北的过客,进了这茶肆,就是缘分,大家伙儿在一处,若能交上个朋友,那就更是命定的缘分,实在难得,是以楼上雅间便只拿了竹帘隔开来。”小二偷偷地看了黎晏一眼,发觉这位脸色不大好,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是要望出洞来。
于是他心下咯噔一声,莫名觉得,方才那样令人心生恐惧的眼神,就是这位爷投向他的。
小二的目光,便在黎晏和魏鸾之间游走了三两回,终于又在众人都未曾察觉时重新低下了头去,什么也不多说,只是自己心中大抵有了数。
他这时候才又接上自己的前话来:“从来往来的客人也有不高兴的,但听了这个话,倒也觉着我们东家这心思不错。今日见了您几位,既先说了要雅间,那东家从前发过话,不知道我们这楼里规矩的,得提前告诉了,免得上了楼闹不痛快,那就是我们的过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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