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港风情画

    “这样做不好吧”夏敦抬头看看他。

    “我说好就好！”陈维云不耐烦催了一句，“快点清洗，搞清楚是哪个年代的瓷器！”

    “如果没有雕刻特殊花纹或者字体，很难鉴别年限。”夏敦处理了很长时间，瓷碗逐渐显露了原本面目，外观并不上档次，，看上去很普通，“咦”

    夏敦甄别过后，发现碗底刻有一个字，像是‘盈’，他忽然狠狠拍了一下额头，惊呼道:

    “我的天呀！老板，这是唐代的邢窑白瓷，“盈”是唐廷‘大盈库’的简称，去年冀省内丘县出土过一件一模一样的瓷碗，不过那只碗碎掉了，这是稀世珍宝，专供唐代皇帝宴请赏赐，是咱们最早的官窑瓷品。”

    “瞧起来破破烂烂，竟然是稀世珍品”陈维云研究过黑石号




217、借势
    两个小时后，陈维云与郭贺年在酒店里碰了面。

    这座酒店位于雅加达的核心，陈维云挨着落地窗就坐，侧头可以望见伊斯蒂克拉尔青真寺，以及更远处的民族纪念碑。

    建筑物都很有特色，但陈维云提不起任何观摩的兴趣，他厌恶这座城市的一切。

    客房里只有陈维云与郭贺年两个人，他们跟前摆着一张长桌，瓷碗放在上面，郭贺年戴上白手套，认真检查这件艺术品。

    近距离接触这位老人，陈维云没有发现多少大亨特征，郭贺年今年六十二岁，举止透着长辈的温和，像是邻家老伯，陈维云感受不到任何压力。

    或许这是郭贺年刻意而为，两人年纪错了三十多岁，财富与影响力却差别不明显，郭贺年把陈维云当作平等的合作伙伴，因此收敛了原本喜爱俯视的姿态。

    根据陈维云掌握的资料，郭贺年是具备传统思维的华人，种族情结很深，比较在乎血统，但他的第一位夫人却是混血儿，这是出于事业发展的需要，华人想在南亚立稳脚跟，必须通晓多少语言，联合华人以外的身份，绝不能坚持纯粹的华人立场，不然会被这里的土著集体敌视，这是一种无奈。

    郭贺年的大本营在马来，不过新加坡与印尼都有重要产业，他在雅加达建有酒店、面粉厂与糖厂，但都不是独资，他的所有生意都是通过印尼首富林绍量进入印尼市场。

    其实数遍南亚的富豪群体，他们的公司相互间都在频繁、复杂、长期的交叉换股，他们从不竞争，这是一种自保战略，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南亚诸国就会掀起一场针对华人的阴谋，这些阴谋无视法律，丧失人性，任何华人富豪都不具备单枪匹马应对的实力，所以他们必须通力合作。

    “小陈先生，你能不能估算出来那艘沉船的文物数量”郭贺年放下瓷碗，抛出一个问题。

    “沉船目前还处于保密状态，我尚未完整勘探。”陈维云说:

    “不过根据沉船面积来推断，数量绝对不会少，我的潜水员仅仅挖到一个酒缸，装的瓷器就有上百件，假如全船出海，上万都有可能。

    关键是装载了唐代文物，那段时期是海上丝绸之路的源头，唐朝海上贸易属于空白历史，这是金钱购买不到的艺术价值。”

    “这是大宝藏啊！”郭贺年舒了一口气，又问:

    “印尼当局不限制、不阻止私人公司在临海内进行沉船打捞，你完全可以自己单干，以你的名气，当局会给予你足够的便利，小陈先生，你为什么要找我合作”

    “打捞是一项长期工程，至少也要两三个月的工期，我可以从当局拿到合约，但我阻止不了偷盗，这里的黑帮、军队、外国势力会轮番打劫我，即使我把沉船打捞上来，出境也是大问题，以印尼海军的贪婪，他们显而易见会勒索逼贿，到时我花的钱会超过沉船财宝。”陈维云并不隐瞒，因为他的担忧郭贺年心知肚明。

    “我知道你想找一个当地的担保人，这些我明白。”郭贺年笑了笑:

    “印尼的林绍量是苏蛤托的代理人，在这里一手遮天，他对华商也历来友好，你找他合作比我更合适吧”

    “郭生，你才最合适。”陈维云坦白说:

    “我找你合作不止是为了担保，我不想送钱给印尼当局，请你帮我摆平这件事，这是咱们合作的前提。”

    郭贺年忽然明白过来，这个年轻人憎恨这个国家，不愿意与印尼当局做交易。

    他抱着手臂考虑一会儿，缓慢的说:

    “我与林绍量有很深的业务往来，我可以通过他从印尼政府拿到打捞合约，这个合约需要付费给林绍量，我保证印尼政府收不到一分钱。

    第二是打捞过程，为了对付偷盗者，我会委托林绍量雇佣一支持枪保镖队伍，确保沉船文物不会遗失。

    但是我搞不定出境，即使林绍量帮忙拿到合法的出境文件，印尼海军也肯定会阻拦，他们会根据文物的整体价值收取一定比例的贿金，小陈先生，这笔钱你无论如何都要出，不然你离不开印尼。”

    陈维云早就考虑过全盘，任何一个环节他都有预案，他说:

    “我准备再拉一个合伙人，他是澳洲新闻集团的大老板默多克，如果我使用他的船



218、鱼尾狮公园
    进入五月初，打捞沉船的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妥当。

    郭贺年办好了政府的所有手续，又一口气调集八艘打捞船只，尽可能提高效率。

    船队如何作业，陈维云不会干涉，但他成立了一支文物看守与保护小组，陈宝成与夏敦担任正副手，严密监管每一件出海文物。

    他同时电告梦工厂副总周梁叔怡，在火炭收购大型仓库，等文物打捞上岸，他会分批起运回港，到了香江再进行清洗修复。

    《冒险王》也到了开机时刻，趁着海面上船只云集，徐可每天乘坐直升机航拍打捞经过，这是上佳的大场面素材。

    每次下了直升机，徐可总要感叹一番：“国际大导才有这种风范！”

    游艇、直升机、打捞船、两百多位持枪保镖，四百多位工作人员，拍这一场戏动用千万美元的资源，好莱坞导演也没有这么叼。

    潜水员在海底勘探‘黑石号’时，男主演周闰发亲自下水，拍了几段寻找沉船的原始画面，再配合丹尼斯.穆伦制作的道具，《冒险王》的开篇拍摄近乎完美。

    ‘沉船’这幕戏结束后，陈维云带领剧组前往新加坡，继续拍摄‘狐女’。

    这段情节主要围绕女主角胡狸展开，冒险王在勿里洞岛海域找到藏经宝盒以及大批唐代珍宝，消息传开，引来无数文物贩子，胡狸是其中之一，她与冒险王的情侣生涯也是从这时开始。

    诡异的是，电影与现实竟然同步上演。

    电影里冒险王被各路文物贩子纠缠不休，现实里陈维云也遇到同样的难题。

    听说印尼海域现世千年沉船，全世界的文物交易机构开始联系陈维云，他们希望拿到沉船的拍卖权，结果被陈维云全部拒绝。

    香江媒体收到消息，也一窝蜂杀到南洋，直接闯到《冒险王》的拍摄基地，但是陈维云下了封口令，剧组全员不曾透露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只说打捞完成后会在香江举办新闻发布会，到时再全面介绍相关文物的资料。

    记者们不满意陈维云的敷衍，想方设法收集第一手资料，新闻传回香江后，舆论很快发酵起来。

    “《冒险王》剧组于印尼海域发现唐代古船！”

    “船舱装载大量唐代瓷器，财神也阻止不了陈维云的财运亨通！”

    “沉船文物距今至少一千年历史，这是海上丝绸之路的传奇，见证华人海外贸易的历史！”

    《明报》老板金墉亲自撰写一篇社论，放在头版头条，标题是：

    “沉船文物归属何方”

    他言语间饱含文物有可能流失的担忧：

    “勿里洞岛地处印尼内海，海下遗址的管辖权属于印尼人，即使陈生从印尼索回这艘船，他会如何安排船上文物呢

    陈生身为香江文化界的代表，最好不要拍卖文物，这是对祖先的亵渎，如果出海文物数量巨大，最好移交给大陆当局。”

    金墉像是在向大陆亮旗，可是他因此捅了马蜂窝，中英联合声明刚刚签署，偏台岛的媒体，西方人的代理媒体，英国佬的狗腿子媒体全都憋着一股火气，一下子被金墉撩拨起来。

    “陈生也可以考虑台岛！”《香江时报》老板黄德基刊文说：

    “台岛拥有最先进的保护文物技术，陈生想捐赠沉船文物，台岛博物馆才是最佳选择，文化局殷切期待陈生前往台岛各大藏馆考察。”

    “陈生是香江人。”《星岛日报》的捉刀手叫做丁新保，身份是‘香’的馆长，他告诉全体市民：

    “大陆地大物博，各种文物无数无尽，台岛的珍藏同样如山似海，他们都不缺一艘沉船，假如陈生把文物运回来，存放在香才最合适，本馆愿意扩大旧址，专门兴建一座‘唐船馆’，供广大市民参观欣赏。”

    他的言外之意是反正香江已经回归，放哪儿不是放

    “我很好奇，陈生出钱出力在海外打捞出来的财宝，为什么非逼着他白白捐掉”《东方日报》老板马承昆指示总编打起笔仗，

    “这是海外文物，全世界没有任何法律规定陈生不捐是违法，他完全可以自己支配，我们不能逼着他破家充公，这可不是封建社会。”

    这条社论得到不少中立媒体的响应，他们都认为陈维云有权力自己处理文物。

     



219、相聚
    这段采访于晚上七点播放出来，当时叶玉情已经下班，正在公寓里调制奶酪，一边等着陈维云回来。

    近三个月她都住在新加坡，陈维云给她购了舒适别墅，安排了清闲工作，她生活的无忧无虑，唯一的遗憾是陈维云不能常常来看她，幸好她大哥把侄儿崇仁送来新加坡读书，排解了她闲暇时间的无聊。

    她把晚饭准备完毕，陈维云依旧没有回家，她坐在沙发上继续等待。

    随手拿起《联合早报》，一眼看到陈维云的照片，自从《我和僵尸有个约会》荣获最佳外语片奖，整个华人圈都在热炒陈维云与梦工厂。

    她隔着报纸摸在陈维云脸上，又想起两人曾经共度过的甜蜜时光，认识已经快两年，她和陈维云越来越熟悉，投入的情感也越多，她把陈维云当作生命里不能分割的一部分，但她不知道二十年后会是什么样。

    独处的时候她总会产生一些奇怪的想法，她尽量摒除坏的方面，把未来设想的更加美好。

    目光重新专注在报纸上，今天《联合早报》转载了《漫威日报》的消息，梦工厂出品的《狮子王》在欧洲上映一个月，票房突破一亿美元大关，加上北美早已迈过两亿门槛，这部动画片在全球至少吸金20亿港币，抵得上一间中型上市公司的市值。

    “把动画艺术展示到这种高度，梦工厂可谓登峰造极，即使在全球电影行业它也能名列前茅。”

    《联合早报》推崇梦工厂取得的成就，把这间公司誉为媲美好莱坞迪士尼的巨头，详细介绍了舵手陈维云的资料，并把新加坡连锁店隆重宣传了一遍。

    叶玉情是这家连锁店的副总，总经理是经销商邱大隆，不过邱大隆要打理南洋诸国的玩具生意，每周只在新加坡待一两天，她是公司名义上的二把手，即使不参与日常经营，仅仅管着几位职业经理人，她仍旧察觉到能力的严重不足。

    对此她并不沮丧，毕竟还年轻，能力可以在实践与学习里慢慢提升，她给自己制定一个长期深造计划，每天下班后去新加坡国立大学研读，她聘请有专业讲师，已经坚持两个月，她准备坚持至少两年。

    把报纸看了四个版面，门铃声响了。

    叶玉情跑过去开门，“云哥！”

    她的叫声与动作与以前迎陈维云回家没有什么区别。

    陈维云随她进屋，沐浴后坐下来吃饭，“去开瓶酒。”

    “我只存了几瓶红酒，怕不合你口味。”叶玉情走向冰箱，“这里不卖茅台。”她站在陈维云身边倒酒，顺势坐到陈维云怀里，又笑着问:

    “咱们的连锁店比玩具反斗城的生意好的多，每月盈利几百万，云哥，我是不是很能干”

    “以后夸自己的时候用厉害、犀利这类词，不要讲能干，听起来有歧义。”陈维云捏了捏她的脸，感觉她廋了几斤，不过稚嫩的气质正在消退，身上多了妩媚的味道。

    “这有什么歧义，真是的。”叶玉情抿抿嘴，“那你夸我喽。”

    “你又漂亮了，我现在眼睛离不开你。”他直视着说。

    “让你看个够。”叶玉情用嘴唇去磨他的耳朵。

    两人温存一会儿，才开始用餐。

    “新加坡孩子最喜欢什么玩具”其实陈维云看过销售数据，但叶玉情喜欢回答这些问题。

    “咱们的玩具新颖奇特，他们什么都喜欢。”叶玉情打开了话茬子，

    “动画片纪念品最受欢迎，《狮子王》与《哈利波特》的几款玩具供不应求，云哥，你让工厂加加班嘛，小狮子辛巴已经卖断货了。”

    “美国还在上映《狮子王》，销势一直在猛增，货源优先提供给那边儿，冼志玲在台岛又收购一家连锁公司，店面有二十多家，刚刚装修完毕，也在等着上货。”

    陈维云没有让陆元亨扩大规模，主要是《变形金刚》系列拳头产品的销量开始下跌，生产线并不缺，目前在调整阶段。

    他把工厂情况给叶玉情讲了一遍，然后说:

    “阿情，新加坡的戏份差不多已经拍完，我马上要回港，剧组人员过多，开支非常大，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

    接下来陈维云要带剧组前往大陆，韩三屏早把拍摄基地搭建完毕，只等他过去就能启动拍摄，但是剧组去大陆要保密，这件事需要妥善安排。

    “那你什么时候走”叶玉情又黏到他身上，理着他的头发说:“什么时候再来”

    “后天走。”陈维云说:“我派人在印尼打捞沉船，每周都要过来检查，到时我会在新加坡转机。”

    陈维云觉得他应该购一架私人飞机，这个很有必要，起码剧组往返大陆不用担心被香江媒体追踪到，等《狮子王》在欧美的票房结算后他会考



220、魔鬼城
    “老板，我们要在大陆三个省取景，即使保密行踪，但是电影里的画面无法作假，台岛的审片机构有可能会禁映。”

    这是飞往乌鲁穆齐的航班，徐可正在研究新僵省的地图，一边和陈维云说话。

    有过一次前往大陆的经验，陈维云的北上手续办理很快，他先带着剧组赶到羊城，然后搭上前往新僵的飞机，他途中一直在和徐可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