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荆柯守
“命,率尉岑如柏,掌府内三百侍卫,从此以后,太孙府的安危,就要托付给你了。”
“臣定当竭尽全力,绝不辜负太孙信任!”岑如柏重重的磕下,其实这职位,本来是曾念真更适宜,但是他也是府内核心,心知曾念真更有秘密使命,当下大声应着。
“唧唧!”
就在苏子籍封官时,随着说话,本来在怀里抱着的小狐狸还想挣扎下去,结果现在则脚一抽,直接不动了,似乎一下变得非常乖巧。
无论是苏子籍还是厅中的别人,都没注意到小狐狸的异样。
小狐狸之前之所以想要挣扎,是因它被苏子籍抱着,跟着坐在上面,苏子籍受人朝拜时,小狐狸也跟着受了,这种事让小狐狸有些无法承受,一种凡人感觉不到的威压,正在不断地压着它,让它很不舒服。
不过,随着苏子籍封官建制,情况又有了变化。
“咦?”
它身上有半片紫檀木钿,但过去从不曾自己动过,这一瞬间,只听“嗡”一声,半片紫檀木钿就飘起来,第一次动了。
随着它的出现,虚影带着淡淡青光在视野中漂浮,首先,周围竟然出现了丝丝小小的红网。
更有如烟丝缕的青气而来,奇怪的是,汇集到了红网中,又分出三股伸出去,延伸到不可触摸的虚空中。
只有其中一股,却直接向自己涌来,这看似微小,一被击中,只听“轰”一声,眼前出现一小片天空,跟着就出现大片宫殿。
它原本是作旁观者在看着,可随恍惚了一下,再定神,就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身处在宫殿内。
只见铜柱玉阶,细细密密的白光垂下,绿水萦折,树影摇曳,怪石横生,再仔细看,周围,特别是身后似乎有人,很多人。
想要动弹,才发现它竟是人形,身上穿的也不是过去常穿的衣裳,而是……冕服?
它的身体不受控,正在朝着外去,想说话,发现也无法开口,索性就任由去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宫殿深处一直向外去,到最外面最宽敞的大殿里,门口有光映着,只能看清有几人站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什么。
它这身体,竟直接上前几步,撩袍子,跪倒在地。
而它的身后,则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紧接有许多“人”,跟着它一起跪下了。
它都不用回头,就有一种感觉在告诉它,跟着它跪下的那许多“人”,都是狐狸。
只不过,这些狐狸地位没它高,所以是跟着自己跪下,而自己是领头的一个。
这场景……莫非是……
小狐狸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随着这具身体抬头动作,它也跟着看到,大殿门口原本站着的几人左右一分,一个模糊身影走进来,手里捧着的似乎是……一卷金黄色的圣旨?
紧接着,就是飘渺而庄重的声音。
“制曰:……立为青丘君……赐方园百里为岜……”
此时此景,本极是隆重,但身为附体的小狐狸忍不住有些出神,只是本能的,它还是记住了宣读圣旨中的关键字眼。
“立为青丘君,赐方园百里为岜?”
莫非……它的目光忍不住又朝周围瞟了一下,心中已惊骇至极,它现在所经历的场景,莫非就是前朝发生的那件事?
那是青丘狐,不,天下狐狸最荣耀的一刻,被册封成君,拥有方园百里之地,从此成了天璜贵胄,是仅次于龙君的一支,哪怕在龙庭都备受尊重。
就算魏朝已灭,妖族说到青丘狐,也人人视之贵族。
赝太子 第七百九十一章 复苏
“这是青丘之典。”
小狐狸过去曾经想过很多次,若自己当年在场,会怎么做,可现在它真的身处其中了,却觉得有些茫然。
虽看出了这里是魏朝册立青丘狐时的场景,却动弹不得,它现在能做的只有将过去的听闻,与眼前发生的事情一一对上。
这终究只是一段已发生过的场景,小狐狸暗叹一声,顺着这段记忆,再经历一遍青丘之典,也是不错。
“……锡之诰命,涣之检以增辉,穹阶已列于君侯……钦此!”
就在它这样想着时,躯体重重拜下,接着手一动,一卷圣旨交下,毕竟与现实不一样,交给了自己,对面的人影就此消失了,唯有圣旨渐渐清晰。
小狐狸怔怔,看了上去,圣旨长六尺九寸,宽九寸,由绵帛制成,颜色纯一色的深黄,两端呈两竖龙相向护隔开文字,向左依次用楷书,落款处钤有两枚朱色方印,篆书“制诰之宝”、“尽元主人”
按照制度,玉玺一般是四方,首先就是“大魏之宝”,意思是传承大魏天命,仅仅在太子登基,或颁布大政上使用。
其次是制诰之宝,册封爵位和五品以上,下面是敕命之宝和皇帝私玺。
按照道理,制诰之宝是传承三玺的中位,远在私玺之上,可现在看去,让人奇怪的是,制诰之宝朱色方印虽尚在,却有些黯淡,而“尽元主人”却依旧焕着光彩,似乎刚刚钤上去。
虽已过去数百年,这个红色小印,只是一看见,就使小狐狸倒吸一口气。
“为什么,魏世祖的私玺,光彩依旧?”
“我为什么重经这过程?”
才寻思着,体内突然一动,小狐狸被困在这具身体里的意识怔了下,忙去查看,突然之间就更震惊了——怎么回事?
它现在的状态,其实犹套娃,最外面能行动的是“青丘君”,真正小狐狸被困在了这身体里,不得不去经历这段已发生的场景。
它真正身体自然是在真实的世界,但在这虚假的场景中也有一个身体,这就是它的元神。
而它的元神,此刻萦绕着丝丝金黄气,渐渐又化成了玄衣纁裳,宗彝、藻、粉米三章纹,裳绣黼、黻二章纹,共五章,配五旒冕冠——这是君侯的冕服,仅仅次于龙君。
“这怎么可能?”小狐狸呆呆看了下去。
“唯有被正式册封青丘君,才能元神也着冕服,但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小狐狸又惊又喜,事实却不变,它的元神的确穿着冕服,且看样式,与它低头就能看到的冕服一模一样。
一种可能浮现在了它的脑海之中:“莫非,我竟然真正变成青丘君了?前朝封号,又恢复了?”
小狐狸很是震惊,前朝有着天命,自然能册封诸神,可随着大魏灭亡,天命已终,现在封号,为什么又死灰复燃?
并且,还是由大郑的太孙传递?
“唧唧”小狐狸闭上眼,果然发觉自己又回来了,还躺在太孙的怀里,以前躺着,它会很不好意思,现在却已经习惯了,这时更在他怀里钻了钻,摆了个好位。
“唧唧,这些和我一只干饭的狐狸,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蟠龙湖·龙宫·宴会
宫殿之中,金光微波,贝门珠户,衣冠辉煌,参加宴会的,都是被称为水神的存在。
它们似乎隐隐分成两派,虽都穿着官服,但是一派或容貌十分出色,或容貌十分丑陋,但无一不珠光宝气,光是看着,就贵气逼人,宛是暴发户。
一方就正常许多,衣着交谈与官员几乎无异,更是收敛。
颇大的宫殿内有小妖舞蹈,一旁还有丝竹之声,新培养的贝女乐舞,似乎也就只有京城内的达官贵人、王孙贵族甚至皇宫里的歌舞才能与之相比。
坐在两侧的水神面前摆放着的案几上有着丰盛佳肴,酒水更是清冽香甜。
这算得上是一场很礼遇它们这些水神的宴会,可见坐在上面的幼龙,对它们还是很客气。
一个水神,乃是春柳河的水神,身体周围略有水波,扫了眼周围:“来的神真是不少。”
“不过,妖族腥风也不少。”
春柳河水神目光扫过,将周围一切都记在心中,仅仅是在场,对幼龙继任龙君有些犹豫的水神就分成几派。
一半以上的水神,都与人族渊源不浅,看起来与朝廷公卿无异,它们的态度冷淡,对幼龙的招揽显然不放在心上,既没有表现出多少亲近,但也没有表现出不满,只是有些客气而疏远。
水族妖神也不少,一部分妖神望向幼龙的目光里带着亲近,觉得幼龙这么小就能如此妥当,又是许久才再现的真龙,就该继任龙君,为天下水神之首,乃至妖族之主。
剩下的一小部分妖神则明显是怀有不满,由于妖性难以掩饰,望向上面的目光都带着恶意。
这些水神之所以来参加宴会,不过是因幼龙就是小孩子,不服我就打,它们再不满,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过来。
“卵生胎化,披毛戴羽之辈,果然不识教化,岂能为一方水神?”
春柳河水神默默的想着,掩盖了一丝憎恨。
“这些妖神,个个妖性难灭,动辄兴风作浪,索取血食,伤残人命,应该个个打杀。”
“可恨的是,却给了它们力量。”
感应中,与人族渊源不浅的水神,力量相对弱了许多,自己略有水波,已经是拔尖了。
而妖神或原本就是水族,个个身体周围涌着波涛之声,或多或少而已。
春柳河水神本是一县令,因治河而摔入河中而死,百姓为之建庙祭祀,后来朝廷奏闻,得以敕封水神。
此人天性聪惠,最近又有际遇,可也难及妖神。
“更可恨的是,本以为龙君已去,妖神自然势微,不想还有个小龙女,虽现在还很弱小,但也是真龙,如果等其长成,必成大患。”
春柳河水神才寻思着,突然之间,幼龙似有所觉,就看了过来。
春柳河水神一凛,神道其实远非世俗人能想象,神道最灵,有恶意善意,立刻会感应发觉。
这就是为什么神道中,几乎没有下弑上的事。
当下就心一动,一片金叶微微颤动,上面写着梵文,似有三百三十三字,彼此首尾相连,微不可见,此时就遮挡了过去。
“可恨,可恨。”春柳河水神再也不敢多思,就要收回目光,突然之间,只听“轰”一声,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从大殿高处朝着四周压下。
“咦?”
几乎所有水神呆了,震惊地看向幼龙,只见幼龙也很是震惊,本来它张大了嘴吃肉排,现在嘴巴继续张着,肉排却摔在案上,刚才惊声就是它发出。
只见它背后,徐徐浮现出一条巨龙幻影,虽是幻影,却在骤然出现后,就压得在场的水神透不过气来。
只听“噗通噗通”,接连跪拜在地,不得不匍匐下来……
刚刚出去了的贝女,正从殿外进来,恰就赶上了这一幕,惊望了过去
“这是……复苏?”
赝太子 第七百九十二章 明修栈道
太孙府·门口
“刘真人,请!”
离开的周立诚没有单人走,而伸手让刘湛坐,又自己上了座,递给刘湛一个手炉,说声“起”,牛车就稳稳滑动了出去。
两人都一时没有说话,小雪的天气,街衢都在雪幕中,绰绰约约不甚清晰,街衙巷陌几乎没有行人,只听牛蹄踏在雪水中,以及雪花飘下,击打着毡篷上的声音。。。
良久,周立诚眯着眼,看看外面,叹息:“真人或有所诧异,为什么冒昧邀请,只是周某的女儿不久之前回来了,但是却和以前很不一样,所以……”
周立诚这犹豫不已的模样,倒让刘湛立刻明白了为何夜里请自己去府里做客了。
原来是周立诚女儿出了事,这是希望自己帮着看看爱女是否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这事,的确是宜早不宜晚。
“周大人既是这么说,贫道就去看一看。”刘湛眯着眼。
虽早就知道刘湛会答应,但听到真的应了,周立诚才暗暗松一口气,同时心里也是升起一丝无奈。
他的女儿周瑶之前突然失踪,可让自己与夫人好一番着急,但怕坏了女儿的名誉,一直都是悄悄的派人寻找,不曾大张旗鼓。
就在已对找回女儿失去希望时,周瑶却平安归来了。
可归来的女儿,却与过去有了很大的变化。
首先是周瑶变得更美了,当然这种美,依旧能让熟悉的人辨别出五官,更多的是气质上的变化,五官更精致,皮肤更好,气质更脱俗,细微变化糅合在一起,就形成一个绝色佳人。
但这样的女儿,让周立诚夫妻内心不安,哪怕能判断出,这的确是自己的女儿,但这样大的变化,以及无论怎么询问都不肯如实道来离去的原因,都让夫妇二人心焦。
周立诚与刘湛的交情不算多深,但也能搭上话,这才决定请其来府里帮着看看。
若女儿有事,希望能帮忙解决,无事,也能让夫妇二人不再疑神疑鬼。
路上无话,很快就抵达了周府,才一进门,周立诚就立刻交代:“你去请小姐来我的书房。”
“是!”
周立诚则带着刘湛先去书房,才进去,就见着仆人刚烧起了炭火,直接放在铜盆中,给寒冷的书房带来些暖气。
“见笑了。”这时周立诚才苦笑的说着。
“这是大人一片舐犊之情,怎么会见笑呢?”刘湛接过热茶,看了看周围,都是书,并且有的折旧,看来不是摆设。
许是因周瑶还未睡下,不一会,周瑶的声音就在书房门外响起:“父亲,女儿来了。”
“瑶儿,进来吧,看看爹给你带了什么回来。”周立诚立刻对着外面说,同时看了刘湛一眼。
门被推开,少女从外面缓步进来,刘湛看过去,眸子微微一凝。
按说,以周瑶现在年龄,说少女已有些不恰当。
但她仿佛就定格在少女时,明明是清冷神色,一转眼却生出妩媚,简直挑不出半点瑕疵,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不,不仅仅是韵味。
周立诚虽对女儿有些惊疑,但是久在官场之人,面上丝毫不显,在女儿进来后,让女儿向刘湛行礼,慈爱将刚刚放到匣子里的文稿递给女儿:“瑶儿,你看,这是何物?”
周瑶接过来,只翻看了一下,就立刻认出,是苏子籍的诗词文章。
她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刘湛,扫看了他一眼,就把文章看得入神起来,周立诚心情复杂,却还是继续说:“太孙府的人让为父将这些文稿编成文集印发,这两日你可以将文稿拿去看一看,顺便纠个错,待需要时,为父再去找你要。”
周瑶抬起头,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淡淡笑容:“谢谢爹。”
“你是我的女儿,谈什么谢不谢。”周立诚笑着说,看向了刘湛。
刘湛一直坐着,原本没有表情的一张脸,此刻更是没有表情,可这没有表情,就让周立诚下意识吞咽了一下,目光落回到女儿身上,女儿虽淡淡笑,却仍云淡风轻,仿佛不管什么事,都无法让她产生大的情绪波动。
“万事不萦于心。”
眼前的这个少女,还是自己的女儿么?这一刻,周立诚的心底甚至浮现出了这念头,让心脏都跟着跳动起来。
因着并非周立诚一人在这里,还有刘湛在,周瑶没在周立诚的书房内停留太久,向父亲道了晚安,又向刘湛行了告退礼,就离开了。
“真人,你方才……为何面露惊色?”女儿离开,周立诚终于再也忍不住,开口问。
刘湛迟疑着说道:“贵千金……贫道有些看不破。”
“真人这话,让周某越发不安了。”周立诚眼皮都跟着跳了下。
刘湛可没说女儿没问题,而是说看不破,岂不正说明了女儿出了问题?
“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可仔细看,贵千金祥气萦绕,似乎贵不可言,可以说……身带凤气……”
“凤气?”周立诚惊呆了,这可是从没有想过的事。
这也是刘湛迟疑的原因,他沉吟不语,这贵不可言的凤气,如烟丝缕,笼罩眉心,就这一瞬间,似乎又多了一丝。
一切都不是凭空,它从何而来,又应验在何人?
太孙府
“咦?”
在台阶上看,外间雪花飒然而落,苏子籍突然咦了一声,本来阵阵不安和心悸竟消退了不少。
他摸了摸趴在自己怀里十分乖巧的狐狸,若有所思。
“莫非,是龙宫有什么变化?”
看看天色接近黄昏,地下的雪深了,覆着厚厚的一层,想起刚才宫内来人吩咐,说是要进宫,苏子籍不再寻思,就听得脚步响,转脸一看,就见着曾念真大踏步过来,灯下也看不清,只是恭敬的一礼。
两人沉默了下,苏子籍淡淡的说:“皇帝对我未必善意,你可知晓。”
“臣明白。”
“若有一年时间,我方可再多多少人?”
曾念真立刻会意,想了想:“主公,若给臣一年时间,至少还能再多五百人。”
总数一千人,倒也不算少了,当年李世民才仅八百人。
加上府卫,以及可能拉出的羽林卫,虽与皇帝掌握的兵权相比,简直就是小溪与大河的区别,但有一二千对自己死忠的士兵,对自己来说,已能在关键时刻起大作用了。
苏子籍点首:“练兵这事,孤只相信你一人,这事还需要你去处理,切记,不可让外面发现,你所练的兵,将是孤的杀手锏。”
“臣明白!”
“还有,你肯定露了痕迹,如果说你一点也不作,反就不合常理,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把你的兵先退回去。”
曾念真若有所思:“是,臣明白了,臣的练兵,还是在海外练,现在的人也退回去。”
“但是臣又四下奔波,为主公招揽所谓的武林高手和门客。”
“善,这就对了。”苏子籍非常满意,所谓的武林高手和门客,其实都是中看不中用,但曾念真为此奔波,就能让人放心了。
见着车驾已经来了,苏子籍在他肩上轻拍:“你去办吧!”
赝太子 第七百九十三章 集船成兵
“看,是太孙的王驾!”
苏子籍乘坐着牛车赶往皇宫。
太孙用的车舆是金辂,赤质金饰,四牛驾之,并且左右有骑兵六人,带弓箭横刀,周围又有侍卫十二人,这已经是最简化了。。。
太孙府离着皇宫并不太远,京城见惯了贵人,见着车驾,也不惊惶,都一阵骚动闪了过去,还有人指点。
“转眼就不是新人了!”苏子籍暗暗想着,有些失笑,其实太孙车舆可以有上百人,但苏子籍虽对应该有的规格并不推辞,在排场上却还用着过去的一套,并不多增。
为何,这样是低调,可如果金辂都不乘,就类似官员不穿戴官服一样,并不是谦虚,而是自甘下贱。
抵达宫门,方下了金辂,早见有太监带着几个小太监等着,却不是赵公公或马公公,而是一个只远远见过一面的大太监,陈序,陈公公。
陈公公要更年轻一些,三十余岁,身材并未发福,也并不消瘦,长相和和气气,看着就令人易生好感。
见苏子籍从牛车下来,立刻上前拜见,笑盈盈奉承:“太孙殿下安,奴婢方才就听到喜鹊叫,心想着,必是有贵人到,果不其然,立刻见到了您!”
苏子籍对这样奉承已习以为常了,不过他在不涉及到工作和原则时,一向是待人如浴春风,就算现在成了太孙,也没改变。
“陈公公。”
“哎哟,哪里敢担太孙一声公公,您直接唤奴婢陈序就是!”
“不知孤现在可能进去拜见皇上?”苏子籍只是一笑就问。
陈公公立刻说:“奴婢在这里等着,就是奉了皇上命令!皇上还担心太孙劳累,特意让奴婢准备了舆,还请太孙上舆!”
说着,就冲着身后喊:“抬过来!”
话音落下,就有一架肩舆被抬过来,八人抬,这是大郑皇帝、皇后、太后、太子才有的礼仪。
宫里能乘坐八人抬肩舆也就是这几个人,若身份不够,乘它就是罪。
苏子籍现在是太孙,自然是有资格乘舆,所以也没客气,直接上舆,随着太监抬起,以着这种十分新奇的体验,从宫门口进发。
“魏世祖令,不能以人为畜,所以废除了轿子。”
“然而上次读魏实录,却讲述了用意。”
“用轿不但以人为畜,更不利积蓄牛马——武官用马,文官用牛,这样的话,有钱人家,人人养马养牛。”
“牛可耕地,马可驰战,这真的是厚养国力与民间,一旦动员,就可有十余万匹可用。”
“抬肩舆其实就是轿子,也就是皇宫这种不能牛马进入,又过于广大的地点,才许用抬肩舆。”
“据说本朝太祖当年读之,大是称赞,说,魏世祖果是百代之君,每每都有深意焉,因此继续推广。”
此时天都亮了,宫里不复夜里的死寂,整座皇宫都“活”了过来,侍卫以及宫人身影出现在了各处,因着去的是前朝所在地,沿途见到最多的是侍卫。
其中有身着劲装的带刀侍卫,也有身着甲胄的侍卫,按品级不同、职责不同,侍卫也分多种。
这些侍卫在舆经过时,都齐齐行礼。
苏子籍坐在肩舆上,所感觉到的已大不相同!
这里并非他第一次来,但却第一次享受到这种高高在上之感。
他面色平静,心里亦平静。
这种阵势,要说心里真是一点都不得意、一点都不飘飘然是假。
但自己的处境,步步维艰,容不得出一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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