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荆柯守
只是一看,两人就眼一花,见靠的很近的空间,突腾冲起二颗星,射向紫星,光华耀眼生辉!
紫星受此一冲,竟然有些偏移,也有些黯淡。
“这……”苏子籍还罢了,余律顿时变色。
“这是怎么回事?”这时代的读书人,能考到秀才以上,基本都是博览群书,并不只是书呆子,基本的星辰,读书人都不认识,简直就能成为别人口里“无知”的例子。
可余律虽心中有猜测,又有些不敢去想这猜测。
倒方文韶,在这房间里的人中算是年长,喝酒喝得不少,也是醉意最浓一个,见苏子籍跟余律都望着窗外的天空,他走过来,朝着二人注视方向看去。
“这是帝星啊。”方文韶下意识说了一句,这句话才脱口而出,后知后觉,冷汗就突然冒了出来,顿时住口,不敢再往下说,也不敢往下想。
大郑继制,帝星有非比寻常意义,处于星空中心,群星绕其旋转,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似乎都随之而临。
“为政以德,譬如帝星,居其所而不移,众星拱之。”
帝星并不会多一个,偏移就意味着动荡,黯然就意味就失德,直到新君上任,又复新辉。
妄言星相天文,这是大罪。
方文韶一见,心突突跳,不由打了个寒噤。
星辰变化,可跟以往天象不同,这次涉及到帝星,一个倒霉,就可能被卷进了不得大案,他一个小小举人,死一百次怕都不够。
而楼上的酒宴,原本丝竹之声此时也突然停止,这就像是一个信号,房间的说笑声,也一个个相继消失。
这一整座酒楼,四个楼层客人,都一个个意识到什么,纷纷将自己嗓子掐住,变成了哑巴。
一点声音也没有的环境下,哪怕谁不小心咳嗽一声,都能传出老远,张胜有点受不了这可怕的气氛,可看看窗前呆如木偶的三人,再看看脸色难看的方惜跟杜成,张胜只能将郁闷都咽回肚子里。
“苏大人。”在这种静悄悄中,楼梯连响,张睢脸色煞白出现在门口,提醒:“钦差大人令立刻集合,马上返回京城。”
“我知道了。”苏子籍说着,对着雅座内几人作了揖:“事情紧急,来不及再聊了,我在京等着诸位。”
说完一拱手,就朝外面急急而去。
到二楼楼梯口时,正看到罗裴等人从楼上下来,苏子籍也来不及拿过官服换上,就直接走到罗裴后面,神色严肃下去。
这些官员,包括苏子籍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全沉默着,谁都不吭一声。
“乘牛车!”
这座酒楼回到湖畔钦差船上,需乘坐牛车,过来时是这样,回去时速度比来时要快了许多。
因凡是意识到星相这事严重性的官员,都心中惴惴不安,根本没心思拖拖拉拉做别的事了。
这一路上,就只听到车轮声跟牛蹄声,沉默一直在蔓延,让人从上到下都心慌不安。
等到终于抵达岸,众人从牛车上下来,也都是最多互相递个眼神,继续一言不发,准备登船。
“拜见钦差大人——”
亏在这时,知府准备的送别班子还在运作,虽诧异提前了时光,但一个等候的主薄见了一挥手,顿时钟乐声大作。
罗裴徐步出牛车,他是挑剔的人,听到一处节律不合,按照以前要注意,但现在心里只是惦记星相。
自己宣旨龙女,巡查三省,本来宴完功成,星相突变,还涉及到了帝星,这太不吉利了!
难道是宣旨册封龙女不对?
胡思乱想间已到了船前板桥,星光下波光粼粼,广袤的湖面万顷波涛拍岸,只听得三声炮响,丝弦之音嘎然而止。
罗裴神思归舍,定神看去,送行的官员虽逢大变,个个神色不对,还是依次按序由近及远排列。
罗裴扫视众人一眼,本来应该回礼或讲话,但这时没有了心情,而官员这时,谁也不想上前奉迎,看到了目光,都立刻又向下伏了伏,码头顿时寂静得和酒楼一样,一声不闻。
“诸位相送,本官实不敢当。”
“仰稽皇帝恩德,本官奉命巡查,省内山川之佳秀,民物之丰美,良足以闻上,其官方、戎政、河务、疾苦,都甚有可观之处。”
罗裴本打好了腹稿,这时顿了一下,想到刚才的天相,心突然乱了,原来预备的词一句也想不起来,只得说:“必将诸位辛苦带回京城,请起吧!”
听得官员都悄悄透了一口气,罗裴皱着眉,一挥手就上板桥,就听着下面的人山喊:“臣等恭送钦差。”
自上了板桥,罗裴铁青着一张脸,都没开口说一句。
见他这样,赵总督出于面子情份,到底在登船时劝了一句:“罗大人,事情或没你想的严重,且安心吧。”
但这话说出去了,连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这次罗裴遇到的简直就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
赝太子 第四百五十五章 预言或对
本来罗裴传旨,过程本来还顺利,龙女接了旨意,才有了湖面异相,对这次任务来说,就算是圆满成功。
可偏偏当天晚上,星相出了问题,代表着郑朝天子帝星出现偏移,这是何等大事?这还不算,又有一大一小两颗星辰,逼近帝星原本位置,这星相一旦与现实联系到一起,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这可是有神有妖的世界,无论是看相,还是观天,都是存在。
想到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可怕后果,赵总督劝了一句,就很快住口不说。
这是明哲保身,不想在这事上发表看法,不想掺和进去。
虽说星相偏移,十之八九不是罗裴传旨的原因,但哪怕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可能,都是能抄家灭族的大祸。
罗裴也体谅赵总督的这态度,能劝一句,他就领情,朝着赵总督一拱手,又是一叹,也没说什么。
二人就一前一后上了船。
因耳力过人,苏子籍离得并不算近,就听到了赵总督劝句。
二人的神情,也尽入苏子籍的眼睛。
“看来,他们也怀疑,星相是与龙女有关了。”
“这件事也凑巧,才一册封就有这星相,怕换谁都不会认为只是巧合。”
“可要是真把这星相的事,与册封龙女联系在一起,不说别人,怕罗裴这钦差就要有祸了。”
“就算有错,皇帝不可能有错,错的自然是罗裴。”
罗裴说起来也倒霉。
当初来治水时,遇到的刘湛,看着是为罗裴着想,实际上却利用罗裴,险些就让罗裴血祭失败了。
而现在,再次来到了蟠龙湖,这次来给龙女传旨,情况与当时其实已不同了,显然更轻松,就是个换谁来都可以的差事。
结果就是这一个差事,竟就遇到了这样一件诡异的事,硬生生从轻松变成了危机四伏、前路茫茫。
苏子籍心里叹着,上了船。
并没有跟着去酒楼,而留在了这艘船上岑如柏,见苏子籍上来,也神情复杂的迎上来,压低声音:“公子可看到星相了?”
“自是见了。”苏子籍看着这艘船立刻起航,在这种离着岸越来越远的情况下,于秋风中站立,又抬头望了一眼星空,对岑如柏说:“这次的事,对罗裴很不利。”
可惜野道人此时不在,在这里,可以让野道人看一看罗裴面相,看看是否已带上死气,由此便能判断出这件事后续的影响。
“不过,与我却是无碍。”
苏子籍怔怔的想着,船上水手都是精选,虽在夜中,却也起航,心中暗想:“就算是夜航不快,明天下午也必可回省。”
“总督也罢,罗裴也好,现在都心里忐忑,总督还罢了,或受个处分就过去,罗裴却责任不小。”
“我的身份特殊,这时趁机去讨教,哪怕再不耐烦,怕也可以耐心传授。”
“只是几句,我就受益不浅。”
“至于干系,别人可以怕,我却不怕,现在入了朝堂,读书十九级,其实并无大用了,刷到二十级无非就是为了升级。”
“而【为政之道】才是重中之重,升级了才能在朝堂如鱼得水。”
“这姑且不说,眼前这星变,到底是不是和传旨有关?”苏子籍看见星相,开始时震惊,转眼也不由寻思:“这里面,是不是有一颗是我?可还有一颗又是谁?”
“龙女,以我读的书看,不是,她非是人道中人。”
“这天机莫测啊!”
岸上,目送着钦差船队渐渐离岸远去,许多人都不出声,知府脸色煞白,与陪着罗裴在四楼喝酒的官员对视一眼,都有了一种自己可能也逃不掉的预感。
什么时星相变都可以,非要在今天刚册封了新龙君后变了。
说这两件事之间没有联系,他们这些人也心中不信。
可二者有联系,不仅罗裴没好果子吃,他们这些本地的官员,怕也要被京城皇宫里那一位迁怒,以后想要再升迁怕都不容易。
只要一看到履历是与蟠龙湖有关,就会让皇帝想到星相出了问题这事。
“大家散了吧?”知府想着,无可奈何的咽了口水,命着。
而官员和士绅巴不得这句话,听了立刻鸟兽散。
“怎么会这样?”
人群渐渐散去,唯曹易颜在几个人保护下,沿着湖堤而行,见着四周无人,抓着栏杆,死死盯着星空问:“帝星偏移,多出一大一小两星,难道二世而亡的预言是对?”
曹易颜又惊又喜,话说天下其实就是人心,人心思乱,天下就乱,人心思平,天下就安。
不管这星相是不是这意思,可有这星相,天下不少人就起了异心,这对他来说,是大利好。
“殿……公子说的是,或这就是天意。”
中年人也就是窦奉铭,抬头亦望着星相,脸上同样带着不解。
这新升起的新星,有一颗其实是正常,毕竟他们打算着复国,虽曹易颜在龙宫权夺事件中受到了创,但并没有伤到根本,只伤了元气,这种情况下,有星升起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这怎么又多了一颗星?两颗新星,与代表着大郑皇帝的帝星是分开,就证明,新一颗绝不是大郑的皇室后裔。
“一个或是殿下,另一个又是谁?”
“难道是苏子籍?”窦奉铭将脑海中能想到的人,都一一过了一遍。也曾想了,是不是苏子籍,毕竟以面相论,王爷不说,官场能与曹易颜旗鼓相当,也就是这个苏子籍了,但随后就被窦奉铭给否掉了。
应该不是,苏子籍乃大郑太子的后裔,就算真的有一争之力,也该体现在原本大郑的帝星上,或是成帝星旁的伴星。
而不是现在这样,远离帝星,与一颗星一大一小离得这么样近。
“难道大魏还有皇室子弟流落在外,且有一争之力?”窦奉铭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但随即又想,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那就是或有大郑开国皇帝一样出身小吏的人,能在最后争锋而上,而且身份上可能与曹易颜有关,才会挨得这样近。
只是这些念头,都在窦奉铭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看着曹易颜望着星空,一副惊喜的样子,他嘴唇动了动,没有开口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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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四百五十六章 钦天监
京城·钦天监
道录司掌道教,司正印仅仅正六品,但实际品虽低,权甚重,处理鬼神之事,并不受礼部多少钳制,薛鸣因此举足轻重。
而大郑钦天监,也同样是不必看人脸色行事的衙门。
不仅仅品级是正五品,而且与忙碌奔波的道录司不同,钦天监因主要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除非遇到大事,否则平时很闲得不成。
并且由于掌握机密,在钦天监就职,同样也不是通过科举考上来,而是都是家学渊源,子孙世业,非特旨不得升调、改迁。
致仕缺员,在内部逐级递补,因此其实就世袭职位。
不过虽清闲,但这些司官无事时,一般也不能点个卯就回去,也要在衙门里待着,轮值,以免皇帝突然召见。
哪怕是到了夜里,也要有人在这里值岗,清闲是真清闲,但不自由也是真的不自由。
在秋风瑟瑟的满月,数个司官半夜不能回家,就着秋风,在一处院落里赏月。
桂花酒的香气,弥漫在这院落的每一处,几个司官都酒过三巡,原本还算谨慎的他们,因这里没有外人,都是同僚,到了这时,有些说话没有多少禁忌了。
一个叫斐禹的司官,就捏着酒杯,抿了一口酒,半眯着眼睛,惬意说:“要说,我们现在也算是赶上了好时候。现在大郑蒸蒸日上,却无邪煞可言,你我这样的官员,才能在这钦天监里喝酒赏月。像前朝那样,妖怪横行,时不时的惹来麻烦,星相随时变化,怕连吃饭的时间都无了。”
“累还罢了,还动辄获咎,有时连人头都不保——星相或反应天意,或反应人事,与我们钦天监何关呢?”
“我们只是观天象罢了。”
“说的是,不过有一段还是不对。”关系不错的邓珏司官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听到这话,就下意识反驳:“禹兄,你这说得过了。虽现在大致还算太平,可还有着西南和草原隐患,狼星尚亮,不解决了这二处,怕是还有的麻烦。”
斐禹立刻反驳:“不,邓贤弟此言差矣,你我既都是司官,焉能看不出,这狼星虽尚亮,可并无百年运?纵是一时尚有气数,终有一日,会被朝廷平叛。”
“狼星无百年运?这话从何说起?”
邓珏平时虽性情温和,不是喜欢争执的人,但涉及到本职的工作,他却不愿意妥协,蹙眉:“我记得去年时,曾一起看过狼星,起码还有着二百年气运,如何就变成无百年运了?”
斐禹有些得意地看着:“所以我才说,星相本就随时在变,需要时时刻刻关注着才成。不信的话,邓贤弟可抬头一观,今晚夜空晴朗,正可以重看星相。”
又对着两个资格小,只闷头喝酒吃菜的人说:“你二人也一起看看,说不定能学点经验。”
得,这闭嘴不说,都躲不过这争论。
两个闷头不语的低级司官,抬头互相对视了一眼,只能无奈一起向星空看去。
司官都是水平不低,直接朝狼星看去,第一眼,觉得或是没有变化,仔细看,却有微不足道的变化。
“似乎有些星光黯淡?”
“我说的没有错吧,狼星已不断削弱,继续这样下去,就无百年运。”
“可笑,卖炭的人,天天希望冬天,卖棺材的人,每次看见邻居,都希望早日去死,这是人之常情。”邓珏冷笑:“但我们是钦天监的人,却得去掉这妄想,是什么说什么。”
“星辰恒古,明亮却反应兴衰。”
“狼星代表草原,虽看似有所黯淡,但小幅变化本是常理,怎么就得出无百年运了?”
“你这样报上去,要是不对,与国无益,与家有祸。”
“我知道你憎恨胡夷,只是却不能混淆了事实。”
斐禹虽知道这话有理,但听了涨红了脸皮,气氛渐僵,一个司官突惊呼一声:“帝星偏移了!”
都不必这个司官出声,在看天空三个司官,都被帝星区域的异变给惊住了。
就见天空中,帝星居然偏移了位置,而靠近着原本位置处,居然多出了一大一小两颗星,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四个人都仿佛被人一下子掐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
打破这种死寂,是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官,一见四个司官都在这里,立刻就急急说:“几位大人,大事不好了,出事了!”
邓珏只觉得嗓子发干,努力了一下,才干涩出声问:“出了什么事?”
小官脸色煞白说:“钦天监内,专门负责监测妖族的仪器又动了!”
“什么?!”斐禹大惊失色,再看几人,个个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怎么办,怎么办?”
邓珏见斐禹犹豫,情知不能蒙混过关,忙又说:“这等大事,我们丝毫迟疑不得,得立刻进宫禀告皇上!”
“一旦皇上得知,而我们还没有来得及禀告,立刻就是大罪。”
“这是基本的,到皇宫还有一段路,你我必须把上对的话,尽量不出纰漏才是,要是有,无论谁对谁错,都会很麻烦。”
这话立刻提醒了斐禹,醒悟过来,点首:“对,快,我们快入宫,具体的事,路上商量。”
御书房
烛光微晃,远处墙壁上大颗夜明珠也在璀璨生光,无论什么时都有亮光房内,头发花白的黄袍男子正拧着眉,看着面前一份奏折。
细看的话,何止头发已白,就连皮肤亦是黯淡,这是上了年纪的人大多会有的特质,除非修为高深或保养得当,无法避免。
而皇帝这样的身份,只要忙碌着国事,就很难轻松。
但他腰板虽也有些不直,可仍让人畏惧,眸子扫过来,也威严依在,让人不敢直视。
“这样不孝之人,也配在朝为官?”
面前的这折子上,说的乃贡南省一件事,本地一个知府,虽做事还算勤勉,却是对亲人刻薄之人,连七十岁的老母都敢公然忤逆,只因她与自己一个宠妾起了冲突,就将老母给关进柴房,结果恰老母生病,就这么连气再病,直接死了!
更可气的是,这知府死不足惜,这贡南省的总督,竟然因与这知府有着私交,而装聋作哑,毫无作为。
“简直可恶!”
赝太子 第四百五十七章 快传太医
摔开这份奏折,皇帝气得背着手,在御书房内来回走了几圈,冷静下来,才重新走回去,在这份密报折子上画上了圈圈。
想了想,又写了一道旨意,令将忤逆不孝的知府直接锁拿入京,来震慑一下忤逆不孝之徒。
而装聋作哑的总督,念在此人平时做事还算勤勉,这事也不是总督的事,皇帝提笔批了几个字:“罚俸半年,贬官一级!”
批完了这本,只见太监个个屏息躬身小心侍立,一个弯腰太监悄无声息过来,默不作声,上了一碗参汤。
“你这老奴,又回来了?”皇帝在贬谪的批示上收回目光,接了参汤喝了一口,若有所思,问:“也罢,陈惜函现在怎么样,可有怨言?”
赵公公立刻知道问的是吏部的陈侍郎,先前不久因齐王的牵连而贬了下去,恭敬说:“陈惜函改任太常寺少卿,观态度尚属恭敬,并无懈怠冤望。”
“只是前阵饮食不留心,得了痢泻,病假半月才上任。”
皇帝听着,点了点头:“既是恭敬,能用心办差,尚属可救……你还有什么事要禀朕?”
赵公公听闻,将一份信函双手捧上:“还有就是瑞玉公主的请安折子,说甚是想念皇上,想进宫看望。”
顿了一顿,又说:“奴婢得的消息,附马丰平侯近年身体不是很好,屡次问药进医。”
瑞玉公主是太祖第六女,附马丰平侯自幼入学,酷爱习武,少有抱负,投笔从戎,立下赫赫战功,累受皇帝敕令嘉奖,因战功尚娶瑞玉公主,但因多次受伤,身体渐渐不行了。
皇帝听了,有些伤感,其实他知道,其中部分原因也是自己打压武臣,丰平侯压抑十数年,自然雪上加霜。
“只是朕为我家社稷,不能不这样。”
皇帝苦笑一声:“公主要来,就许她进见,并且传旨,赐丰平侯人参一斤,着意留心身子骨儿……”
说着无话,让赵公公退下,又将积压的奏折一一打开。
跟以往一样,除了小半数有要事,别的大多通篇歌功颂德,但因带着需要上奏的事,皇帝纵不喜,也只能批个已阅。
批阅了一半,皇帝已紧蹙了眉,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就突然有一种晕眩涌了上来,想要站起来,都有些困难。
比起以往处理完事情的腰酸背痛,今天这种疲惫老态的感觉,让皇帝脸色都跟着落寞了几分。
“难道我真的老了不成?”
一向不愿意去认清这个现实,不愿意服老的皇帝,此刻也不得不去正面这个问题了。
而随着这个问题一起浮现在心,还有一种悲凉。
就像曾经威风凛凛的狮子,突然发现自己牙齿已经松动、爪子已钝化了,那种悲凉,难以言说。
“炼丹的效应也渐渐递减了,大夫更不用说,难道朕的天命真的快到尽头了?”
“不知道前朝隆安帝的真陵内,可有求仙之法?”
“就算没有,能再延十年,朕也满足了。”
“陛下,歇息一下吧。”才想着,赵公公连忙说着。
皇帝揉揉眉心,因心烦气躁,不耐烦地瞥其一眼:“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没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但起身时,却身体一晃,被赵公公忙扶住了。
“陛下,您都忙了一天了,明日再批阅剩下的奏折也来得及,跟事情相比,您的龙体安康,才是最重要啊。”
“报,钦天监求见,说是有重要的消息要汇报!”一个小太监这时跑进来,跪倒之后禀报。
赵公公不由露出了寒光,可恶,这等不看眼色的家伙。
皇帝挥手,让赵公公松开自己,他则勉强撑着桌案站着,向着前面跪着的小太监看了过去。
一瞬间,他甚至看到了几道重影。
慢慢的,重影才重新归于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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