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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1977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镶黄旗

    然后开始试着一张张立起来,开始寻找其他的“梁山好汉”。

    只是与此同时,大人们却是面显犹豫,都有点不得劲儿的样子。

    最后还是洪衍争这个大哥,耐不住性子当了出头鸟,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妈,这……这东西敢情是用来赢钱的要照您这么说,那……那不就是赌博吗您怎么还玩这个啊这玩意咱家可不能留,您也别再碰了,别回头再把警察招来。”

    跟着一扭头,竟拿洪衍武发作上了。

    “老三,你可真行啊。怎么给妈弄这玩意来你这孝敬,也孝敬得忒不是地方了!”

    随后又一掐洪钧脖颈子,跟捏小鸡子似的呵斥。

    “放下,给我放下!学点好行不行”

    洪衍争是直筒子脾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对自己儿子更不会客气。

    只是这么咋咋呼呼的一干预,气氛登时尴尬起来。

    水晓影也有点被吓着了,赶紧躲到了水清的身后。

    王蕴琳就有点生气了。

    不过老太太沉稳,她不会当着这么多家里人拍桌子瞪眼。

    那既份,也会让氛围更糟。




第一百七十章 麻如其人
    应该说,洪禄承的理论极具现实意义。

    一个人的牌品如果很好,人品绝差不到哪儿去。

    当真是“麻如其人”。

    现成的例子就是隔壁老苏。

    洪衍武去请他来打牌,那是一请即来,特别爽快洒脱。

    这就与“麻坛”上常见的某些矫情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要说这种人,其标志性的特点,就是特别喜欢事先给自己立贞节牌坊。

    大约是为了自己赢钱时赢得好意思,也为了自己输钱时让对方不好意思。

    在接到邀请时,他们总要这样说。

    “哎呀,我不太想玩。”

    甚至在坐在麻桌上的最后一刻,往往还要扭着屁股装大个儿的。

    “其实我真的一点儿也不想玩。”

    然后就像饿极了的人见到面包一样向麻将扑去。

    这种坏毛病流毒甚广。所以遇到这种情况,最有效的应对办法是欲擒故纵。

    别缠磨,一定要很豁达地表示。

    “那我再找别人吧。”

    这样一来,对方便会原形毕露了。

    不过,也总有个别极其无耻的人,哪怕像“求求你再多求我两遍吧”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

    一不留神,就再恶心你一把。

    至于真打起牌来,对人性的考验,那更是全方位的。

    顺风的时候,喜形于色,眉飞色舞是许多人的通病。

    而面对麻桌上的逆境,大多数人虽未见得如同相声《打牌论》里演绎得那么夸张,能把红中磨成白板。

    可现实里,也确实很容易暴露出自身的性格弱点来。

    有人如丧考妣,有人如临大敌,有人指桑骂槐,有人指天骂地,有人难掩沮丧,有人心虚胆寒……

    甚至还有人在打危险牌的时候,会在手里攥上半天,嘴里还哆哆嗦嗦地问。

    “二筒……有人和吗”

    这会儿假若真要有人和,此人多半便会说,“我可没说要打呀”,然后再收回去。

    用句京城话来说,那就是“够鸡贼的”。

    但表面上看似占了便宜,实则未必。

    此人沾沾自喜的时候绝对想不到,他的优柔寡断、胆怯窝囊,都已经深入人心。

    只要领教过他牌品的人,恐怕很难再生出与之共事的心。

    当然,或许有些人认为这无关紧要,因为大家都是俗人,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毛病。

    正所谓豁牙子吃肥肉,谁(肥)也甭说谁(肥)。

    何况既然是玩儿嘛,又何必那么认真放松高兴才是第一位的。

    暴露点阴暗面也无伤大雅,实在没必要做个正人君子,非要牌风浩荡。

    原本洪衍武也是一直这么认为的。

    但恰恰就在今天,当他陪着父母和老苏打了这次牌之后,他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他发现,如果人的素质达到一定的标准,打麻将真能脱离俗的境界,变成一种极为风雅有趣的游戏。

    完全不是一堆儿俗人凑在一起,都憋着掏光别人兜里的钱,所能比拟的。

    首先来看吧。

    就凭洪禄承老两口打了一辈子牌,老苏也是过去专吃府门和宅门的主儿。

    洪衍武就知道跟他们玩牌,肯定不会来“推倒和”。

    必定是讲“番”或“嘴”的打法。

    但即使他有这种心理准备,当王蕴琳上牌桌讲规矩时。

    所介绍的番种之多,仍旧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因为那简直多了去了!

    什么缺不吃,门前清啊,平和,七对,断幺九,十三不靠,杠上开花啊。

    还有什么坎当儿,断一门,独一听,二八将,喜相逢,四归一,前后碰,捉五魁,一条龙,混一色,清一色,字一色,绿一色,大三元,大四喜,大车轮,九连灯,孔雀东南飞、东南西北中,万绿丛中一点红……

    哎哟!好多“讲儿”都是洪衍武从来没听说过的。

    真要论齐全了,足足得八十一种。

    所以实际上还没打呢,这就先让洪衍武有了一种自己的牌都白玩儿了,竟是个井底之蛙的感受。

    但这还不是全部呢。

    因为除了正儿八经的数番外,老一辈儿人居然还有一些特殊章程,更是他闻所闻问的。

    比如说,三番以下不许和牌,否则算诈和。

    再比如说,庄家掷出的骰子,在下家抓牌之前必需收回,否则罚钱。

    还有说“碰”不碰,罚钱。

    叫错牌,罚钱。

    悔牌,罚钱。

    相公,罚钱。

    上家打牌前,抢先去摸牌,罚钱。

    打到半截,说“困”,罚钱。

    没打够四圈儿,想走,一样罚钱……

    总而言之吧,那规矩和限制太多了,让洪衍武听得不禁昏头转向。

    他甚至都起了疑心,心说不会是爹妈和老苏达成默契,这是在故意作弄自己呢吧

    但反过来说,这样的规矩也是在开掘智慧的潜能,蕴寓了着多种组合。

    当真玩起来,过程越曲折自然就越有趣,快乐竟是以倍数增长,成了趣多多。

    比如说这样的环境里,谁都不爱吃碰,做大牌的可能性当然直线提高。

    无论谁和了,必定都是一把有难度的漂亮牌。

    单那牌面就显示着谐调、均衡的美感,像一组格调典雅的屏风。

    另外,同样因此,一把牌的时间也变长了。

    这让每个人打牌、抓牌的姿态,都透着一种具有节奏感,有条不紊的优雅气度。

    甚至越抓到最后,越能引起人心浮动,感受到一种刺激的期待。

    这样的感受,“推倒和”可给不了。

    那玩意打起来快得很,只要凑够四副一对,就和了。

    于是,洗牌、码牌、吃牌、碰牌、和牌,周而复始。

    运气排挤智慧,匆忙顶替悠闲,火急火燎,杂乱至极,无以审美,优劣立判。

    要说真是上天不负苦心人,第二圈的时候,洪衍武终于开和了。

    还是个清一色、捉五魁的豪华对子和。

    他打过那么多次的麻将,这种牌也只和过这一回。

    心知肚明,也只有这种玩法,自己才会达成这种境界。

    感慨之余,打心里往外泛着舒畅。

    但要说最有意思的地方,其实还不是和大牌,而是来自于那些额外的罚钱规矩。

    因为表面上谁犯规,都要把罚款放于牌圈中央,最后归于和牌者。

    可这里面还存有一个相当大的变数。

    那就是必须得和牌者,在说“和”亮牌之前



第905章 不如不见
    家有千千万,个个情况不一。

    哪怕同样一个除夕夜,同样看似花团锦簇般的美好。

    但不同的家庭,仍旧存有云泥之别。

    哪怕是同血同源呢。

    香港浅水湾的别墅客厅里,洪家长房子孙同样在用打牌取乐,借此消遣时光。

    洪福承的两个继室太太,一个带着女儿洪心怡,一个带着自己的儿媳支上了一桌麻将。

    她们各自的几个儿子则开了扑克牌局,在旁边打“锄大d”。

    这一家子,急赤白脸,大呼小叫,玩儿得更是不亦乐乎。

    只是与京城的洪家一系相较而言,他们的兴奋来源纯粹就是金钱的输赢计较。

    论体面,他们还不如那些为他们端茶递水,在旁安静侍候的仆人们。

    而在地下的“雪茄房”里,洪福承和洪衍亢父子俩,此时也都是人手一根雪茄,一杯“干邑”。

    看着更加的光鲜滋润。

    (注:干邑,cognac译音。本是是法国一个市镇的名字。因其特产的葡萄蒸馏酒优质有名,久而久之人们就直接拿干邑来作酒名使用了。除此之外,其他任何地区生产的葡萄蒸馏酒都能叫做白兰地。所以干邑是一种具有地理标志的产品。与之类似的还有“香槟”,除法国香槟地区之外,任何地方用自然生气法酿造的气泡葡萄酒都只能叫“葡萄起泡酒”。)

    说起来这是托了今年实行联系汇率制度的福。

    在汇市的稳定后,效果也传导到了香港的楼市、股市上。

    洪家的产业自然受益,所以今年的情况要比去年好得多,债务负担减轻了不少。

    只是父子俩这么和和气气的没聊多久。

    洪衍亢把想要回京旧事重提,谈及大陆政策越来越宽松的话,便又让他的父亲不高兴了。

    洪衍亢越热情,洪福承便越冷淡。

    这位家里的“一把手”,话里话外地说家族产业刚刚脱困,还需要稳定一段时间,离不开长子。

    而且对外宣传不能轻信,那都是为了美化自己的谎言。还说他自己搞了一辈子政治,最清楚当官的怎么糊弄老百姓,真信了就傻了……

    应该说,洪禄承在“三民党”的政坛里沉浸多年。

    不但从京城一直干到了重庆,最后还做到了保密局副督察长。

    以他对政治的了解,这番言论显然是有一定分量的。

    只是洪衍亢亲情难舍,又对故土十分眷恋,这次为了说服父亲,并不是毫无准备的。

    这时便又说,他已经通过妻族见到了在港的荣家公子。

    其父有“有红色资本家”之称,现今也在共和国担任要职。

    他们荣家明确表示,愿意为一切去大陆的港商做人身财产安全的担保。

    如果有投资的倾向,他们更会竭尽所能提供方便。

    所以他认为这件事是可行的,应该没有风险,而且大陆的人口,也蕴含着商业机会。

    要按他来看,正是为了家族的利益。

    哪怕找不到二叔一家了,也应该去趟京城走走。

    兴许洪家重振祖业的机会就在京城呢。

    即使投资环境不够理想。

    但退一步说,花个百十万在京让老号重张,也算对得起祖宗了。

    没准就能由此找到失散亲人们呢。

    真要能见上一面,也就能安心了。

    假如是二叔境况不好,把铺子给他们也能帮助一下他们的生活。

    而以二叔二婶的为人,是绝不会要求更多的……

    洪衍亢自以为想的十分周全,自顾自说着,却没注意父亲的脸色变化。

    在洪家的三兄弟里,政坛多年的洪福承是个脾气很各色的人。

    不苟言笑,冷气逼人的一面是他官场中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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