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血液应该能起到一定作用。”思考到这里，卡西亚记得在旅馆旁边就有卖各种生活用品的店铺，明天去那里买上份量足够的小刀片即可。过后花了大半个小时做好明天中午出发的准备，行李箱变成柔韧性极强的背包，预计来回的十五天时间会被延长，卡西亚为此特意去找过托因比。得到每次任务都是如此，总会发生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的回答。

    “放心吧，你只管带上自己的东西，剩下的，协助此次行动的各个队伍早就准备齐全了。”知道任务具体流程和责任划分的托因比没有一点紧张的感觉。

    到第二天中午，伊莎和穆莉尔踩着时间点出了房间门。结完旅馆的费用，四人走过一条街道，去到一处收费停车场，坐上了一辆普通礼车，开始向着火焰联盟的边疆位置驶去。

    越是朝着此方向走，路况便越发糟糕。到下午，周围很难看见像样子的聚集地了，城市完全失去踪迹，偶尔能看见没有生气的村庄。混凝土道路变成了坑坑洼洼的泥土地面，再往后，道路只是两条靠着轮胎碾压出来的轻微痕迹。去到傍晚时间时，道路已经逐渐失去本来的面容，只能靠着荒草的高低之分来辨识。

    晚上九时，随着一声“咚”的撞击声响，车辆彻底宣告报废。伊莎是此行的司机，尚不清楚是一面驾驶一面思考，还是没有将感知散发出去的原因。卡西亚依靠声波脉冲，明明知道前面就是一块荒草掩盖的大坑，一个天然陷阱，即便有一些语言上的暗示，但最后还是只能看着伊莎将一行人连着车辆一同带到大坑中去。

    “、、、、、、”托因比和穆莉尔都没有说什么。有一种错觉，从两人的表情里，卡西亚感觉在伊莎身上发生这种事好像不是第一次了。

    各自背上自己的包，四人排成一列，最前和最后打开强光手电，在齐腰深的荒草里继续向着火焰联盟的边境线进发。每三个小时休息一次，约莫半个小时时间。第二天早上九时，先行在森林中大致洗完身体的卡西亚感觉轻松了很多，至少在荒草中逛了一个晚上所沾染的各种花粉与粘结类种子并不会让人好受。

    托因比其后也洗完走过来，去到卡西亚对面的大树根部坐下，拿出一支烟抽着。周围稍显昏暗，平原上的森林有着与山脉上不同的茂密形式，但茂密枝叶下的幽暗和略带枯叶腐朽味道的空气却不曾有过变化。

    卡西亚计算队伍深入到这片密林中的距离也不过几千米，但周围已经随处可见需两三人环抱的古树。等到伊莎她们出来，时间去到上午九时半，一片薄薄的雾气此刻从森林深处蔓延而至，带着淡淡的刺鼻味道，像是某一种树脂散发出来的。

    “是醋啡树，它的树脂和果实是一些麻醉剂和致幻剂的主要材料之一。火焰联盟对之进行过一些改进，致使麻醉与致幻的效果强了好几倍。长期吸入，会影响到各种感官。”伊莎从背包中拿出一个面罩递给卡西亚，“边境上的这片森林是人为结果，不过因为时间久远，所以才会成为原始森林。它在很久前是火焰联盟为了防御而制造培养出来的一条自然防线。”

    “后面还有很多东西，会一一给你说的。”带上面罩的伊莎说，看了看手表上的表盘后，指着某个方向，“不远了，三个小时的路程，就能与协助队伍汇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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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零三章 狼群、狼王与合群的孤狼（上）
    路途变得乏味很多，才进入边境区域，伊莎等人身上完全没有一点警惕性。卡西亚跟在托因比身后，不时听着他对边境线的说明。

    这片人为的原始森林几乎在火焰联盟的所有边境线上蔓延，连成一条弯弯曲曲的线。不过和帝国一样，边境区域的大片位置历来属于无人区，除非有天然山脉阻隔，否则不会存在任何有人烟的聚集地。一些地方的森林面积完全抵得上一个小国，但大多数森林防线的宽度大都在五六百千米左右，因此也造成火焰联盟的城市看上去要拥挤一些。可这也只是对比帝国和远海共同国而言。三大巨型国家从来不缺少土地面积和必要资源储备。

    “刚才副官长说的醋啡树只是这片原始森林的防御措施之一，诸如植物型的陷阱上，还有很多是带着毒刺的藤蔓植物，也有一些事常年生长在枯叶下的蘑菇类植物，成片的繁衍，散发出的孢子都带着毒性，区别只在强弱上。除此之外，依照火焰联盟的特性，他们还专门圈养了大批的类第二类生物在这些原始森林中，但不是放养形式。一头这样的生物就足以破坏掉一大片森林的生态平衡了。会选择某个时间，由专业的驯兽人员驱使，对防线进行一次扫荡式清除。”

    “扫荡的时间是个未知数，至少这些年中我们从来没有遇到。”托因比带着庆幸说，“其他势力倒是有几个运气不好的碰到了。按照他们的描述，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不可能在扫荡中活下来，那时他们除了拼命逃跑，根本没有其他想法。”

    “想一想，每次从边境线进入火焰联盟都伴随着未知的风险。”

    “希望这次不会。”卡西亚补充一句。托因比耸耸肩，“不用担心，我们都是幸运的人。”

    三个小时很快过去，深入森林中已有三四十千米的深度，但相对总宽度，还只是一个很小的数字。再半个小时，卡西亚他们顺利与协助队伍汇合。但等在那里的只有三个小队共计五十四人，伊莎解释是队伍被分散了，以免人数带来自身的暴露。不过最后都会在卖家的据点边汇合。

    协助队伍在卡西亚看来除了必要的战斗人员，剩下的则都是移动的仓库。弹药和备用的武器，必要的药品试剂、防护服，还有很多压缩高能量食物等等。这些东西都被有序紧固在金属架子上，而金属架子是经过专业人士设计，依托手术者的身体强度，一面不干涉基础的行动能力，一面也最大可能提高了携带量。

    训练与磨合了很多次，不用伊莎下达命令，在和三名队长交换了些信息后，队伍立即分散成了几个小队，相互隔开几十米的距离，开始向着卖家据点方向前进。四名副官也各自分开，但卡西亚被分在靠近中间的位置，与那些充当移动仓库的人挨着很近。知道这是照顾自己这个新成员，可正适合卡西亚的想法。有帝国内横穿南方森林的经历，这种普通的森林不会有一点难度。

    前进后不久，卡西亚便发现队伍尾翼的每名成员身上都带着一个缓慢滴水的小水壶。虽然嗅不出任何味道，但那应该是用来掩盖气味的试剂。见伊莎等人对痕迹上都不怎么关心的样子，卡西亚只能当做是这般处理就完全足够。原本想摸出刀片，想了想，卡西亚决定多观察些时间后再做下一步考虑。

    前进路线并不是一条直线，休息时从托因比那里得知，从边境去到火焰联盟内部的路线从来都不是笔直的，一条弯弯曲曲的路线，有时候会为了避开某些危险地域，绕过一个大圈子也是常见的情况。边境线中，不仅仅有按时来回巡查的队伍，其中还有一些常驻的机构，托因比将之他们称为“守林人”。类似暗哨和预警人员，都是擅长隐藏的人，一般是一个三到五人的小队，常年生活在边境线中。

    遇到守林人也是一件麻烦事，因为他们可以随时发送信号出去，招来大堆的巡查人员。情况紧急时，不知在何处的火焰联盟边境军事基地还会派遣军队协助。

    不过应对方法与巡查队伍大致相同，给钱就对了。这种事情什么地方都有，没有人会和金钱过不去，卡西亚不久前就协会上的事，也因为协会总部队长的条件，放走了他。毕竟很多情况稍微调和一下，最后的结果往往能令两方都满意。

    到下午三时，醋啡树形成的雾气才散开。脱掉面罩后，队伍的行进速度明显加快。但紧接着便是傍晚的到来，森林之下提前陷入到一片幽暗中。伊莎下令选择一块古树较多的地方准备休息，等到第二天继续行动。

    这时，各自带着人到休息地周围进行勘察的队长返回。其中一名队长找到伊莎，短暂的交谈后，卡西亚和托因比等人被叫上，还有三名队长和队伍中几位对火焰联盟熟悉的人一同跟着过去了。

    走过大约五六百米远，一群人停在一颗古树边。地面上的根茎扎结一团，充满爆发性的力量的样子。而在这些根茎上，有数道被锋利尖爪划过留下的痕迹，约莫三十厘米长。

    “最近一两天时间才留下的，发现三处，应该不止这些。”发现的队长说。

    “狼爪的痕迹。”这时一名队伍成员开口，他用手摸了摸留下的爪痕，并靠近嗅了嗅，“是灰狼，大概不会错，最常见的那一种。但是否为变种就说不清了，没有特殊气味，可以确定没有带着毒性，危险性不大。”

    “会不会是情报中那支巡查队伍留下的。”另外有人询问，“不是说最近才有巡查队伍走过这里”

    伊莎没有说话，看了眼痕迹后看向森林的深处，可傍晚下的幽暗中根本不能洞察到任何东西。她脸上全是沉思之色，显得很不轻松。穆莉尔这时接上话，如同解释，“不会，巡查队伍的职责只是搜寻已经存在边境上的入侵者，警告或是直接消灭，不会留下痕迹，包括入侵者的尸体。这痕迹明显是一种信息，可能是路标，也可能是指引，还有可能是圈出一片领地来。可是痕迹这样明显，眼睛直接就能观察到，若不是故意这样做，就是匆忙中留下的，来不及用其他方式。”

    “无论哪一种，对我们都不是好事情。”

    “托因比，要麻烦你带着几人花些时间再顺着痕迹往前走一段距离了，给你一个小时。若是痕迹连续，我们今晚只能连夜远离这痕迹连成的路线，尽可能避开它们。”



第一四零四章 狼群、狼王与合群的孤狼（中）
    “清楚了。”转身看向身后三名队长的托因比开始选人，在卡西亚脸上看了看，最后移开目光，带走了两名队长和两名熟悉火焰联盟情况的人，“希望带来好消息。”

    卡西亚他们转而回到队伍中，光线在这时没有剩下多少，刚才伊莎说的一个小时几乎就是森林之中幽暗转为黑暗的极限时间了。

    一场沉默的等待，不一会儿，仅凭借视线已经看不见周围离得远的人了。卡西亚靠着一颗古树坐下，将脑袋埋在双膝间，休息的样子。声波脉冲显示极限探测半径六千米内没有任何异常，当然不排除隐藏在古树枝叶间和地下的东西。但可能性太低了，卡西亚想。

    那爪痕会是什么和伊莎他们一样，卡西亚也再思考这一点。心里真心希望不会是标记，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另外的合适解释。试着以标记的方向继续深入去分析，以卡西亚的习惯，往往都做最坏的打算。想到很多种可能，模拟出来的结果都不大好，至少周围这些人会死去一小半。

    托因比回来是在一个半小时后，强光手电下的脸色很不好，“是连续痕迹，我们奔行有约十几千米，全程都有这种痕迹。并且在途中还看见了十几具尸体，被微生物腐蚀得只剩下坑坑洼洼的骨头，今晚过后，骨头也会消失，成为养料。按照这些微生物腐蚀尸体的速度，时间确定是在两天前。”

    “从衣服残片上看应该是拉尔萨过来的人，周围有战斗痕迹。仔细检查过那些痕迹，从脑袋骨头数是个十七人的小队，再怎么说也有数十条枪了，可只找到不到两百颗弹壳。数量太少了，一块弹夹不过十秒钟时间，开枪的人甚至没能打完一个弹夹。”

    “而且很有可能根本没有打中袭击他们的人，弹坑全在古树上，非常凌乱，像极了找不到目标，被恐惧支配后胡乱朝向周围扫射的样子。”两名队长相继补充，“时间是两天，不知道是否与这几天巡查队伍才走过这里的时间重合有关。若是这样就能解释通，是最好的情况。但爪痕上依旧没有得到答案。估计这痕迹会随着边境线走上很远，想要将之绕过去几乎不可能了。”

    目光这时全部落在了伊莎身上，等着她的判断与命令。

    “穆莉尔，另外几支队伍目前在什么位置上”伊莎这时问，她拿出地图，双手展开。穆莉尔走过将几支队伍的位置一一在地图上指了指，“最快的已经深入接近两百千米了。”

    “让他们停留在原地，天亮之后就立即撤边境线。夜晚若是方便，也能立即行动。”说着伊莎看向周围一眼，提高了些音量，“今天到后半夜再休息，前进速度会很慢，可既然绕不开，就只能尽量远离它。我们绕开一些已知的危险区域，加上夜晚赶路，最晚会在后天傍晚去到边境线的深处位置，那时再根据情况，是继续前进，还是直接从最快的路线去到已知的几个安全区域中。”

    队伍当即行动起来，十几根强光手电的光束凝实捅破黑暗，将周围照亮。好事情是周围还能听见虫鸣。卡西亚这时有意向托因比靠拢，知道是什么事情，托因比直接给出了答案，“一个因为走边境路线进行交易而催生出来的东西，说是安全区，但其实就是火焰联盟内部十几个势力联合创建的用以收取高昂保护费用的地方。不过进到里面确实可以得到安全，虽然不是绝对。”

    “巡查队伍下也能受到保护”

    “能，不过这已经算是特殊情况了。”托因比说，“我没有进去过，听说平常时期遇到各种危险后逃进那里，都是按接近七八十万一个人收取费用。若是巡查队伍，价格还会翻上数倍。总之若是我们这批人全部进入安全区域，或许得支付接近一亿的价格来。”

    卡西亚一副明白的样子，过后接近半分钟，才疑惑的说，“既然有这种风险，那为什么不直接选择撤离先不说这片森林里，等到了卖家那里，交易是否能谈下来还是问题。既然有其他货源，在他们身上花费时间会更稳妥一点吧”

    托因比笑起来，像是对卡西亚无知的嘲弄，也像是一种无奈，但更像是一种类似同情样的感情，“若是在其他货源上可以找到办法，我们这时应该是各自躺在住所的大床上，干着各自的事情，而不是在这片森林中了，索里亚图。你才来就遇到这种任务，不知道很多情况很正常。不过有一点还是提一下，你需要花些时间去理解我们的副官长伊莎小姐。她对自身的、、、工作非常上心，也具有极强的责任感，否则赛维娜大人也不会任命她为副官长，将大部分任务交由她去调派人员完成了。”

    “不知道怎么形容，在伊莎小姐眼里，若是这次交易可以达成，买到的货物很快就能变成实际的装备与物资，去到一部分组织成员的手里，成为实力和战斗力的一份子。就像堆积木，伊莎小姐认为自己就是最底层中的一块，自身的努力是可以影响和帮助到其他从未见过的组织成员的。她眼睛里看见的是这些，我或许永远看不到。这大概就是差距，精神上的。”

    托因比有些感叹，“说得有些多了，你不用担心危险，队伍中不会有人在危险时候抛下任何人的，这点我可以保证。伊莎小姐私下说过让我照顾你一下，遇到敌人，你只管跑到我身边就行。实力和经验上，我多少比你强一些。”

    卡西亚咂咂嘴巴，自我内心感叹着去到了队伍中间的位置处。

    到后半夜，凌晨二时，队伍在黑暗中停下，靠着古树休息。放哨的是伊莎和几名队长，卡西亚被排除在外，因为二阶段后期的实力没有用，且阿道夫些的资料上，卡西亚也没有任何与侦查有关的能力与特长。

    只是夜晚极大的限制了行进速度，另一面还得避开已知的危险区，虽然卡西亚并不清楚这些危险区中的危险来自于哪里。行进深度上不过三十千米，不过好歹是走了一段距离。休息时，托因比他们打着强光手电观察周围古树，没有再发现那些爪痕无异于是好消息。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亮，队伍再度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出发。

    、、、、、、

    “拉尔萨的那里有传来消息吗”一名男子站在狼群前，看着一支支老实呆着的个头巨大的灰狼，问起身旁的人。灰狼的喘息声像是飞空艇的升力装置，成片汇聚，轰轰作响。

    “说是中午时分会给出详细的数据，现在大概还在整理中，大人。”



第一四零五章 狼群、狼王与合群的孤狼（下）
    “各分段上的边境线准备得如何了”男子继续询问到。

    “都到达指定位置，灰狼群的运输车辆全部就位，准备齐全。巡查队伍那边也沟通好，他们会调派人员到每一支队伍，消息显示已经在各个队伍中，可以和我们的人一起行动。少量的兽骑兵据说已经进入到边境线里，开始收集情报上较为棘手的一些走私队伍。另外，用作诱饵的那几个小部落是在凌晨时分清理完毕，所有走私和违法贩卖管控物品的证据都收集齐全，现交给了其他人整理，下午就能将之交给边境线的维护管理部门那里去。”

    看着男子脸上满意的笑容，说话人略显迟疑，但这时还是开口，“大人，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了解。”

    男子看过去，示意直接说就行，他心情目前还很不错。

    “根据调查得知，在联盟和拉尔萨的走私贩卖网络下，边境线里催生出了一种叫做安全区的东西。那是十几个扎根在边境外围城市的部落联合建立，用以收取高昂费用的地方。很多时候，这些安全区甚至可以从巡查队伍手中将拉尔萨的走私者们保护下来。”

    “直接说重点就行了，十几个依附边境外围城市的部落在你眼里肯定不是难以对付的玩意儿。提醒一下就能解决的事情。”

    “他们都是白鲸部落里舒比雅的势力，所以这里特意请示大人您。”说话者的话语中有着足够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