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说完男子转身就走，不过下一刻又偏过脑袋，“最后一句话当没听见啊。”卡西亚目送男子消失在店铺里，摇摇头。

    直到凌晨二时，卡西亚才拿着买来的情报和资料，回到了住所里。

    打开门就听见从房间通讯机器上传来的滴滴声音。卡西亚这才想起自己离开时并未带上通讯器。除了伊莎给自己的通讯器，所有联系设备都是单方面通讯。卡西亚叹了口气，只能打开房间门，一面组装那把重型狙击枪，一面等待着通讯机器再度传来提示音。




第一四零零章 任务和寻求线索（上）
    狙击枪的结构差别不大，卡西亚重在摸清每个零件，以及光学瞄准镜的特性。这把狙击枪使用了一段时间，上面留着一些痕迹。过后检查子弹，卖家对他们的基础处理说得非常夸张，实际上也只是对弹头做了表面处理而已，可以减少摩擦，消除小部分拉出来的弹道线效果。

    半个小时后，卡西亚手里拿着买来的资料情报看着。大部分是关于维尔维斯城内的势力分布情况。原本是想一次性买来拉尔萨国内所有较大势力的信息，中间商给出了接近七百万的价格，还有口头形容一幢别墅都装不完的纸张体积，让卡西亚打消了念头。

    于是只要了维尔维斯靠前五十的势力信息，且还是简略版本。这才是不到十几分之一的数量，卡西亚心里开始清楚作为贸易之国的拉尔萨，几大区域里倒底隐藏着多少双手了。这仅仅是黑暗世界，明面上的生意还要更加频繁，不过就交易手段和路径上，明面上的公司们会因为各种手续问题显得速度不快。

    看完资料，再将狙击枪拆卸完成，时间去到凌晨四时。通讯器这时终于响起，声响完全不考虑这个房子中的人是否休息了。

    “索里亚图”疑问句式，听得出来是伊莎的声音。卡西亚下意识想起不久前穿着灰色长裙站在酒馆门外的伊莎，心想这时过来通讯，会不会就和今天的那个男子有关。

    “你都不休息的吗”声音中带着一点没有睡醒的朦胧味道，“什么事情，副官长伊莎小姐。”

    “没有什么大事情。”完全没有在意语气上的问题，倒是卡西亚听见那边还有其他通讯器发出的提示声音，“只是改变一下你明天需要到公司的时间，变成八时半准时站在公司门前，那时会有一辆礼车等你。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卡西亚才回答完，伊莎就切断了联系。卡西亚想询问是否要做一些准备的话也未来得及说出口。想了想，卡西亚决定明天按照平时状态过去就行了。

    第二天八时半，卡西亚准时坐上一名男子的礼车。只是一个专职司机，将卡西亚送到维尔维斯城边缘区域的指定位置后，向卡西亚要了此次的车费，一声不吭的离开了。等待十来分钟后，伊莎传来通讯，将卡西亚引导至一处仓库前。

    就站在门口，卡西亚到仓库时，伊莎还在和谁通话。很高兴的样子，因为脸上的笑容并不是装出来的。

    “一项紧急任务，需要立即去到火焰联盟的边疆位置。”走过来打过招呼，伊莎说明目前的基本情况，“过去到回来大概是半个月时间，索里亚图你才过来，很多情况不清楚。本想让你留在公司里，但想了想，难得遇见这种事情，把你带过去看看。”

    说着两人从仓库大门口边的小门进去，其内摆满了集装箱和大大小小的木头箱子。都是装着衣服布料之类的东西，在伊莎的带领下，直到仓库的一角，一个向地下延伸的楼梯口在推开集装箱子后出现于两人的视线中。

    宽敞的地下室里已经有接近二十人等在那里。让人惊讶的是没有一人说话，作为副官长的伊莎进去后，也只是以点头打过招呼。卡西亚被带到一角，周围几人似乎认识他，脸上都露出表示“你好”的微笑来。

    来到仓库的目的是开展一次秘密会议，过后从伊莎的说明里，卡西亚才清楚是最近得到可靠的情报，某一个部落设立了新据点，在火焰联盟边疆的某处位置抛售一些货物。具体是什么，伊莎倒是没有说明，不过说了这些货物非常重要，很多时候都找不到卖家。这次过去，重点是为了与之谈妥买卖，另外的事情，便是顺带着去到火焰联盟中买些其他东西。

    地下室中的人除卡西亚、伊莎这样的副官外，其他人都是组织协助执行部门的队长们，各自手下有人数不等的小队。卡西亚将他们理解成专业的战斗、或是保护人员。

    会议持续到中午才结束，等到各个队长们带着各自的任务离开后，地下室里包括卡西亚和伊莎在内，还剩下四个人。

    “穆莉尔、托因比，和你一样是赛维娜大人的副官，另外两人在昨晚就已经先行出发，几天后你大概就能见到他们了。”伊莎示意面前的一男一女说，“穆莉尔是通讯上的专家，去远海共同国的学校进修过，托因比很擅长侦查，以前是一个佣兵团的团长。你从他们身上需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路途中没事记得多去问问。”

    卡西亚看向带着友善笑容的穆莉尔和托因比，点点头表示回应。同时，伊莎将桌面上的地图收起来，走向地下室尽头的一扇合金门，“下午四时的列车，算是直达。给你们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但记住，我们是去商谈，带些东西用作防身就行了。特别是托因比你，你知道上一次为了应付行李上的事情，组织的联络员们向我抱怨了多久吗”

    托因比干干的笑笑，表示不会再有下次。只是伊莎无奈的表情说明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卡西亚跟着去到合金门那里，声波脉冲早已显示其后是一个储备齐全的武器库。进去后四人一下子分散在各个陈列满各种武器的货架里，卡西亚装作不知晓情况的样子，花了好些时间，才找到放着狙击枪的货架。类型和子弹种类异常丰富，卡西亚想早知道这样，昨晚就不用特意出去一次了。

    取了一把，卡西亚再去拿了几颗钢壳炸弹与闪光弹，回到合金门处，伊莎他们已经等在那里。

    “不是任务情况中适用的武器。”伊莎见到卡西亚提着的狙击枪零件箱子，一面关闭合金门，一面评价说，“不过不指望你能成为战斗力。遭遇敌人时，你记得要听我、或是穆莉尔和托因比他们的指挥。任务对你来说有很大的危险性。”

    卡西亚“嗯”了声，本想说“我的枪法还是较为精准，应该可以帮上忙”，但见到伊莎思考的样子，也就保持了沉默。

    下午四时，四人办完所有正规手续，坐上列车后，进入为期四天的火车旅程。而伊莎对卡西亚的培训也从这时开始了。



第一四零一章 任务和寻求线索（中）
    认知、应对、可选择的方法与措施，因在列车上，所以全部是理论知识，亦可看做是伊莎和穆莉尔她们在分享自己的经验。内容涉及的面并不广，就卡西亚自己的理解，讲解势力的硬实力在买卖中所存在的影响，这一点伊莎说得非常多。

    至于应该怎么以话语和态度来化解对方实力和卖家身份带来的压迫，伊莎让卡西亚尽可能在不触及自身底线的情况下，满足对方的心里虚荣就是最好。“这不是明面上的交易，客户至上的规则在黑暗世界里始终行不通。买家的数量远远大于卖家的数量，很多货物因为各个国家的管制，可以出现在黑暗世界中本就是一件不容易解释清楚的事情。货物的数量也好，获取的渠道和难易程度也好，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卖家身份上先天有着优势性。”

    伊莎对黑暗世界中一些商品的总结，这让卡西亚想到沃特斯他们正在生产的炮弹和火炮，实际情况和伊莎说的没有不同，或许程度还要更深一些才对。

    列车上的四天时间并不显得快，中途列车停下时，四人也会趁着短暂的时间下去走走。里面的空气确实沉闷，和帝国内部的高速列车比起来，仅是空气循环系统上就相差了两三个级别。

    期间，伊莎是在第三天的时候向卡西亚说了有关此次紧急任务的内容。对方在火焰联盟中不算是大部落，充其量在中下等，可毕竟在火焰联盟中，力量上也完全不能小看。主要产业是养殖生意，不过饲养的都是经过驯化和改造过后的类第二类生物。诸如蚕和丝量巨大的蜘蛛，也再养殖一种甲壳类生物，身体大部分骨质结构中含稀有金属，是高级合金的一种主要材料。

    此次过去就是为了大批量的蚕茧和蜘蛛丝，制造特殊防弹衣和作战服的材料，强度和功能性上的提升可谓巨大。另外在其他领域上也有重要作用，但伊莎没有仔细说明，重在向卡西亚解释这次买卖的重要性。

    “因为是临时接到消息。”这大概便是原因，伊莎脸上多少带着一种不稳定的情绪，“所以我们并不是此部落邀请的买家，过去后会不会受到接待都是问题，更不用说之后能否将这一次交易好好谈下来。”

    “但总要试试。此类货物上我们有其他货源，只是可以拿到手的数量并不能满足组织内部需求的缺口。”说起这些，伊莎的脸上往往都是惆怅和苦恼的表情。卡西亚不知不觉想起在实验室基地的情形，那里的成员们都将自己手上的工作看成一种荣耀，为了让“灯光”计划绽放开的荣耀。

    伊莎身上的这种气息还要更加强烈，组织能以小国为基础，在巨型国家间的夹缝里生存下来，并不是没有缘由。但卡西亚想到自己的猜想组织的建立和存在有一些巨型国家的双手参与其中，或许等到某一天隐秘暴露出来，真相可能会令很多组织内的成员绝望。他们是想借着灯光计划让这一条夹缝上的小国获得真正的自由与发展，不过最终结果上，卡西亚不知为何，并没有抱着乐观的想法。是自己清楚知道三大巨型国家的壁垒何其坚固，卡西亚想。

    或许最后，组织也只是很多双手秘密制造的一个不受各自国家监管的实验平台，大家相互制约着，从中各自取得需要的东西。

    列车最终停靠在和火焰联盟接壤的小国内，这里已经完全被火焰联盟同化，空有一个小国的名字。下了火车辗转去到另外一座城市，伊莎让卡西亚和托因比住进一家旅馆中，自己则与穆莉尔当即离开。

    “处理通讯上的事情，大概明天下午回来。”托因比拖着三人的行李，进到自己的房间前对卡西亚说，“这一天时间好好休息，过后大概便是不间断的长距离奔行了。收到消息的势力有很多，也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消息泄露。不过小心一些，火焰联盟的边疆除了必要的贸易地域外，大都是茂密森林。在哪里会有很多情况发生，某些行事激进的人说不定会挑起不必要的纷争出来。”

    卡西亚装作基本理解的样子回应了声。去到自己的房间后，他第一时间拿出通讯机器，联系上阿道夫。原本认为阿道夫他们应该知道，可卡西亚非常怀疑伊莎得到消息的时间不是最近，而就在自己到达拉尔萨的那天晚上。

    从阿道夫最开始的惊讶语气上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听见是团队性质的任务，阿道夫没有过多的想法，除了让卡西亚自己小心一些外。

    收好通讯器，卡西亚躺在床上过滤列车上得到的信息，想着自己突然会被调派到拉尔萨的这件事中，是否有阿道夫和特李维康身后那两人的其他用意。但也只是想想，卡西亚知道在信息不足下得不出可以让自己相信的结果。于是转而思考借此次职务之便利因为会与很多卖家接触从中能否帮助到沃特斯他们。但两者的圈子不一样，自己只做武器弹药上的生意，更加偏向帝国。并且仅是和拉尔萨的距离就足以让很多想法成为不可能。

    “只能去寻找有关自己的需求了。龙类血液大概不能接触，伊莎他们只是组织内部需求的一个小出入口，这种重要原料应该是有专门的人员在进行购买。自己这里只能将目标定位在类第二类生物的浓缩血液。”

    一晚上都没有做什么事情，精神的旺盛让卡西亚没有休息的必要性，只在房间中看完带来的几本书。第二天早上托因比在九时左右过来敲门，和卡西亚一起到附近看了看，意在收集各个酒店和旅馆的信息。其他买家赶到这里也大都乘坐最近的几趟长距离列车，临时落脚点都在附近地域。

    中途伊莎传来有小半队伍已经去到火焰联盟边疆位置的消息，但都是执行其他货物的运送保护任务，协助此次行动的队伍还在路上。

    下午返回旅馆后和托因比聊了很久，出于对新人的照顾，托因比给卡西亚讲了很多在火焰联盟执行任务时的情况，“火焰联盟在正规贸易区域里建立了几座集中地，就像是一座城市，设施非常齐全。但出口的货物大都是民用产品，涉及到我们所在圈子的东西很少。其实在这些集中地中，可以出售我们需要的一些货物，例如此次的蚕茧和蜘蛛丝，在火焰联盟中是规定之内的货物，被定为二级管控物品。”

    “一级管控的级别最高，不仅需要向集中地的管理者们上报所有信息，连同买家也必须登记。二级管控没有这么严格，但依旧需要集中地记录在案，并且每一次交易时，买家和卖家们都要向集中地上缴一笔不等的进出口税。我们倒还好，只是买入商品的百分之三十。卖家则还要加上管控商品税，加起来大约是商品卖出价格的百分之五十五左右。核算下来，等于一批货物顺利卖出去后，能到自己手上的只有百分之四十五。再除去各种成本，利润可想而知了。火焰联盟和远海共同国都是如此，所以才造成很多卖家不得不在各处边疆位置设立自己的私人据点，绕过集中地出售货物。”

    “但巨型国家的疆域太过于辽阔，边境线很长很长，只能采用设点和巡查的方式来检查和保护，不能将每处位置时时刻刻照顾到。火焰联盟的边境线又是未开采的茂密森林居多，很容易被这些卖家找到合适的位置。”说到这里时，托因比看向卡西亚，“不过你大概猜得到了吧，在边境线上交易，除了一些需求相同的买家们，危险还会来自哪里”

    “巡查队伍。”很简单的问题，卡西亚回答，“那应该有一张巡查路线图和时刻表才对。”

    “确实有这种东西，巡查路线，巡查时间，什么时候路过什么地点。是一张标准地图般的玩意儿，不过能把它弄到手上的势力，在拉尔萨一个都没有。火焰联盟内或许有可能，但自身能量必须足够强大。”陷入思考的托因比在思考着什么，“不过这是最近两年才发生的事情，以前在拉尔萨的势力中国，有小部分可以靠各自的门路去得到巡查图纸，不过自两年前，这些门路全部失效，并未失效时，巡查队伍还设立了陷阱，杀了很多人。至此，巡查路线图和时间表只存在于历史中了。”

    “应该是给火焰联盟内部带去了什么危险，当时我们有所怀疑，可调查之下未发现有用的信息。过后，和此次大致一般的任务就变得危险，而那些卖家们也顶着巨大的压力，然后把这些压力换算成了商品的高昂价格。但还是找到了应付巡查的办法，可需要看个人的运气，有些巡查人员在收到钱后会放人，有些则不会那么好说话。总之，遇到巡查队伍不是一件好事情，记住这一点就行了。”想到以前的托因比颇有一种感慨的味道。

    说完这些后，两人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伊莎和穆莉尔回到旅馆是晚上十时左右。满脸的倦色，伊莎说了句“做好明天中午出发的准备”后，便径直去到一个房间休息。穆莉尔随后做出解释，她们此行得到了巡查队伍前天才从附近边疆走过的消息，另外有关卖家的据点位置，也在可信度极高的地方拿到了详细的地图。



第一四零二章 任务和寻求线索（下）
    会较为深入到火焰联盟的漫长边境线，据点位置靠近小城市，但大体还是处于无人区的森林中。边疆位置大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很早开始便被下令禁止开采。里面藏下一个据点来，从理论上说是一件不起眼的事情，但事情的棘手之处在于边境巡查队伍中都有委派的过来兽骑兵，配置上除了装备全为火焰联盟的标准配置外，受过严格训练，嗅觉灵敏的类第二类生物天生就是侦查的好手。想要躲避这些善于侦查的生物，是有数种方法，可没有这样的必要性，并且花费巨大。

    卖家们都知道这点，并且他们有着不用将据点设立在这些森林中的资本。从来不缺少有胆量的买家。相比较将据点置于危险中，给货物稍微降低一点价格，就能吸引大量的顾客。其中有不少倒卖贩子，一二级管制物品在正规的交易集中地几乎绝迹，若是可以拿到一些货源，回到拉尔萨后转手卖出，小批量下，价格翻出三四倍大抵没有问题。

    穆莉尔说明完情况，给出与几个小队汇合的时间地点信息后，也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去休息了。

    回去自己房间的卡西亚坐到窗户边，看着窗户外面的黑色，思考接下来的行动里，在暗中自己可以做些什么。让任务过程保持平静和安全，不出现意外，以最快的速度结束，然后以最快时间返回，才是卡西亚心中的理想结果。至于买卖是否可以顺利谈下来，那不是自己的事情了。充其量若是有机会，卡西亚会找到卖家中合适的人选，询问自己感兴趣的信息——在哪里可以找到提供类第二类生物浓缩血液的商人。

    “训练严格，嗅觉灵敏的类第二类生物。”想到在火山基地处见到过的那种改良猎犬，虽还不属于类第二类生物，但展现出来的追踪能力的确出色。但那时反倒因为嗅觉被设下了陷阱，让微生物侵蚀掉了全部猎犬。卡西亚相信火焰联盟的巡查队伍不会犯低级错误，想要针对性的应付这些生物，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低。

    “也不能完全将希望寄托在巡查队伍前天才路过据点所在地域的消息上。”巡查队伍没有限制，他们身上的变量太多了，这种消息只能说是心理上的安慰。应对危险，最好是能将运气成分完全抛除在外，“那从类第二类生物的本能出发，或许可以寻找到相对安全的方法。”

    有伊莎他们在旁边，卡西亚知道不能随时随刻地散发出自身气息，驱散周围潜在的危险生物。但生物们标明自己领地的时候，通常都会在各处留下属于自己的东西，毛发也好、粪便之类可以被察觉到的气味源也罢。此类习惯即使到了类第二类生物身上，也被好好传承并保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