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船长！船长！你最好马上过来看看。”话语声中带着太多的惊讶，说话的人紧张但又极度好奇地看着观察窗外，如同见到了书本上所说的神迹来般。或者说，他此刻见到的景象就是神迹。

    “什么情况！”船长心里已经隐隐猜到飞空艇被强制性升空的原因。因为这种机制是最近一两年间才被开发出来，变成程式写进了分析机里。报警机制他心里很明白，“要立即想办法将所有信息传递回、、、”

    走到观察窗前，船长正欲说完的话当即停了下来。他的脸上被印上一层淡红色的光芒，那双满是凝重神色的瞳孔中，倒映着一片正在燃烧的大海！

    一团团巨大的气泡疯狂地从海底翻涌而上，海底物质被搅动起来，以可见的速度将海水浸染成了红色。气泡中的东西不再是他们常见的超高温气体，此刻已经变成一团团颇具重量的物质，在海面上铺展开的同时，遇见空气便剧烈燃烧起来。火焰的燃烧蔓延得迅速无比，如同一滴落在平静水面上的油滴，刹那间便扩散开了极为广阔的范围。

    可见视野里，船长看见了这方海域中唯一的几处岛屿瞬间便被火焰覆盖住。他正思考着控制室千万不要有任何危险出现时，额头上突然跳起一股股暴涨的血管来。

    “全员做好冲击准备！”近乎拉扯着将身边的人提起来甩到了他们的座位上，船长才坐回自己的位置，正欲指挥飞空艇再度超负荷飞行时，轰隆的声音已经传进耳朵。这么一刻，原本充满复数警报声响的驾驶室突然变得安静。紧接着，所有人的视线都开始摇晃，飞空艇瞬间就失去了控制。

    “遭了！”船长稳稳抓住身旁的把手，观察窗崩裂的声音同时被他唯一一人捕捉到了。

    另外一边，相隔遥远的一处地方。这里是一片宽阔的平地，数幢四五十层的高楼耸立在一旁。高楼边是一片布满大大小小减震装置的巨大飞空艇机场。此刻正有超过几十艘体型不一的飞空艇在此降落和升空。

    像往常一样热闹，不过某一刻，刺耳的警报声被拉响，接近三十多辆工作车辆从高楼边的建筑中涌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将机场一角包围起来。那是一块不到四五百米见方的全混凝土地面，随着警报的响起，一条对角线的路径上，约莫五十米宽的地面开始下沉，换做一条全金属的弧形轨道缓慢升起。

    轨道的尽头处，一处平台以大致相同的速度旋转着。平台之上，一架三角形般的飞行器正在随着平台的旋转将自己尖锐的机头对准轨道延伸出去的方向。同一时间，平台两边数十条机械手在程式的控制下，正以标准流程检查着飞行器的状态。不到一分钟时间，检查完毕后，在机械手的牵引下，十几根管子的接头被准确的对接到飞行器的各个位置，数块模块化后的重要部件也在机械手的精密操控下被有序装进飞行器的各个部位。

    “教皇大人还有多长时间赶到这里？你确定接受的消息是不需要驾驶员，只需要准备好对应型号的飞行器？”一幢大楼的某一层，数十人看着机场一角，这时有人再度确定他们接到的命令来，“同时启动预备方案，教廷直接下达的命令，没有经过其他任何机构，必须保证每个步骤都不会出现问题！”

    、、、、、、、

    “这里是、、、深海之外、、、”

    “果然，变成这样子了、、、”




第一三三六章 终末与始动（中）
    声调已经完全变了样子，空洞中带着无尽的苍老感觉，可依洪亮，甚至充满生机。只是有着说不清的疲倦感觉在其中，来自遥远的地方，这份疲倦并未因为距离和任何阻碍有所减轻，反倒因为眼前陌生的景象，以及呼入身体中微凉的空气而变得更加强烈。

    原本以为自己会异常激动，但知道这只是暂时性的结果，激动于是也随着疲倦感消失不见了。伸展开布满黑鳞的手臂，周身空气有那么短暂的时间静止不动。在感受着这个世界，感受着周身的一切，以及围绕着这个世界的所有东西。

    在寻找哪怕一丝熟悉感，但全部以失败告终。明明知道这会在意料之中，但存在精神中的那份念想在漫长的时间中尚未完全破没。

    “全部变了样子，看来我也得适应这个环境才行。不知道那个时代的东西，有多少还能遗留下来。运行规则还是以往那一套吗？这正在不断衰减的世界限制是好事，还是坏事？大概只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才能清楚了。”

    自言自语间，说话者看向前方，视线好似瞬间勘破了身前的重重雾气，直接将前方被遮挡住的景物全部收在眼睛中。凝实了几秒钟，目光收回后，自言自语的话再度继续：“没有时间了，必须加快进度才行，否则、、、”

    却是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淡青色血液喷溅在地面上，瞬时便冒出一篷腐蚀后的轻烟来。看向这具身体，小片的鳞片上已经布满白霜，并迅速朝着周围蔓延。

    “慢了一些时间啊，看来它们果然在为红星的来临做准备。原来它们到最后也并未得到神灵的眷顾，印在它们脑袋中的充其量只是一段段没有了逻辑的景象罢了。”

    这时轻吐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手，笑容爬到脸上：“漫长时间的等待没有浪费，时间虽然也不怎么准确，不过这已经不能影响什么了。”感叹时，白霜顺势爬上这颗脑袋，将之包裹住冻结了起来。那双眼睛中尚存的神采同时消失不见了。

    、、、、、、

    “圣女睡过去了？”见到克珊从屋子里出来，帕尔菲斯走上前去，很有礼貌的询问到。

    克珊没有表情地点点头，看向周围不知何时增加了数倍的保护人员，心里根据圣女朵丽丝平常给她说过的一些事情，已经猜到一个大概：“极海漩涡那里、、、又出事情了？这次不需要圣女过去？”

    “教皇大人们的事情，我一个小小的骑士可不能决定什么来。应该是大事情吧，原本就在这片地域的教皇大人，还有下任教皇斯坦特大人，听说是一起出发了。什么事情能让两位大人这么担心，我想也只有那里了。”帕尔菲斯说着更加靠近克珊，“有兴趣，其他时间再谈。”这时眼睛左右扫视一圈，克珊明白帕尔菲斯的意思，不在说话。

    心里虽然很讨厌帕尔菲斯这名圣女的守护骑士之一，但克珊不得不承认，这一两年间，帕尔菲斯从各个方面帮助了自己和圣女很多。相比较其他骑士，更加好说话这点便有着绝对的优势。克珊很清楚这些人都只是看中圣女的潜力，但成长期间，可以利用的东西就必须利用。被迫学会的能力，毕竟这里唯有她自己，还有圣女朵丽丝可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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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像丝毫不担心？要知道，这种情况有一部分原因便是你造成的。或者，你依旧有什么东西没有告诉我？”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正仔细看着面前这一片广袤的才被灾难践踏而过的土地的格罗特回过头。他整个人都带着虚幻感，随时随刻都会被某种力量撕扯碎裂般。以那双带着沉思的眼睛看过去，身后站着一个情况和自己差不多的人。

    没有接上询问，格罗特这时转过头，眺望向这片广袤土地的远方——一片燃烧的火海连接着天空与大地，如同坠落的太阳，将一方巨大的空间全部染成鲜红色。在这里也能感受到那份剧烈燃烧的热度，格罗特这一刻甚至有一种自己也将立即跟着燃烧起来的错觉。

    “这就是世界的终末，燃烧起来的世界树最终倒塌，巨大的树干将作为它根基的大陆整个砸成了碎块，造成的震动影响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应该存在过的大陆群全部在后来时间里一块块消失不见了。但这也算一个起点吧，新的东西开始孕育，虽然时间很长很长，中途也出现过很多事情，历史存在了一批又一批。”

    “那这里不是哥哥的精神世界了？”

    “我不知道，他的精神世界里有这些东西说是不正常，但也正常。你肯定知道很多关于古历史的资料，这东西，只要脑袋中有此印象，受到某些刺激后，自动还原一些片段场景是可以完成的。”格罗特说话，这时突然转过头看向另外一方，却是一道翼展超过几十米的巨龙从远方以极快的速度靠近过来，最后狠狠坠落在两人身边。

    “格罗特，你居然还活着？”标准的帝国语，巨龙收起双翼，那张狰狞的面孔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来，虽看上去依旧可怖。

    “你都还活着，我有什么理由在那时候消失呢？”格罗特反问，眼睛看向巨龙脖颈上一道长长的伤口，“这种东西留着有必要吗？你的自愈能力，这点伤势可不会拿不下来。”

    “按照你们人类的说话，这是警示作用，当时的时间里，我们确实过得太过于闲适了。伤口这事情，我有这个念头，也只是几秒钟的事情。”巨龙开口说话，这时看向格罗特身旁的人，“艾琳诺，听说你最近有到雾之国度中来的打算？”

    “没有，吸引注意力的做法。我的目标是那片新的坟墓。过后回去找你，你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我可以借给你看看，但不能带走。”巨龙这时接上话。

    “你当初可没有这般好说话啊。”一旁的格罗特感叹，“绅士可不是这样模仿的。”

    三者间似乎都互相认识，话语间并未有着浓重的火药味。

    “艾琳诺小姐和你可不一样，格罗特。当初你杀了太多的成年龙类，我必须为此做出些表率才行。否则那群龙类散布出去，会坏掉很多事情。可以的话，我倒是想永远都呆在雾之国度中，不踏出一步。”

    格罗特正想接上话，却是某一方向传来轻微的震动，过后一会儿，才有轻微的低沉声音飘过来。

    “这一次进来的老家伙们比上一次还多，我想那些自愿冻结自我的老怪物们都会被惊醒。格罗特，你说你们为什么就不愿意在应该的时间里缓缓死去呢？”巨龙看了一眼后感叹，“要知道，即使你们拥有了漫长的寿命，可也不能承受时间侵蚀。那可不是一种好受的滋味，中途会出现太多的问题。”

    “人类就是这样，让不可能变成可能。对我们来说，神灵也不会成为禁忌。”



第一三三七章 终末与始动（下）
    “会付出代价的，历史就在这样说。”那头巨龙回答，对格罗特的话并不感到意外。像是半开玩笑，半认真。说是五阶段之后的手术者，其实这样的人每一个除去手术者的身份，都能到顶级的学校中去当历史学的教授，很少有人可以持平的那一种。一些隐秘和信息也只能由他们来知道，因为拥有实力和那份可以保持相对自然的心态。换做其他人，得知这些信息后，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来。

    但还是有人被这些信息所吸引住。从来不会缺少这些人，历史的进程中，恰恰也需要这样的人。很多事情确确实实是在被这样的人缓慢推动着。

    “艾琳诺小姐，若过后你确定了时间，可以提前通知我一声。”巨龙不再继续这个没有结果的话题，看向格罗特身边那一个越发成熟的女孩说，“近段时间有太多被埋藏起来的龙蛋苏醒，孵化了一大批新生幼龙。有具体时间，我也好提醒提醒他们，否则到时候造成不好的事情，那将是我们两者都不想看到的。”

    “我会的，大致会是半年以后。”

    “格罗特呢？你既然还活着，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你回去雾之国度？当初你想做的事情似乎并未做完吧？”巨龙借着这难得的机会询问。三人都感觉了身体上渐渐增强的撕裂感，这片世界的平衡正在一点点崩溃。和上一次进入梦境世界中的时间相比，这一次可持续的时间明显会短很长一截。

    格罗特摇摇头：“没有时间和机会了，火焰联盟正准备在一两年之内再度开启祭祀仪式，即便我去到雾之国度中也没有意义。况且，我自身的情况很复杂，尚且不能自由活动。”

    巨龙这时点点头，想起似的抬起了脑袋，看向另外一边。它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脑袋中稍微将一些信息过滤后，便猜到此方向上的另外龙类是谁来了。也是此刻，隐隐约约的“嗡嗡、、、”声传荡开。

    这声音异常绵长，带着极强的穿透力，没有任何东西可将之阻挡。来自四面八方，根本没有一个确切的源头，似在远方，又在近处。这是巨鲸的低鸣，能进来这里的，无论是手术者，还是第二类生物，都非常清楚。

    “我先走了，时间不多，那些巨鲸已经来了。还有一些朋友要见见，平常时期机会太少，要飞太长时间了。”巨龙说着展开双翼，却是一片血色光芒随着双翼展开，同时从天空上一片片落下，笼罩住了三者，也笼罩住了这片被灾难践踏殆尽的广袤大地。

    天空上，厚实的云烟突然直接被某种力量驱除干净，六颗大小不一的月亮般的鲜红色星体整齐排列成一条直线，出现在了这片大地之上。撕裂感一时间增加了数倍不止，明明只是一种幻境，但红星的影响似乎还是透过幻境，真实作用在了他们身上。

    巨龙依旧径直扇动双翼，下一刻便盘旋在了两人周围：“艾琳诺小姐，期待你到雾之国度来。格罗特，你的情况我大致知道一点，希望你尽快找到解决办法。此刻的景象，或许不久后就会真实出现在我们眼前了。”

    一道狂风之后，巨龙已经去到远方。格罗特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目光在中间接触到，两人都明白了各自的想法。

    “雾之国度那里，看来你必须去一趟了。”格罗特说，“或许摩尼可罗亚刚才的话并不是没有依据。难道眼前这份景象是在提醒着我们什么来？”

    “六颗红星、、、”诺儿自言自语，中途却是突然了“呃”了声，完整的形体也随着这道声音发生一次瞬间的撕裂与重组过程。

    “没时间了。”格罗特看过去，从天空如瀑布般轰然砸下的红芒如同被重力牢牢吸引住，越发浓郁，“我会借教国这方圣女的身份与权力加快势力的组建，你那边跨大陆的贸易公司也得加快计划了。”

    “我会将此情况告知给相关人员。另外，有关哥哥的事情，期待最近的时间里，我能收到来自教国的紧急信件。”说完，两者的形体再度发生撕裂。这一次没有复原，但一时间两者都未消失。另外各处地方，相同的情况正同时发生，所有被拉扯进来的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正极快的交换着必要信息。

    “要将六颗红星的事情告知给阿瓦隆机构，他们或许会有一些与之相关的重要情报！”

    “立即启动复苏计划，元老院的一些人应该处理就立即处理，他们绝对会有其他想法、、、”

    “去流诺塔卡，将东西全部取回。我们会在过后时间里尽快醒过来、、、”

    “摩尼可罗卡，世界树现在是什么情况？左相和右相大陆上可能有大事发生，我过后或许会去到你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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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神奇的经历，从里面看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来。”斯坦特几乎与教皇同时睁开眼睛，“这次的范围更加广阔，连同我也被拉扯进去。还有其他一些陌生面孔，但都有印象，历史上或多或少记载下了他们的事情。”

    “教皇，我很好奇。”斯坦特看向窗外流动的天空说，“不谈及其他国家，仅是教国内部，历任教皇有真正死亡的吗？”

    教皇揉揉脑袋，叹息一声：“当然有，并且数量还不少，相对来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将自己的生命放到未来时间，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将自己的希望交到后来者手上。这是一场豪赌，愿意下注的人还活着，不愿意的人，自然是死亡了。”

    “但是，死亡的人并非毫无作用，也不是那时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一方选择集合力量，以有限的生命去跨越漫长时间；一方选择相信自己，在某一个时间段内尝试各种方法。两者都推动了各自共同的目标，所以、、、说不上什么对错。斯坦特，你只要记住我们的同类从来都不会多，有这点就足够了。”

    教皇说完也看向窗户外，外面的景象让他有所触动：“今天，应该是一个新的起始点了。”



第一三三八章 源头（上）
    “战争开始的起点？”斯坦特偏过头，若有思考。

    “很不正常，近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大概两年前的那一次精神世界，还有刚才这一次。目前我们所观测的世界版图内，拥有将五阶段之后手术者拉扯进去的力量的生物，除了极海漩涡下的那头古历史中遗留下来的龙类，或许就只有更加神秘的巨鲸种群中有这类生物了。”教皇很愿意给自己的下一任接替者说这些东西，即使此类信息都能通过阅读来补充。但在教国，自然协会同盟中也是一样，五阶段之后的手术者们更像是一种稀有产品的不断代替，其中的每一位成员都愿意与自己的接替者做好关系，毕竟之后的未来里，很多需要大量时间去积累的工作和计划需要这种联系来保证其最后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