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地下室里还有十六名成员，聚集在地下室一角的几块区域。区域中有用木板等东西做了几张简易的床，接近一半的人在休息，剩下的则在不同区域间走动。看见了通讯机器，还有一块较大区域中，围成一个扇形摆放起来的人形合金壳体。

    “加之四个人身上的，一共二十具动能装甲。”卡西亚重点将这二十具动能装甲的样子全部记下，放在一旁的东西也一样进入大脑中，“是武器配件，回去可以询问维尼弗它们各自的作用和功能。”

    这般想的时候，卡西亚也当即看向地下室一角被这些人包围起来的位置。更像是单独的房间，那里唯有一个人靠着墙壁坐着，将头埋在膝盖间，似乎在休息。根据身体的特征，卡西亚基本认定她应该就是艾普莉了。

    将地下室和这处位置周围一带全部以声波脉冲探测后转为平面图形，卡西亚才循着刚才的线路，缓慢退走一千多米，随后转身径直返回了酒店。

    “沃特斯，维尼弗在你那里没有？”一个多小时后，卡西亚将探查到的信息全部转化成了纸张上实际存在的图像，并与这座城市的地图进行比对了后，这才联系沃特斯那边。




第一三二一章 完美交易和无声的战斗（下）
    所有信息变成信号传输到沃特斯那里是在一个多小时后。

    “都是最低一等的动能装甲，军队内最常见的那一种。”维尼弗将所有传输过去的信息看完，立即联系过去，“艾普莉、、、现在怎么样？”

    “看样子没有问题，像是不怎么受待见的客人一样，在他们那里。”卡西亚找到合适的形容词说，“你们赶到我这里需要一天时间，那时可以慢慢说。期间，我需要维尼弗先生你提供那些动能装甲的基本资料，着重在一些特殊功能方面的。没有的话，事情应该会非常顺利。”

    “我会的。”维尼弗并未因此放松下来。

    “另外，艾普莉身上会不会被植入什么东西，这是你需要考虑的。隔着的距离有些远，我并不能看见全部。但精细化似乎是远海共同国的一个标志性特征了，对方的目的是得到资料后，让你们两个全部死亡。我不认为作为筹码的艾普莉小姐真会被当成客人来对待。”卡西亚过后补充上这一点，“我并不确定，但做好相关的准备没有错误。”

    “另外，你告诉沃特斯，让他带上我的东西。他知道是什么。”联系就此断开，卡西亚放下通讯器，重新看向地图。

    汽车修理中心距离别墅处的直线距离在三千米，由一条笔直的街道将两者连接起来。无论是乘坐礼车，还是手术者自行全力奔跑过去，算上路途中的阻碍，还有信息传递与人员上调动准备需要的时间，理论至少都是两分半钟。最理想的状态了，实际上需要更多大概也是可以确定的。

    “两分半钟、、、”卡西亚拿着笔，敲着桌面自言自语，“算上动能装甲对速度和力量的增幅，就算是两倍左右，他们支援赶过来也得花掉一分钟多的时间。相隔较远，一些计划两边不能同时进行。艾普莉也是手术者，低声波就不能在汽车修理中心处使用了。但如果袭击突然，对方至多只有十人是装备动能装甲的状态，这是个好消息。”

    “对付动能装甲，不知道气动武器是否适用。制造它们的材料肯定会考虑到这点，有对应的应对措施一点也不会奇怪。不过对上第二代圣剑，就不知道具体效果。等到明天下午维尼弗和沃特斯过来后，可以询问维尼弗动能装甲的合金强度如何。大概不会有任何问题。”卡西亚想，试验带来的效果本就有一些体现，加之进攻维修中心肯定是鳞化状态下，二代圣剑的锋利度，其重量加上挥舞的力度，它的切割能力在得到它不久后，卡西亚就已试验过了几次。

    超过了气动武器太多。一个是单纯靠着自身的强度和锋利度，而另外一个则是靠着极高的热量与锋利度。使用方法和使用阶段都不是一种情况，卡西亚对之是否有效上，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剩下的时间，就只是单纯的观察。酒店就在两者中间的轴线上，与之呈现三角形位置，距离都不是很远，大概情况都能被声波脉冲看到。

    第二天傍晚，维尼弗和沃特斯驱车入住到酒店里。同行的还有三辆分散入城的大卡车，分别是二十名全副武装的成员，还要一卡车维尼弗制造出来的十七具无人攻击机器。直接开始商量如何布置，一张全新的地图在两个小时后已经被标记与画上各种符号，计划在这时基本告一段落了。

    “你们主要负责在道路上牵制前来支援的敌人，三千米的距离，分成三段来完成。时间上，还是尽量选择在晚上进行。虽然白天会有很多车辆和行人成为天然的阻碍，不过这对敌人是如此，对我们也是一样。我还要另外一个打算，这件事尽量在我们两者之间被消化掉是最好的情况。”卡西亚看了一眼地图，明天或是后天晚上会发生的事情已开始在他的脑袋中模拟起来。

    “信号屏蔽装置上，明天我会花时间去安放。不过行动时，我身上最好带上两个会更加保险。”接上自己的话，卡西亚看向维尼弗，“如果还不放心，你再拉过来一卡车都无所谓，这种心情我或许能体会到一点。如同机器上重要部位的保险装置，容不得一点失误。”

    “我亲手做出来的东西。”维尼弗只回答了这一句话。

    “沃特斯，明天你让另外二十人尽快熟悉那条主道路及周边的情况，维尼弗先生和你则看好布置无人攻击机器的位置，控制和如何放下软线缆等等。我则是再去熟悉汽车维修中心的状况。一分半钟的时间，我想应该足够了。”卡西亚吐出一口气，这才拿着维尼弗写好的关于动能装甲的资料回去自己的房间。

    “对了，索里亚图先生，无论成不成功，谢谢了。”

    不知为何，卡西亚从维尼弗的话语中听见了太多的感情。紧张、无奈、无助，以及愤怒等等。往前一段时间，卡西亚面对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莉莉娅被当做目标时，那时的心情未尝不与之相似。

    “不知道她们现在、、、”卡西亚甩了甩脑袋，不是想将母亲和妹妹莉莉娅的模样甩出脑袋。那是不可能忘掉的记忆。可现在的自己与维尼弗一样，根本没有可行的办法，以及可以去执行它的力量。一直再让黛尔亚调出一部分人手，以她们当初失踪的区域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去搜寻。到现在很长时间了，依旧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传到耳朵里。

    “情况在变好，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自言自语间，卡西亚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那份资料上。

    第二天下午二时，卡西亚顺利返回酒店。受无线电控制的信号屏蔽装置已经被他安置好。傍晚，维尼弗与沃特斯回来，两人将无人攻击机器的位置定下，于凌晨一时开始，各种陷阱布置也开始借由此城市地下水道系统无声展开。



第一三二二章 永生的猜想
    有卡西亚的声波脉冲监控着敌人，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探测。敌人在源头上就失去了知晓这次行动的机会，过后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意想不到的攻击，以及数分钟之内就面临任务全面崩溃失败的结局。

    卡西亚独坐在酒店房间的窗前，二十三层楼的高度，带来的开阔视野让他可以眺望到这座城市中心区域的全部风景。被各色灯光笼罩，隐隐约约的声音彰显每一个城市在夜晚中不一样的热闹。很享受这份宁静和闲适，任何事情都不能影响自己，但自己却可以操控一切般的感觉。知道这是建立在诸多基础上才会出现的感觉，卡西亚明白这是什么，权利和力量综合起来的象征。即使目前仅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但一时间带给卡西亚的冲击却不会很小。

    “有些东西，有些事情确实只有亲自感受过之后，才能从理论和书本上脱离出来，看到根源。”说话时卡西亚已经离开窗前，回到了桌前看地图，“换做是自己，让我做选择，很大的概率也会和帝国的四方势力一样，从各个方面来加强自身的力量和统治力吧。建立看不到尽头且坚固无比的壁垒，将绝大多数人都挡在墙外面。这份感觉，能抵抗的人确确实实不会有几个，即使明知道手术者也会有死亡的尽头，不过在期间、、、”

    “还是太年轻了，此刻的我完全想象不到那些站在权利金字塔顶端的一群人们，他们的脑袋中倒底会想着什么来？可以说已经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顶端，说是可以随意操控绝大部分人的生死也不为过。任何方面几乎都不存在再度进步的可能，剩下的唯有如何享受这份不知道如何去形容的宁静和闲适。”

    卡西亚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思考到这方面来，不过后来变换了思维，认为这样并不会有错，或许会是一件好事也说不一定。一直都知道自己没有什么领导才能，作为一个听命行动的战士来说更为合适也未尝不可。有这种思想，是否说明着自己在时间下，好歹也学会了一些东西？

    卡西亚认为这是肯定的，自己的学习能力非常强，即便比之其他人差得远，不过也在进步。

    “对那些人来说，若是没有诺儿这样的威胁存在，他们唯一会惧怕的，可能就是眼睛看得见的死亡吧？都是高阶段手术者，对身体状况的了解已经形如随身带着几台精密医疗监控机器了。有可能，他们甚至可能会知道自己会在多少年后步入到衰老期，然后又多少年后，自己会在衰老期期间，即便靠着任何药剂和方法，都不能再延长自己的寿命后，一分一秒地步入死亡。”

    “那绝对是他们心中最恐怖的事情，或许。”卡西亚说，“呆在金字塔顶峰的位置上，几十年时间，除了阻碍其他想爬上来的人外，他们的最大追求，想尽办法延长自己的寿命或许不会错了。毕竟像龙类这种第二类生物，寿命随随便便就能超过一千年，那几乎相当于整个帝国的历史了。”

    这种顺着思路走下去的猜想游戏，卡西亚有时候很喜欢去做：“而对龙类这种第二类生物来说，一千年时间应该也只是他们生命中不算长的一部分。”卡西亚想，这一刻，他突然之间像是抓到了什么重点来。

    脑地中出现一个以前没有思考过的模糊印象，卡西亚觉得它非常非常重要，可一时间又没有任何资料，没有任何可以与之关联的信息去自动补全这种印象的细节。不过记住大概的信息。

    “永生？或者说是依靠任何方式的不死？不断往后延续，直到没有尽头的时间？”

    “第一代骑士王的精神寄宿在自己的头骨中，从他存活至今，大概也有千年时间。**虽然已经死亡消失，不过这应该算是一种延续生命的手段吧。虽然当初在他的精神世界里交谈，能看出来他并不想这样，而是因为一些我不清楚的原因被迫造成的。不过已经存在例子，这些身在权利最高位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一些类似的信息。”

    卡西亚在这时又想起另外一个信息，那是帝国中从出生到可以基本思考时就会知道的事情——神灵。现在来看，卡西亚一直认为所谓神灵，很有可能是一些极其强大，又有特殊手术开发项目能力的手术者，亦或是一些强大且悠久的第二类生物。因为两者中无论哪一者，存活的时间想必都会极其悠长。漫长时间加之实力，惊人的智慧和经验让他们在普通人类中建立起类似圣堂这类机构并不是难事，需要的充其量就是一个缓慢积累的时间。

    这类信息绝对会被那些高位的人知晓。并且现在的第二类生物，如同龙类，它们的寿命就已经是很多手术者所羡慕的。手术最开始的由来是因为战争，需要强大的力量，需要一批身体素质非常强壮的人去使用一些强力的战争杀戮机器。但战争并不是每一天都在发生，期间的和平年代，手术带给人类的同化融合，苏卡琉斯口中的完美进化物质等等，不可能不被发现。

    那些时间中，难免不会有高位者将手术初始的目标对准寿命、亦或是不死之上。况且还有一段可以制造圣剑和圣枪的古历史时代存在。仅从第一代骑士王格罗特当初告知的火山无人区内，那龙类坟墓中的所有壁画，它们所描绘出来的景象就已经告知在后相大陆，或是说三相大陆板块的历史中，曾经就存在过一个比现在还要繁盛的世界。

    更别说自己经历过的第二次梦境，还有不同时期的两次幻象。里面所展现的事物，卡西亚不确定是否都是现今存在的事实，但在某个时间维度里，他们确实存在过，并且借由某种物质保留且传递了下去。

    “那是完美进化物质！”这或许又是另外一个重点，卡西亚隐隐察觉到，“完美进化物质中保留了这些信息，来自不同种类，来自不同个体所呈现的片段。他们没有在历史中消亡，而是继承了下来。是否可以说，一定程度上，完美进化物质可以保存一些东西不被时间所抹消，或是说，完美进化物质就是不死的代名词？”

    “还有第一代骑士王当初所说的事情，有可能的话，请将他的头骨丢到无尽海中。”

    一时间思考得有些过多，等到卡西亚从这种思绪中退出来，发现自己的脸和耳朵已经发红，正散发惊人的热量。

    而此刻，沃特斯的通讯联系过来，将卡西亚还想继续下去的念头打断。

    “没有必要，这些不是自己目前能接触的。”卡西亚自言自语，按下接听按钮。



第一三二三章 双赢（上）
    几分钟后联系切断，卡西亚回到窗户前坐下，再度看向眼睛中安静的城市中心沉思。沃特斯和维尼弗敲门进来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情，那会儿墙壁上颇有历史博物馆文物质感的黄铜钟正指向凌晨四时。

    “炸药和无人攻击机器已经布置完成了，软线缆的话要等到明天晚上。离开时维尼弗先生单纯用信号模拟了一次，一切都顺利触发，没有出现大问题。团长你所说的烟雾弹也在相应位置安置了很多，份量的话足够在明晚于街道上降临一场能见度不到一米的大雾般来了。”

    卡西亚点点头，让沃特斯先回去休息。阻碍敌人赶去汽车修理中心支援的指挥是他。维尼弗被卡西亚留下来，卡西亚想在这时询问一些事情，以及将另外一些事情说清楚。艾普莉的出现影响到卡西亚后期对维尼弗的计划——很想他加入到骑士团中来，但此刻的情况，维尼弗几乎绝对会去考虑艾普莉的感受。不过很快想到另外一种方案供维尼弗参考。

    凌晨五时半左右，连同卡西亚在内，所有人都进入休息状态。卡西亚在半睡眠状态中每隔半小时醒来一次，查看敌人两处位置的动静。都保持着一贯的平静，他们之中没有人意识到自己眼睛下所发生的一切。

    第二天，敌人中的那四名成员在中午过后一点时间再度从住所处离开，各自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这一次卡西亚倒没有跟上去，只是通过声波脉冲看看他们去了什么地方，注意的唯有他们在途中是否有可疑的动向。

    时间很快去到晚上九时，在通讯中与所有人对好时间，卡西亚在酒店前和沃特斯、维尼弗分开，自己开礼车驶向汽车维修中心方向。距离一千五百米时停下，卡西亚坐在礼车中，如同听车载广播一样听着通讯器中沃特斯那边的各种声音。脑中自然而然根据这些声音模拟出他们此刻的大致动作和情况来。

    所有人员很快就位，但真正开始行动时已是凌晨一时了。花了半个小时，维尼弗他们将软线缆铺好。

    “团长，这边已经准备好。”听见这声音，卡西亚下了礼车，徒步靠近汽车维修中心。十五分钟后，卡西亚来到汽车维修中心后方空地的外墙边，声波脉冲连续确定了几次敌人此刻的分布和位置后，他这才翻过墙壁，一步步无声走向办公楼。

    很安静，中途不过有两人来到走廊上抽了支烟而已。基本警戒带来的直觉和感知强度根本不可能发现有意隐藏自己的卡西亚。

    光着脚，卡西亚一步步踩着光滑的木质地板，高度集中的精神有意无意将办公楼中的四人锁定。一手拿着第二代圣剑，悄无声息且小心翼翼的移动，几乎是从楼上办公室内四人的身下，卡西亚去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前。一道临时焊接加固的合金门封锁了楼梯口，高频声波显示门后有两根手腕粗细的合金圆棍子将门紧紧挡住。

    “五厘米厚的普通合金门，两根合金棒的直径大概是十厘米左右。”高频声波反馈出信息，卡西亚往后退了一步，随即用手轻轻敲击数次通讯器，过后，他迅速双手握住剑柄，摆好了自己可以最大出力的姿势，“百分之八十的力度就行了，力量过大会发出更刺耳的声音。”

    大概是两个呼吸，又或者是十二三秒钟之后，一股不怎么强烈的震动从通讯器上传至卡西亚全身。维尼弗设计的反馈机制，通讯器一直保持连通，当联系被干扰或是切断后，便会自发被监测到并引起通讯器的震动。

    楼梯前，一道淡银色的光芒将黑暗与空气斩成两半，不带一点破空的摩擦声音。高频声波中，卡西亚很清楚的捕捉到这扇很普通的合金大门完全没有一点抵抗能力，甚至在第二代圣剑的坚硬度和锋利度之下，连同一点火花都未升起。

    合金门被第二代圣剑从一旁斩开一道锋利切口，门后两根横向的合金圆柱同时断开。摩擦声音并未达到卡西亚想象中的那般刺耳，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卡西亚抽回圣剑，身体同时向前轻轻一幢，衣服下已经覆盖全身的细密黑鳞与门碰撞发出“哒哒”的声响。

    此刻依旧在压制着自身的气息、温度，合金门应声打开，断开的圆柱落在楼道间“咚咚”滚落。而卡西亚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在了楼道间的黑暗中，去到了地下室内部。

    直接奔向艾普莉所在的位置，这时单手持剑的卡西亚拔出装有强力消声器的小口径手枪，背部脊柱周围的鳞片开始如波浪般律动起来充当声波脉冲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