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目前还在争取当中，不过我会把你放在第二批的轮换队伍里，所以你大概有几个月轻松的时间。好好利用，有困难的话可以去特李维康先生那里多走走。”最后一句话很有其他意味，卡西亚知道两人基本上已经为自己定好了过后的路线。

    第二天，卡西亚将第二代圣剑放到安全位置后告知沃特斯自己回到了奇尔王国的消息，约拉彻斯处的恒温室建设工作也有了进度上的反馈。

    “两边同时行动，约拉彻斯那里选好位置后，一边是工程队伍开始建设地基和基础配套设施，一边是我们这边开始按照团长你的要求建立恒温室。目前恒温室建立完毕，已经合理拆解成零件，而运送它的队伍也在路上了。预计运送队伍过去后三天时间就能在建好的地基上完成组装作业，最后的调试花去两天就能完成。”

    “机械师是在一个星期前联系到的，听中介们说是从远海共同国内逃到小国的人。目前也只有他一人符合团长你的要求，只是要价要比预想的高上很多，尚不确定最后是否能谈妥。”

    “机械师的事情不用着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给你合理使用。”

    当天下午，卡西亚乘坐上列车赶去卡车所在的区域。暴雨已经停了十来天，连续的晴朗天气让水位恢复正常，不过大暴雨和狂风造成的损失与破坏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过来。而列车上，也多了从各处汇集向暴雨肆掠地域的救援物资。

    眼见的空气中到现在仿佛都还留着一股被水浸泡的气味，铁路线两边的荒地此刻也保持着被雨水冲刷后的流沙状样貌。一路都闭着眼睛休息，到第二天下午，卡西亚入住了就近城市的酒店中。

    通过报纸和金钱取得了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当晚卡西亚没有到城市外去侦查，见到有奇尔王国其他地域的救灾车队在城市中停靠，他花了时间隐秘取得了车队往返的路线和时间表。第二天一整天在城市里闲逛大致计算出这会儿进出城市的车流量后，卡西亚才在第三天从别处买下一辆被水淹后修理好的礼车，在车流量最大的时间里出了城市。

    护送队伍的总队长，还有各部落的队伍都知道运载卡车是什么样子，若是他们还没有离开，当前来往各处的运送物资的货车会成为着重注意排查的目标。利用时间表和路线，即便对方会想到自己若是回来会利用这些车辆，但在自己占据主动的情况下，他们必须花费人力和时间去留意这些物资运送卡车。

    而目前知道有一辆运载货物的卡车在这片区域的人，除了护送队伍的总队长，似乎就只剩下雷狼部落的人了。

    组织护送队伍的人几乎都在大半个月前相继离开，留在奇尔王国的全是莫妮尼娜本人的手下，仓库那里应该会牵扯掉一部分人手，所以留在这里的人数应该不会很多。唯一的威胁还是来自雷狼部落。礼车上，卡西亚一面开启声波脉冲尽可能在跟着前方的物资运送卡车时，搜索周围的可疑目标，一面分析目前自己开走那辆卡车的阻碍。

    雷狼部落并不清楚当初我和科尔克瓦把卡车停放在哪里，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可能大范围地去搜索古木小队被歼灭地点之后的大片地域。组织据点那一场战斗让他们损失了接近一半的人手，剩下的队伍分散开来的话，只要不碰到那名四阶段的总队长，都不会存在大问题。

    只是卡西亚将雷狼部落全员撤离的可能考虑了进来。这是一场莫妮尼娜与雷狼部落队伍总队长间的私人交易，信息被透露出去的可能性非常非常低。工业园区边缘隐藏起来的队伍，卡西亚现在很肯定那是莫妮尼娜用来对付古木小队所准备的，只不过自己和科尔克瓦的动作还要更快一些。中间的信息差会不会给雷狼部落队伍的总队长造成一种误差是莫妮尼娜中途改变了主意，单方面撕毁了这场交易。这一点犹未可知。

    关系到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其后两天卡西亚没有动作，全部时间都用在跟踪物资运送卡车上。期间声波脉冲都未在一些关键点发现可疑人物。

    能说明一部分情况，但卡西亚还是秉承小心谨慎的原则，在制定好一份详细的路线与时间图后，来到这里的第七天晚上，他带着几把铁铲子和足够的油漆，去到了埋下运载卡车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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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妮尼娜此次的护送任务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这件事情没有讨论的必要性了，红芒。”男子那边传来礼车喇叭的声音，红芒知道男子此刻正开着礼车在街上找着下一位乘客，“康斯坦斯的死亡报告已经出来了，我想你也看过了，这种小事情不可能影响到绿树目前的地位。最多让他的心情变差一些，以及从雷狼部落那里吃下的东西多少吐出来一点。当初我们几人一同会面，两周时间的会议最终决定在这个时间点增加实验室基地加快研究进度。那时，我们在心里就肯定能接受现在的情况。虽然组织内部有可以替代绿树职位的人，代为去和火焰联盟那边交涉，购买诸多原材料。不过代价上，肯定拿不到绿树谈下来的条件。”

    “这次放过他吗”

    “目前只能这样做，的确想不到其他办法。也不用为此坏了自己的心情，红芒，看做是他在自己还能活着的时间里，最大程度为组织效力就行了。另外，莫妮尼娜的事情上你要稳妥处理，尽量只抓住自己职务范围之内的事情做，过多的不要去管。你我都知道不止是绿树一人，不要被放到了对立面去。”

    “谢谢提醒，这些事情我倒是比你在行。”




第一二九六章 冬天的痕迹（中）
    “在不在行和被绿树他们针对性处理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前段时间，我想绿树肯定认为你会放过他，帮他将这笔交易完成。不过你破坏了他的计划，必定会打乱和拖慢他的脚步，心里对你有极大的意见是能想象得到的。所以今后还未对他有实际行动前，面对绿树应该让步就干脆的往后退走一大步，不要犹豫，否则你会很危险。”

    “你是在暗示我自身实力的问题”红芒听出话中的意思，并不在意，反问道。

    “我们几人中只有你一个人目前还处在第四阶段。且这份实力是怎么得来的，你比我们任何一人都清楚。你身边不可能永远都有一名五阶段的人来保护你，一旦被抓住机会，既然我们都已经对绿树有一份计划了，很难保证绿树和另外一人不会反过来同样对我们制定猎杀计划。你清楚无论在什么时候，你自身实力都将成为一个绝对的弱势点。绿树他们都很聪明，火焰联盟都能顶着自然协会同盟的压力开启祭祀仪式，眼前的情况很有可能让他们放手这么做。我倒是想时时刻刻待在你身边来着，不过走得太近，反倒更会给你带来危险。”

    “你能有此想法，我是不是应该提前感谢你”带着笑意的话，红芒说，“总而言之，我自己有很好的办法，一段时间中，你倒是不用担心。至于是什么，我想到了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很好的办法”很感兴趣的语调。

    “对，但现在还不能说，不过收益上，若是成功将会非常巨大。但相应的危险也是成倍增加。这份危险前，仔细想想，绿树他们似乎也算不上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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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送任务结束的消息传出去后，莫妮尼娜和雷狼部落的人是真的全部回去了。或许还有剩下的，但这些就是科尔克瓦口中的单个人，擅长隐藏和探查，停留在奇尔国王中的时间也会以年数来计算。

    运载卡车重新用油漆画了一遍，合理做旧后完全变成路面上常见的一辆运送卡车。按照计划中最稳妥的路线，数天时间中卡西亚绕过了十几座城市，身体中已经具有一点卡车司机的基本素养时，道路边的指示牌上终于出现了约拉彻斯的字眼。

    油漆都掉完了，只剩下金属冲印下的痕迹。从昨天开始，通往此方向的车辆就明显开始锐减，直至今天中午时分，卡西亚便未在道路上见到一辆其他礼车。有些年份没有保养的道路有开裂的迹象，两边的荒草在这入秋的时间中开满了不知名的花。空气中有轻微的花粉味道，被包围的道路像是一条适合傍晚散布用的小道，慢悠悠延伸到远方，被微风下摇曳的荒草覆盖住。

    速度降到卡车最稳定的区间，连续三天的赶路，声波脉冲中没有任何人跟上自己，这份放心使得卡西亚略显轻松。

    过了路牌，随着道路的深入，无人区域独特且孤寂的宁静很快彰显出来。正午的光线非常充足，不过周围偶尔可见的被植物包围的一些残破建筑依旧可以让人心中感觉到一阵寒冷来。

    路途中不止经过一个曾经是开采矿物时的工人居住聚集地，才十几年时间，都完全成为了各种野生植物和动物的乐园。自然倒塌了很多，更多的却是被无数藤蔓覆盖住，成为阳光下一团团巨大的绿色土包状，唯有露出的些许砖石痕迹显示着这里以前是有人居住过。

    “帝国中这样的地方只会更多。”卡车开过这些地方时，卡西亚都不忘感叹一句。下午四时左右，道路完全没有了应有的样子。地面此刻全是被巨大工程机械碾压过后的形状，荒草随之起起伏伏。

    跟随着地面上的新鲜车胎痕迹，一个多小时后，卡西亚驾驶着卡车来到一处被打理过的矿洞前，斜射的阳光稍微照亮矿洞向下倾斜的一条弯曲通路。灰白色混凝土地面还是新的，而尽头处，卡车的引擎声音激活了这里的声控开关，一间于卡车三倍大小的恒温室静静坐落在了这处矿洞空腔的正中心。

    将卡车开进其中，卡西亚下车后就见到恒温室边的控制台，以及控制台边上放着的一个金属盒子。里面是一部通讯器，卡西亚一面检查着整个恒温室，一面用它联系上沃特斯。

    “团长，看那你已经到那里了。”

    “做得很好。”卡西亚说，些许回声回荡在他的耳边，“接下来你全力寻找符合要求的机械师就行了，期间不要再联系我。到时间后，我自然会联系上你，接下来的工作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是否需要一些人到约拉彻斯去帮助你，团长”

    “暂时不用。”卡西亚回答。过后他去到矿洞边，拉开一张迷彩网，一辆内部简单改装过的加长礼车暴露在阳光下。其后十来分钟，这里又重回到自然的安静里。二天后的夜晚，卡西亚将购买的足够数量的水与食物搬上这辆礼车，取回第二代圣剑后，返回到了恒温室里。另外花了一天时间来调整自己的状态，卡西亚知道即便过程中会出现各种问题，但也绝对不能出现在自己这里。

    并且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训练，使用重量巨大的圣剑去做精细的工作，对自身的力量与控制都是一项苛刻的检验。

    这天早上，卡西亚从几个小时的半睡眠状态中睁开眼睛，起身活动活动身体后，终于拿起全身都呈现淡银色的第二代圣剑，喉咙处的高频声波当即释放，一层细密的机械式触感网络也清晰的出现在卡西亚的脑袋中。而外表的这层坚韧金属合金在圣剑的锋利度下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很快，滋滋的扭曲声音中，几片拇指大小的金属片落下，几条相互交织的淡红色细线条出现在了卡西亚的瞳孔里。



第一二九七章 冬天的痕迹（下）
    比常见的铁丝网细上一点，半透明，有种玻璃质感，轻轻触碰就会当即碎掉的样子。卡西亚的呼吸这时也平缓很多，偏过头看了看恒温室的控制台，温度和湿度都保持在稳定数值中。刚才还没有感觉，看见这层敏锐的机械式触感网后，卡西亚过后的动作变得更加小心。

    一个需要极强的体力、以及耐性的活计，中型运载卡车的货箱表面积有多大，卡西亚也没有很好的计算。只是十来分钟只剔除一片不到婴儿手掌大小的面积，并且对自身的消耗是能完全感觉到的，如此的工作强度一时间让卡西亚退后几步吐出一口气来。

    尽全力，希望计划的一个月时间能把外表的合金全部剔除掉。调整了心情，卡西亚很快清空脑袋里多余的想法，全身心地投入在眼前的工作中。好在夹着这层机械触感网的两层合金并不是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中间多少有一些能称为缺陷的熔接痕。这大概是惧怕高温会将触感网部分破坏而采取的措施。熔接痕让剔除工作轻松不少，不过饶是如此，从上午开始，一天都未休息的卡西亚在晚上十二时停止剔除作业时，取得的成果也并不能说让人开心。

    时间很快就在这种枯燥的作业中过去，卡西亚在前十几天中都未走出过恒温室，唯一一次出去，还是过后去拿水和食物时发现计划可以供一个月消耗的物品只剩下一顿的份量时。对体力和精神的消耗远远超过了卡西亚的预期，越到后面，能量的消耗让卡西亚有一段时间不能忍受从全身传来的难受饥饿感。

    并且中途，卡西亚难得在一次休息时从半睡眠状态进入到了真正的睡眠里。一件很新鲜的事情，以为已经不能正常入睡的卡西亚也明白过来，半睡眠的休息只是身体和精神并未在自己成为手术者期间达到过渡的消耗而已。

    作业最后几天，卡西亚在某些时刻甚至有主动感觉到休息不足够的情况出现。对圣剑的操控虽然依旧很精细，但或许是连续二三十天都在做相同的工作，熟练和心思的细致之下，发现对于力量的操控其实还能再进一步。

    其中可能也有卡西亚始终未能将这具身体的全部力量与潜能释放出来的结果。鳞化状态与平时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情况，虽然有时间限制，但只有这具身体具有相应的基础，才能进入和维持鳞化状态。卡西亚明白这点，只是诸多限制让他可以掌控的上限程度很有限。

    这是如同最开始还处在手术第一阶段时就出现过的情况，锻炼的成果积累到一个程度后，能取得的效果将会在某个时刻骤然锐减，除了进入到下一阶段外，似乎没有别的方法。

    自身的容量已经不足够了。当初，无论是那群老教授们，还是课堂上的老师们，都曾说过这句话。

    有些忘了时间，当最后一块合金从那层触感网上被剔除时，突然袭上全身的轻松感让卡西亚险些站不住脚。靠着恒温室墙边狠狠吸了几口气，眼睛顺势闭上。睁开时已经是十几个小时之后。

    身体里还积留着酸痛，卡西亚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看着面前被一张半透明红色网包裹的货箱，感叹着走向控制台。看了放在那里的机械手表上的时间，并未在计划内完成这项工作，超出了六天时间，一个月零六天才将表面的合金完全剔除掉。

    一面吃着剩下的不多食物，卡西亚打开通讯器，深呼吸几口才联系上沃特斯，询问机械师的事情。

    从沃特斯的话语中能听出这件事出现了些许问题，卡西亚一面吃着食物，一面离开了恒温室，走向矿洞外面。下午四时左右，充足的光线并未带来与之匹配的暖意。来时见到的一片片荒草开出的小花此刻剩下零星的一点点，叶子上也出现泛黄的征召。

    温度和植物无一不再显示奇尔王国这片地域内，秋季的存在时间将会很短，可能就是几场连续数天的小雨后，冬季就会迅速来临。不过比之以前生活的小城要好上很多，那里只有夏季和冬季，春秋完全以雨的形式存在，根本没有明显的感受。

    “冬天也快来了。”心里很感叹，只有不到两三个月，就是一年时间了，卡西亚想，而这时，整理好话语的沃特斯也开始说明他那边的情况。

    “符合要求的还是只有那一个机械师。应该是从一两年前开始，三大巨型国家内部，还有各个中大型势力就开始在黑暗世界里大肆招募机械师的原因。到目前为止，还能留下来自己单独做事的，要么是技术上被这些势力看不上，要么便是自己就有一个势力庞大的团队在。所以结果上，符合要求的是有几个，但能真正接触到的却只有唯一一个而已。”

    “还未谈妥的话，应该是他开出了金钱以外的条件吧”能想到这种情况的原因，对于上述情况，卡西亚还在马诺马时就已经知晓一些了。

    “对方一直说要见到真正需要处理的东西后才给出自己的定价，所以价格方面是我们单方面给出了一个较为理想的数额。不过在大半个月前，他突然联系上我，说若是过后真要合作，还得答应另外一个条件。那之后，我就委托了几个赏金猎人代为调查，从得到的结果分析，有一些初步判断。”

    “先说麻烦程度吧。”若是可以接受，卡西亚不想在商谈上浪费时间。

    “大概会有些小麻烦。”沃特斯思考后回答，“这名机械师不出意外，是从远海共同国内部出逃的人，类似帝国黑暗世界里的黑色名单上的人，至于做了什么事情，现在还不清楚。”

    “将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我亲自询问判断。”沉思了小会儿，卡西亚看向身边的矿洞，最后开口。想了想，自己目前缺少的确实就是时间，而麻烦上，一开始就不曾缺少过。

    “维尼弗，团长，那名机械师自称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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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起头，视线穿过一片建筑间的剪影，两千多米外，能见到一片灰黑色的蘑菇云缓慢的膨胀，静静在风的侵蚀下升向天空。不大的爆炸，除了失真的声音，爆炸的影响传不到这里来。

    慌乱的喘息声中，男子转过头撕开自己身上沾血的衣服，一面向前走一面从背包中拿出一套新的套在了身上。深黑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很快变成灰白颜色，他拿出一张小地图看了看，确定目标后看向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