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通通成为流水，朝着相反方向流动。卡西亚与扣住的实验体直接飘飞在了堆积的货物上，两道叠加的力量使得他们移动了足足三四十米才重重砸落在堆积零件的旁边。7号与另外一名实验体转身追击上来，卡西亚这时也同时将实验体的双手反扣在其背后。实验体直接将脑袋扭转了一百八十度，锋利的尖牙撕咬过来。卡西亚见此随即往后狠狠拉伸脖子，瞬间拉回并带着浑圆脖颈的力量，让脑袋前额连续从实验体侧脑撞击了它数次。连续“铛铛”声音里，冲击带来的眩晕总算让实验体安静不少。同时，卡西亚双脚弯曲下来，如同重型机器正在积蓄力量，简单的半下蹲动作也带出一阵自上而下的风气。
混凝土地面发出碎裂的“啪啪”声，裂纹展开，卡西亚和实验体刹那间消失不见。烟雾中多了一条正在缓慢旋转的通道，膨胀的烟雾迅速将之填满，在残留于空气中的力量的带动下，被拉扯向了仓库之外。7号与另外一名实验体跟上来，只见到地面上深陷的一双脚掌印子。
同一时刻，卡西亚与另外一名实验体已经飞在仓库边道路的上空。实验体被卡西亚挡在穿戴动能装甲的敌人的一侧，他同时拔出转轮手枪，一个弹鼓打空的时候，几个敌人才露出的脑袋都炸开成了碎块。
不同的枪声在这时响起，子弹就在卡西亚身边穿梭，澄澈而刺耳的声响反倒让人生出一种想驻足欣赏的错觉。皮肤能感觉到贴着自己不远的子弹的热度与自旋带来的风压，暗红色弹道线交织成了一道网，收缩笼罩住卡西亚与实验体。
极短的时间里，也不知道是否为杰拉德下了命令，还是进攻几人心灵间不用交流就商量好的默契，避开实验体的子弹在一瞬间通通集中在了它的身上。黑鳞下开始渗血，与卡西亚一起的笔直抛飞路线立即斜向偏移。
一团刺眼的红光此刻再度于昏暗的路灯光线下出现，拉长的火线发出尖利的啸音，下一刻去到了卡西亚身后的位置。
“果然在哪里都是不会被顾忌的工具物品。”自言自语的话，卡西亚同时在半空中蜷缩身子，以实验体为踏板，雷贡炸药火炮爆炸的时刻，用力一蹬，在爆炸冲击中像是暴雨里摇曳的船，砸进了生产车间里。
所有人都躲在掩体后看着一朵深灰色的爆炸烟云缓缓上升，里面的火焰消失时，杰拉德等人才探出脑袋。有限的火焰提供不足的光线，7号与另外实验体从仓库中跳出来，滚落地面的实验体站起来狠狠甩了甩脑袋，除了胸口的鳞片渗出鲜血，脑袋侧面同样汇聚了一条鲜血的细流。
唯一能站在爆炸冲击中的动能装甲停止了射击，脚后跟探出的支撑装置缓慢收回。生产车间的墙壁上布满了大小几乎一般的子弹穿透孔洞，爆炸震碎了这一小片的灯具，敌人的情况如何，没有人知道。
“肯定还好好的活着。”杰拉德在通讯中自言自语一句，温度感知中没有敌人的图像，就足以说明这点。而眼前稍作停留的三名实验体这时冲进生产车间的动作，也是最为可靠的判断依据。
没有立即跟上去，杰拉德也没说话，周围所有人一样呆在原地，等待新的命令。
这样下去不是好兆头，杰拉德心里开始担心了。丹丽尔在通讯中说还有五分钟就能赶到，但敌人的增援会是多久到来，他们没有一点可用的讯息。杰拉德几乎肯定这名敌人就是组织协助队伍的队长，一看便是作战经验异常丰富的人。加上对方不依靠视力的感知能力，他越发肯定自己这些人看似躲在掩体后，但在敌人眼里，应该和酒馆中脱光了衣服去跳舞的女郎们没有本质区别。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数量足够多，即使敌人知道每个人所在的位置，可他本身也只有一个人，在全员的进攻下，不可能将所有情况都顾忌过来。
杰拉德很想让队伍留在原地修整几分钟，不是每个人都和他带来的那二十来人一样，精神和身体都具有极强的韧性，能持续高强度的作战。小队间的战斗从来不是消耗，持续时间越长，出现失误的状况就会越多。但三名实验体似乎并不是会听指挥的人，杰拉德头疼的是这一点。
目前只有他们三人可以准确跟踪并找到敌人的位置，队伍若不跟上辅助，杰拉德真地害怕那三个不怕死的实验体会被敌人一个个玩死。
吐出一口气，对着通讯器说了声“我们继续跟进敌人，你们最好想尽办法加快速度”的话后，杰拉德一面给各小队下达了命令，一面与之一起翻进了生产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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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滚落几圈就贴着地面滑行向前，穿梭在头顶上上的子弹没有给卡西亚带来一点压力。进到生产车间，扩大几十倍的空间足够他与敌人在里面周旋很长时间。现在只要等到那名女子过来就行，否则根据卡西亚的判断，自己的话想传达到骑士侍从的耳朵里，就几乎没有可能。现在也确定这名骑士侍从是一个珍惜生命的人了，能有手下处理的事情，就绝对不会亲自参与，尽可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最开始的找到骑士侍从将之打成重伤的想法不能实现了，此刻也只能让之成为没有手下可驱使的人这点能继续实施下去。
“这之前，就是想办法让实验体都失去行动力。”有着一个很清晰的作战计划，成群的敌人自然有相应的解决方法，可过程充满不确定因素，卡西亚自己也得小心对待。
第一二零四章 急速扩张（三十一）
声波脉冲描绘出整片生产车间的轮廓样貌，让卡西亚知道在哪些地方有着众多机器，哪些地方又是一片空地。很想加大声波频率，将这份描绘出的轮廓细化。可数量繁多的机器与工厂内部的构造必定会消耗大部分精神。
现在正是需要高度集中精力的时候，没有进入鳞化前，敌人的每一颗子弹，还有实验体的每一次攻击都会对自己造成严重的伤害。明白这点使得卡西亚身体紧绷，三名实验体之间通过交流联合进攻同样是他未曾思考过的一种情况。改良后的他们具有了更多的能力，也具有了更强的身体。
“只是不能很好的发挥出那具身体的效用。”实验体们给了卡西亚这种感觉，能力和作战时的样子都更加趋近骑士侍从考核中碰到的零号，可目前为止，却没有哪怕一名实验体有零号的气息。
朝着生产车间内部前进了数百米后，卡西亚算是在一小片车间的中心停下。半人工半自动化的工厂，和帝国内部真正的大型厂房相差很远。到处都留有操作工人们的痕迹，运输加工产品的也大半是料框等等，自成体系，使用差分机控制的物流系统只存在最基本的雏形罢了。
精神注重选择了自己身后声波脉冲扫描出来的图像，实验体照旧处在最前面，后续支援部队在此刻像是处在短暂的休息中，有那么十来秒的迟疑，这才以小队形式进入生产车间内部。
正准备将距离再拉远些的卡西亚停下脚步，回头便将身旁加工机器的活动部位推到地面，崩断一颗颗螺栓后，从上扳下一根坚硬的定位线轨。成年人手膀大小，两米的长度加之其硬度，挥动起来造成的破坏力量绝对要比大上一号的长轴件高上很多很多。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卡西亚确信。十来秒时间加上敌人与实验体间的差距，等到他们赶到此位置支援的确切时间点，大概会在是半分钟之后。不明白是敌人太过余相信实验体的力量，还是说自己的表现在他们眼里并不是很满意，卡西亚未仔细思考，只是明确了一点，半分钟之内，除了生出尾巴的实验体，另外两名中应该会有一个会留在这里。
三角形的阵势，没有卡西亚一般可以探测周围环境与地形的能力，使得三名实验体计划好的包围队形并不稳定。绕过一些地方需要时间，极快的速度只能在较为空旷的地方发挥，拜访繁杂的机器，以及车间内的黑暗都对他们造成不可避免的影响。
当那种“滋滋”声能被卡西亚清晰捕捉到的时候，与实验体的距离不过两百米。卡西亚去更加仔细的捕捉实验体交流的频率范围，并试着自身也发出相同频率的声音。
这似乎是因自身基础知识积累牢固，也是因很长时间都在使用声波脉冲探测周围，模仿的过程异常自然，分析出相应的频率段，意识有相关的想法时，喉咙已经跟着改变。极强的学习能力让卡西亚成为一个具有很强天赋的模仿者，即便不知道那些声音的具体含义，但大量重复且无意义的此类声音就是人为的干扰。看着实验体间突然变得不协调的队形，卡西亚确定实验体正确，且清晰的捕捉到了自己制造出的声音。
当即加大力度，人为的干扰立即覆盖三名实验体，三角形拉扯出来的扇形包围圈在其后迅速破坏。卡西亚提着线轨靠向最近的实验体，同时也将位置向着机器设备密集的地方移动。
距离迅速缩减，声波脉冲重回探测用频率，精神控制下，周身半径五十米内的所有环境细节都成为素描般的图像显现在卡西亚脑袋里。知道实验体除了温度感知与血液上的感应外，黑暗中与其余敌人没有太大区别。再则，他们还要一个很致命的缺陷，便是不会使用，也不会去使用枪械类武器。没有照明弹，也没有有效制造光源的手段，仅靠着温度感知与奇异的感应，当下环境下对卡西亚的进攻会受到诸多限制。
靠近的实验体在此刻猛然提速，相隔不到二三十米的距离眨眼间消失不见。手上包裹角质层的利剑横挥砍向卡西亚的脑袋，但在半途中便一片火花飞溅。实验体正思考发生了什么，黑暗中只听得一道呼啸，线轨末端已经狠狠打在它的下颚上。
脑袋发出“咯咯”的脆响，实验体横砍而来的一剑这时才穿过攻击轨迹途中的敞篷顶柱，切开一片漆黑的空气。此刻不在猛烈冲击，实验体听见7号的话，往后迅速撤退，线轨已追上他，撞在下颚，带着他的脑袋也往后偏过夸张的弧度。
实验体连忙稳住脚步，一步往后踏出使得身体前倾，双手同时往前交叉抵挡。线轨撞在交叉的中心点，下一刻便从中间弯曲，实验体抵抗不住这股力量，线轨弯曲成锐角时，它自身已连续退了几步。尚未站稳，卡西亚放开线轨就突进到了他的身旁，一脚扫开了他的双脚。
实验体当即将自己收成了一个圆球，旋转一周正要落地，连续数拳都找准同一个落点，打在下颚的侧方。紧接着卡西亚一脚直接将之踢飞，实验体在空中展开身体，四肢上的尖爪抓进地面让自己骤停下来。保持着动作，实验体活动了几下被重击错位的下颚，身体同时紧贴地面，让自己如同炮弹般猛然冲向感应到的位置。
“铛！”铮铮的金属碰撞声让卡西亚忍不住露出微笑。用作工厂敞篷顶柱的型钢被实验体硬生生冲撞出巨大的弧形，巨大的裂口也从撞击点横向扩展。地面传开轻微震动的同时，小片敞篷正剧烈摇晃。
卡西亚就站在顶柱后面，清楚见到实验体想冲向自己的过程中不带一点犹豫地去摧毁了那根巨大的顶柱。顶柱吸收了大部分力量，剩余的还是让实验体往后倒退。只是才一步就稳住自己，冲击对身体内部造成的震动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实验体脑袋中。稍微调整方向，实验体再度想靠近卡西亚，卡西亚已经转到他身旁，拳头发出呼啸，极短的时间里，数拳找到刚才的落点，再度猛击它的下颚。
“咔咔”的声音中，疯狂增殖的龙类组织也拉不回冲击下开始错位的下颚。尖利的牙齿不再对称和紧密咬合，析出手指宽错位缝隙。实验体此刻用双手抓向主动拉近距离的卡西亚，尖爪分别刺向脖子与心脏。
“嘭！”一道火光戛然而止般的出现，实验体刺进卡西亚身体中不到一厘米的尖爪随即失去所有力量，停止不前。
第一二零五章 急速扩张（三十二）
“嘭嘭、、、”闪烁的火光再度伴随炸裂声音将黑暗短暂照亮，直到将转轮手枪弹鼓内的子弹打空，紧贴自己的实验体正开始急速降温后才停止下来。
刺进身体内的角质体尖爪极快的被腐蚀掉，大概就是一到两个呼吸的时间，锋利的尖刺就成为冒出的轻烟。实验体的心脏像是一辆失控而带着极大惯性的重列，体温的下降也未能将之跳动的速度降低多少，反倒是因为知道了本体的死亡后在做最后的单方面努力般，跳动力度与速度加快了少许，静下来就能够听到心脏在其体内拍打的“咚咚咚”声响。
卡西亚放下这名实验体的尸体，一面装填子弹的同时一面跑向生产车间的更深处。这里在不久后便会被照亮。一名实验体的死亡应该可以起到一定时间的威慑作用，卡西亚此刻想。敌人在此处做短暂时间的停留，汇报情况，或是制定接下来的作战计划该是预料之中的情况。
靠着黑暗环境，还有实验体进入鳞化状态后的思考能力下降，连续攻击其下颚处，骨头和相应的肌肉组织受到伤害，当自愈能力跟不上时，外力下就能使得嘴巴的上下颚错位析开容子弹钻进去的缝隙。找准时机，最后送子弹进去便可以了。因为自身就能进入鳞化状态，这种能力有什么优点，又有哪些缺点，卡西亚很清楚。
实验体嘴巴内部和普通的手术者一样，加之声波脉冲探测下，实验体的身体构造虽然有些微改变，但脑袋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结构。从嘴巴就能直击大脑。而实验体的头骨异常坚硬，酸性白金子弹都只能在上面打出小凹坑。天然的半密封容器，子弹在里面撞到头骨后便会发生弹射效果，一颗便能将大脑破坏大半。六颗从嘴里灌入的子弹足以让那颗坚硬头骨中的东西成为混合泥浆般的物体来。
但这终究是应对目前情况的临时办法，准备充足的状态下，身边有气动武器便不会这般麻烦，且还能对付很多种情况。鳞化能力，大部分效果还是在于可以抵御火力包围网，以及给身体带来的各种增强作用。
应该没有下次机会了，卡西亚想。另外两名实验体已经赶过来，这次没有立即追上自己，而是停在了死去的那名实验体身边。思考已有别正常的人类，卡西亚认为实验体更像是有感情的分析机，在被派往各个家族中进行使用前，肯定会经过各种流程化的训练与各类知识灌输，以让他们拥有可控的稳定性。
算是同伴的死亡会不会给他们带来什么东西？大概骑士侍从考核中遇到的第一代实验体绝对不会，单纯的工具和机器。现在的第二代，卡西亚想应该会有这样的一种程式在他们的脑袋里，但不是为同伴的死感到伤心什么的，很有可能只是对于危险的警告。
脚步不停，卡西亚一面前进一面沿途破坏照明系统，偶尔见到大型的蒸汽输送管路，也会用转轮手枪打开他们，尽可能提升环境温度。
看了看时间，从进到工厂到现在已有几分钟过去，卡西亚按照不久前计算得来的敌人分布情况和支援速度，预感下一波敌人的支援在就近的三四分钟里就能陆续赶到工厂。“大概那时就是对我的包围进攻时间段了。”将与敌人间的距离拉至五六百米外，卡西亚停下观察他们时，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与弹药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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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明弹下，四周只剩下黑色与灰白，钢铁与机器设备表面的反光有些刺眼。杰拉德感觉到身前三名实验体身上散发的热气正在扑打自己的脸。看了看躺在地面上的尸体，双手上明显的腐蚀痕迹让杰拉德有些在意，仔细用鼻子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着极淡的酸性气味。
“鳞化后包裹手指的角质体，硬度比之高级合金还要坚硬很多，且稳定性能和抵抗各种环境与药剂的能力都异常出色，几乎是站在最顶端的那一批生物材料了。”鳞化能力的资料几乎是每个手术者都熟识的东西，当然是有能力与地位接触到这一层手术开发项目资料的人。作为每个手术者都希望具有的手术开发项目，即使后续因为各种原因未能开发，但资料与信息却是牢牢实实记在脑袋中的。杰拉德多走进多看了几眼，确定了断面是腐蚀后造成的粗糙迹象，这才退到队伍前面，思考起来。
他又观察了会儿另外两名实验体在尸体边不明所以的动作和不明意义的交流，从两名实验体的的目光来看，两者似乎也有交流过关于腐蚀的话题。杰拉德转过头，看向周围的队员，像是叹气样的动作。
身旁的人都陷入沉默，脸面也在照明弹下发出灰白的光，像是停尸房冷冻的尸体的脸面。杰拉德在通讯器里向丹丽尔说明目前的情况，两名实验体同时站起身，跑向了照明弹不能照亮的前方。
“跟上！”杰拉德命令到，他明白两名实验体若是再无支援，被敌人逐个杀死的可能性只会越来越高。
“死了？”另外一边的丹丽尔询问，并无任何惊讶的语气，在杰拉德的感觉里，这似乎是丹丽尔早就预料到的情况了，现在丹丽尔也只是单纯地确定实验体已经死去一名这个事实罢了。
“我知道了。”说完后，通讯间就只剩下礼车的咆哮声与呼呼的风声，“还有两分钟就能赶到工厂门口，其后大约一分钟，接近五十人的支援队伍也会到达。那时还会有两名鳞化能力手术者赶到。其他增援，因为从其他搜索区域调动，至少还需要十二三分钟。”
“丹丽尔小姐，”杰拉德这时来到队伍最后方，一名穿着动力装甲的成员放慢脚步去到他身旁。见到前方队伍距离自己已有二三十米的距离，杰拉德才接上自己的话，“你大概知道我有什么问题了。就说最重要的两点，第一时关于这些鳞化能力手术者的，他们恐怕不是正常人类。第二点，关于敌人，你是否还有一些没有告诉给我们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