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形骸突进,长剑疾刺,剑剑有断山分海之力,但圣莲女皇左掌一探,顷刻间将两人笼罩在黑影之中。那黑影无边无际,若有若无,似雾非雾,从各处袭来,形骸一时竟难以斩断。
黑影中,圣莲女皇周身绿焰汹汹,形貌开始变化。她白嫩的肌肤上泛出墨绿色的鳞甲,露出漆黑的獠牙,长发如蛇般扭动,长出燃着绿火的利爪,头顶一双弯曲血腥的龙角,双目也如一潭黑水。
 
二十九 弱者不容世
形骸逃出皇宫,感到伤处火辣辣的疼痛,又仿佛毒虫撕咬,不断扩散。当年,正是这歹毒功夫杀了朝星。形骸并非伤了要害,一时并无性命之忧,但不得不运功抵挡毒素。
他无暇顾忌自身,运转梦魇玄功,找寻白雪儿与孟轻呓,不久心有感应,潜行了十余里地,在一空屋中找到两人。
白雪儿见到形骸,先是一喜,但立时急道:“师父,师娘她晕过去了。”
形骸扶起孟轻呓,感到她的生命飞速流逝,正在远离他。孟轻呓本已性命垂危,只是为了再见到情郎,故而勉强维持一口活气,到了此时,心愿已了,意志软弱,再也支持不住。
形骸心中悲苦,只觉天崩地裂,自己正沉入万丈深海。
白雪儿道:“啊!师父,你的血…怎的是黑色的”
形骸渐渐振作,道:“她还有救,雪儿,你替我守着。”
白雪儿身子发颤,道:“这是自然,但….但可别连累了你自己。”
形骸心想:“我是生是死,算得了什么”嘴上却道:“我好得很。”
他轻触孟轻呓娇弱的身子,鼓足毕生真气,注入孟轻呓经脉中。她体内有三股真气正自拼杀,酿成惨状,一股来自她自己,一股来自圣莲的诅咒,另一股最为凶嚣,竟有笼罩八荒,纵横四海之势。
孟轻呓内力本与形骸不相上下,他若竭力而为,或能抵消她自身那股煞气,但另外两道煞气,形骸再也无能为力。
他明白局势令人绝望:即使他耗尽功力,也救不了孟轻呓,而一旦他内力低微,自己也会死于圣莲剧毒之下。
他试图劝孟轻呓的真气与自己联手,但那真气已全然陷入狂乱中。形骸不再多想,将功力运到极致,若救不了孟轻呓,他又何必活着
刑天道:“你这是寻死。”
寻死正因为你袖手旁观,正因为你那引蛇出洞之计,才酿成如今的后果。我不会任由梦儿死去,我非救她不可。
刑天道:“救如何救鸿钧阵在惩罚她。”
她是在拯救乾坤,鸿钧阵以往也曾杀死无数人,为何惩罚梦儿
刑天道:“因为她愧疚、软弱、退缩、放弃了希望。鸿钧阵确实无关善恶,但却不允许软弱者动用这乾坤之剑。”
她体内那最危险的煞气来自于鸿钧阵
刑天道:“停手吧,你救她不得。是乾坤要杀死她,那股煞气只会愈发剧烈,直至势不可挡。”
形骸沉默许久,道:“你能救她。”
他并非在问,而是陈述事实。唯有巨巫拥有抗衡乾坤之能。
刑天道:“那会有代价。”
形骸祈求道:“无论什么代价,我只求你救救梦儿。”
刑天道:“你收获了剑神的神位,我可用放浪形骸功,将这神位转授于孟轻呓,令她剑意雄浑,心意坚定,百折不挠,冷酷无情。若乾坤之剑感受到她这变化,或许会就此停手。”
形骸松了口气,道:“这算什么代价哪怕取我这条性命也….”
刑天笑道:“性命若没有你这化身,我将来如何杀得了龙蜒”
他顿了顿,又道:“但与乾坤之剑抗衡,艰苦之处,更胜于诛杀神荼。你的冥火已逾第八层境界,经过此事,又将消耗殆尽,不知将减弱多少。”
形骸道:“每一次我陷入绝境,最终都能更进一步,超越自己的极限。相信我,相信梦儿,这世道需要她,她是唯一洞悉圣莲奥秘之人,冥冥之中,有什么事物在指引她。”
刹那间,形骸的脑子似被尖刀剖开,他痛得险些昏迷,但不得不维持清醒。他眼前浮现出残酷的幻象:众多黑龙正用嘴撕扯形骸的血管,形骸的经脉。而在最远方,一无比宏伟的巨人正舞动着巨斧,抵挡着一柄断裂层云的金色巨剑。
巨剑之下,孟轻呓紧闭双眼,静静坐着。
形骸又痛又冷,难受得发颤,他手中捧着剑神的神位,一根紫色小剑,穿过黑龙肆虐的平原,来到孟轻呓身边。
孟轻呓张开眼来,道:“回去吧,我不值得你如此。你对我的爱,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骗局。”
形骸楼住了她,道:“你这话才是最大的谎言,我是万万不会信的。”
还记得巨龙王犹吗
嗯,我记得,你不顾性命的救了我,但其实在那时候,你已中了我的咒语啦。
形骸欣然而笑,答道:“但那是我最光荣的时刻,是我最伟大的功绩,无论其后我击败怎样的强敌,建立多大的功德,唯有那件事真正值得我铭记,值得我骄傲。”
因为那时,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
孟轻呓脑袋低低垂下,她道:“我不配。”
形骸道:“我不配你这般说。”
孟轻呓笑着落泪,形骸将这紫色小剑刺入她的心脏。他发现这小剑仍被许多血管连着自己的脑子,稍稍一碰就痛彻心扉。但形骸咬紧牙关,一把将血管全数扯断。
蓦然间,巨人与乾坤的抗争停止了,巨人转过身来,伸出巨掌,将所有黑龙一扫而空,但形骸的经脉也被他伤得甚重。
形骸仰望巨人,虔诚的向他下跪磕头,刑天道:“此战非同小可,我要睡一会儿了,或许在龙蜒现身之前,都不会醒来。化身,你只能靠你自己。”
多谢,无论多久,我都会活下去。
…..
白雪儿见形骸替孟轻呓做法疗伤,一动不动,神色却极为痛苦,她坐立不安,心想:“葬火纹,他们….他们需多久才能好”
葬火纹答道:“雪儿,不瞒你说,这两人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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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再斗青阳客
熔岩老道“呼”地一掌,只听咔嚓、哗啦声响,两个士兵齐声惨叫,其中一人道:“你....你好狠....为何杀了他”
熔岩老道笑答:“治军之道,严字当头!我让你先跑上百丈,你若逃得快,这条命就算保住了。”
剩余那人撒腿就跑,边跑边喊:“救命,救命!”
也是这士兵慌不择路,竟朝白雪儿布下的假墙假树冲来,砰地撞中了障眼法,熔岩老道恰好一拳打出,那士兵筋骨寸断,脏器喷洒,居然将这幻境消解。
白雪儿大吃一惊,熔岩老道则惊喜交加,他捋须笑道:“原来藏在这里,不过贫道早看穿尔等伎俩,故意用这死人破阵!”
白雪儿怕他叫来帮手,异戎宝剑出鞘,周身散发阴气,朝老道刺去。熔岩老道见她来势迅猛,真气竟似不在自己之下,“咦”了一声,手掌劈向白雪儿手腕。白雪儿身法灵活,跳来跳去,犹如猿猴一般,倏然间至老道身后,一剑斩出,熔岩老道大声惨叫,饶是他皮粗肉厚,宛如岩石,但仍被这锋利长剑所伤。
熔岩老道恼羞成怒,不敢再稍有轻敌之心,一转身,打出数拳,拳如地火喷发,火石雨落,白雪儿周身金光圈转,长剑飞舞,将这老道势大力沉的招式尽皆弹开。
好在熔岩老道心高气傲,自诩一代宗匠,正要独自拿下这小丫头,再捉了孟行海与孟如令,因此并不声张。而白雪儿躲藏的地方甚是隐蔽,两人打得天翻地覆,激烈万分,但一时无虞援军到来。
双方出手极快,不多时斗了百招,熔岩老道心想:“若再拿不下她,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大喝一声,使出熔岩盖世掌法,这掌法模仿火山喷发时的情景,烈焰浮空,火雨天降,端的是猛烈无俦。白雪儿将自身阴气提升到极致,防火防烧,动作轻盈而飘渺,但熔岩老道每一击都笼罩极广,白雪儿躲闪越来越难。
突然间,熔岩老道背后中掌,口中吐血,他回过头,指着形骸,怒道:“你....居然偷袭,好生...卑鄙。”
形骸笑道:“道长何必过谦你正是阴谋陷害,偷袭暗杀的好手。”冥虎剑一晃,熔岩老道人头飞空,此人一生作恶多端,杀人无数,如今终于恶贯满盈,得了报应。
白雪儿喜道:“师父!师娘她好了么”
形骸望向孟轻呓,道:“她性命已然无碍,但乾坤真气仍在她体内,若她心神不宁,未必不会再触发此劫,我让她睡下,如此才最安全。”
白雪儿道:“但咱们终须出城,又该去哪里”
形骸道:“去海法神道教,那儿有天门,能通往天庭命运部,如今唯有星知师尊能胜得过圣莲女皇。”
白雪儿点头道:“原来你早想好啦,只是如今城中到处都是追兵,咱们须得小心潜行出去。”
形骸此刻体力衰弱,但城中委实无容身之处,道:“夜长梦多,咱们今夜就走。”
但听上空一人冷笑道:“想走可没这等容易。”
话未落,人已到,只见来人是个少年,绿发如火,赤着上身,容貌俊秀,神色高傲而不屑,手掌中一柄绿焰长剑,在夜中格外明亮,好似阳光一般。
白雪儿紧张说道:“你也是青阳教的”
形骸叹道:“他是青阳剑客,是那青阳剑的傀儡。”
那少年森然道:“你少胡说八道!此剑认我为主人!哪有傀儡这等事”
形骸道:“不错,听说青阳剑客,武功盖世,无论对付一人,还是对付千军万马,一贯独自出战,绝不会叫人来帮。若有旁人到场助阵,那是辱没了阁下威名,对不对”也是他算定这青阳剑客心高气傲,狂妄自大,故而用言语相激,令他不向圣莲求援。
果然不出所料,青阳剑客笑道:“莫说是你这等落水狗,就算是三清亲至,我也独力一并宰了。”
白雪儿瞧出形骸虚弱,道:“师父,咱们齐上,速战速决。”
形骸摇头道:“你照顾好梦儿,我与他是老对手了。”
青阳剑客嗤笑道:“老对手当真大言不惭。我从未遇上过你,你若与我为敌,焉能活到今日十剑之内,我必取你性命!”
形骸已无法使用朝星剑气,闭目思索过往与这青阳剑客交手情形,随后右手虚张,变出一柄剑鞘,左手伸直,掌心出现冥虎剑,剑刃上白芒灼烧,摆出平剑架势。
青阳剑客打了个呵欠,道:“什么狗屁剑招,当真无聊直至。你先出手吧!”
形骸凝固不动,忽然出手,剑如风雷,落向敌人。青阳剑客剑刃上绿焰澎湃,只攻不守,反而袭向形骸要害。形骸这一剑刺到半路,剑鞘抬起,将绿焰化解大半,同时左手剑加快前进。青阳剑客冷笑一声,手臂一振,剑气狂涌,形骸无奈,唯有闪身避开。
青阳剑客道:“废物,你躲得倒快!我这一剑未杀得了你,足够你吹嘘一世了!”
形骸手在地上一按,翻身而起,青阳剑客再一剑斩来,形骸将剑鞘举在前头,手指一拨,剑鞘急速转动,感应敌人剑气,又及时翻滚着逃过一招。只是他动作甚是狼狈,身子仿佛要失去平衡,遂时不时用手在地上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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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紫剑有故事
这时,夜去晓来,晨光洒落皇城,形骸道:“如要贸然出城,只怕动静不小,咱们且找一处再躲上一躲。”
白雪儿道:“可该躲在哪儿呢全城都已戒严啦。”
形骸细细考虑许久,道:“梦儿当年为以防万一,假借商人名义,在小龙街上购置了一处宅子,那宅子租给了旁人,但地下有一地窖,咱们可躲在那里。”
白雪儿这些年来倍受器重,吃穿皆为当世罕有的佳品,此刻心想:“先前住皇宫内院,现在住地窖洞穴,这差别也太大了。”但她不愿与形骸分开,点头说好。
那宅子倒也不小,常被租给外省进京的富翁或大官,形骸带着白雪儿、孟轻呓,悄无声息地闯入府中,进入地窖。此处风水不错,地下也空气清新,说是地窖,实则与寻常房屋并无差别,只是灯火有些压抑罢了。
形骸又偷偷跑了出去,在租客大堂的橱柜下放了几枚铜钱,以此偷听偷看,可得知外头消息。
如今租客是丰州的府伊,傍晚,他带来一群朋友,饮酒作乐,酒酣耳热之际,那府伊叹道:“唉,那妖女终于被除了,真是出了一口恶气,妙极,妙极!”
他一下属笑道:“大人心怀正气,关心天下,如今见到恶人得报,正该痛饮,不醉不归!”
形骸心想:“丰州是藏家的势力之内,这一年来,藏家虽表面臣服于梦儿,但暗地里仍多有不服。梦儿看重玫瑰,这才不与他们计较。如今圣莲女皇夺权,难怪他们这般高兴。”
另一下属道:“大人,玫瑰殿下已经到皇城了”
府伊朗声大笑道:“正是!如今母女团员,她俩不知该有多欢喜。反贼孟轻呓已然下台,我看圣上又会重用咱们藏家。圣上英明!圣上英明!”
众人语气近乎狂热,形骸隐约察觉到:在他们心目中,圣莲女皇的份量比玫瑰更高更重。玫瑰仿佛他们自家的女儿,但圣莲女皇却是不容置疑的神灵。
旁人又问道:“那殿下现在正拜见圣上么”
府伊道:“是啊,圣上正摆庆功宴,大赦天下,全城喜气洋洋的。玫瑰殿下此次必受重用,权势更远在当年的孟轻呓之上。”
形骸想起孟轻呓曾说过的预言:“玫瑰统帅大军,抵抗妖火与黑暗,成为阴影之中最明亮的光芒。”
梦儿不会错,玫瑰必将与圣莲女皇为敌。那她此时是否有危险
他对白雪儿道:“我得去皇宫一趟。”
白雪儿急忙扯住他衣袖,骇然道:“师父,你怎地又胡来了咱们好不容易才从那儿逃出来的。”
形骸拉住白雪儿,将她拥入怀里,白雪儿“啊”地一声,娇羞至极,如痴如醉,心想:“莫非....莫非他终于开窍了”
只听形骸说道:“雪儿,我的好徒弟,我的好女儿,除了梦儿,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但此事我非去不可。”
白雪儿又好气又好笑,道:“混蛋师父,去你的吧!”
形骸点了点头,如鬼魅般离了地窖,戴上木面罩,扮作一侍卫,再度探向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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