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败家子

    “臣反对。”

    ……

    李迪、包拯、薛昆、张尧佐等人都反对处斩石小凡，然后是几乎所有臣子都站了出来。

    显然众人都再为石小凡说话，而且每个人都认为赵青死有余辜。除了那几个宗师亲王，没有人同意石小凡死刑。

    赵祯适度的点了点头表示满意，群臣不同意杀石小凡，但不代表不惩治他。

    发配流放是一定的了，这也是吕夷简等人的底线。

    赵宗彦等人眼看这败家子是不可能抵命了，让他流放也好，京城中以后就算是没了这号人了，那么对宗室王亲的威胁也就没了。

    “还请陛下决断！”赵宗彦躬身说道。

    赵祯拿起桌子上一份圣旨，交给旁边陈琳。

    群臣慌忙跪下接旨，陈琳拿出来念道:“门下，朕膺昊天眷命。盐铁使石小凡极其家丁，枉顾国法、违尧舜仁心、悖风俗、废纪纲、私斩太宗子后嗣秀王，为国律法难容，其罪罄南山之竹难书，填四海之水难平。今为正超纲，顿臣纪，特削去盐铁使之职，为罪赎发配。布告今外，咸使知悉。”

    群臣一听，均是云山雾罩。赵祯这圣旨何解石小凡发配也就罢了，怎么连流放地都没说。

    这份圣旨含糊其辞，并未说出败家子发配何地，也没有说流放期限。

    按规矩，即便是流放也有期限。宋律流放三年的，三年后是可以回京想。哪怕是此生不能回京，圣旨上也应该注明。

    众人颇为蹊跷，赵宗彦隐约感觉不对，正要开口询问，赵祯接着又道:“宗正寺为王亲宗室之所辖，理应约束监督指责。即日起，宗正寺一干事务由朝廷委派官员管束布令。凡有违律乱法者，当按太祖遗训，从严处置。自太祖得天下以来，始以仁治国，若再有赵青之流残害百姓者，贬为庶民严惩不贷！”

    赵祯这一席话，意味着宗室王亲的好日子到头了。以后宗正寺大小事务由朝廷委派的官员管理，皇亲犯法不但与庶民同罪，反而是更为严厉。

    赵宗彦等人大吃一惊，还没等说，赵祯已经起身离座。

    旁边陈琳跟着说道:“退朝！”

    早朝朝臣们都期待官家如何处置败家子，发配流放是一定的。到底是八千里边塞还是三千里外地方，群臣议论不已。

    谁知道官家不按套路出牌，虽然给败家子定了个即日发配的罪名，这到底发配到哪里并没有明说。

    加倍离奇的是，发配是需要衙门派出官差一路押送。这次也被赵祯拒绝了，押送的队伍竟然是赵祯亲兵，这更加耐人寻味了。

    石元孙恍恍惚惚下了朝，同僚纷纷询问，石元孙也是一头雾水。

    散朝后，陈琳亲自带着赵祯亲兵侍卫去了天牢，侍卫们带着枷锁铁链，倒是和平常充军发配没有什么两样。




第二百六十六章 发配前的离别
    天牢倒是热闹了，狗腿子们都在一起，不过里面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石小凡曾想再也不回来了，结果没几天又进来了。

    掷骰子久了也无聊了，败家子骂开了:“他娘的，是死是活倒是给个话啊，在这令人闷煞！”

    旺财反应相对迟钝一些，石小凡这么一说，旺财立刻吓得一哆嗦:“小、小公爷，我们不会死吧”

    石小凡转头看着他，看的旺财心里发毛，石小凡冷笑一声:“咱们杀的可是王爷，你说呢”

    旺财加倍害怕了，看了眼来福:“来福哥，咱们不会被杀头吧”

    尽管被人叫了一声哥，来福还是在旺财脖子上比划着:“咔嚓！”

    旺财立刻不淡定了，他冲到牢门口抱着铁栅栏大哭起来:“我不想死啊，救命啊，我不要杀头，我还没结婚呢。”

    石小凡过去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嚎什么嚎，踹死你个王八蛋。”

    旺财不嚎了，坐在地上喃喃的喊着:“小兔子，小兔子。”

    一名狗腿子莫名其妙，对来福说道:“来福哥，旺财想吃兔肉了”

    来福骂了句:“没出息。”

    脚步声响，耳尖的狗腿子听出来了:“来，来人了，来人了。”

    一听来人，石小凡猛地走到栅栏边，只见陈琳带着一队侍卫来了。

    石小凡打量着陈琳:“老陈，判下来了”

    陈琳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对不住了盐铁使，流放。”

    石小凡一惊，到底是他娘的流放了:“流放到何地”

    陈琳没有告诉他，只是命狱卒打开了牢门。

    陈琳走了进来:“盐铁使，官家圣旨，你要流放，按大宋律，你需要带枷出行的。”

    石小凡心中一凛，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得大骇起来:“老陈，不会给脸上刺字吧”

    石小凡突然想起，大宋朝犯了罪是要在脸上刺字的。

    刺字是古代的一种肉刑，汉朝之时称为黥刑，后又被称为墨刑。如果一个人犯了罪要发配，官府就会在他的脸上刺上字，然后用墨去涂抹，这样别人就能看清上面所刺内容了。至于所刺内容，则是这个犯人发配的地点和犯了什么罪。

    汉文帝时期就废除了这种刑罚，南北朝、隋唐也都没有了这种刑罚手段，但是到了宋朝时期又开始流行了，根据犯罪不同字刺的部位也就不一样面、额、项、臂等等。

    石小凡担心的，正是流放发配的时候被刺字。这发配也就发配了，刺字可就是要人命了。

    还好陈琳笑了笑:“不会，官家有令，不得刺字。”

    石小凡一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要是不刺字，什么都好说。

    不刺字，枷锁一定是要戴的。几十套枷锁，一名侍卫过来给石小凡戴上:“盐铁使，对不住了。”

    石小凡冲他一笑，感激的点点头，看来这侍卫还不错。

    旺财一听不用杀头了，立刻高兴起来:“给我，给我先戴上……”

    石小凡和狗腿子们还有那几个军士，每个人都戴着枷锁还有脚镣，陆陆续续从天牢内走了出来。

    石小凡在研究着脖子上的枷锁，谁发明的这玩意儿，够孙子的。戴着又重又难受，转脖子都费劲。

    还好陈琳笑了笑:“盐铁使你且先委屈一下，出了城便给你摘下来。”

    “凡儿！”一声苍老的喊声让石小凡浑身一震，石元孙。

    石元孙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带着家丁走了过来。

    “爹。”石小凡喊了一声。

    石元孙颤抖着手，抚摸着石小凡:“儿啊，我的儿！”

    石小凡不喜欢这种离别的场面，因为他怕自己也会流泪，只好假装厌烦的躲开:“老爹，你儿子还没死，嚎什么丧。”

    石元孙擦了擦眼泪，旁边双儿早已哭成了泪人，叫了声:“小公爷。”小公爷多么高傲的一个人，他怎么能受这种屈辱。

    石小凡冲双儿微微一笑:“照顾好我爹，你心细，旁人我也不放心。”

    双儿使劲点点头，擦了擦眼泪:“放心吧小公爷。”

    “小凡哥哥！驾！”远处一红衣少女骑马奔来，曹小梅。

    只见曹小梅马背上还拖着两个包袱，风风火火的奔了过来。

    还没停稳马，她就急忙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小凡哥哥，我要和你一起走。”

    石小凡一看大惊:“胡闹，我去发配流放，你跟着闹什么，回家去！”

    这次却不好使了，曹小梅并没有听他的:“不，我跟我哥说了，我要跟你走。”

    石小凡更是吃了一惊:“你哥哥，他答应了”

    曹小梅点点头:“谁不答应我就死给他们看。”

    石小凡这才看见，曹小梅哭红着眼睛，脖子上竟然有着一道淡淡的血痕。

    石小凡大吃一惊:“你，你脖子怎么回事”

    曹小梅眼眶一红:“他们都不让我跟着来，我就、我就拿刀抹了脖子。”

    石小凡吓了一跳，这、这丫头……

    借着曹小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要是不在我身边，我会死的。”

    石小凡心中感动至极，她对自己真的是情深义重。败家子本就是洒脱不羁之人，当下道:“好，天涯海角，我都带着你！”

    原来曹国公府老夫人和曹爽一听曹小梅要跟那流放发配的石小凡一起远走高飞，他们那里肯答应了。曹爽更是命人堵着大门不让走，情急之下曹小梅横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以命相挟，曹爽吓得魂飞天外，知道妹妹性如烈火，只怕是说到做到，无奈只好答应。

    石元孙悄悄将陈琳拉到一边，悄声问道:“陈内侍，你跟老夫说实话，凡儿到底要发配到什么地方”

    陈琳微微一笑，在石元孙耳边耳语了几句。

    石元孙一怔，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啊”了一声。

    “嘘！”陈琳慌忙打个手势:“此事要保密，这可是官家特意叮嘱的，放心吧卫国公，官家从来没有忘记过盐铁使。”

    不知道陈琳跟他说了什么，石元孙原本伤心绝望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阵喜色。

    “那个，凡儿啊。时辰也不早了，你们赶紧上路吧，走吧走吧！”

    石小凡正和曹小梅嘤嘤嘤，突然听石元孙这么一说，不由得一怔:怎么老爹这么急着催促自己走。

    曹小梅喜极而泣:“小凡哥哥，你去哪儿，我就跟着你去哪儿。你放心，我马上带足了盘缠，到哪儿也饿不死咱们。”

    石小凡“哦”了一声:“以我的智慧，到哪儿咱们也饿不死，放心吧。”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这算哪门子流放
    这次发配很轰动，同样也很奇怪，居然不是衙门官差押送，而是一对皇宫侍卫。

    声势比较浩大，石小凡带着木枷锁和脚镣，身后一干狗腿子也是。众人叮叮当当往城外走着，围观的百姓挤得路旁水泄不通。

    “这就是杀了秀王爷的那位盐铁使啊，看起来真年轻。”

    “唉，好人没好报啊。秀王作恶多端，盐铁使这是为民除害。”

    “听说这盐铁使以前”

    “那是以前，人家早就改邪归正了。人家还是今年的‘能射武臣伴设’呢，国武赛射箭头名。”

    “原来是他，果然是英雄年少。”

    更有的少女纷纷尖叫:“哇，好俊俏啊！”

    “是啊是啊，连戴枷的样子都是这么帅气。”

    群众眼睛是雪亮的，百姓在这件事上众口一心的支持石小凡，杀秀王杀得好。

    换成别人，戴着枷锁成为囚犯怕是早就羞愧的无地自容了。

    败家子反而洋洋得意，不停点头和百姓致意，这哪是发配，分明就是巡查么。

    随同一起的陈琳一脸黑线，这种臭不要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事，也就是败家子干得出来。

    要命的是不同于以往百姓的烂菜叶子臭鸡蛋，这次百姓都是鼓掌欢送，这加倍让石小凡得意洋洋。

    同样狗腿子们也是带着枷锁的，旺财嘿嘿笑着:“没想到发配也这么大排场，这些百姓都佩服我们。”

    来福不忘打击他:“怕是再也见不到你的小兔子咯。”

    旺财脸上笑容立刻僵住。

    曹小梅骑着马，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石小凡下令杀赵青的那一刻，曹小梅就被这个男人给镇住了。

    这才是真男人，石小凡扔出红头签那一刻，曹小梅觉得他是最帅的。世界上所有男人加起来都比不上石小凡的一根手指头。

    他为了世间的公平，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瞿员外的冤情，哪怕搭上自己的前途也要主持公道，放眼东京城，谁能比得上

    想到这里，曹小梅笑了，她笑的很开心。就连此刻前面带着枷锁缓缓而行的石小凡，似乎都在散发着光辉。

    就在这时，前面被人拦住了。

    瞿员外夫妇，夫妇二人跪在地上，瞿员外手里端着一个大酒碗。

    众人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小公爷，我夫妇二人来世做牛做马再报答您的恩德。还请饮了这碗水酒，以聊表我夫妇二人心意。”

    石小凡是不怎么喜欢这种唏嘘的场面的，他低声嘟囔了一句:“这怎么整得跟上法场似的。”

    枷锁很沉，败家子这幅是专门重新打造的，用的是比较轻的梧桐树。质量比狗腿子们的轻的多，这算是额外优待了。

    不过这种枷锁上面三个洞，一个是套头，还有两个就是双手了。

    戴着这玩意儿很难受，瞿员外拦路敬酒他是没法喝的。这时候一名侍卫走过来，将石小凡戴着的枷锁除去。

    石小凡转了转手腕，真他娘的疼，不过加倍让他眼晕的是那碗酒。

    海碗，似面盆那么大。这一碗酒干下去，还不得醉倒不省人事。

    石小凡咽了口唾沫，走过去接过那碗酒。

    “好！”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

    人们最希望看到的，大英雄就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千杯不醉万杯不倒那种。这才是英雄的标配，石小凡就是英雄。

    可石小凡自己知道，他不是。这碗酒太骇人了，怕是他的肚子都装不下。

    可败家子有他臭不要脸的绝技，此刻厚脸皮发挥了他独到的优势。

    “上敬天子的厚恩，下敬冤死的亡魂，中间的敬瞿老员外的良心，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