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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隐士的前半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洪山诗人

    算了,只要一部,给表婶,舅舅他们一家好说。

    当妍子把手机介绍给舅妈时,我舅妈简直不敢相信,我是这个手机品牌的老板之一,她夸张地睁大眼睛问我:“庄娃子,你还真的是个大老板”

    我谦虚到:“就一个手机,还是跟人合伙的,挣不了多少钱,算不上大老板。”

    舅舅也吃惊:“手机都卖到达县来了,还不算大老板姐,我原来以为庄娃子是享了妍子的福,原来他也不简单。”

    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他们原来一直以为,我只不过是找了个千金小姐来改变命运的,他们没有相信自身能力的习惯。他们对发财的理解,只有运气和投机一说,这是他们经历的环境所决定的。环境决定视野、视野决定想象。

    “舅舅、舅妈”妍子不高兴了:“我哥比我厉害多了,干什么成什么,我们认识的时候,他就挣了好多钱。”妍子是跟我贴金,相对于妍子,那时的我没有好多钱。但相对于我舅舅,那时的我,真的算是有钱。

    我妈也开始发挥起来:“你们是没到过北京,我在北京时,这手机公司的那两个老板都请过我的客,还把我叫董事长,我晓得是他们故意这样喊的,但是,说明他们也很服我们庄娃子呢。”

    这时,舅舅舅妈才明白过来,我今天的一切,不是靠吃软饭。他们陷入沉思,因为他们想不明白,从小看到大的亲戚,怎么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变得这么有钱。

    我知道,他们也一直在努力,他们也渴望挣钱,但命运总是难以改变。书中自有黄金屋,董先生给我的不仅是知识,而且还可以变现。

    其实,他们没看过妍子家的别墅,也没见到过真正有钱的大款,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个奇迹,他们会在今后的谈论中,在别人面前,把我吹上了天。

    此时,我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手机卖到这里,从销售情况看,火爆的迅速的扩张阶段,已接近尾声。

    凡是靠新靠怪的商品,都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达县已经在正常销售,最后一个市场,就是县城了,这个销售量的增长,即将进入最后的阶段。我的预感是,下一步,山寨品或者模仿品甚至升级品,即将上市,我们得开发新产品,不然就将退出江湖。

    到达我们镇时,第一件事就是到舅舅家。他们到温州前没有想到能回四川,所以没带钥匙。他家的钥匙在李二嫂手中有一套,但李二嫂不在家。我说我知道她媳妇在哪里,找她儿媳妇。

    我让他们等一下,我跑去拿。妍子非要跟我一块,说是要看看传说中的李二嫂,要尝尝她家的烧腊。

    李二嫂的儿媳妇在,摊子还在开,她还认识我:“老表,你又回来了”她跟春明熟悉,她就按春明对我的称呼喊我,这是对的。我们乡村是个熟人社会,只有在称呼上有沾亲带故,才显得是自己人。

    我说到:“我舅舅舅妈也回来了,没钥匙,听说你家有,你妈呢”

    “我娃儿病了,我妈带她到县医院去了,昨天走的。钥匙在妈家里,我去拿,那得把摊子收一下。”她显得非常热情,把妍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眼。

    “我忘了介绍,这是我老婆,这位是李二嫂的儿媳妇。”我一介绍完,妍子就问:“这就是你传说中的烧腊”我点点头。

    妍子问她:“能尝一下”

    她笑了起来:“哎哟,你们大老板,啥没吃过,还看得起我们乡场上的烧腊。大哥,你上次开北京牌照的车,就晓得你是老板,但究竟你是个多大的老板啊,你老婆这一身穿戴,至少得十万!”

    我突然意识到,她在看妍子什么。衣服、包包、首饰,肯定都是名牌,女生都认得的。我说到:“你去拿钥匙吧,摊子我们来守,我舅妈还在家等呢。”

    她疯也似地跑了,还不忘回头说了句:“烧腊随便吃,不要钱!”

    妍子笑到:“你老家碰到的第一个熟人,还是个女的。卖的这烧腊,这是不是缘分”

    “废话多”我拿起刀,给她切了几片烧腊,让她尝。她吃了几块,问到:“我觉得跟达县的差不多啊”

    “对于我来说,差距很大,这是童年的味道,更有我父亲的味道。”我说到这里时,李二嫂的儿媳妇又跑回来了。妍子想送她点东西,毕竟吃了人家的,得还情,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东西,我告诉她:“一会我们还要经过这里,那里再送。”

    挥手告别,到舅舅家。

    舅舅也好久没回家了,家俱上灰尘可以写字,地板上脚印非常清晰。本来舅妈想打扫一下,被我妈阻止了。我妈说得有道理,与其花时间打扫这里,不如回到农村老家,把那里打扫了,那里才有庄娃子的记忆。

    不过,舅妈看到自己家这么脏,不打扫是不可能的。我想了想就说:“这样,舅舅舅妈先打扫一下,我和妍子先给我的父亲上坟,带他到我的老家看一眼,再回来接你们到外婆家,这不就行了”我妈去不去,由她自己定。

    结果,我妈要跟我们一起去。趁我们在街上买祭品时,她在边上商店,买了一把锁。我当时没多想,我们还开车,路过烧腊店子时,停下。李二嫂的儿媳妇不认识我妈,倒对我们很热情,她还专门好奇地到车上看了看,说了声:“电视上看过外国人有,结果我们中国人也有这车子,我算是看到真的了。”我专门称了一些烧腊,给了她一百块钱,不要她找了。妍子在车上找到了一支没开封的口红,送给了她,她看了看牌子,喜得跳。

    车开到上次停下的位置,我妈要到老房子去,我和妍子给我爸上坟。

    到了爸的坟边,看到我上次扯过的草又长起来了,我上次烧的香还有竹根子在,但今天的祭品丰富多了,因为儿媳妇过来了。妍子不懂这些,当我在点蜡时,她直接跪在了坟前的泥土上,没有犹豫,没有嫌脏,她在叩头,头也点在了坟前的泥土上,没有烧纸,没有敬香。这一幕突然触动了我的神经,点香烧纸的时候,我大声哭了出来。

    “爸,这是你儿媳妇啊,大城市的儿媳妇,你起来看看啊,看看你儿子找的媳妇,漂不漂亮。”

    “爸,你儿媳妇在给你烧纸啊,在给你敬啊,她跑几千里过来,就是来看你啊。你起来看看啊,吹个风啊,摇个火啊,你儿子有人管了啊。”

    妍子又扣起头来,她也哭了,对着坟,喊了一声:“爸!”

    我心都碎了,我有家了,他看不见啊。

    我一边拨草,妍子在烧纸,我一边跟爸说话。

    “爸,妍子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人家没有看不起我们穷人呢,人家来认祖归宗呢。”

    “爸,人家父母对我好呢,把我当亲儿子呢,把家产交给我,把女儿交给我,你怎么不表示一下呢你要表示感谢呢,你怎么教我的,要懂得感恩呢。”

    我哭妍子也哭,草拨完了,纸烧完了,我们也哭痛快了。

    在回院子的路上,我回头望了望父亲的坟墓,觉得无比的轻松和满足。

    沿途,妍子问这问那,我告诉她,我曾经在哪里打柴,哪里挑水,在哪里爬树,在哪里放羊。到了院子,先经过二娃家,我说到:“二娃原来住这里,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到了我家,我看到,门已经开了,我妈正在打扫,屋子多年无人,灰尘不用说了,蜘蛛网都挂满了屋顶。

    我们刚要进门,我妈把我们制止了。妍子好奇的张望,我明明闻到了屋子里传出来的霉变的气味。从堂屋都看得出来,我妈只扫出了一条路,通向里面卧室。她在里面翻找什么,我不知道,反正她不让我们进屋。堂屋里除了灰土,还有老鼠的粪便,若不扫出条路,真是没办法下脚。

    在外面等了一会,我看了看二娃家的房子,看到他家的锁是换过的,从门上的对联来看,他家里过年应该是有人回来的。这我就放心了,总有一天,二娃,我要找到你。

    我妈终于出来了,拿了一块布,包着一包东西,对我说到:“庄娃子,把这门锁了。这是你的屋,我希望你这一世,再也不要进来。”

    她把她在街上买的新锁给我,我照她的吩咐,锁了门。在关门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有一忘扇门的门栓已经脱落,如果有人用力一撞,门肯定会垮,这个锁,只是一个象征。

    妍子问到:“妈,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怕我们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山野房车居
    吃晚饭时,当那些熟悉的菜上桌,在这熟悉的桌子熟悉的位置旁,仿佛一切都没变,是我小时候的模样。但外公外婆不在了,我也可以站起来给舅舅表叔敬酒了,这就是代际传承。舅舅舅妈代替了外公外婆的角色,而我和妍子,一哪当年的舅舅和舅妈。

    我妈在扫墓时彻底的伤心过后,仿佛变得轻松起来。她跟表婶俩低声讲她们过去在村庄的故事,舅舅和表叔在谈论气候与庄稼、田地与蔬菜。这是一首田园牧歌的夜曲,看起来是那么熟悉和美好。

    但是蚊子是个大问题。在家中最好的床上,我和妍子躺下不到五分钟,都觉得受不了。被褥好久没晒了,味道确实特殊,蚊帐有几个破洞,根本防不住蚊子。你咬就咬吧,还嗡嗡直叫,搞得人心烦。你专门咬我也行,你还挑食,专门找妍子这细皮嫩肉的下口,真没办法睡下。更促使我们离开的,是厕所,农村的厕所是真正的粪坑,不仅臭,更是危险,这不行。我跟妈说了一声,我们决定到车上去住,我妈笑到:“我说不行吧,农村就这条件。你们也该去车上住,那么多东西在车上,要人守。”她扎了一个火把,我点着拿在手上,在黑夜中,牵着妍子出门。

    过河时,我一手抱着妍子一手举着火把,踩着墩子,惊险得很,但妍子根本没有惊吓的感觉,她好像很享受这个过程。过了河,上坡,我牵着她,慢慢走,怕不平的小路扭伤了她的脚。她突然不走了,蹲下,我问:“咋啦”

    “哥,我想上卫生间。”

    “好吧,这里没有卫生间,这里就是大自然。就地解决吧,你扶住我,拉田里。”

    “就这里,人家不好意思。”

    “除了我,你以为还有第二个人吗别人看不见,因为根本就没有别人。”

    “这不文明吧”

    “哪那么多废话,你这是在为庄稼作贡献,是好事。”

    她忍不住,解决了。

    她起来后,捂着脸,不好意思。我说:“认真些看路,免得走滑了。”

    “哥,刚才我丑死了,你没看我吧”

    “没看。看了又咋样,你是我老婆,老公不能看吗”

    她打了我一拳,继续走,终于到了车子边。我们上了车,打开灯,一切正常,她简单地在卫生间处理一下,洗了个澡。出来,我帮她被蚊子咬过的地方擦了点药。然后,我也去洗了个澡。

    从卫生间出来时,妍子已经把车上的灯关了。今夜无月,星光微亮,夜色阑珊。我打开一扇窗,拉下纱窗,微凉轻风进来,整个人变得非常舒爽。

    我再一次闻到这熟悉的田地气味,下面水田里偶尔有水泡破裂的声音,传来稻田的气息;上面还有玉米地,玉米叶子有时沙沙沙地响。

    这是我熟悉的土地,我熟悉她的每一次呼吸;这是我从小生活的山,我熟悉坡上每一颗暗红色的砂砬岩。当我和我妈释放了苦难的记忆后,那生命的本真和儿时的初心,又浮现出来。在这个夜晚,万物生长,众生欢乐。蚂蚁估计进洞了吧,它们要分享白天的收获;蟋蟀们在谈情吧,刚才对异性卖力地呼唤有了成果;青蛙们、蟾蜍们,你们在干啥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干好事呢。燕子们、喜鹊们,你们在干啥呢是不是睡觉时,还要睁开一只警惕的眼睛。猫头鹰最讨厌了,你估计正蹲在对面的树上偷窥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晚上你看得清。看就看吧,我也不怕,老公和老婆睡一起,你们不也是一样

    妍子抱着我,微凉夜风中,她的皮肤温暖而油腻,真是一种享受。我们没穿衣服,我们纠缠在一起。我们在夜晚星空的微光下,听着夜,附和着众生欢乐的节奏,与自然共振。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越来越浑,山洪暴发时裹挟泥沙向地底冲去,狂风摇动着整个山体,闪电虽然是预告了,但炸雷来得还是让人惊悸,但这些巨大的声音,都比不了众生的欢乐,它们和我们一起,在夜晚歌唱,在交媾中生生不息。

    一阴一阳谓之道。

    我们都没有说话,我们晓得彼此的心意。

    什么时候睡着的,什么时候醒来,我们都不知道。直到手机响起来,才发现我妈催我们回去吃早饭。我们洗漱整理好,又从小路走回去。

    在路上,我对妍子说:“老婆,昨晚才是我们真正的婚礼。”

    妍子笑了笑,低声说到:“你终于是我老公了。”说完,她踢了一脚路边的一个石子,我们看着它滚到了下面的小河里。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因为这么久了,她都明白,结婚是一回事,真正成为夫妻,昨天才开始。回乡是对的,绝对治愈系。

    那条小黄狗又站在河对岸,吐着舌头望着我们。妍子一点也不害怕,还对它做了个鬼脸,妍子在我前面,自己一步步跨过墩子,很熟悉的样子。我想,那小黄狗的母亲一定是原来迎接我妈的那条老黄狗,故乡的传承,不仅仅是人,还包括一切有情众生,还有山、河、庄稼和土地。

    吃过早餐,我们上路,告别时,妍子主动拉着表婶的手,象农村妇女一样,说些告别的话语。在他们的目光中,我们翻过了山坡,上到了车里。

    当我情绪我思想贯通时,我说话就不自觉地押起韵来。这是我最纯洁时的状态,此刻,我想,我是纯洁的。

    关于下一步往哪里去时,我们进行了讨论。舅舅舅妈也不准备回街上了,因为回去也没人。他们想坐我们的车直接到广东,那里才是她现实的家。舅妈还说:“我们的终点是广东,你们想怎么绕就怎么绕,这福我还没享够呢。”

    妍子笑着说:“舅妈,其实我也在享福。”

    舅妈看我妈一眼,说到:“你养个好儿子!”

    我开车,出发,这一路,就比较长了。到云南,游丽江大理,到广西,游南宁桂林,然后再到达广东,足足二十多天。我和妍子换着开,倒也不费精力。

    终于到佛山了,春明早就准备好了,吃饭喝酒玩乐,他也算是有一套。原来与他分别时,他还是个比我小两岁的少年,今天已经当父亲,说话做事一幅成熟模样。那表妹也长大结婚了,女婿也是四川的,同在春明他们厂打工,看到他们都已经长大成家,尤其是听到春明的孩子,按大人的教法,叫我和妍子表叔、表婶娘时,我忽然觉得,我也老了。我想起了外公院子里的表叔和表婶娘,我和妍子差不多也要接他们的棒了。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杜甫的诗,不是专写高妙的哲理,不是专门为了文字的对仗,更不是雕琢艺术或苦思成章。他写的是普通的每一个人的感受,对任何人、对任何时光。这才是大师,适用于每个人每件事的东西,就接近于道了吧。

    道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告别舅舅一家,我们三人从广东到福建再到浙江,走走停停,总算回到了温州。

    我把王叔他们搬家的事情联系好后,问我妈:“他们是要电动车还是要换厂”我妈说他们要电动车,说是老厂搞习惯了,到新厂不一定适应。这好办。当然还有一件事,就是让我妈把我和妍子住的那间房子锁上,不准人进。

    回到妍子家,一切都随意了。从称呼上,我自己就觉得习惯,喊爸喊妈成了自然。从生活上,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不看大人们的眼色,就好比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家里,我的地盘我作主的样子。

    妍子的爸妈跟我也随便起来,一会庄娃子一会小庄,没什么讲究,反正亲近感油然而生。不知道怎的,自从回到四川放下苦难,我自己觉得,这里的生活,我最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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