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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小福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郁雨竹

    “十二年前的旧案,听着是挺大的,但那是在犍尾堰未决堤之前,”唐县令道:“四年前,犍尾堰决堤,三年前,益州府上上下下的官员被问罪了一大半,节度使被流放,刺史被砍,全家也都被流放,跟着被砍的官吏整整十六个。”

    “这十六个人,全是魏大人查出来的有贪墨犍尾堰修缮款的人,除了益州王,该问罪的都被问了一遍,”唐县令道:“魏大人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益州王主贪墨之事,所以只能带着御史们从监察,以及一些口供上找益州王的麻烦,知道为什么你祖母拿到了账册却没有交给朝廷吗?”

    白善不太开心的道:“因为皇帝已经因为犍尾堰之事申饬了益州王,还收了他一乡的封地,账册交上去也是旧事重提,就算把我父亲的人命案牵扯出来,那多半也是落在已死的闫刺史身上,最多益州王再被申饬一顿。”

    唐县令点头,“不错,益州王是太后的幼子,是当今的亲弟弟,你觉得多大的罪可以让其被问罪?”

    白善不说话了。

    满宝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所以这事就这么算了?那我爹娘和白善的爹,以及当年枉死的那些人都白死了吗?”

    唐县令叹气道:“当然不,最少也要把当年的事揭开,让他们的冤屈得以昭雪,尤其是你父母,总要让你光明正大的祭拜。”

    唐县令顿了顿道:“我不知道白县令及蜀县一众人是否是因犍尾堰的事牺牲,但我可以确定你父母是无辜的。”

    白善不高兴了,“为什么不信我爹?”

    唐县令道:“因为周银夫妇只是路过的热心路人,而你父亲却是真实参与整个事件的,除非我能得到更多的信息和证据,不然我是不会直接下定论的。”

    唐县令道:“这也是我想与你们说的话,和我查案,我提出的疑问有可能会让你们不舒服,尤其是白善你,毕竟被我怀疑的人是你的至亲。所以我不喜欢有亲缘关系的人直接参与到案件调查中,但你们是个例外。”






第816章 不同的理想四(祝陌颜和她的小公主生日及满月快乐)
    


    白善好奇的问,“我们为何是个例外”

    唐县令一笑道“或许是因为你们和我年少时很像吧。”

    白善没忍住,和满宝露出了些微的嫌弃。

    唐县令就笑道“怎么,你们还嫌弃上了果真就只喜欢长博那样的”

    满宝这会儿没忍住了,道“杨县令可比你好多了,又大方又和气。”

    “那你们知道杨和书仔细的查过你们的家世吗”唐县令看向满宝,“尤其是你。”

    满宝一愣,问道“为什么要查我”

    唐县令见她眼中只有疑惑,没有生气,便又重新笑开,问道“你不生气”

    满宝挠了挠脑袋道“现在还不太生气,等我再长大一些就生气了。”

    唐县令好奇的问“为什么”

    “因为我越大秘密就越多呀,我现在还没什么秘密。”

    科科静静地呆在满宝的脑海里,闪了闪,提醒她它的存在。

    满宝没理科科,她觉得科科不会有人看见,也不会有人发现的,所以不用在意。

    唐县令就哈哈大笑起来,赞许道“你说的不错,人越大秘密就越多,不过我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不怕被人查,但有的人不一样。”

    俩人都好奇的看着他。

    唐县令见他们目光纯净,便知道他们不怎么在意这一点儿,更放心了,倒也坦诚了许多,“长博年轻的时候遇着过一个人”

    满宝打断他道“唐大人,杨县令现在也很年轻,所以他年轻的时候是多大”

    唐县令就想了想道“我那会儿是十二岁,他比我略小些,那会儿是十岁,还是九岁吧。”

    十二岁的满宝就扭头对十三岁的白善道“九岁,还是个孩子呢。”

    唐县令默然无语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九岁,他那会儿的心智也比你们这会儿的大。”

    唐县令顿了顿后道“他那位新交的朋友比我们都大,十四岁吧,虽然大了好几岁,却很投契,真的是无一处不服帖,不论是读书习字,为人处世,都处处与我等相合。尤其是与长博相合,所以长博将他引为知己。”

    白善道“不就和我们一样吗”

    唐县令看了俩人一眼道“不一样。”

    白善“哪儿不一样了”

    “你们是一男一女,人家是两个男的,”唐县令嫌弃他们总是打断他,问道“你们还要不要听了”

    俩人一头,好奇的问,“然后呢”

    “然后,我十二岁那年开始跟着我父亲巡查天下,再回京城时便是要过年的时候,他们二人已经孟不离焦了,”唐县令道“好到连我这个世交之子都要退一射之地。”

    “但那一年,京城发生了一起人命案,”唐县令叹气道“那算是我第一件主导查办的案件。”

    满宝和白善“哇”的一声,问道“你十二岁就能查案了朝廷聘你当官了”

    “没有,干的白工,便宜朝廷了,”唐县令才升起来的伤感情绪叫他们这一声“哇”给驱散了,“我父亲是刑部侍郎,他接了这案子,我便跟着一起查了。”

    “一个农户因病致贫,就将女儿卖了活契,签了三年的活契,最后被一户大户人家聘去做丫鬟了,结果三年期满,农户去接人,却发现上个月还见过的女儿却死了,而且还被告知是病死,却不给尸骨。”

    “农户觉得不对,便告到了衙门,长安县的衙役走了一趟,将农户女儿的尸首找了出来,发现身上有很多伤痕便立了案,最后长安县是按照虐仆的罪名判了主家。”

    白善道“虐仆可判的不重,那农户必定不服。”

    唐县令赞许的点头,“不错,他不服,最主要的是,他查出他女儿不是被主家的人虐死,而是在外被虐死的。他不服气,便告到了刑部。我父亲当时刚巡查回来,碰巧见到了这个案子便接了。”

    唐县令道“这一查就查到了我们那个朋友身上,而且越往下查,牵扯出来的人命案越多,扯出来的其他东西也越发多。一个人,两幅面孔,对着人时是一个谦逊有礼又多才的贵公子,背着人时却是一个暴虐的颇多算计之人。长博为此很受打击。”

    白善问,“他算计的是杨县令”

    满宝好奇,“他算计杨县令什么”

    唐县令轻咳一声道“不管他算计什么,总之长博为此很受伤就是了,就跟你们两个,有一天突然发现对方接近你是带着目的的,以前面对你的一切都是假装出来的,你们伤不伤心”

    满宝和白善对视一眼,然后狠狠的点头。

    “所以长博就养成了不好的习惯,他很爱干净,这种干净不仅表现在日常生活中,也表现在交友上。”唐县令道“若是一般人,遇着就遇着了,可他若是想和一个人做好朋友,他就会忍不住去查那人的过往,确认对方的过往足够干净,不是有意接近自己,他才会交心以待。”

    所以,当初杨和书写信让他多照顾一些满宝和白善白二郎,唐县令便知道这三个是他认可的朋友,他肯定是把人祖宗八代都查过了。

    所以当初在益州城时,他并没有多问俩人便使人照看他们,偶尔还会去小院里和庄先生喝喝茶,吃吃饭,告诉益州城的人,小院里的人是他罩着的人。

    白善听唐县令说了这许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哦你说这些是怕我们知道了生杨县令的气,不跟他做朋友了对不对可你不说,我们也不知道呀。”

    满宝道“一定是因为我们接下来查案有可能会查到对不对”

    唐县令轻咳一声道“所以少年人太聪明了也不好,容易不开心,你们看杨和书,他从小就读书比我们厉害,心智比我们成熟,所以总是不开心。”

    满宝“胡说,我们见着的杨县令明明每天都很开心的。”

    白善也点头,是真开心,还是假开心,他们还是分得出来的。

    唐县令就笑道“他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自然是开心的,你们是没见过他在京城时候的模样”

    见俩人都好奇的看着他,唐县令便摇头笑了笑道“算了,不说了,我们还是来谈一谈理想吧,你们以后想做什么”

    满宝道“唐县令,你这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





第八百零六章 不同的理想五
    


    唐县令就摇了摇手指道“不不不,这不是转移话题,这原本就是我想与你们谈的话题。”

    “作为朋友,我觉得很有必要和你们聊一聊,这些陈年旧怨只会存在于一时,你们现今才十二三岁,正是人生开始的时候,没必要毕生都耗在这上面,所以我想问一问,你们以后想做什么?”

    唐县令道“不论这案子能不能破,你们总有一只想要坚持做的事吧?”

    满宝问“唐大人也有这样的坚持吗?”

    唐县令点头道“有。”

    他想了想道“我呢,从小无母,我爹这人比较温柔,所以我比较黏他,那时他在刑部任堂官,所以就总把我带到刑部去,一边办公,一边带着我。”

    白善惊讶,“刑部的大人们也同意你爹上衙带孩子?”

    唐县令就笑道“先帝答应了,大人们自然也就答应了。”

    唐县令没有过多的说先帝为什么会答应这样有些荒唐的事,接着道“所以我才启蒙,看的就是刑部里的案宗,没少听我父亲审案。我大晋很大,西至龟兹,东至登州,北至回纥,南至崖州,终我一生都可能走不完大晋。我十二岁上跟着我父亲巡查天下,也只走过中原和江南一带,耗了五年的时间,调了地方上难案共七十八件,冤案十三件,每一件案子背后都至少有两个家庭,牵涉到两个人。”

    唐县令看着他们道“我看不见的,我管不着,而我既然看见了,不管多难我都会管。不论它是涉及益州王,还是我的朋友。”

    “长博呢,他理想更为纯粹,他就是想做民生,想以后封侯拜相,名流千古,你们呢?”

    满宝道“不知为什么,听你说起杨县令的理想,我总觉得很俗气,你是故意的吗?”

    “不是,快说你以后想干什么,还是没想过?”

    “当然想过了,”满宝一脸期盼的道“我想要走遍大晋,将世间的生物都看一遍,还要做扁鹊华佗一样的神医。”

    唐县令便冲她竖起大拇指,赞道“好理想,不过这有点儿难,后者还好说,听纪大夫说你特别聪明,医术也在变好,可前者,你知道这天下多大,这世间的生物有多少吗?”

    满宝摇头,“知道呀,我一直有在看地理志,可惜没有舆图,若有舆图可看,那会更清晰的。”

    唐县令瞪眼,“你还想看舆图?我都没能看几回整个大晋的舆图。”

    满宝却是在百科馆内搜到过许多地图和星图,科科说,还有更为清晰的电子地图,三维投像等,还可以作为领路用,清晰到街面上的一个铺子,甚至路面上出现的一个水坑都能看得见。

    当然,他们现在是不可能办得到这个的,但是,“我们为什么不刷了舆图往外卖呢?至少得让我大晋的百姓知道自己的国家哪儿到哪儿吧?”

    “嗯,百姓知不知道我不知道,但各国的探子却可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全大晋的舆图,我都是蹭我爹的福气才能看到过几回,你还想着大量往外卖,想什么呢?”

    唐县令决定不理她,扭头看向白善,“你呢,你以后想干什么?”

    白善道“给我爹伸冤!”

    唐县令就叹气道“都说了这就是一个案子,是你人生要经历的短暂的一段而已,将它设为人生目标,案子破了以后呢,你父亲伸了冤,或是你父亲不是冤枉的呢?”

    “他现在还是剿匪战死的县令,是受过朝廷嘉奖的,但要是查出其他有损他名誉的事情来……”

    白善脸色微白,问道“你怀疑我父亲?”

    唐县令道“只是一种假设,也就你是我朋友,年纪又小,我才跟你说这么多。”

    换了其他人,他就只管去查自己的案子,怎么可能还怕他以后受伤害,提前来谈一谈人生理想?

    唐县令干脆掰碎了和他说,“白善,我见过很多案子,也破过很多案子,父杀子,甚至子杀父这样有悖伦常的案子我都经过,我只想告诉你,没有人应该替另一个人活着,替另一个人耗尽一生,你应该有自己的理想,自己想做的事,自己设立的目标。”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以后要完成你父亲的遗志,那就是完全的照着你父亲的遗志来吗?你就没有自己想去做的事吗?”

    白善沉默以对。

    满宝看了看俩人,觉得他们的气氛不是很好,便小声和白善道“回去问先生。”

    唐县令想到庄先生,便笑道“也好,回去问一问你们先生,看看他怎么说。”

    白善板着小脸道“我们还是来说案情吧,如今最紧要的不是查我父亲的案子吗?”

    “不是很紧要,”唐县令道“我还没去过你家,看到你父亲留下的东西,这会儿没有很多案情和你们讨论。”

    唐县令顿了顿后道“我只是觉得有一点很奇怪,犍尾堰决堤后,为什么还会有人大费周章的来找十年都没找到的一个人?”

    白善知道他说的是四年前来七里村找周银的那三个人,道“当时才事发,魏大人还在查找证据,他们或许是怕我父亲手上的证据对他们不利呢?”

    唐大人点头,“这是一个理由,可这会儿了,你祖母为什么还那么害怕有人找上门来?犍尾堰一案,包括益州王在内都受罚了。”

    他扭头看着白善道“所以我怀疑你父亲手上掌握的一定不止犍尾堰的修建证据,或者说,你父亲参与的,不止犍尾堰而已。大贞三年,你父亲也才上任一年有余而已,他手上能有什么让人紧追不舍的证据?”

    白善没有再说话。

    唐大人道“我会给长博写信,让他在京城找一趟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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