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郎“娘,满宝什么都不知道,杨大人能骗她什么?”
钱氏一想也是,但还是道“你还是看着满宝些,让她离杨大人,还有那个唐大人远一些。”
周四郎苦着脸应下,觉得这个任务很艰巨。
商量妥当,大家各回各屋,各自安抚自己的媳妇去了,周四郎应付方氏是得心应手,周五郎却有些手忙脚乱。
小叔离开的时候他年纪还很小,根本不怎么记得住他,他之所以知道自己有一个小叔,是因为父母兄长们时常在他和老六耳边念叨。
说他们小时候之所以能活下来,全靠小叔从外头搬回来一袋麦子。
所以他一直知道自己有个小叔,而十二年前,小叔带着妻小衣锦还乡,给他们带回来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好看的布料做衣裳,所以他很喜欢小叔,才真正的记下他。
而从那时候家里不再提起小叔,他记忆里小叔的事那都是更小的时候家里人说的,媳妇问他,小叔的事儿不能说,其他的事他又找不出借口来,他就只能沉默以对了。
气得陆芝挠了他几下,这才算出气了。
钱氏可不管儿子们屋里的事儿,她在他们面前说得笃定,但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
一回到屋里,钱氏便捻了三炷香,点燃后恭恭敬敬的跪在天尊画像前磕头上香,只希望天尊老爷保佑,保佑这次也是有惊无险。
老周头坐在一旁叹气,“这都是过去十二年了,满宝眼瞅着就要长大嫁人了,怎么这事还能被人翻出来呢?”
钱氏抬头看着天尊画像,半响才问道“你信衙门的话吗?”
“什么?”老周头一时没转过弯来。
“你信十二年前那些官爷说的话吗?老二是山匪盗贼。”
“我不信,”老周头道“山匪盗贼还能娶秀才家的千金小姐?”
“……”钱氏道“我相信老二的人品,他不是那样的人。”
“就是,我兄弟我还能不知道吗?他只会帮人,可不会这样害人。”
“所以你说,说出去了,官衙能不能还老二一个公道?”钱氏道“还有当年害死老二和二弟妹的人,总要让他们泉下闭眼吧?”
老周头一怔,忍不住低声叫道“你疯了,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可怎么查?而当年认定周银是盗贼的官差可是盖了文书的,他们当官的肯定更信当官的。”
“可杨县令看着还好,而且他和我们家满宝还是朋友呢。”
老周头就沉默着不说话。
他不说话,钱氏自己反倒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算了,拖家带口的,而且咱背后还有整个七里村的人呢,杨县令真能帮老二洗刷冤屈也就算了,若是不能……”
那整个七里村都要被她拖下水了,就算钱氏心里再不甘心,也不能这么自信。
整个村子这么多年呢,为了他们家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没道理最后还受她的牵连。
钱氏按下这个妄想,再次看向天尊老爷,磕下头念念有词,“还请天尊老爷保佑,此次杨县令也什么都查不出来。”
第七百八十三章 长命锁里
掌柜的笑道“不止,这长命锁可不止在于刻银纹,还在于打造,这里头涉及的工艺就多了。小姐手中的这个长命锁算是上上品了,从选银开始便是最好的。”
银,也是分等级的,不同的银打出来的银锁自然也不一样。
相比选的银,造银的工艺,长命锁上的银纹只排在末处,但便是末处的手艺,在银匠中也是上等的好手艺了。
而能有这样手艺的人,全大晋都数得着。
外人或许不知道是谁,但他们做这行的,一看就知道这是商州夏大匠的手艺。
外行看热闹,只会看长命锁上的银纹,但他们内行看的却是打造银锁的手艺,这才是基础,只有银锁造得好,往上刻银纹时才不会凝滞,更不会坏了银锁。
满宝问“夏大匠这么厉害,要买他打的长命锁很贵吧?”
掌柜的笑道“那得看是怎么买,若是店里做好了摆出来的,也贵不到哪儿去,但像小姐这样专门定做的,且不说没有个百八十两定不成,恐怕人情上也很难请得动夏大匠。”
满宝好奇的问起来,“怎么看得出我这是定做的?”
掌柜的怀疑的看了满宝一眼,他是认得满宝的,毕竟济世堂就在斜对面,而且当初季小公子的事闹得不小,作为益州城有钱有势东家的大掌柜,他想不知道满宝都难。
也因此他这会子才这么细细的和她解释,但这会儿见她一无所知的样子,掌柜的忍不住迟疑,难道这长命锁不是她的?
也是,哪个有钱有势家的小姐会出来学医术给人看病?
每日出入还多是自己走着上下。
虽然心有疑虑,但掌柜的还是道“在这锁内刻着两个字呢。”
他刚才仔细看时便看出来了,这会儿便把锁翻来,对着阳光让满宝看里面,“喏,锁内一上一下刻着两个小字,一个‘周’,一个‘夏’,是小姐父母的姓氏吧?”
满宝愣愣的,她眯着眼睛透过那个小孔往里看,快看成斗鸡眼了也没看出里面有什么字。
见满宝揉着眼睛,掌柜的便笑道“字有点儿小,这孔也有些小,小姐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满宝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放弃了,收了长命锁和掌柜的道谢,然后告辞离开了。
满宝回到家里,庄先生正在书房里等她,“怎么今天回来晚了许多?”
“路上和人说了几句话。”满宝心里有事,却没有告诉先生,而是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拿了课本出来。
庄先生看了她一眼,也翻开了课本,“那我们来上课吧。”
满宝下午上了两堂课便下学了,她将做好的笔记收起来,起身恭敬的和先生行礼。
庄先生坐在椅子上看了看她,点头道“你去吧。”
满宝便退步出了书房,她站在大门前想了想,对在门外等她的大吉道“我今天不去藏书楼了,你让善宝自己去吧。”
说罢,满宝转身回房,把长命锁拿了出来。
她对着光线又看了看,发现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但透过小孔,的确可以看到里面是刻了东西的,只朦朦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出来。
满宝转了转发酸的脖子,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长命锁发呆,半响,她还是忍不住求助科科,“科科,你能让我看见里面的字吗?”
科科“可以,宿主可以在商城里购买放大镜,也可以支付积分由我扫描后供宿主观看。”
“那你扫描吧。”
这还是满宝第一次没问积分,直接就和科科下单。
科科沉默的帮她扫描过后将影像投在她面前,满宝便看到了长命锁内的构造。
这才发现,里面上下两片锁上不仅对称刻着“周”“夏”两个字,还有对称的两朵长寿菊,若不是科科,恐怕没人看得出来里面还刻着这东西。
满宝愣愣的摩挲着长命锁,老半天后才把长命锁戴回脖子上,她心里突然有些酸涩,还没怎么着呢,眼泪就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满宝便坐在窗边默默地抹眼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伤心,但就是很伤心。
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唐县令其他的话或许不对,但有一句话却说得很对,她家里没这么多钱给她打这样的长命锁。
哪怕在四哥赌钱前他们家不差钱,但也绝对打不起这样的长命锁。
白善在书院里等不到满宝,跑出大门一看,大吉等在了门外,他拎着书篮跑过去问,“满宝呢?”
大吉道“满小姐脸色有些不太好,所以没来,让少爷自己去看书。”
白善就把书篮放到车上,跳上车道“不去了,回家吧,她是生病了吗?”
大吉道“看着不像,倒像是心情不好。”
白善左右看了看,问道“白二呢?”
“堂少爷说他和同窗们去栖霞山玩儿,稍晚些会自己回去的。”
白善道“再有三个来月府学就要考试了,他还有心情去玩儿?”
“要小的去找他回来吗?”
“算了,”白善急着回家,决定今天就先放过他,道“先回家去吧。”
白善跳下马车,先跑到书房里和庄先生请安,这才跑去找满宝,他一溜烟的从窗口那里跑过去,然后又倒退着回来,凑到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的窗边。
他拉开门,探头进去,正看见满宝低头抹眼泪。
白善一愣,呆了半响才问道“满宝,你怎么了?”
满宝正哭得专心,突然听见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下就抬起头来。
白善看到她眼睛红肿,连鼻头都是肿的,连忙跑到前面,都不敲门,直接推开门就跑进去。
他生气的问道“谁欺负你了?”
满宝用手背将脸上的眼泪抹掉,哑着声音道“没谁欺负我。”
“那你哭什么?”白善弯下腰探头去看她的脸,点了点脸上的一点泪珠道“你看,眼睛都肿了,难道是你治的病人不好了?或是先生布置的课业你一点儿也不会做?”
满宝道“我才不会因为课业哭鼻子呢。”
她转了一个身,背对着白善,就见她的窗口被打得大开,正对着院子,大吉正站在院子里好奇的往这儿看。
她便起身啪的一下把窗关上了。
第七百八十五章 吓唬(给书友“锦衣卫:蓉蓉”的打赏加更6)
满宝看了一眼周立君,问道“二丫,我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吗?”
因为周立君的坚持,满宝很少再叫她二丫了,这会叫,周立君便觉得小姑的心情不是很好,她走到她旁边坐下,道“一些事还记得,一些不记得了,怎么了?”
“我刚出生那会儿的事你记得吗?”
二丫努力的在脑子里想了想,没想起什么来,摇头。
她记事没有小姑早,如今能想起来的事多是五六岁那时候的事,且还零零散散,多数事不记得了。
满宝便垮下肩膀道“没事了,我有些困了。”
周立君一脸迷茫,但还是起身道“那小姑你躺一躺,我去厨房帮忙,一会儿吃饭了叫你。”
满宝点头。
周立君跑到院子里想找白善问一问他是怎么欺负小姑的,结果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她便只能气鼓鼓的去厨房里帮忙。
而白善此时正拉着周四郎躲在他的房间里说悄悄话,门窗紧闭,再压低了声音,外面的人根本就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白善悄悄的和周四郎道“……如今连唐县令都惊动了,两位县令要一起办案呢,我和满宝想着凭我们的交情总能打探到一点儿消息,谁知道两位大人都瞒着我们,不乐意和我们说,到现在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白善道“满宝因为担心家里,所以下午还哭了一场,周四哥,你知不知道唐县令他们在查什么案子?跟你们家有没有关系?”
周四郎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他昨天刚回来,今天就得到这样的坏消息,他脸色有些发白,否定道“跟我们家没关系。”
气氛一时凝滞,周四郎或许也是察觉到不好,连忙道“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他试探性的将当初周银的丧报提了一下,道“当初小叔的丧报送来我们也没仔细查,或许那丧报不是我们家的?”
白善心中微动,问道“如果那丧报不是周小叔的,那周小叔人呢?”
周四郎垂下眼眸道“这谁知道呢?小叔自离家后就没再回来过,这丧报就是唯一的信息了。”
白善试探性的道“可我听唐县令的口风,似乎不是因为这事,而是因为钱财什么的……”
白善一边说,一边盯着周四郎的脸色看,见他脸色越发白,还有些慌乱,便顿了一下后道“周四哥,你也知道,我们家有些当官的亲戚,远的不说,就说隔壁白府。虽然年前我们打过架,但谁小时候没打过架?我们再吵架打架,那也是同族,有事总能帮得上一些忙的。”
“周四哥,杨县令虽然回京成亲去了,但唐县令还在这儿呢,这其中要真的有些什么误会,还是应该趁早澄清得好,要不这样,你告诉我,我让我祖母出面,亲自请我堂伯他们去和唐大人谈一谈怎么样?”
周四郎没说话。
白善便叹气道“周四哥,这种事宜早不宜迟,不然真的查出什么来,就算唐大人和杨大人是我们的朋友,他们也堵不住底下这么多官吏的嘴巴呀?”
周四郎攥紧了衣角,心中天人打架,分不出胜负来,因此他紧抿住嘴角什么都没说。
白善盯着他看了半响,最后叹息一声,没有打搅他,起身开门出去。
一出门才发现大吉站在不远处,他没往心里去,而是跑到对面去敲满宝的窗户。
周四郎和周立君回家来了,他总算记起男女有别,他们现在年纪都大了,他不好再直接跑到满宝的房间里去了。
满宝开窗。
白善就半个身子探进去,小声的和满宝说悄悄话,“我吓唬了你四哥一下,我觉着这事和一个人有关。”
“谁?”